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夫論】卷4論榮詩解2仁重勢輕位蔑義榮人之善惡不必世族

【潛夫論】卷4論榮詩解2仁重勢輕位蔑義榮人之善惡不必世族

題文詩：

故此而曰:仁重勢輕,位蔑義榮.今之論者,

多此之反,又以九族,或以所來,則亦遠於,

獲真賢矣.昔周公不,求備一人,況乎其德,

義既舉乃,可以它故,弗之采乎?由余生於,

五狄越蒙,產於八蠻,功施齊秦,德立諸夏,

令名美譽,載於圖書,至今不滅.張儀也者,

中國之人;商鞅也者,康叔之孫,而二者皆,

讒佞反覆,交亂四海.由斯觀之,人之善惡,

不必世族;性之賢鄙,不必世俗.蘭芷野生,

負苞中堂.和氏之璧,出於璞石;隋氏之珠,

產於蜃蛤.詩經有雲:采葑采菲,無以下體.

苟有大美,可尚於世,則雖細行,小瑕曷足,

以為累乎?用士不患,其非國士,而患非忠;

非患無臣,患其非賢.蓋無羇縻,陳平韓信,

楚俘高祖,以為藩輔,實平四海,乃安漢室;

衛青之與,霍去病也,平陽私人,而漢武帝,

以為司馬,實攘北狄,立郡河西.惟其任也,

何卑之有?然所難於,非此土人,非將相世,

為其無能,而處是位,無是德而,居是貴位,

無以我尚,乘我勢也.真情所致,非尊非位,

非名非利,公正君主,不拘一格,選賢任能.

【原文】

故曰：仁重而勢輕，位蔑而義榮〔1〕。今之論者，多此之反，而又以九族，或以所來，則亦遠於獲真賢矣〔2〕。【注釋】

〔一〕春秋繁露云：『今人大有義而甚無利，雖貧與賤，尚榮其行。』新語本行篇云：『賤而好德者尊，貧而有義者榮。』桑柔鄭箋云：「『蔑』猶『輕』也。」程本『蔑』作『辱』，誤。
〔二〕漢書貢禹傳云：『求士不得真賢。』
【原文】

昔自周公不求備於一人〔1〕，況乎其德義既舉，乃可以它故而弗之采乎？由余生於五狄，越蒙產於八蠻〔2〕，而功施齊、秦，德立諸夏〔3〕，令名美譽〔4〕，載於圖書〔5〕，至今不滅。張儀，中國之人也；衛鞅，康叔之孫也〔6〕，而皆讒佞反覆，交亂四海〔7〕。由斯觀之，人之善惡，不必世族；性之賢鄙，不必世俗〔8〕。中堂生負苞〔9〕，山野生蘭芷〔10〕。夫和氏之璧，出於璞石；隋氏之珠，產於蜃蛤〔11〕。詩云：『采葑采菲，無以下體。〔12〕』故苟有大美可尚於世，則雖細行小瑕曷足以為累乎〔13〕？【注釋】
〔1〕論語。○鐸按：實貢篇：『周公不求備。』

〔2〕由余，一作繇余，罕之第三十七世孫。（軒轅黃帝之五世孫夏禹的三子少康氏，又名罕，封於無餘；為無餘王，余氏即由此始)，春秋時天水人。由余的祖先原為晉國人，因避亂才逃到西戎。後來，由余奉命出使秦國。他見秦穆公賢明大度，便留在了秦國，秦穆公元年（前６５９年）投入秦國，被秦穆公任為上卿（即宰相），為秦穆公出謀劃策，幫助秦國攻伐西戎，一舉攻伐錦諸戎、緄戎、翟戎、義渠等十二個戎國，遂稱霸西戎，使秦位列春秋五霸。由余的子孫遂以他的名字以姓氏，稱為由氏和余氏。

『蒙』舊作『象』。史記鄒陽傳云：『秦用戎人由余而霸中國，齊用越人蒙而強威、宣。』索隱云：「越人蒙未見所出。漢書作『子臧』，張晏云：『子臧或是越人蒙字也。』」○鐸按：俞樾茶香室續鈔亦謂『越象』當是『越蒙』。
〔3〕閔元年左傳云：『諸夏親匿』，杜註：『諸夏，中國也。』○鐸按：論語八佾篇包注同。
〔4〕襄廿四年左傳云：『非無賄之患，而無令名之難。』周語云：『為令聞嘉譽以聲之。』
〔5〕韓非子用人篇云：『書圖着其名。』大體篇云：『豪傑不著名於圖書。』
〔6〕並見史記。
〔7〕詩青蠅云：『讒人罔極，交亂四國。』史記蘇秦傳云：『左右賣國反覆之臣。』按：漢書息夫躬傳，王嘉言『寵、躬皆傾覆，有佞邪材，恐必撓亂國家』，亦用青蠅詩義。
〔8〕王先生云：「『族』承上『或以九族』言，『俗』承上『或以所來』言。」
〔9〕王先生云：「『堂』是『唐』之誤。『中唐』見詩防有鵲巢。『苞』當為『芻』，爾雅云：『萯，王芻』是也。古者多言『負芻』。」○俞樾云：「『中堂』當作『中唐』。詩防有鵲巢傳：『中，中庭也。唐，堂塗也。』此即用其語。『負』當作『萯』，說文：『萯，王萯也。』『苞，草也。南陽以為麤履。』萯、苞二草。下文『山野生蘭芷』，蘭、芷亦二草也。爾雅釋草：『菉，王芻。』不云『萯，王芻』，王說殊誤。至春秋有曹伯負芻，史記有楚王負芻，孟子云：『昔沈猶有負芻之禍。』趙注云：『時有作亂者曰負芻。』則負芻自是人名，不可以說此也。」○鐸按：俞說是。
〔10〕史記日者傳云：『蘭芷芎藭，棄於廣野。』
〔11〕『隋氏』當作『隋侯』。漢書敘傳答賓戲云：『龢氏之璧，韞於荊石；隋侯之珠，藏於蚌蛤。』顏師古註：『龢，古和字。』淮南子覽冥訓云：『隋侯之珠，和氏之璧。』高誘註：『隋侯，漢東之國，姬姓諸侯也。』御覽九百四十一引墨子云：「申徒狄謂周公曰：『賤人何可薄耶？周之靈圭，出於土石；隋之明月，出於蚌蜃。」○鐸按：此義古人多知之，世說新語言語門載蔡洪答洛中人問亦本答賓戲。

〔12〕谷風。○鐸按：春秋繁露竹林篇：『取其一美，不盡其惡。』亦引邶風谷風此二句證之。譯文：採摘蘿蔔和蔓青，難道要葉不要根？

〔13〕漢書陳湯傳：「劉向曰：『論大功者不錄小過，舉大美者不疵細瑕。』」淮南子泛論訓云：『夫人之情，莫不有所短。誠其大略是也，雖有小過，不足以為累。』
【原文】

是以用士不患其非國士〔1〕，而患其非忠〔2〕；世非患無臣，而患其非賢〔3〕。蓋無羇縻〔4〕。陳平、韓信，楚俘也，而高祖以為藩輔〔5〕，實平四海，安漢室；衛青、霍去病，平陽之私人也〔6〕，而武帝以為司馬，實攘北狄〔7〕，郡河西。惟其任也，〔8〕何卑遠之有？然則所難於非此土之人，非將相之世者，為其無是能而處是位，無是德而居是貴〔9〕，無以我尚而不秉我勢也〔10〕。
【注釋】

〔1〕成十六年左傳云：「伯州犁以公卒告王，苗賁皇在晉侯之側，亦以王卒告，皆曰：『國士在，且厚，不可當也。』」按『國士』謂本國之士，即下所云『此土之士』也。若呂氏春秋忠廉篇，王子慶忌謂要離『天下之國士』，不侵篇豫讓曰：『智氏國士畜我』，長利篇戎夷曰：『我國士也，為天下惜死』，『國士』皆謂士蓋一國者。故漢書韓信傳：『國士無雙』，顏師古注以『國士』為『國家之奇士』，與左傳義別。後世習用『國士』以為美稱，而於『本國』之義微矣。
〔2〕『忠』舊作『中』。
〔3〕王先生云：「『世非患無臣』當作『非患無世臣』，此四語亦族、俗分承言之。」
〔4〕未詳。史記司馬相如傳云：『天子之於夷、狄也，其義羈縻勿絕而已。』王先生云：「『羇縻』當是『羇旅』，以下文『非此土之人』知之。」○鐸按：此有脫文，不可強說。（羇縻：束縛）
〔5〕史記漢興以來諸侯年表序云：『藩輔京師。』
〔6〕詩大東云：『私人之子』，毛傳：『私人，私家人也。』漢書賈誼傳云：『自丞尉以上，遍置私人。』
〔7〕詩採薇毛傳：『玁狁，北狄也。』鄭箋云：『北狄，今匈奴也。』漢書匈奴傳：「揚雄云：『北狄，真中國之堅敵也。』」
〔8〕陳平、韓信、衛青、霍去病並見史記。
〔9〕白虎通京師篇云：『有能然後居其位，德加於人然後食其祿。』荀子王制篇云：『無德不貴，無能不官。』
〔10〕『不』字疑衍。『秉』或『乘』之誤。韓非子八說篇云：『以智士之計，處乘勢之資，而為其私急，則君必欺焉。』難勢篇云：『乘不肖人於勢，是為虎傅翼也。』外儲說左下：「東郭牙曰：『以管仲能乘公之勢以治齊國，得無危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