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向【新序】卷10善謀下詩解9大行王恢數言擊匈奴之便各因世宜韓安國言廢耕織業擊匈奴不利 題文詩: 孝武帝時,大行王恢,數言擊匈,奴之便可, 除邊境害,欲絕和親,之約御史,大夫韓安, 國以為其,兵不可動.孝武帝召,群臣問曰: 朕飾子女,以配單于,幣帛文錦,賂之甚厚, 而今單于,逆命加慢,侵盜無已,邊境數驚, 朕甚閔之,今欲舉兵,以攻匈奴,為之如何? 大行臣恢,再拜稽首,曰善陛下,不言臣固, 謁之臣聞,全代之時,北未嘗不,有強胡故, 內連中國,兵然尚得,養老長幼,樹種以時, 倉廩常實,守御備具,匈奴不敢,輕侵也今, 以陛下威,海內一家,天子同任,遣子弟兵, 乘邊守塞,轉粟輓輸,以為之備,而匈奴侵, 盜不休者,無他不痛,之患臣以,為擊之便. 御史大夫,韓安國稽,首再拜曰:不然臣聞, 高皇帝嘗,圍於平城,匈奴至而,投鞍高於, 城者數所;平城之危,七日不食,天下嘆之. 及解圍反,無忿怨色,雖得天下,不報平城, 之怨者非,以力不能.聖以天下,為度者也, 不以己之,私怒傷天,下之公義,故遣嬌敬, 結為私親,至今為五,世利孝文,皇帝嘗一, 屯天下之,精兵於常,溪廣武無,尺寸之功. 天下黔首,約要之民,無不憂者,孝文皇帝, 悟兵之不,可宿乃為,和親之約,至今為後, 世利臣以,為兩主跡,足以為效,故曰勿擊. 大行曰否,明於形者,分則不過,於事察於, 動者用則,不失於利;審於靜者,恬則免患; 高帝被堅,執銳除天,下害蒙矢,石沾風雨, 行幾十年,伏屍滿澤,積首若山,死者什七, 存者什三,行者垂泣,倪兵夫以,天下末力, 厭事民蒙,匈奴飽佚,其勢不便.故結和親, 約者所以,休天下民.高帝明於,形以分事, 通動靜時.五帝不相,同樂三王,不相襲禮, 非政相反,各因世宜.教與時變,備與敵化, 守一不易,不足子民.今匈奴縱,意日久矣, 侵盜無已,系虜人民,戍卒死傷,中國道路, 槥車相望,此仁人之,所哀臣故,曰擊之便. 御史大夫,曰否臣聞,利不什不,易業功不, 百不變常,是故古之,人君謀事,必就聖發, 政必擇語,重作事也.自三代盛,遠方夷狄, 不與正朔,服色非威,不能制非,強不能服, 以為遠方,絕域不牧,之民不足,以煩中國. 且匈奴者,輕疾悍前,之兵者也,畜牧為業, 弧弓射獵,逐獸隨草,居處無常,難得而制. 至不及圖,去不可追;來若風雨,解若收電, 今使邊郡,久廢耕織,之業以支,匈奴常事, 其勢不權.臣是故曰,勿擊為便.不得不擊. 【原文】 孝武皇帝時,大行王恢數言擊匈奴之便,可以除邊境之害,欲絕和親之約,御史大夫韓安國以為兵不可動。孝武皇帝召群臣而問曰:『朕飾子女以配單于,幣帛文錦,賂之甚厚,今單于逆命加慢,侵盜無已,邊境數驚,朕甚閔之,今欲舉兵以攻匈奴,如何?』大行臣恢再拜稽首曰:『善。陛下不言,臣固謁之。臣聞全代之時,北未嘗不有強胡之故,內連中國之兵也,然尚得養老長幼,樹種以時,倉廩常實,守御之備具,匈奴不敢輕侵也。今以陛下之威,海內為一家,天子同任,遣子弟乘邊守塞,轉粟輓輸,以為之備,而匈奴侵盜不休者,無他,不痛之患也。臣以為擊之便。』御史大夫臣(應為:韓)安國稽首再拜曰:『不然。臣聞高皇帝嘗圍於平城,匈奴至而投鞍高於城者數所。平城之危,七日不食,天下嘆之。及解圍反位,無忿怨之色,雖得天下,而不報平城之怨者,非以力不能也。夫聖人以天下為度者也,不以己之私怒,傷天下之公義,故遣嬌敬結為私親,至今為五世利。孝文皇帝嘗一屯天下之精兵於常溪廣武,無尺寸之功。天下黔首,約要之民,無不憂者,孝文皇帝悟兵之不可宿也,乃為和親之約,至今為後世利。臣以為兩主之跡,足以為效,臣故曰勿擊便。』 【譯文】 孝武皇帝在位的時候,大行王恢多次言說進攻匈奴的好處。孝武皇帝召見群臣並詢問他們說:『朕打扮好自己的女兒把她許配給單于,並給單于金銀財寶等貴重物品,賞賜他的東西非常豐厚。但是現在單于違背朕的命令且態度傲慢,侵掠也沒有停止過,邊郡的百姓多次受到騷擾,朕真的非常憐憫他們。現在朕打算發兵攻打匈奴,你們以為如何?』大行王恢行兩次叩頭的跪拜大禮說:『好。臣聽說代國還沒有被趙國滅亡的時候,北方未嘗沒有強胡的威脅,中原各國又戰亂不已。然而各國還是能老有所終,幼有所養,根據時節來耕種,國家的府庫常能充實,守衛防禦的設備完整,匈奴不敢輕易侵犯。如今憑着陛下您的威嚴,天下統一的形勢,大家共同事奉漢朝,又派遣士兵乘守邊塞,運輸糧食和軍用物資,來防備匈奴的侵擾,但是匈奴還是經常侵犯,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因為沒有沉重打擊他們的緣故。臣個人認為進攻是有利的。』 御史大夫韓安國說:『不是這樣的。臣聽說高皇帝曾經被圍困在平城,匈奴人馬多得解下馬鞍扔成堆,有好幾處都比平城的城牆還要高。平城這場危難,高皇帝斷糧七天,天下人都為之嘆息。等到圍困解除返回京城,高皇帝並沒有忿恨埋怨的表情。雖然得到了天下卻沒有報平城被圍困的仇恨,並不是因為他的能力不夠。聖人應該有包容天下的度量,而不應該以個人的私仇和怨恨,去損害天下的公義。所以高皇帝派遣劉敬去達成和親的協議,到現在歷經五代皇帝都從中得到好處。』 【原文】 大行曰:『不然。夫明於形者,分則不過於事;察於動者,用則不失於利;審於靜者,恬則免於患。高帝被堅執銳,以除天下之害,蒙矢石,沾風雨,行幾十年,伏屍滿澤,積首若山,死者什七,存者什三,行者垂泣而倪於兵。夫以天下末力,厭事之民,而蒙匈奴飽佚,其勢不便。故結和親之約者,所以休天下之民。高皇帝明於形而以分事,通於動靜之時。蓋五帝不相同樂,三王不相襲禮者,非政相反也,各因世之宜也。教與時變,備與敵化,守一而不易,不足以子民。今匈奴縱意日久矣,侵盜無已,系虜人民,戍卒死傷,中國道路,槥車相望,此仁人之所哀也。臣故曰擊之便。』御史大夫曰:『不然,臣聞之,利不什不易業,功不百不變常,是故古之人君,謀事必就聖,發政必擇語,重作事也。自三代之盛,遠方夷狄,不與正朔服色,非威不能制,非強不能服也,以為遠方絕域,不牧之民,不足以煩中國也。且匈奴者,輕疾悍前之兵也,畜牧為業,弧弓射獵,逐獸隨草,居處無常,難得而制也。至不及圖,去不可追;來若風雨,解若收電,今使邊郡久廢耕織之業,以支匈奴常事,其勢不權。臣故曰勿擊為便。』【注釋】 夫明於形者,分則不過於事;察於動者,用則不失於利;審於靜者,恬tián則免於患: 明白形勢的人,對事情的分析就不會有過失;體察動態的人,處理事情就不會失利;詳審靜態的人,安然不動就會免去禍患。 【譯文】 大行說:『明白形勢的人,對事情的分析就不會有過失;體察動態的人,處理事情就不會失利;詳審靜態的人,安然不動就會免去禍患。 高皇帝披堅甲執銳器,來掃除天下的禍害,冒着羽箭飛石,頂着風吹雨打,經過了將近十年,屍體填滿湖澤,死亡的有十分之七,逃難的行人低頭哭泣而不願正眼去看兵器。以天下剩餘的這弱小的力量和厭恨戰事的百姓,去承受飽壯安逸的匈奴,這樣的形勢是非常不利的。所以高皇帝才訂立和親的條約,目的是為了讓天下的百姓得到休養生息的機會。五帝的音樂各不相同,三王的禮儀也互不因襲,並不是故意要不同,只是各與時世相適宜罷了。教化百姓要隨着形勢而改變,防備敵人要隨着敵人而變化。如今匈奴恣意橫行已久,擄虐當地百姓,守衛邊疆的士兵也死傷無數,這樣的形勢使仁人感到哀痛。』 御史大夫說:『臣聽說,如果沒有十倍的利益,絕不輕易換掉原來的職業,如果沒有百倍的功效絕不改變常規。即使是三代那樣的強盛,遠方的少數民族,也沒有採用中原國家的曆法和車馬服飾的顏色,並不是中原國家的威嚴不能制服他們,也並不是中原國家的強大不能征服他們,而是因為那些是偏遠的邊疆地區和無人到達的蠻荒之地,住着的都是不可教化的民族,不值得煩勞中原國家去做。況且匈奴這個民族,有着輕捷彪悍的兵馬,他們以畜牧為生,使用弓箭打獵,沒有固定的住所,很難制服他們。現在讓邊境的人民長期放棄耕田織布的勞作,來抵禦習慣戰爭的匈奴,這樣的形勢是不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