【莊子】雜篇卷6讓王詩解8祀敬不祈忠信無求治世不避亂世不苟 題文詩: 昔周之興,有士二人,處於孤竹,伯夷叔齊, 相謂曰聞,西方有人,似有道者,試往觀焉. 至於歧陽,武王聞之,使周公旦,往而見之, 與之盟曰:加富二等,就官一列,血牲埋之. 二人相視,而笑曰嘻,異哉此非,吾所謂道; 昔神農之,有天下也,時祀盡敬,而不祈福; 其於人也,忠信盡治,而無求焉;樂政為政, 樂治為治;不以人之,壞自成也,不以人之, 卑自高也,不以遭時,而自利也.今見殷亂, 而遽為政,尚謀行貨,恃兵保威,割牲而盟, 而以為信,揚行悅眾,殺伐要利.是推亂政, 以易暴也.吾聞古士,遭逢治世,不避其任. 遇之亂世,不為苟存;今天下暗,殷德衰其, 並乎周以,塗吾身也,不如避之,以絜吾行. 二子北至,首陽之山,遂餓而死.若伯夷之, 與叔齊者,其於富貴,苟可得已,則必不賴, 高節戾行,獨樂其志,不事於世.二士之節. 真情君子,非名非利,特立慎獨,義高品潔.
【原文】
昔周之興(1),有士二人處於孤竹(2),曰伯夷、叔齊(3)。二人相謂曰:『吾聞西方有人(4),似有道者(5),試往觀焉。』至於歧陽(6),武王聞之(7),使叔旦往見之(8)。與盟曰:『加富二等(9),就官一列(10)。』血牲而埋之(11)。二 人相視而笑,曰:『嘻,異哉!此非吾所謂道也。昔者神農之有天下也(12), 時祀盡敬而不祈喜(13);其於人也,忠信盡治而無求焉(14)。樂於政為政,樂與治為治。不以人之壞自成也(15),不以人之卑自高也(16),不以遭時自利也 (17)。今周見殷之亂而遽為政(18),上謀而下行貨(19),阻兵而保威(20),割牲而盟以為信,揚行以說眾(21),殺伐以要利(22)。是推亂以易暴也。吾聞古之士,遭治世不避其任,遇亂世不為苟存。今天下暗(23),殷德衰,其並乎周以塗吾身也(24),不如避之,以絜吾行(25)。』二子北至於首陽之山,遂餓而死焉。若伯夷、叔齊者,其於富貴也,苟可得已,則必不賴(26),高節戾行(27),獨樂其志,不事於世。此二士之節也。
【譯文】 過去周朝興起時,有兩個國君的子弟住在孤竹,叫伯夷、叔齊。二人商量說:『咱們聽說西方有個人,好象是有道的人,是不是去看一看。』到了歧陽,武王聽說,派周公旦去接見他們。和他們立盟說:『追加俸祿二級, 授官一等行列。』用犧牲血塗盟約埋在盟壇地下。二人相視而笑,說:『咦,奇怪啊!這不是我們所說的道。從前神農氏治理天下時,四時祭把竭盡誠敬而不求福;對於民眾,以忠信盡心治理而沒有什麼祈求。樂意從政的人就讓他從政,樂於參與治理的人就同他參與治理。不以別人的失敗來顯示自己的成功,不以別人卑下而抬高自己,不以逢好時運而謀圖私利。現在周朝看到殷朝的混亂而急速奪取政權,崇尚計謀用爵祿收買人心,專靠武力而保持威勢,殺犧牲立盟作為信誓,宣揚自己的美行譁眾取寵,屠殺攻伐來追求利益,這是推行亂政來代替暴政。我們聽說古代的賢士,時逢治世不逃避自己的責任,時遇亂世不苛且偷生。現在,天下昏暗,殷德衰敗,與其和周朝並存污辱我們,不如避開它,以潔淨我們的德行。』二人向北到首陽山,便餓死在那裡。象伯夷叔齊這樣的人,對於富貴,如果可以得到,那麼一定不去獲取,而表現高尚的氣節和不平凡的行為,獨樂自己的志向,不用於世事。這就是二位賢士的節操。 【注釋】
(1)昔:過去。周:周朝。
(2)士:天子、國君之子亦稱士。孤竹:商代國名。
(3)伯夷、叔齊:孤竹國君長子和次子。【莊子】中多篇提到此二人。
(4)西方有人:指周。
(5)似有道者:指周文王。
(6)岐陽:岐山之陽。
(7)武王,周武王,姬發。
(8)叔旦:指武王的弟弟周公旦。
(9)富,俸祿。
(10)就:任。一列:一品位。
(11)血牲而埋之,用盟誓的牲畜血塗盟約上埋在盟壇的地下祭神。
(12)神農:上古皇帝神農氏。
(13)祈:求。喜:通禧,福。
(14)盡治:盡心治理。無求:無求利祿報答。
(15)壞:失敗,敗壞。
(16)卑:卑下,自高:抬高自己。
(17)遭時:遇到時機。自利:自謀私利。
(18)遽,急速。
(19)上:通尚。上謀:高尚的什謀。行貨:用爵祿收買人心。
(20)阻兵:靠武力。恃
(21)說:通悅。說眾:取得民眾的歡心,譁眾取寵。
(22)要利:追求利益。
(23)暗:暗:昏暗。
(24)周:周朝社會。
(25)絜:通潔。
(26)賴,恃。
(27)戾:通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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