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楚辞·九叹6忧苦】诗解小人当政故邦逢殃贤良山间报国无门题文诗:
悲余心之,悁悁兮哀,故邦逢殃。辞九年而,不复兮独,茕茕南行。思余俗之,流风兮心,纷错不受。遵壄莽以,呼风兮步,从容山廀。巡陆夷之,曲衍兮幽,空虚寂寞。倚石岩以,流涕兮忧,憔悴无乐。登巑岏以,长企兮望,南郢窥之。山修远其,辽辽兮途,漫漫无时。听玄鹤之,晨鸣兮于,高冈峨峨。独愤积而,哀娱兮翔,江洲安歌。三鸟飞自,南兮览其,志而欲北。愿寄言三,鸟兮去飘,疾不可得。欲迁志而,改操兮心,纷结未离。外彷徨而,游览兮内,恻隐含哀。 聊须臾以,时忘兮心,渐渐烦错。愿假簧以,舒忧兮志,纡郁难释。叹离骚扬,意兮犹未,殚于九章。长嘘吸以,於悒兮涕,横集成行。伤明珠赴,泥兮鱼眼,玑之坚藏。同驽骡与,乘驵兮杂,斑驳阘茸。葛藟蔂于,桂树鸱鸮,集于木兰。偓促谈于,廊庙律魁,放乎山间。恶虞氏之,箫韶好遗,风之激楚。潜周鼎江,淮兮爨土,鬵于中宇。且人心之,持旧兮而,不可保长。邅彼南道兮,征夫宵行。思念郢路兮,还顾睠睠。涕流交集兮,泣下涟涟。叹曰: 登山长望,中心悲兮.菀彼青青,泣如颓兮.留思北顾,涕渐渐兮.折锐摧矜,凝泛滥兮.念我茕茕,魂谁求兮?仆夫慌悴,散若流兮. 小人当政,朋党比周;贤良在野,世风日下. 【原文】忧苦悲余心之悁悁兮,哀故邦之逢殃。辞九年而不复兮,独茕茕而南行①。思余俗之流风兮,心纷错而不受②。遵野莽以呼风兮,步从容于山廋③。巡陆夷之曲衍兮,幽空虚以寂寞。倚石岩以流涕兮,忧憔悴而无乐。登巑岏以长企兮,望南郢而闚之④。山修远其辽辽兮,涂漫漫其无时。听玄鹤之晨鸣兮,于高冈之峨峨⑤。独愤积而哀娱兮,翔江洲而安歌⑥。三鸟飞以自南兮,览其志而欲北。原寄言于三鸟兮,去飘疾而不可得⑦。欲迁志而改操兮,心纷结其未离⑧。外彷徨而游览兮,内恻隐而含哀。聊须臾以时忘兮,心渐渐其烦错。原假簧以舒忧兮,志纡郁其难释。叹【离骚】以扬意兮,犹未殫于【九章】⑨。长嘘吸以于悒兮,涕横集而成行⑩。伤明珠之赴泥兮,鱼眼玑之坚藏。同驽骡与乘駔兮,杂斑駮与阘茸⑾。葛藟虆于桂树兮,鸱鸮集于木兰⑿。偓促谈于廊庙兮,律魁放乎山间⒀。恶虞氏之箫【韶】兮,好遗风之【激楚】⒁。潜周鼎于江淮兮,爨土鬵于中宇⒂。且人心之持旧兮,而不可保长。邅彼南道兮,征夫宵行。思念郢路兮,还顾睠睠⒃。涕流交集兮,泣下涟涟。叹曰:登山长望中心悲兮,菀彼青青泣如颓兮,留思北顾涕渐渐兮,折锐摧矜凝氾滥兮⒄,念我茕茕魂谁求兮,仆夫慌悴散若流兮。
【注释】
①茕茕:孤独的样子。
②余俗:指楚国的习俗。
③廋(sōu):隈,弯曲之处。
④巑岏(cuán wán):峭拔的山峰。企:立。
⑤玄鹤:鸾凤一类的神俊之鸟。
⑥哀娱:当为『娱哀』之误倒。【九章·怀沙】:『舒忧娱哀兮,限之以大故。』又【思美人】:『遵江夏以娱忧』,『吾且儃佪以娱忧兮』。娱哀与娱忧同。
⑦三鸟:神话中的三青鸟。
⑧纷结:纷乱郁结。
⑨殚:尽。
⑩嘘吸、於悒:皆啼泣的样子。
⑾乘驵:骏马。
⑿藟(lěi):藤。
⒀律魁:王念孙【读书杂志】:『律魁为魁垒之转,皆高大之意。』这里代指贤士。
⒁遗风:余风,余音。激楚:乐曲名。
⒂爨(cuàn):炊灶。鬵(xín):大釜。
⒃睠睠:同『眷眷』,反顾的样子。
⒄折锐摧矜:矜,严。王逸【章句】:『言己欲折我精锐之志,挫我矜严忠直之心。』
【译文】 我心里一片忧苦悲伤啊,痛惜祖国又遭受祸殃。
离开郢都九年不能归啊,我孑然一身走向南方。
想起楚国的污浊世风啊,我心绪烦乱不能忍受。
沿着山野我呼唤清平啊,山弯弯里我慢步行走。
我在平坦的山窝里巡行啊,四周一片空虚寂寞无声。
我身靠着山岩悲痛流涕啊,我心中忧苦憔悴无欢情。
登上高高山顶久立长望啊,看一看故乡望一望南郢。
山峦绵绵一眼望不到头啊,路途遥遥归期无奈难定。
耳听神鸟玄鹤引颈晨鸣啊,看见它站立在峨峨山顶。
孤独愤闷我要排解哀思啊,游江中芳洲纵情歌唱。
三青鸟从南方翩翩飞来啊,看它神态想要飞向北方。
我想让三青鸟为我捎信啊,它疾速飞去我难寄衷肠。
我想改变志向和节操啊,可心乱如麻忠诚难忘。
表面上我自由自在地游览啊,可内心忧痛含悲满怀哀伤。
暂且求得片刻时光把忧思忘却啊,可忧愁烦乱又渐渐堵满心房。
我希望鼓瑟吹笙舒解忧愤啊,可心中愁思百结难遣难忘。
悲吟【离骚】抒怀明志啊,心中忧苦难尽诉于【九章】。
我止不住的抽泣声声悲啼啊,拭不干的涕泪满面交流成行。
把明珠丢进泥里令人伤心啊,把鱼眼当做宝珠严严收藏。
把骡子和骏马混同一样啊,无才无德之徒杂集一堂。
恶草葛藟爬满桂树枝干啊,恶鸟鸱鸮落在木兰树上。
贪愚小人在朝堂高谈阔论啊,高士贤良却放逐山野蛮荒。
厌弃古乐虞舜的箫【韶】啊,却把流行的【激楚】欣赏。
传国九鼎沉入江淮啊,反把土锅摆在殿堂。
人心怀有淳朴的古风啊,但世风日下难保久长。
我转身登上向南的道路啊,就像征夫昼夜辛苦奔忙。
我思念着回郢的道路啊,一步三回首难舍难忘。
禁不住的涕泣交流啊,老泪纵横滚滚流淌。
尾声:
登上高山远望,心中无限悲伤啊。
看那草木茂盛,眼泪流水般流淌啊。
思念故乡回头北望,禁不住泪水浪浪啊。
摧折我的意志信念,与世俗随声应响啊。
可自念我孤单一人,我找谁侍奉君王啊?
我的仆人慌恐愁苦,像流水般的散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