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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春秋】卷7外篇(上)詩解2景公置酒泰山四望而泣晏子諫(盛之有衰生死有常至德去災)題文詩:
景公置酒,泰山之陽,酒酣景公,四望其地,
喟然嘆泣,數行而下,曰寡人將,去此堂堂,
國者而死!左右佐哀,泣者三人,曰吾細人,
猶將難死,而況公乎!棄國而死,孰可為乎!
晏子獨搏,髀仰天大,笑曰樂哉!今日之飲.
公怫然怒,曰吾有哀,子奚大笑?晏子曰今,
見怯君一,諛臣三人,是以大笑.景公問曰:
何謂諛怯?晏子曰夫,古之有死,令後世賢,
得之以息,不肖者得,之以伏若,使古王者,
毋知有死,自昔先君,太公至今,尚在而君,
亦安得此,國而哀之?盛之有衰,生之有死,
天之分也.物有必至,事有常然,古之道也.
曷為可悲?至老尚哀,死者怯也;左右臣助,
哀者諛也.怯諛聚居,是故笑之.公慚更辭,
曰我非為,去國死哀;寡人聞之,倘彗星出,
其所向之,國君當之,今彗星出,而向吾國,
我是以悲.晏子曰君,行義固邪,無德於國,
穿閣池則,欲深以廣,為台榭則,欲高且大;
斂如撝奪,誅僇如仇.自是觀之,茀又將出.
天之變也,彗星之出,庸可悲乎!於是公懼,
歸窴池沼,廢其台榭,薄其賦斂,緩其刑罰,
三十七日,而彗星亡.情通天地,誠感動天,
精誠至德,仁義利民,本立道生,災去福致.
生死有常,有生有死,真情所至,向死而生.
【原文】
景公置酒泰山四望而泣晏子諫第二
景公置酒於泰山之陽,酒酣,公四望其地,喟然嘆,泣數行而下,曰:『寡人將去此堂堂國者而死乎!』
左右佐哀而泣者三人,曰:『吾細人也,猶將難死,而況公乎!棄是國也而死,其孰可為乎!』
晏子獨搏其髀,仰天而大笑曰:『樂哉!今日之飲也。』
公怫然怒曰:『寡人有哀,子獨大笑,何也?』
晏子對曰:『今日見怯君一,諛臣三人,是以大笑。』
公曰:『 何謂諛怯也?』
晏子曰:『夫古之有死也,令後世賢者得之以息,不肖者得之以伏。若使古之王者毋知有死,自昔先君太公至今尚在,而君亦安得此國而哀之?夫盛之有衰,生之有死,天之分也。物有必至,事有常然,古之道也。曷為可悲?至老尚哀死者,怯也;左右助哀者,諛也。怯諛聚居,是故笑之。』
公慚而更辭曰:『我非為去國而死哀也。寡人聞之,彗星出,其所向之國君當之,今彗星出而向吾國,我是以悲也。』
晏子曰: 『君之行義回邪,無德於國,穿池沼,則欲其深以廣也;為台榭,則欲其高且大也;賦斂如撝奪,誅僇如仇讎。自是觀之,茀又將出(1)。天之變,彗星之出,庸可悲乎!』
於是公懼,迺歸,窴池沼,廢台榭,薄賦斂,緩刑罰,三十七日而彗星亡。
2【譯文】
景公在泰山南面擺設酒席,喝到高興時,景公四面環視他的國土,長嘆一聲,眼淚一行行地流下來,說:『我快要離開這個堂堂大國而死去了!』右右陪着他傷心哭泣的有三個人,說:『我們是小人物啊,尚且怕死,何況景公呢?丟開這個國家而死去,那該怎麼辦呢?』唯獨晏子拍着他的大腿,仰天大笑說:『真快活啊,今天的飲酒。』景公勃然大怒,說:『我正傷心,而先生偏偏大笑,你笑什麼?』晏子回答說:『今天看到了一個膽小的君王和三個諛媚之臣,所以大笑。』景公說:『什麼叫諛媚、膽小?』晏子說:『古代就有死亡,它能令後代的賢者得以休息,不賢之人得以伏隱。如果古代的君王不知有死亡的存在,先君太公至今還在世,君王您怎能得有國家並為之哀傷呢?有興盛就一定有衰落,有生就有死,是自然規律啊。物有它的極限,事有它的常規,這是自古就有的道理。有什麼可悲的?到老還為死而哀傷的人,是膽小之人;右右陪着他傷心的,就是諛媚。膽小之人和諛媚之人聚在一處,所以我笑啊。』
景公羞慚而改口說:『我不是為失去國家死掉而傷心。我聽說,彗星出現,它所對着的國家的國君應驗災禍。現在彗星出現了,對着我們的國家,我為這個傷心啊。』晏子說:『君王的行為邪僻,對國家沒有德義。挖池沼,就想讓它又深又大;造樓台館榭,就想讓它又高又大;徵收賦稅就像搶劫一樣,殺戮百姓就像對待仇敵一樣。以此觀之,孛星也要出現了。天象變化,彗星出現,有什麼可悲的!』於是景公懼怕了,就返回去,填平池沼,毀壞台榭,減少賦斂,放寬刑罰,三十七天後彗星消失了。
【注釋】
(1)王念孫云:「『可』讀曰『何』,『何』『可』古字通。『庸』,亦『何』也,古人自有復語耳。文十八年左傳『庸何傷』,襄二十五年傳『將庸何歸』,皆其證也。『悲』,宜作『懼』,此涉上文兩『悲』字而誤,當據諸書所引改。」又曰:「『天之變』三字,與上下文皆不相屬,蓋衍文也。下篇曰:『茀星又將見瞢,奚獨彗星乎。』諫上篇曰:『何暇在彗,茀又將見矣。』此文曰:『茀又將出……彗星之出,庸何懼乎。』語意前後相同,則不當有『天之變』三字明矣。續漢書天文志注引作『孛又將出。彗星之出,庸何懼乎』(困學紀聞六同),御覽咎徵部二引作『孛又將出,彗星庸可懼乎』,史記齊世家作『茀星將出,彗星何懼乎』,皆無『天之變』三字。」◎劉師培校補云:「開元占經八十八引作『孛星將出,彗星寧可拒乎』,御覽八百七十五引作『孛又將至,彗星容可拒乎』,與此稍異。又史記齊世家云:『齊景公三十三年,彗星見,景公坐柏寢嘆曰:「堂堂誰有此乎!」群臣皆泣,晏子笑。公怒,晏子曰:「臣笑群臣諛甚。」景公曰:「彗星出東北,當齊分野,寡人以為憂。」晏子曰:「君高台深池,賦斂如弗得,刑罪恐弗勝,孛(山堂考索前集五十九引作『茀』)星將出,彗星何懼乎!」』即本此章。惟彼言『公坐柏寢』,未知何據,亦與諫上篇游公阜章不同。(史記『乎』下又云:『公曰:「可禳否?」晏子曰:「使神可祝而來,亦可禳而去也,百姓苦怨以萬數,而君令一人禳之,安能勝眾口乎?」』與此節及諫上篇均異。)」◎則虞案:王云「天之變」衍文,非是。元龜亦有之,指海本據王說刪,亦失之輕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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