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贾《新语》卷7资质诗解2求远失近广藏狭弃忠贤弃野佞党存朝 题文诗: 穷泽之民,据冰接耜,之士或怀,不羁之能, 有禹皋陶,之美纲纪,存乎其身,万世之术, 藏之于心;然身不容,于世由无,绍介通者. 公卿子弟,贵戚党友,虽无过人,之能然身, 在尊重位,辅之者强,而饰之众,靡不达也. 扁鹊居宋,得罪宋君,出亡之卫,卫有病人, 将死扁鹊,至其家也,欲为治之.病者之父, 谓扁鹊曰:子病甚笃,将迎良医,为治非子, 所能治也.退而不用,乃使灵巫,求福请命, 对之而咒,病者卒死,其虽灵巫,不能治也. 夫扁鹊乃,天下良医,而不能与,灵巫争用, 知与不知.事求远而,失之于近,广藏狭弃, 斯之谓也.宫之奇为,虞公画计,欲辞献公, 璧马之赂,而不假之,夏阳之道,岂非金石, 之计策哉!然虞公惑,于珍怪宝,而不听也. 鲍邱德行,非不高于,李斯赵高,然伏隐于, 蒿庐之下,不录于世,乃由利口,之臣害之. 凡人皆知,善之为善,恶之为恶;知学问之, 有益于己,怠戏之无,益于事也.然而为之, 情欲放溢,而人不能,胜其志也.人君皆知, 求贤自助,近贤自辅;然贤圣或,隐于田里, 不预国事,如此乃由,观听之臣,不明于下, 闭塞之讥,则归于君;讥归于君,忠贤之士, 则弃于野;士弃于野,佞臣之党,则存于朝; 佞党存朝,下不忠君;下忠则上,不明于下; 上不明下,是故天下,所以倾覆.不得不亡. 《原文》
夫穷泽之民,据冰接耜〔1〕之士,或怀不羁之能〔2〕,有禹、皋陶之美〔3〕,纲纪存乎身,万世之术藏于心〔4〕;然身不容于世,无绍介通之者也〔5〕。公卿之子弟,贵戚之党友〔6〕,虽无过人之能〔7〕,然身在尊重之处,辅之者强而饰之众也〔8〕,靡不达也。【注释】 〔1〕“接耜”,宋翔凤曰:“本作‘嗝报’,依治要改。”傅校“嗝”作“嗃”。析中曰:“嗝音革,鸣也。”唐晏曰:“按:‘嗝’疑是‘●’之假借字,说文:‘裘里也,以缯附(原误“傅”)于革也。’‘报’当作‘服’。”案:嗝报不见他书,从宋校依治要改正。
〔2〕“能”,宋翔凤曰:“本作‘才’,依治要改。”今案:文选邹阳狱中上书自明:“使不羁之士,与牛骥同皂。”李善注:“不羁,谓才行高远,不可羁系也。”
〔3〕宋翔凤曰:“本作‘身有尧、舜、皋陶之美’,依治要改。”今案:汇函、金丹、折中、拔萃“身”作“具”。品节、金丹、折中、拔萃“皋陶”作“禹、皋”。
〔4〕宋翔凤曰:“治要无此十二字。”器案:韩非子难一:“万世之利也。”史记晋世家作“万世之功”,说苑权谋作“百世之谋”,术也,谋也,功也,利也,其义一也,犹今言长远利益也。 〔5〕宋翔凤曰:“本作‘然身不用于世者□□之通故也’,依治要改;别本作‘不用于世者,无使之通故也’。”器案:汇函、别解作“身不用于世者,才之不通故也”,金丹作“身不用于世者,不通故也”,折中作“身不用于世者,莫为之通也”,皆出肊改。文选邹阳狱中上书自明注引作“穷泽之民,身不容于世,无绍介通之”,与治要合。
〔6〕汉书孔光传:“不结党友。”又杜周传:“方进复奏立党友。”此东汉朋党之滥觞也。
〔7〕“能”,宋翔凤曰:“本作‘才’,依治要改。”
〔8〕宋翔凤曰:“本作‘然在尊重之位者,辅助者强,饰之者巧’,依治要改。”今案:汇函、金丹本又作“然在尊位之重者”,亦以肊为之耳。 《原文》 昔扁鹊居宋〔1〕,得罪于宋君,出〔2〕亡之卫,卫人有病将死者,扁鹊至其家,欲为治之。病者之父谓扁鹊曰:“言子病甚〔3〕笃,将为〔4〕迎良医治〔5〕,非子所能治也。”退而不用,乃使灵巫〔6〕求福请命,对扁鹊而咒,病者卒死,灵巫不能治也〔7〕。夫扁鹊天下之良医,而不能与灵巫争用者,知与不知也〔8〕。故事求远而失近〔9〕,广藏而狭弃,斯之谓也。【注释】
〔1〕折中无“居宋”二字。姚大章曰:“扁鹊、宫之奇、鲍丘三人,事虽不同,其不遇一也。”器案:史记扁鹊传:“扁鹊者,勃海郡郑人也,姓秦氏,名越人。”集解、索隐俱谓“郑”当作“鄚”。正义:“家于卢国,因命之曰卢医也。”扬子法言重黎篇:“扁鹊,卢人也,而医多卢。”注:“太山卢人。”淮南子齐俗篇高诱注:“扁鹊,卢人,姓秦,名越人,赵简子时人。”史记正义又云:“黄帝八十一难序云:‘秦越人与轩辕时扁鹊相类,仍号之为扁鹊。’”案汉书艺文志方技略经方:“泰始黄帝扁鹊俞拊方二十三卷。”注:“应劭曰:‘黄帝时医也。’”寻轩辕本纪:“帝乃着内外经,……又有扁鹊、俞跗二臣定脉方。”盖秦越人以医名,时人以古之名医谥之,扁鹊传所谓“在赵者名扁鹊”是也。史记载扁鹊与赵简子事,谓当晋昭公时,索隐正之,云:“案左氏,简子专国,在定、顷二公之时,非当昭公之世,且赵系家叙此事,亦在定公之初。”则当周景王、敬王之世也。战国策秦策上载医扁鹊见秦武王,秦武王元年,当周赧王五年,相去二百余年。扁鹊传又言:“秦太医令李酰自知伎不如扁鹊也,使人刺杀之。”则鹊之死久矣。盖善医之人,古皆称为扁鹊,犹善射之人,古皆称为羿矣。淮南子俶真篇:“是故虽有羿之知,而无所用之。”高诱注:“是说上古之时也,但甘卧治化自行,故曰‘虽有羿之知,其无所用之’。是尧时羿善射,能一日落九乌,缴大风,杀窫窳,斩九婴,射河伯之知巧也,非有穷后羿也。”盖高氏已知羿非一人也。论语宪问:“羿善射。”孔注曰:“羿,有穷国之君,篡夏后相之位,其臣寒浞杀之。”左传襄公四年载其事云:“昔夏后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迁于穷石,因夏氏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则有穷之君亦以善射名羿也。孟子告子:“羿之教人射,必志于彀。”赵注:“羿,古之善射者。”又尽心篇:“大匠不为拙工改废绳墨,羿不为拙射变其彀率。”以羿兴大匠对言,明古之善射之人皆称为羿矣。与古之善医之人皆称为扁鹊,其事正相比也。
〔2〕折中无“出”字。
〔3〕折中无“甚”字。 〔4〕“为”,天一阁本、品节作“谓”,古通。折中无“为”字。
〔5〕折中无“治”字。唐晏曰:“(“治”)疑衍,否则下有‘之’字。”
〔6〕灵巫,犹言神巫,墨子迎敌祠:“徙外宅诸名大祠,灵巫或祷焉。”
〔7〕唐晏曰:“案此事别无所考见。”器案:史记扁鹊传云:“信巫不信医,亦不治也。” 〔8〕陈懿典曰:“又以扁鹊结出知不知意,甚有关键,有照应。”
〔9〕孟子离娄上:“道在迩而求之远。” (广藏狭弃:贬义词,广泛搜取却又一一丢弃。狭,指小的,个别的。
通过“扁鹊在卫不受重用”的故事说明“求远而失近,广藏而狭弃”的道理,故事虽短小却寓意深刻。比喻因才智不足,处世的心理和方法错误导致不良后果。) 《原文》 昔宫〔1〕之奇为虞公画计,欲辞晋献公璧马之赂,而不假之夏阳之道〔2〕,岂非金石之计哉〔3〕!然虞公不听者,惑于珍怪之宝也〔4〕。 【注释】 〔1〕“宫”,宋翔凤本误作“公”。 (宫之奇(生卒年不详),春秋时期政治家,虞国辛宫里(今山西省平陆县)人。他明于料事,具有远见卓识,忠心耿耿辅佐虞君,并推荐百里奚,共同参与朝政,对外采取了联虢拒晋的策略,使国家虽小而强盛。
春秋时期,各国攻伐不止,晋国与虞国为邻,早有吞并虞国之心,但因虞国和虢国是很好的盟国,无隙可乘,所以始终未敢轻举妄动。对此,宫之奇看得很清楚,坚决主张虞虢联盟。晋国向虞国借道讨伐虢国,并贿赂虞公,宫之奇劝谏不听,于是率领妻子族人逃往曹国。
晋军借道灭掉虢国赶走虢公,返回途中借故在虞国驻扎,趁机袭击了虞国并将它灭掉。)
〔2〕左传僖公二年:“晋荀息请以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假道于虞以伐虢。公曰:‘是吾宝也。’对曰:‘若得道于虞,犹外府也。’公曰:‘宫之奇存焉。’对曰:‘宫之奇之为人也,懦而不能强谏,且少长于君,君昵之,虽谏,将不听。’乃使荀息假道于虞,曰:‘冀为不道,入自颠𫐉,伐鄍三门;冀之既病,则亦唯君故。今虢为不道,保于逆旅,以侵敝邑之南鄙;敢请假道以请罪于虢。’虞公许之,且请先伐虢,宫之奇谏,不听,遂起师。夏,晋里克、荀息帅师会虞师伐虢,灭下阳。”又五年:“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寇不可翫,一之谓甚,其可再乎!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公曰:‘晋,吾宗也,岂害我哉?’对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伯不从,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为文王卿士,勋在王室,藏于盟府,将虢是灭,何爱于虞!且虞能亲于桓、庄乎?其爱之也?桓、庄之族何罪?而以为戮,不唯偪乎?亲以宠偪,犹尚害之,况以国乎?……’弗听,许晋使。宫之奇以其族行,曰:‘虞不腊矣。在此行也,晋不更举矣。’八月,晋侯围上阳。……冬十二月丙子朔,晋灭虢,虢公丑奔京师。师还,馆于虞,遂袭虞,灭之。”下阳,公羊、谷梁俱作夏阳。
〔3〕后汉书冯衍传:“故信庸庸之论,破金石之策。”注:“金石以谕坚。”金石之计,犹言金石之策也。
〔4〕唐晏曰:“按谷梁传,晋以璧马假道,宫之奇谏曰:‘晋国之使者,其辞卑而币重,必不便于虞。’虞公弗听。”
《原文》
鲍丘〔1〕之德行,非不高于李斯、赵高也,然伏隐于蒿庐〔2〕之下,而不录于世〔3〕,利口〔4〕之臣害之也〔5〕。【注释】
〔1〕戴彦升曰:“考汉书儒林传:‘申公,鲁人也,少与楚元王交俱事齐人浮邱伯,受诗。’又云:‘申公以诗、春秋授,而瑕邱江公尽能传之。’又云:‘瑕邱江公受谷梁春秋及诗于鲁申公。’楚元王交传:‘少时,尝与鲁穆生、白生、申公同受诗于浮邱伯。伯者,孙卿门人也。’夫谷梁家始自江公,而江公受之申公,申公受之浮邱伯,浮邱伯为孙卿门人;今荀子礼论、大略二篇具谷梁义,则荀卿谷梁之初祖也。荀卿晚废居楚,陆生楚人,故闻谷梁义欤?盐铁论:‘包邱子与李斯俱事荀卿。’本书资贤(当作“质”)篇:‘鲍邱之德行,非不高于李斯、赵高也,然伏于蒿庐之下,而不录于世。’鲍邱即包邱子,即浮邱伯也。楚元王传注:‘服虔曰:浮邱伯,秦时儒生。’陆生盖尝与浮邱伯游,故称其德行,或即受其谷梁学欤?”文廷式曰:“鲍丘俟考。”唐晏曰:“盐铁论:‘李斯与包邱子俱事荀卿,包邱子不免瓮牖蒿庐。’按即浮邱伯。”器案:盐铁论毁学篇:“昔李斯与包丘子俱事荀卿,既而李斯入秦,遂取三公,据万乘之权,以制海内,功侔伊、望,名巨太山;而包丘子不免于瓮牖蒿庐,如潦岁之蛙,口非不众也,卒死于沟壑而已。”案太平御览八四一引盐铁论作“鲍邱子”,汉书楚元王交传:“俱受诗于浮邱伯,伯者,孙卿门人也。”注:“服虔曰:‘浮邱伯,秦时儒生。’”刘向孙卿书录:“春申君死,而孙卿废,因家兰陵,李斯尝为弟子,已而相秦,及韩非号韩子,又浮丘伯皆受业为名儒。”鲍、包、浮,一音之转。
〔2〕“蒿庐”,原作“嵩庐”,今改正。唐晏曰:“疑当作‘蒿’。”器案:盐铁论毁学篇:“包丘子不免于瓮牖蒿庐。”即本陆氏此文,今据改正。史记褚先生东方朔传:“宫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庐之下?”寻周礼地官载师职:“以宅田土田贾田任近郊之地,以官田牛田赏田牧田任远郊之地。”注:“故书‘郊’或为‘蒿’。”然则蒿庐盖谓郊外之庐,“伏处于蒿庐之下,而不录于世”,即下文所谓“弃于野”、“或隐于田里”也。
〔3〕录,录用,齿录。后汉书袁绍传:“广罗英雄,弃瑕录用。”
〔4〕论语阳货:“恶利口之覆邦家者。”集解:“孔曰:‘利口之人,多言少实,苟能悦媚时君,倾覆国家。’”孟子尽心下:“恶利口。”
〔5〕胡雅斋曰:“三段或借类相形,或援引作证,意愈真愈妙。”
《原文》
凡人莫不知善之为善,恶之为恶;莫不知学问之有益于己,怠戏之无益于事也〔1〕。然而为之者情欲放溢,而人不能胜其志也。人君莫不知求贤以自助,近贤以自辅;然贤圣或隐于田里,而不预国家之事者,乃观听之臣〔2〕不明于下,则闭塞之讥归于君〔3〕;闭塞之讥归于君,则忠贤之士弃于野;忠贤之士弃于野,则佞臣之党存于朝;佞臣之党存于朝,则下不忠于君;下不忠于君,则上不明于下;上不明于下,是故天下所以倾覆也〔4〕。
【注释】
〔1〕李为霖曰:“又一转,更有遐思。”
〔2〕观听之臣,即耳目之臣。尚书益稷:“臣作朕股肱耳目。”孔颖达正义:“言己动作视听,皆由臣也。”又冏命:“充耳目之官。”孔氏传:“充备侍从,在视听之官。”
〔3〕吕东莱曰:“连环结锁,神妙。” 〔4〕王凤洲曰:“此篇言人才之通塞有数,惟人主不明,故贤者弃逐,不才者通显,其借喻俱照出正意,所谓‘喻而非喻,真而非真’者。至叙事空阔,总说关锁尤高。”李为霖曰:“君子抱道自处,故以道为屈伸,非汤、武为之君,终不遇也。小人以容悦逢君,虽庸君世主无不合,所以常遇。篇中以大木枯杨立喻至切,何也?获大木难,枯杨便也。且叙事娴美,关锁尤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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