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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資治通鑑】全集 宋 司馬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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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cdefg8y 發表於 2023-11-11 12:48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白話【資治通鑑】全集--- 接續---
[5]是歲,二世廢衛君角爲庶人,衛絕祀。
  [5] 這一年,二世將衛國國君衛角廢黜爲平民,衛國淪亡。
資治通鑑第八卷
秦紀三 二世天子下二年(癸已、前208)
  秦紀三 秦二世天子二年(癸已,公元前208年)
  [1]冬,十月,泗川監平將兵圍沛公於豐,沛公出與戰,破之;令雍齒守豐。十一月,沛公引兵之薛。泗川守壯兵敗於薛,走至戚;沛公左司馬得殺之。
  [1]冬季,十月,秦王朝名叫平的泗川郡監,率軍將劉邦包圍在豐地,劉邦出兵挑戰,擊敗了秦軍,即命雍齒保衛豐地。十一月,劉邦領兵去攻薛地,泗川郡守名叫壯的,在薛地吃了敗仗後,逃到戚地。劉邦的左司馬曹無傷將他抓住殺掉了。
  [2]周章出關,止屯曹陽,仲春餘,章邯追敗之;復走澠池,十餘日,章邯擊,大破之。周文自刎,軍遂不戰。
  [2]楚國將領周文率軍退出函谷關,到曹陽亭後駐紮下來,過了2個多月,秦將章邯領兵追擊擊敗了楚軍。周文又逃竄到澠池,十餘日後,章邯發動攻打,大敗周文。周文自盡,楚軍因而不再戰鬥。
  吳叔圍滎陽;李由爲三川守,守滎陽,叔弗能下。楚將軍田臧等相與謀曰:『周章軍已破矣,秦兵旦暮至。我圍滎陽城弗能下,秦兵至,必大敗,不如少遺兵守滎陽,悉精兵迎秦軍。今假王驕,不知兵權,不夠與計事,恐敗。』因相與矯王令以誅吳叔,獻其首於陳王。陳王使使賜田臧楚令尹印,認爲大將。
  吳廣率軍圍攻滎陽,秦代李由爲三川郡守,固守滎陽,吳廣不可攻下。楚將軍田臧等便互相商議說:『周文的部隊已被打敗了,秦兵很快就會到來。咱們圍攻滎陽城不下,秦軍一到,必將大敗我軍,不如留一小部分軍力圍守滎陽,而調動整個精兵迎擊秦軍。但如今署理楚王的吳廣自高自負,不精通靈巧用兵,不值得與他謀劃對策,不然恐怕會壞事。』因而就一塊假傳楚王陳勝的命令殺掉了吳廣,又將吳廣的腦袋獻給陳勝。陳勝派使者把楚令尹的官印賜給田臧,並任命他爲大將軍。
  田臧乃使諸將李歸等守滎陽,自以精兵西迎秦軍於敖倉,與戰;田臧死,軍破。章邯進兵擊李歸等滎陽下,破之,李歸等死。陽城人鄧說將兵居郯,章邯別將擊破之。人伍逢將兵居許,章邯擊破之。兩軍皆散,走陳,陳王誅鄧說。
  田臧因而令李歸等將領持續圍攻滎陽,自己親率精兵向西至敖倉迎擊秦軍,與秦兵交鋒中,田臧戰死,楚軍大敗。章邯進軍滎陽城下攻擊李歸等,打敗了楚軍,李歸等將領戰死。楚將陽城人鄧說領兵屯居在郯地,章邯的另一路部將打敗了鄧的部隊。地人伍逢率軍駐紮在許地,章邯又興兵將伍逢擊敗。鄧、伍兩軍都潰散而逃奔陳地,陳勝爲此殺了鄧說。
  [3]二世數誚讓李斯:『居三公位,怎樣令盜這樣!』李斯膽怯,重爵祿,不知所出,乃阿二世意,以書對曰:『夫賢主者,必能行督責之術者也。故申子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爲桎梏』者,無他焉,不可督責,而顧以其身勞於天下之民,若堯、禹然,故謂之桎梏也。」夫不可修申、韓之明術,行督責之道,專以天下自適也;而徒務苦形勞神,以身徇黎民,則是黔首之役,非畜天下者也,何足貴哉!故明主能行督責之術以專斷於上,則權不在臣下,接著能滅仁義之塗,絕諫說之辯,犖然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這樣,群臣、黎民救過不給,何變之敢圖!』二世說,因而行督責益嚴,稅民深者爲明吏,殺人眾者爲忠臣,刑者相半於道,而死人日成積於市;秦民益駭懼思亂。
  [3]二世屢次斥責李斯:『身居三公高位,怎樣使盜賊瘋狂到這類地步!』李斯頗爲膽怯,但他又很重視迷戀官爵利祿,不知如何辦才好,便逢迎二世的心意,上書應答說:『賢明的君主,肯定是能對臣下實施考核罪過處以刑罰的統治術的人。因此申不害說:「具有天下卻不肆情放蕩,稱之爲『把天下當做自己的桎梏』的原因,並非是別的,就在於不可對臣下明察罪過實施懲罰,反而以本身之力爲天下平民黎民勞累,即如唐堯、大禹那樣,故此稱之爲「桎梏」。不可研習申不害、韓非的高明法術,履行察罪懲罰的措施,一心將天下作爲使自己快樂的資本,反而偏要勞身苦心地去爲黎民效命,似此就變成平民黎民的奴僕,不可算是統治天下的君王了。這有什麼值得崇尚的啊!因此賢明的君主能實施察罪懲罰之術,在上專斷專行,如此權利就不會旁落至下屬臣僚手中,接著才能阻斷施行仁義的路途,杜絕奉勸者的論辯,獨自稱心如意地爲崐所欲爲,誰也不敢反感抵抗。這樣,群臣、黎民想彌補自己的過失還來不及呢,哪裡還敢去圖謀什麼變故!』二世非常興奮,便愈加嚴格地履行察罪懲罰,以向黎民徵收重稅的人爲有才幹的官吏,以殺人多的官員爲忠臣,結果使路上的行人有一半是受過刑罰的罪犯,死人的屍首每天成堆地積陳在街市中,秦代的黎民因而更加惶恐膽怯,懷念著爆發動盪。
  [4]趙李良已定常山,還報趙王。趙王復使良略太原;至石邑,秦兵塞井陘,未能前。秦將詐爲二世書以招良。良得書未信,還之邯鄲,益請兵。未至,道逢趙王姊出飲,良望見,認爲王,伏謁道旁。王姊醉,不知其將,使騎謝李良。李良素貴,起,慚其從官。從官有一人曰:『天下畔秦,能者先立。且趙王素出將軍下,今女兒乃不爲將軍下車,請追殺之!』李良已得秦書,固欲反趙,未決;因而怒,遣人追殺王姊,因將其兵襲邯鄲。邯鄲不知,竟殺趙王、邵騷。趙人多爲張耳、陳餘耳目者,以故二人獨得脫。
  [4]趙國的將領李良已平定了常山,報答趙王武臣。趙王又派他去篡奪太原。李良領兵到達石邑時,秦軍布防在井陘口,趙軍不能持續前進。秦將捏造二世的函件,用以招降李良。李良接書後沒有相信,率軍返回邯鄲,懇求支援軍力。尚未到邯鄲,在途中遇趙王的姐姐出門飲宴歸來。李良望見,認爲是趙王來了,趕快在道旁伏地拜謁。趙王的姐姐酩酊酣醉,不知曉他是將官,僅命隨行騎兵向他致意。李良歷來高貴,起身後,回看他的侍從官員,自發羞慚極了。隨員中有一人說道:『天下叛變秦代,有本事的人先立爲王。而且趙王的地位一向比您低,而今1個女流之輩就不肯爲您下車還禮,故請追殺她!』李良已獲得過二世的函件,本來即想叛變趙國,不過還未終極作出定奪。因而便借著一時的憤恨,遣人追上去殺掉了趙王的姐姐,並順勢率軍攻擊邯鄲。邯鄲守兵毫無發覺,導致李良終究殺掉了趙王和左丞相邵騷。趙國人中有不少是張耳、陳餘的耳目,即時通報新聞,二人因而得以獨自脫逃。
  [5]陳人秦嘉、符離人朱雞石等起兵,圍東海守於郯。陳王聞之,使武平君畔爲將軍,監郯下軍。秦嘉不奉命,自立爲大司馬;惡屬武平君,告軍吏曰:『武平君年輕,不知兵事,勿聽!』因矯以王命殺武平君畔。
  [5]陳人秦嘉、符離人朱雞石等聚眾起兵,將東海郡守圍困在郯地。陳勝聞訊,即派名叫畔的武平君任將軍,督率圍郯城的各路部隊。秦嘉不接受此命令,自立爲大司馬,並因爲討厭從屬於武平君而告知他的軍吏說:『武平君年輕,不懂用兵之事,不要聽他的!』隨即假傳陳勝的命令,殺了武平君畔。
  [6]二世益遣長史司馬欣、董翳佐章邯擊盜。章邯已破伍逢,擊陳柱國房君,殺之;又進擊陳西張賀軍。陳王出監戰。張賀死。
  [6]二世增派長史司馬欣、董翳輔助章邯攻擊盜賊。章邯已打敗伍逢,並攻打在陳地的楚上柱國房君蔡賜,殺掉了他。然後又進擊陳地西側張賀的部隊。陳勝親身上陣督戰。張賀還是戰死了。
  臘月,陳王之汝陰,還,至下城父,其御莊賈殺陳王以降。初,陳涉既爲王,其故人皆往依之。妻之父亦往焉,陳王以眾賓待之,長揖不拜。妻之父怒曰:『怙亂僭號,而傲長者,不可久矣!』不辭而去。陳王跪謝,遂不爲顧。客出入愈益發舒,言陳王故情。或說陳王曰:『客愚無知,顓妄語,輕威。』陳王斬之。諸故人皆自引去,由是無親陳王者。陳王以朱防爲中正,胡武爲司過,主司群臣。諸將徇地至,令之不是,輒系而罪之。以苛察爲忠;其所不善者,弗下吏,輒自治之。諸將以其故不親附,此其因此敗也。
  臘月,陳勝前往汝陰,返歸時抵達下城父,他的車夫莊賈將他刺殺,投誠了秦軍。現在,陳勝既已作了楚王,他過去的同夥們紛繁前往投奔。陳勝老婆的父親也去了,但陳勝對他卻以一般賓客相待,不過拱手高舉辦碰頭禮,並非下拜。陳勝的岳父因而氣憤地說:『依仗著兵變,超過本分自封帝王的稱號,且對前輩高傲無禮,不可恆久!』即不辭而走。陳勝匆忙跪下賠罪,老人始終不予理會。陳勝的一位客戶進進出出愈益放蕩,議論陳勝的舊事。因而有人就勸陳勝道:『客戶愚蠢無知,專門胡說八道,有損您的森嚴。』陳勝便把這位客戶殺了。這樣,陳勝往日的同夥都智能離去,今後再也沒有親近他的人了。陳勝又任命朱防爲中正,胡武爲司過,專管督察群臣的過失。眾將領攻城掠地抵達目標地,凡有不聽從陳勝命令的,即被抓起來治罪。以刻薄糾察同僚的過失爲忠實之舉,針對所不喜愛的人,不送交法律官員審理,即私自進行處理。眾將領因而都不再親近附麗於陳勝。這是陳勝因此落敗的原因。
陳王故涓人將軍呂臣爲蒼頭軍,起新陽,攻陳,下之,殺莊賈,復以陳爲楚;葬陳王於碭,諡曰隱王。
  過去在陳勝左右當擔灑掃的近侍、將軍呂臣創建了一支青巾裹頭的蒼頭軍,在新陽起兵,進攻陳地,克復後殺了莊賈,重又以陳地爲楚都,將陳勝葬在碭縣,諡號爲『隱王』。
  初,陳王令人宋留將兵定南陽,入武關。留已徇南陽,聞陳王死,南陽復爲秦;宋留以軍降,二世車裂留以徇。
  早先,陳勝命人宋留率軍平定南陽,加入武關。宋留已攻下南陽,聽到陳勝滅亡的新聞後,南陽重又被秦軍霸占,宋留領兵投誠,二世將他車裂示眾。
  [7]魏周將兵略豐、沛,使人招雍齒。雍齒雅不欲屬沛公,即以豐降魏。沛公攻之,不克。
  [7]魏國周率軍篡奪豐、沛,派人招降雍齒。雍齒平素就不樂意權屬劉邦,因而即舉豐邑降魏。劉邦攻豐邑,沒能克復。
  [8]趙張耳、陳餘收其散兵,得數萬人,擊李良;良敗,走歸章邯。
  [8]趙國張耳、陳餘採集逃散的士卒,得數萬人,隨即攻擊李良。李良兵敗而逃,歸降了章邯。
  客有說耳、餘曰:『兩君羈旅,而欲附趙,難可獨立;立趙後,輔以誼,可就功。』乃求得趙歇。春,正月,耳、餘立歇爲趙王,居信都。
  賓客中有人奉勸張耳、陳餘道:『二位作客他鄉是外埠人,要想使趙國人歸附,是很難獨立獲取順利的。若擁立故趙國國君的後嗣,並以仁義輔助他,即可以造詣功業。』二人因而尋求到了趙歇。春天,正月,張耳、陳餘立趙歇爲趙王,駐居信都。
  [9]東陽寧君、秦嘉聞陳王軍敗,乃立景駒爲楚王,引兵之方與,欲擊秦軍定陶下;使公孫慶使齊,欲與之併力俱進。齊王曰:『陳王敗北,不知其死生,楚安得不請而立王!』公孫慶曰:『齊不請楚而立王,楚何故請齊而立王!且楚首事,當令於天下。』田儋殺公孫慶。
  [9]東陽人寧君和秦嘉聞聽陳勝兵敗,便擁立景駒爲楚王,領兵前往方與,打算在定陶攻打秦軍,即遣公孫慶出使齊國,想要與齊協力一同進軍攻秦。齊王說:『陳勝敗北,至此生死不明,楚國如何能不請示齊國便自行立王呀!』公孫慶道:『齊國不請示楚國即立王,楚國爲什麼要請示齊國後才立王呢!而且楚國首先起事,理當號令天下。』齊王田儋因而就將公孫慶殺了。
  秦左、右校復攻陳,下之。呂將軍走,徼兵復聚,與番盜黥布相遇,攻打秦左、右校,破之青波,復以陳爲楚。
  秦代的左、右校尉率軍再次霸占陳,呂臣兵敗逃竄,採集散兵從頭聚合後,與番陽縣的盜賊黥布相遇,合兵攻擊秦代的左、右校尉,在青波打敗秦軍,重又以陳爲楚都。
  黥布者,六人也,姓英氏,坐法黥,以刑徒論輸驪山。驪山之徒數十萬人,布皆與其徒長俊傑交通,乃率其曹耦亡之江中爲群盜。番陽令吳芮,甚得江湖間民意,號曰番君。布往見之,其眾已數千人。番君乃以女妻之,使將其兵擊秦。
  黥布是六地人,姓英,因犯罪被判處黥刑,以刑徒定罪後被送往驪山做苦工。那時赴驪山服勞役的囚犯有數十萬,黥布與此中的頭目和霸道有權勢的人都有來往,因而即帶領他的一伙人流亡至長江一帶,聚結爲盜匪。番陽縣令吳芮,很受江湖中黎民的敬愛,被稱號爲『番君』。黥布便前往求見,此時黥布的部眾已達數千人。番君將要自己的女兒嫁給黥布,命他帶領部眾攻打秦軍。
  [10]楚王景駒在留,沛公往從之。張良亦聚少年百餘人慾往從景駒,道遇沛公,遂屬焉;沛公拜良爲廄將。良數以太公兵書說沛公;沛公善之,常用其策;良爲別人言,皆不省。良曰:『沛公殆天授!』故遂留不去。
  [10]楚王景駒駐居留地,劉邦前往歸附。張良也集結青年一百餘人,打算去投靠景駒,途中碰到劉邦,就權屬了他,劉邦授給張良掌廄將之職。張良屢次用【太公兵書】的道理向劉邦獻策,劉邦很賞識他,經常採取他的計策。張良向其餘人講述【太公兵書】,那些人都不可認知。張良因而說道:『沛公大約是天賦之才吧!』因而便留下來不再他往。
  沛公與良俱見景駒,欲請兵以攻豐。時章邯司馬將兵北定楚地,屠相,至碭。東陽寧君、沛公引兵西,與戰蕭西,不利,還,收兵聚留。仲春,攻碭崐,三日,拔之;收碭兵得六千人,與故合九千人。三月,攻下邑,拔之;反擊豐,不下。
  劉邦與張良共同去進見景駒,想懇求增撥軍力,以反撲豐邑。此時秦將章邯的向北霸占楚的地皮,洗劫屠殺相後,到達碭。東陽人寧君、劉邦隨即領兵西進,在蕭縣的西面與秦軍交鋒,但因出戰敗北而退回,收攏軍力集結在留。仲春,劉邦等攻擊碭,歷時三日,攻克了該城,收編了碭的降兵,得六千人,與從前的軍力匯合一處,達九千人。三月,劉邦等又率軍攻擊下邑,克復後,反擊豐,卻仍舊未能攻下。
  [11]廣陵人召平爲陳王徇廣陵,未下。聞陳王敗走,章邯且至,乃渡江,矯陳王令,拜項梁爲楚上柱國,曰:『江東已定,急引兵西擊秦!』梁乃以八千人渡江而西。聞陳嬰已下東陽,遣使欲與連和俱西。陳嬰者,故東陽令史,居縣中,素信謹,稱爲長者。東陽少年殺其令,相聚得二萬人,欲立嬰爲王。嬰母謂嬰曰:『自我爲汝家婦,未嘗聞汝先世之有貴者。今暴得大名,不祥;不如有所屬。事成,猶得封侯;事敗,易以亡,非世所指名也。』嬰乃不敢爲王,謂其軍吏曰:『項氏世世將家,知名於楚;今欲舉大事,將非其人不可。我倚名族,亡秦必矣!』其眾從之,乃以兵屬梁。
  [11]廣陵人召平爲陳勝攻奪廣陵,但沒能霸占。此時他聞悉陳勝兵敗流亡,章邯的部隊就要來到,便渡過長江,假傳陳勝的命令,授給項梁楚上柱國的官職,說:『長江以東已然平定,應火速度軍向西攻擊秦軍!』項梁因而就領八千人渡過長江往西進發。聽到陳嬰已然攻克了東陽的新聞,項梁即派出使者,想要與陳嬰聯合起來一同西進。陳嬰這個體,是過去東陽縣的令史,暫住在縣城中,爲人一向真誠謹嚴,被稱作長者。東陽縣的年青人殺掉了縣令,相聚得兩萬人,欲擁立陳嬰爲王。陳嬰的母親因而對陳嬰說:『自從我作了你們家的媳婦此後,還不曾據說你的祖宗中有過地位顯赫的人。而今忽然獲取大名聲,不是什麼好兆頭。不如附麗權屬於別人,如此,事件順利了,仍舊得以封侯,事件落敗了,也容易流亡,由於不是世上被指名道姓的人物。』陳嬰因而不敢稱王,對他的軍官們說:『項姓世世代代爲將門,在楚國享有盛名,現在想要辦大事,將帥就非這類人不可。咱們依附名家望族,淪亡秦代便是肯定的了!』他的部下聽從了他的話,即讓軍隊歸項梁統帥。
  英布既破秦軍,引兵而東;聞項梁西渡淮,布與蒲將軍皆以其兵屬焉。項梁眾凡六七萬人,軍下邳。
  黥布已然打敗了秦軍,便領兵東進。據說項梁要西渡淮河,黥布和蒲將軍就都將他們的軍隊權屬於項梁指揮了。項梁此時的部眾共達六七萬人,駐紮在下邳。
  景駒、秦嘉軍彭城東,欲以距梁。梁謂軍吏曰:『陳王先首事,戰不利,未聞所在。今秦嘉倍陳王而立景駒,大逆無道!』乃進兵擊秦嘉,秦嘉軍敗走。追之,至胡陵,嘉還戰一天,嘉死,軍降;景駒走死梁地。
  楚王景駒、將領秦嘉駐軍彭城東面,想要抵擋項梁。項梁對軍官們說:『陳勝首先起事,戰鬥不利,不知去向。如今秦嘉變節楚王陳勝而擁立景駒,實屬大逆不道!』便進軍攻擊秦嘉,秦嘉的部隊大敗而逃。項梁領兵追擊到胡陵,秦嘉回師對戰了1天,秦嘉戰死,他的部隊即歸降了。景駒逃竄,死在了梁地。
  梁已並秦嘉軍,軍胡陵,將引軍而西。章邯軍至栗,項梁使別將朱雞石、餘樊君與戰。餘樊君死;朱雞石軍敗,亡走胡陵。梁乃引兵入薛,誅朱雞石。
  項梁已然吞併了秦嘉的部隊,就駐紮在胡陵,即將率軍西進。章邯的部隊此時到達栗,項梁便命另統一軍的將領朱雞石、餘樊君與章軍交戰。餘樊君戰死,朱雞石的團隊吃了敗仗,逃奔胡陵。項梁因而率軍加入薛,殺了朱雞石。
  沛公從騎百餘往見梁;梁與沛公卒五千人,五醫生將十人。沛公還,引兵攻豐,拔之。雍齒奔魏。
  劉邦率百餘名侍從去參見項梁。項梁給劉邦增撥了士兵五千名,五醫生級的軍官十名。劉邦回去後,又領兵進攻豐邑,霸占了該城。雍齒投靠魏國。
  項梁使項羽別攻襄城,襄城據守不下;已拔,皆坑之,還報。
  項梁派項羽從另一路攻擊襄城,襄城據守,一時攻不下。待到霸占後,項羽將要守城軍民整個活埋掉,接著報答項梁。
  梁聞陳王定死,召諸別將會薛計事,沛公亦往焉。居人范增,年七十,素居家,好奇計,往說項梁曰:『陳勝負,固當。夫秦滅六國,楚最無罪。自崐懷王入秦不反,楚人憐之至今。故楚南公曰:「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今陳勝首事,不立楚後而自立,其勢不長。今君起江東,楚蜂起之將皆爭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將,爲能復立楚之後也。』因而項梁然其言,乃求得楚懷王孫心於民間,爲人牧羊;夏,六月,立認爲楚懷王,從民望也。陳嬰爲上柱國,封五縣,與懷王都盱眙。項梁自號爲武信君。
  項梁據說陳勝的確死了,便將各部將領召集到薛議事,劉邦也前往參與。居人范增,年已七十,一向住在家中,好出奇計,前去奉勸項梁道:『陳勝的落敗是原本就應該的。秦代淪亡六國,楚國最沒有罪過。且自從懷王到秦國後一去不返,楚國人紀念他直至今天。因而楚南公說:「楚國即使是只剩下三戶人家,淪亡秦國的也肯定是楚國。」現在陳勝首先起事反秦,不擁立楚王的後嗣而自立爲王,他的權勢不可恆久。如今您在江東起兵,楚地簇擁而起的將領都爭相歸附您,正是由於您家世世代代是楚國的將領,故而能夠從頭擁立楚王后輩的來由啊!』項梁那時認定他說的很對,就從民間尋搜到楚懷王的孫子羋心,羋心此時正在爲人家放羊;到夏日,六月,項梁即擁立他爲楚懷王,以遵從黎民的欲望。陳嬰任楚國的上柱國,賜封五縣,追隨懷王建都盱眙。項梁則自號爲武信君。
  張良說項梁曰:『君已立楚後,而韓諸公子橫陽君成最賢,可立爲王,益樹黨。』項梁使良求韓成,立認爲韓王。以良爲司徒,與韓王將千餘人西略韓地,得數城,秦輒復取之;來往爲游兵潁川。
  張良奉勸項梁道:『您已然擁立了楚王的後輩,韓國的諸位公子中,橫陽君韓成最爲賢能,可以立爲王,以增樹黨羽。』項梁因而便派張良搜到韓成,立他爲韓王。由張良任韓國的司徒,隨韓王率一千餘人向西攻取過去韓國的領地,奪得數城,但秦軍隨即又奪了回去。這樣韓軍便在潁川一帶來回遊動。
  [12]章邯已破陳王,乃進兵擊魏王於臨濟。魏王使周出,請救於齊、楚;齊王儋及楚將項它皆將兵隨救魏。章邯夜銜枚擊,大破齊、楚軍於臨濟下,殺齊王及周。魏王咎爲其民約降;約定,自燒殺。其弟豹亡走楚,楚懷王予魏豹數千人,復徇魏地。齊田榮收其兄儋余兵,東走東阿;章邯追圍之。齊人聞田儋死,乃立故齊王建之弟假爲王,田角爲相,角弟間爲將,以距諸侯。
  [12]章邯已然擊敗了陳勝,即進兵臨濟攻擊魏王。魏王派周出臨濟城,向齊、楚兩國求援。齊王田儋和楚將項它都率軍隨周去挽救魏國。章邯便在夜間命士兵嘴中銜枚進行突襲,在臨濟城下大敗齊、楚的部隊,殺了齊王和周。魏王咎爲他的黎民而訂約投誠,降約確認後,即自焚而亡。魏咎的弟弟魏豹逃奔楚國,楚懷王給了魏豹數千人,從頭篡奪魏國的領地。齊國田榮採集他的黨兄田儋的餘部,向東撤離到東阿。章邯隨後追擊包圍了田榮的部隊。齊國人此時據說田儋已死,便擁立已故齊王田建的弟弟田假爲齊王,田角任相國,田角的弟弟田間爲將軍,以抗衡諸侯國。
  秋,七月,大霖雨。武信君引兵攻亢父,聞田榮之急,乃引兵擊破章邯軍東阿下;章邯走而西。田榮引兵東歸齊。武信君獨追北,使項羽、沛公別攻城陽,屠之。楚軍軍濮陽東,復與章邯戰,又破之。章邯復振,守濮陽,環水。沛公、項羽去,攻定陶。
  秋天,七月,大雨綿延不止。武信君項梁率軍攻擊亢父,聞悉田榮危殆,就領兵到東阿城下打敗了章邯的部隊。章邯向西逃竄。田榮因而率軍往東返回齊國。項梁獨自引兵追打敗逃的秦軍,派項羽、劉邦從另一路攻擊城陽,屠滅了全城。楚軍駐紮在濮陽東面,重又與章邯的部隊交戰,再次擊敗了秦軍。章邯從頭抖擻起來,據守濮陽,挖溝引水環城自固。項梁、劉邦因而撤軍,去攻擊定陶。
  八月,田榮擊逐齊王假,假亡走楚。田間前救趙,因留不敢歸。田榮乃立儋子爲齊王,榮相之。田橫爲將,平齊地。章邯兵益盛。項梁數使使告齊、趙興兵共擊章邯。田榮曰:『楚殺田假,趙殺角、間,乃出兵。』楚、趙不許。田榮怒,終不肯出兵。
  八月,田榮追擊齊王田假,田假逃奔到楚國。田間在此之間到趙國懇求援軍,因而留在那邊不敢回國。田榮便立田儋的兒子田爲齊王,田榮自任齊相,田橫爲將軍,平定齊國的領地。此時章邯的軍力加大,項梁幾次派使者去告示齊國和趙國出兵一同攻擊章邯。田榮說:『假設楚國殺掉田假,趙國殺了田角、田間,我就出兵。』楚、趙兩國不承諾,田榮因而盛怒,終究不肯出兵。
  [13]郎中令趙高恃恩專恣,以私怨誅殺人眾多;恐大臣入朝奏事言之,乃說二世曰:『皇帝之因此貴者,但以聞聲,群臣莫得見其面故也。且陛下富於春秋,未必盡通諸事;今坐朝廷,譴舉有不當者,則見短於大臣,非因此示神明於天下也。陛下不如深拱禁中,與臣及侍中習法者待事,事來有以揆之。這樣,則大臣不敢奏疑事,天下稱聖主矣。』二世用其計,乃不坐朝廷見大臣,常居禁中;趙高侍中用事,事皆決於趙高。
  [13]秦代郎 中令趙高憑仗著受天子恩寵而專權橫行,因報他的私怨殺害了許多人,因而恐怕大臣們到朝廷奏報政務時檢舉他,就勸二世說:『皇帝之因此高貴,但是是由於群臣只可聽到他的聲響,而不可見到他的相貌罷了。而且陛下還很年青,未必對件件事件都熟識,如今坐在朝廷上聽群臣奏報政務,若有獎懲不當之處,就會把自己的弊端表露給大臣們,似此便不可向天下人顯現聖明了。因此陛下不如拱手深居宮禁之中,與我和熟悉法令規章的侍中們在一塊續等事務奏報,大臣們將事務報上來才研發處置。如此,大臣們就不敢奏報是譴責辨的事件,天下便都稱道您爲聖明的君主了。』二世採納了趙高的這一倡議,不再坐朝接見大臣,經常住在深宮之中,趙高奉養左右,獨掌大權,一切事件都由他來決議。
  高聞李斯認爲言,乃見丞相曰:『關東群盜多,今上急益發繇,治阿房宮,聚狗馬無用之物。臣欲諫,爲位賤,此真君侯之事;君何不諫?』李斯曰:『固也,吾欲言之久矣。今時上不坐朝廷,常居深宮。吾所言者,不可傳也;欲見,無閒。』趙高曰:『君誠能諫。請爲君候上閒,語君。』因而趙高侍二世方燕樂,婦女居前,使人告丞相:『上方閒,可奏事。』丞相至宮門上謁。這樣者三。二世怒曰:『吾常多閒日,丞相不來;吾方燕私,丞相輒來請事!丞相豈少我哉,且固我哉?』趙高因曰:『夫沙丘之謀,丞相與焉。今陛下已立爲帝,而丞相貴不益,此其意亦望裂地而王矣。且陛下不問臣,臣不敢言。丞相長男李由爲三川守,楚盜陳勝等皆丞相傍縣之子,以故楚盜公行,過三川城,守不肯擊。高聞其文書相來往,未得其審,故未敢以聞。且丞相居外,權重於陛下。』二世認爲然,欲案丞相;恐其不審,乃先使人按驗三川守與盜通狀。
  趙高據說李斯對此不滿而有非議,便去會晤丞相李斯說:『關東區域的盜賊紛繁起來肇事,如今皇上卻抓緊增征夫役去修築阿房宮,並收集狗馬一種無用的玩物。我想進行奉勸,但因地位卑下不敢言。這可實在是您的事件啊,您爲什麼不去勸諫呢?』李斯道:『原本是該這樣啊,我早就想說了。但現在皇上不坐朝接見大臣聽取奏報,時常住在深宮中,我所要說的話,不可轉達進去,而想要覲見,又沒有機會。』趙高說:『假使您真的要進行奉勸,就請讓我在皇上得空的時候通告您。』因而趙高等到二世正在歡宴享樂、美女站滿面前時,派人告示李斯:『皇上正有閒暇,可以進宮奏報事件。『李斯即到宮門求見。這樣接連三次。二世盛怒道:『我經常有閒暇的日子,丞相不來。我正在閒居睡覺,丞相就來請示奏報!丞相這豈不是鄙視我年幼看不起我嗎?』趙高便乘隙說道:『沙丘捏造遺詔逼扶蘇自盡的謀害,丞相參加了。如今陛下已立爲天子,而丞相的地位卻沒有提升,他的意思也是想要割地稱王了。況且陛下若不問我,我還不敢說,丞相的長子李由任三川郡守,楚地盜賊陳勝等全是丞相鄰縣的人,因而這類盜賊勇於悍然橫行,以至經過三川城的時候,李由不過據城防守不肯出擊。我據說他們還互相有文書來往,因尚未了解的確,因此沒敢奏報給陛下。而且丞相在外面,勢力比陛下大。』二世認定趙高說得有理,便想查辦丞相,但又怕事實不確,因而就先派人去核驗三川郡守與盜賊相勾結的狀況。
  李斯聞之,因上書言趙高之短曰:『高擅利擅害,與陛下無異。昔田常相齊簡公,竊其恩威,下得黎民,上得群臣,卒弒簡公而取齊國,此天下所明知也。今高有邪佚之志,危反之行,私人之富,若田氏之於齊矣,而又貪婪無厭,求利不止,列勢次主,其欲無窮,劫陛下之威信,其志若韓爲韓安相也。陛下不圖,臣恐其必爲變也。』二世曰:『何哉!夫高,故宦人也;然不爲安肆志,不以危易心,潔行修善,自使至此,以忠得進,以信守位,朕實賢之;而君疑之,何也?且朕非屬趙君,當誰任哉!且趙君爲人,精廉強勢,下知人情,上能適朕;君其勿疑!』二世雅愛趙高,恐李斯殺之,乃私告趙高。高曰:『丞相所患者獨高;高已死,丞相即欲爲田常所爲。』
  李斯據說了這件事,即上奏書檢舉趙高的弊端說:『趙高專擅獎懲大權,他的權利跟陛下沒有什麼差別了。以前田常當齊國國君簡公的相國,盜取了齊簡公的恩德威勢,下得黎民擁護,上獲群臣支持,終究殺掉了簡公,篡奪了齊國,這是天下周知的吏事啊。現在趙高有邪惡放蕩的心意,陰險叛變的舉動,他私人的富裕,與田氏在齊國同樣,而又貪得無厭,謀求利祿不止,地位勢力僅次於君主,願望無窮,盜取陛下的威信,他的野心就如同韓當韓國國君韓安的相時那樣了。陛下不設法對於,我怕他是肯定會作亂的。』二世說:『這是什麼話!趙高原本就是個太監,但他卻從不因處境閒適而放縱地胡作非爲,不因處境危殆而變化衷心,他舉動清廉向善,靠自己的盡力才獲得今日的地位。他因忠實而獲得進用,因守信義而維持職位,朕的確認定他賢能。但您卻猜疑他,這是爲什麼呢?況且朕不依附趙高,又當任用誰呀!況且趙高的爲人,精明清廉、強幹有力,對下能了解人情民意,對上則可合適朕的心意,就請您不要猜忌了罷!』二世十分喜歡趙高,惟恐李斯把他殺掉,便暗中將李斯的話告知了趙高。趙高說:『丞相所擔憂的不過我1個人,我死了,丞相就要乾田常所干的那些事了。』
  是時,盜賊益多,而關中卒發東擊盜者無已。右丞相馮去疾、左丞相李斯、將軍馮劫進諫曰:『關東群盜並起,秦興兵誅擊,所殺亡甚眾,然猶不止。盜多,皆以戌、漕、轉、作事苦,賦稅大也。請且止阿房宮作家,減省四邊戌、轉。』二世曰:『凡所爲貴有天下者,得肆意極欲,主重明法,下不敢爲非,以制御四海矣。夫虞、夏之主,貴爲皇帝,親處窮苦之實以徇黎民,尚何於法!且先帝起諸侯,兼天下,天下已定,外攘四夷以安邊境,作宮室以章得意;而君觀先帝功業有緒。今朕登基,二年之間,群盜並起,君不可禁,又欲罷先帝之所爲,是上無以報先帝,次不爲朕效忠力,何以在位!』下去疾、斯、劫吏,案責他罪。去疾、劫自盡;獨李斯就獄。二世以屬趙高治之,責斯與子由謀反狀,皆收捕宗族、賓客。趙高治斯,榜掠千餘,不勝痛,自誣服。
  這時,盜賊逐漸增加,而秦代廷不斷地徵發關中士兵去東方攻擊盜賊,右丞相馮去疾、左丞相李斯、將軍馮劫便爲此提出奉勸說:『關東群盜同時起事,秦代興兵進剿,所誅殺的十分多,但仍舊不可止息。盜賊之因此多,全是因爲兵役、水陸運輸和建築等事勞苦不堪,賦稅太重的來由啊。懇請臨時讓修築阿房宮的役夫們停工,減小四方戌守邊防的兵役、運輸等徭役。』二世說:『大凡因此能高貴至具有天下的原因,就在於能夠爲所欲爲、極盡享樂,君主重在修明法治,臣下便不敢爲非作歹,憑此便可駕御天下了。虞、夏的君主,固然崇高爲皇帝,卻親身處於窮苦的實境,認爲黎民獻身,這還有什麼可效法的呢?!而且先帝由諸侯發跡,吞併了天下。天下已然平定,就對外消除四方蠻族以安頓邊境,對內興建宮室以表示得意的情緒,而你們是看見了先帝業績的開創的。現在朕登基,兩年的時間裡,盜賊便簇擁而起,你們不可予以制止,又想要廢棄先帝創建的事業,這即是上不可酬謝先帝,下不可爲朕效忠效力,這樣你們憑什麼盤踞著自己的官位呢?!』因而就將馮去疾、李斯、馮劫交達法律官吏,審訊懲罰他們的其餘罪過。馮去疾、馮劫自盡了,唯獨李斯被下至獄中。二世即交達趙高處置,查究李斯與兒子李由進行謀反的狀況,將他們的家族、賓客全都拘捕了。趙高懲治李斯,笞打他一千餘板,李斯不堪忍耐痛苦,含冤認罪。
  斯因此不死者,自大其辯,有功,實無反心,欲上書自陳,幸二世寤而赦之。乃從獄中上書曰:『臣爲丞相治民,三十餘年矣。逮秦地之侷促,但是千里,兵數十萬。臣盡薄材,陰行謀臣,資之金玉,使遊說諸侯;陰修甲兵,飭政教,官鬥士,尊罪人;故終以脅韓,弱魏,破燕、趙,夷齊、楚,卒兼六國,虜其王,立秦爲天下。又北逐胡、貉,南定百越,以見秦之強。更克畫,平斗斛、度量、文章,布之天下,以樹秦之稱。此皆臣之罪也,臣當死久矣!上幸盡其本領,乃得至今。願陛下察之!』書上,趙高使吏棄去不奏,曰:『囚安得上書!』
  李斯之因此不自盡,是由於他自恃能言善辯,有功績,實無叛變之心,而想要上書作自我辯白,期望二世能幡然覺悟,將他赦免。因而就從獄中上奏書說:『我任丞相管理黎民,已然三十多年了。曾趕上現在秦國疆土狹窄,方圓但是千里,士兵僅數十萬的世紀。我竭儘自己綿薄的才能,暗地裡派遣謀臣,供應他們金玉瑰寶,讓他們去遊說諸侯,同時暗中整頓武裝,整治政令、教化崐,擢升敢戰善斗的將士,尊崇有功之臣。故而終究能以此脅迫韓國,減弱魏國,擊破燕國、趙國,剷平齊國、楚國,終極吞併六國,俘獲了它們的國君,擁立秦王爲皇帝。然後又在北方驅趕胡人、貉人,在南方戡定百越部族,以顯揚秦王朝的強大。並變革文字,統一度量衡和制度,頒布於天下,以建立秦王朝的威名。這類全是我的罪行啊,早就應該被處死了!不過因爲皇上期望我竭盡所能,才得以活到今天。故望陛下明察!』奏書呈上後,趙高卻命獄吏拋棄而不予上報,而且說道:『犯人如何能上書!』
  趙高使其客十餘輩詐爲御史、謁者、侍中,更往覆訊斯,斯更以實則對,輒使人復榜之。後二世使人驗斯,斯認爲如前,終不敢更言。辭服,奏當上。二世喜曰:『微趙君,幾爲丞相所賣!』及二世所使案三川守由者至,則楚兵已擊殺之。使者來,會丞相下吏,高皆妄爲反辭以相傅會,遂具斯五刑論,腰斬咸陽市。斯出獄,與此中子俱執,顧謂此中子曰:『吾欲與若復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二世乃以趙高爲丞相,事無大小皆決焉。
  趙高派他的門客十多人假充御史、謁者、侍中,輪流審訊李斯,李斯則翻供以實情對答,因而趙高就讓人再行鞭撻他。後來二世派人去驗證李斯的口供,李斯認爲還與從前同樣,便始終不敢更改供詞,在口供上認可了自己的罪行。裁決書呈上去後,二世興奮地說:『假設沒有趙君,我幾乎就被丞相出賣了!』待二世派出去調研三川郡守李由的人到達三川時,楚軍已然殺死了李由。使者回來,正逢李斯被交達法律官吏審問治罪,趙高即偽造了李由謀反的罪證,與李斯的罪行合在一塊,因而叛處李斯五刑,在咸陽街市上腰斬。李斯走出監獄時,與他的次子共同被押送,李斯便轉頭對次子說:『我真想和你重牽黃狗,一同出上蔡東門去追趕狡兔,但哪裡還能辦獲得哇!』因而父子二人相對痛哭。李斯三族的人也都被誅殺了。二世便任命趙高爲丞相,事無巨細,全由趙高決議。
  [14]項梁已破章邯於東阿,引兵西,北至定陶,再破秦軍。項羽、沛公又與秦軍戰於雍丘,大破之,斬李由。項梁益輕秦,有驕色。宋義諫曰:『克服而將驕卒惰者,敗。今卒少惰矣,秦兵逐漸,臣爲君畏之!』項梁弗聽。乃使宋義使於齊,道遇齊使者高陵君顯,曰:『公將見武信君乎?』曰:『然。』曰:『臣論武信君必敗;公徐行即免死,疾行則及禍。』二世悉起兵益章邯擊楚軍,大破之定陶,項梁死。
  [14]武信君項梁已在東阿打敗了章邯的部隊,就領兵西進,等抵達定陶時,再度打倒秦軍。項羽、劉邦又在雍丘與秦軍交戰,大敗秦軍,斬殺了三川郡守李由。項梁因而愈加鄙視秦軍,表現出自豪的神色。宋義便奉勸道:『打了勝仗後,如若將領自豪、士兵懶惰,肯定會落敗。如今士兵已有類懶惰了,而秦兵卻在1天天地增加,我替您擔憂啊!』但項梁不聽從奉勸,竟又派宋義出使齊國。宋義在途中碰到齊國的使者高陵君顯,問他道:『您即將去會晤武信君嗎?』顯答覆說:『是啊。』宋義道:『我論定武信君必會落敗。您慢點去當可免遭一死,快步趕去就將遭遇禍患。』此時二世調動整個部隊支援章邯攻擊楚軍,在定陶大敗楚軍,項梁戰死。
  時連雨,自七月至九月。項羽、沛公攻外黃未下,去,攻陳留;聞武信君死,士卒恐,乃與將軍呂臣引兵而東,徙懷王自盱眙都彭城。呂臣軍彭城東;項羽軍彭城西;沛公軍碭。
  時值連陰雨,自七月到九月雨落不止。項羽、劉邦攻擊外黃,未能攻下,便撤兵,轉攻陳留,聞聽項梁已死,楚兵惶恐,項羽、劉邦就和將軍呂臣一塊率軍東撤,並把懷王羋心從盱眙遷出,建都彭城。呂臣駐軍彭城東面,項羽駐紮在彭城西面,劉邦則屯駐碭地。
 [15]魏豹下魏二十餘城;楚懷王立豹爲魏王。
  [15]魏豹率軍攻克了故魏國的二十多個都市,楚懷王即封立魏豹爲魏王。
 [16]後九月,楚懷王並呂臣、項羽軍,自將之;以沛公爲碭郡長,封武安侯,將碭郡兵;封項羽爲長安侯,號爲魯公;呂臣爲司徒,其父呂青爲令尹。
  [16]閏九月,楚懷王歸併呂臣、項羽二人的部隊,由自己率領,任命劉邦爲碭郡長,封爲武安侯,統領碭郡兵馬;封項羽爲長安侯,號稱魯公;任命呂臣爲司徒,他的父親呂青爲令尹。
  [17]章邯已破項梁,認爲楚地兵不夠憂,乃渡河,北擊趙,大破之;引兵崐至邯鄲,皆徙其民河內,夷其城郭。張耳與趙王歇走入鉅鹿城,王離圍之。陳餘北收常山兵,得數萬人,軍鉅鹿北;章邯軍鉅鹿南棘原。趙數請救於楚。
  [17]章邯已然擊垮了項梁的軍隊,便認定楚地的兵事不值得擔心,就渡過黃河,向北攻擊趙,大敗趙軍,然後率軍到達邯鄲,將城中黎民整個遷徙到河內,剷平了邯鄲的城郭。張耳與趙王歇逃入鉅鹿城,秦將王離領兵將鉅鹿團團圍住。陳餘向北採集常山的兵士,獲取幾萬人,駐紮在鉅鹿北面,章邯駐軍鉅鹿南面的棘原。趙因而幾次向楚懇求營救。
  高陵君顯在楚,見楚王曰:『宋義論武信君之軍必敗;居數日,軍果敗。兵未戰而先見敗征,此堪稱知兵矣!』王召宋義與計事而大說之,因置認爲大將軍,項羽爲次將,范增爲末將,以救趙。諸別將皆屬宋義,號爲『卿子冠軍』。
  此時齊國的使者高陵君顯正在楚,就進見楚懷王說:『宋義推論武信君的部隊必敗,過了不幾天,項軍果真落敗。部隊尚未開火就預感到了敗亡的徵象,這可以說是頗精通兵書了!』楚懷王即召宋義前來商議事件,非常喜愛他,因而便任命他爲大將軍,項羽爲次將,范增爲末將,領兵去挽救趙國。各路軍隊的將領也都歸宋義統領,號稱他爲『卿子冠軍』。
  初,楚懷王與諸將約:『先入定關中者王之。』當是時,秦兵強,常乘勝逐北,諸將莫利先入關;獨項羽怨秦之殺項梁,奮願與沛公西入關。懷王諸宿將皆曰:『項羽爲人,悍猾賊,嘗攻襄城,襄城無遺類,皆坑之;諸所過無不殘滅。且楚數進取,前陳王、項梁皆敗,不如更遣長者,扶義而西,告諭秦父兄。秦父兄苦其主久矣,今誠得長者往,無侵暴,宜可下。項羽不可遣;獨沛公素寬廣長者,可遣。』懷王乃不許項羽,而遣沛公西略地,收陳王、項梁散卒以伐秦。
  現在,楚懷王與各路將領約定:『誰先攻入關中,誰就在關中稱王。』此時候,秦軍還較強大,時常乘勝追擊逃敵,故楚將中沒有1個人認定先入關是有利的,只有項羽惱恨秦軍殺了項梁,激怒不已,願同劉邦一塊西加入關。楚懷王手下的宿將們都說:『項羽這個體,迅捷英勇、狡猾橫暴,已經在攻破襄城時,將城中軍民1個不留地統統活埋了。但凡他經過之處,無不受到屠殺毀滅。而且楚軍幾次進攻,在前的陳勝、項梁都落敗了,因而不如改派敦厚老成的長者,以仁義爲號召,率軍向西進發,對秦國的父老兄弟們講明道理。而秦國父老兄弟爲他們君主的暴政所苦累已然好久了,如若如今真能有位刻薄的長者前往,不施劫奪殘暴,關中應該是可以攻下的了。項羽不可派遣,唯獨劉邦歷來寬遠大量,有長者氣派,可以派遣。』楚懷王因而沒有承諾項羽的懇求,而派劉邦西進篡奪地皮,收留陳勝、項梁的散兵游勇,以攻打秦軍。
  沛公平碭,至陽城與槓里,攻秦壁,破其二軍。
  劉邦率軍取道碭,抵達陽城、槓里,攻擊秦兵營壘,打敗了秦軍的兩支軍隊。
三年(甲午、前207)
  三年(甲午,公元前207年)
  [1]冬,十月,齊將田都畔田榮,助楚救趙。
   [1] 冬季,十月,齊將田都變節相國田榮的指令,領兵幫助楚挽救趙。
  [2]沛公攻破東郡尉於成武。
[2]劉邦在成武擊敗了東郡郡尉。
  [3]宋義行至安陽,留四十六日不進。項羽曰:『秦圍趙急,宜疾引兵渡河;楚擊其外,趙應其內,破秦軍必矣!』宋義曰:『否則。夫搏牛之虻,不可以破蟣虱。今秦攻趙,克服則兵疲,我承其敝;不勝,則我引兵鼓行而西,必舉秦矣。故不如先斗秦、趙。夫被堅執銳,義不如公;坐運籌策,公不如義。』因下令軍中曰:『有猛如虎,狠如羊,貪如狼,強不可使者,皆斬之!』
  [3]宋義率領部隊抵達安陽,停頓了四十6天不進兵。項羽說:『秦軍圍困趙軍趨勢緊急,應火速領兵渡黃河,這樣由楚軍在外攻打,趙軍在內接應,擊敗秦軍就是絕對的了!』宋義道:『不對。要拍打叮咬牛身的大虻蟲,而不可以殲滅牛毛中的小蟣虱。如今秦軍攻趙,打勝了,部隊就會怠倦,咱們便可乘秦軍怠倦之機發動進攻;打不勝,咱們就率軍擂鼓西進,如此便肯定能夠攻克秦了。因此不如先讓秦、趙兩軍相鬥。身披鎧甲、手持鋒利的兵器衝鋒陷陣,我不如您;但運籌帷幄、制訂方略,您卻不如我。』因而在軍中下達命令說崐:『但凡猛如虎,狠如羊,貪如狼,強硬不屈從指揮的人,一律處斬!』
  乃遣其子宋襄相齊,身送之至無鹽,喝酒高會。天寒,大雨,士卒凍飢。項羽曰:『將勉力而攻秦,久留不行。今歲饑民貧,士卒食半菽,軍無見糧,乃喝酒高會。不引兵渡河,因趙食,與趙併力攻秦,乃曰「承其敝」。夫以秦之強,攻新造之趙,其勢必舉。趙舉秦強,何敝之承!且國兵新破,王坐不安席,掃境內而專用於將軍,國家安危,在此一舉,今不恤士卒而徇其私,非社稷之臣也!』
  宋義隨後派他的兒子宋襄去齊爲相,並親身把他送到無鹽縣,大擺宴席接待賓客。那時天氣冰冷,大雨不斷,士兵饑寒交迫。項羽便道:『本當協力攻秦,卻恆久地滯留不前。而今年成荒歉,黎民貧苦,士兵吃的是蔬菜拌雜豆子,軍中沒有存糧,竟還要設酒宴盛宴賓客,不領兵渡黃河,取用趙地的食糧作軍糧,與趙軍協力擊秦,卻說什麼「乘秦軍怠倦之機策動進攻」。以秦的富強攻擊新創建的趙,勢必克服。趙被攻占,秦軍便將愈加強大,哪裡還會有怠倦的機會可乘!而且我軍新近剛剛吃了敗仗,楚王坐立不安,集中起全國的軍力交付給將軍,國家安危,在此一舉。如今不體恤士兵,而去服從於一己私利,不是以國家爲重的忠臣啊!』
  十一月,項羽晨朝大將軍宋義,即其帳中斬宋義頭。出令軍中曰:『宋義與齊謀反楚,楚王陰令籍誅之!』當是時,諸將皆懾服,莫敢枝梧,皆曰:『首立楚者,將軍家也;今將軍誅亂。』乃相與共立羽爲假大將軍。使人追宋義子,及之齊,殺之。使桓楚報命於懷王。懷王因使羽爲大將軍。
  十一月,項羽清晨去進見大將軍宋義時,就在營帳中斬了宋義的頭。出帳後即向軍中公布號令說:『宋義與齊同謀反楚,楚王密令我殺了他!』此時,眾將領都因害怕而屈從,無人勇於抗拒,一致說:『首先擁立楚王的是將軍您家中的人,現在又是您誅除了亂臣賊子。』因而就一同推立項羽爲署理大將軍。項羽即派人去追逐宋義的兒子宋襄,追至齊將他殺了。並遣桓楚向懷王報表狀況,懷王便讓項羽當擔了大將軍。
  [4]十仲春,沛公引兵至栗,遇剛武侯,奪其軍四千餘人,並之;與魏將皇欣、武滿軍合攻秦軍,破之。
  [4]十仲春,劉邦率軍抵達栗縣時,遇上剛武侯,奪過他手中的軍隊四千多人,與自己的團隊歸併起來,同魏將皇欣、武滿的部隊聯合攻擊秦軍,打敗了敵手。
 [5]故齊王建孫安下濟北,從項羽救趙。
  [5]故齊國國君田建的孫子田安攻下濟水以北的區域,追隨項羽挽救趙。
  [6]章邯築甬道屬河,餉王離。王離兵食多,急攻鉅鹿,鉅鹿城中食盡、兵少,張耳數使人召前陳餘。陳餘度兵少,不敵秦,不敢前。數月,張耳盛怒,怨陳餘,使張、陳澤往讓陳餘曰:『始吾與公爲刎頸交,今王與耳旦暮且死,而公擁兵數萬,不肯相救,安在其相爲死!苟必信,胡不赴秦軍俱死;且有十一二相全。』陳餘曰:『吾度前終不可救趙,徒盡亡軍。且餘因此不俱死,欲爲趙王、張君報秦。今必俱死,如以肉委餓虎,何益!』張、陳澤要以俱死。餘乃使、澤將五千人先嘗秦軍,至,皆沒。當是時,齊師、燕師皆來救趙,張敖亦北收代兵,得萬餘人,來,皆壁餘旁,未敢擊秦。
  [6]章邯修建甬道連通黃河,爲王離供給軍糧。王離軍中食糧豐富,即抓緊攻擊鉅鹿。鉅鹿城內糧盡兵少,張耳便幾次派人去叫陳餘前來救援。陳餘預計自己軍力不夠,打但是秦軍,故不敢到鉅鹿來。這樣過了幾個月,張耳勃然盛怒,報怨陳餘,派遣張、陳澤前去責怪陳餘說:『現在我和你結爲生死之交,而今趙王和我很快就要死了,你擁兵數萬,卻不肯出手營救,赴難同死的精神在哪裡啊!假設真守信用,何不攻打秦軍而與咱們共同戰死,似此還有非常之一二能擊敗秦軍保全性命的期望。』陳餘道:『我推測自己前去始終不可救趙,只會白白地使全軍覆沒。況且我之因此不調張耳同歸於盡,是想爲趙王、張耳向秦軍報仇啊。如今絕對要一同赴死,就好像把肉送給餓虎,有什麼益處呢!』但張、陳澤威脅陳餘共同去死,陳餘因而便派張、陳澤率五千人先去試試秦軍的力量,結果是到了那邊就全軍覆沒了。那時,齊軍、燕軍都來救趙,張敖也到北面採集代地的士兵,獲得一萬多人,可是來後卻都在陳餘部隊的旁邊安營所紮寨,不敢進攻秦軍。
  項羽已殺卿子冠軍。威震楚國,乃遣當陽君、蒲將軍將卒二萬渡河救鉅鹿崐。戰少利,絕章邯甬道,王離軍乏食。陳餘復請兵。項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沉船,破釜、甑,燒廬舍,持三日糧,以示士卒必死,無一還心。因而至則圍王離,與秦軍遇,九戰,大破之;章邯引兵卻。諸侯兵乃敢進擊秦軍,遂殺蘇角,虜王離;涉不降,自燒殺。當是時,楚兵冠諸侯;軍救鉅鹿者十餘壁,莫敢縱兵。乃及楚擊秦,諸侯將從壁上觀。楚戰士無不一當十,呼聲動天地,諸侯軍無不人人惴恐。因而已破秦軍,項羽召見諸侯將;諸侯將入轅門,無不膝行而前,莫敢仰望。項羽由是始爲諸侯大將軍,諸侯皆屬焉。
  項羽已然殺了『卿子冠軍』宋義,威震楚國,就派當陽君黥布和蒲將軍領兵兩萬渡黃河挽救鉅鹿。戰事稍微有利,即截斷章邯所修的甬道,使王離的部隊食糧欠缺。陳餘因而又懇求支援軍力。項羽便率全軍渡過黃河,都鑿沉船隻,砸毀鍋、甑,燒掉營舍,攜帶3天的口糧,以此表示部隊將決一死戰,毫無退還之意。因而楚軍一到鉅鹿就包圍了王離,與秦軍接戰,經九次交鋒,大敗秦軍。章邯領兵後退。各國的援兵此時才敢出擊秦軍。即殺了蘇角,俘獲了王離。涉不肯報降,自焚而死。這時,楚軍的雄威壓倒了諸侯軍;挽救鉅鹿的諸侯國的部隊有營壘十多座,卻都不敢興兵出擊。待到楚軍攻擊秦軍的時候,諸侯軍的將領都在營壘上觀戰。見楚軍士兵無不以一當十,喊殺聲驚天動地,諸侯軍人人都惶恐不已。如此擊敗了秦軍後,項羽便召見諸侯軍將領。這類將領們加入轅門時,沒有1個不是跪著前行的,誰也不敢仰望。項羽今後始變成諸侯軍的大將軍,各路諸侯都歸他統帥了。
  因而趙王歇及張耳乃得出鉅鹿城謝諸侯。張耳與陳餘相見,責讓陳餘以不肯救趙;及問張、陳澤所在,疑陳餘殺之,數以問餘。餘怒曰:『不意君之望臣深也!豈以臣爲重去將印哉?』乃脫解印綬,推與張耳;張耳亦愕不受。陳餘起如廁。客有說張耳曰:『臣聞「天與不取,反受其咎。」今陳將軍與君印,君不受;反天不祥。急取之!』張耳乃佩其印,收其麾下。而陳餘還,亦望張耳不讓,遂趨出,獨與麾下所善數百人之河上澤中漁獵。趙王歇還信都。
  這時趙王趙歇、張耳才得以出鉅鹿城拜謝各國將領。張耳與陳餘相見,責怪陳餘不肯救援趙王。待問及張、陳澤的下降時,張耳猜疑是陳餘將他兩人殺了,即幾次追問陳餘。陳餘發怒道:『想不到你對我的責怨這樣之深啊!莫非你認爲我就捨不得拋卻這將軍的官印嗎?』因而解下印信綬帶,推給張耳。張耳也是愕然不肯接受。陳餘起身去上茅廁,賓客中有人奉勸張耳道:『我據說:「上天的賜與如不接受,反會招致禍患。」如今陳將軍給您印信,您不接受,這樣違背天意,很不祥瑞。還是趕緊取過來吧!』張耳便佩戴上陳餘的官印,接收了他的部隊。而等陳餘回來時,也頗惱恨張耳的不推讓,就急步走出,只偕同他手下的心腹幾百人到黃河岸邊的水澤中打魚獵獸去了。趙王趙歇返回信都。
  春,仲春,沛公北擊昌邑,遇彭越;彭越以其兵從沛公。越,昌邑人,常漁鉅野澤中,爲群盜。陳勝、項梁之起,澤間少年相聚百餘人,往從彭越曰:『請仲爲長。』越謝曰:『臣不願也。』少年強請,乃許;與期旦日日出會,後續者斬。旦日日出,十餘人後,後者至日中。因而越謝曰:『臣老,諸君強認爲長。今期而多後,不可盡誅,誅最終者一人。』令校長斬之。皆笑曰:『何至因而!請後不敢。』因而越引一人斬之,設壇祭,令徒屬,皆大驚,莫敢仰望。乃略地,收諸侯散卒,得千餘人,遂助沛公攻昌邑。
  春天,仲春,劉邦向北攻擊昌邑,碰到彭越,彭越即率領他的軍隊追隨了劉邦。彭越是昌邑人,時常在鉅野湖沼中打魚,與人結夥爲匪徒。陳勝、項梁起事抗秦時,水澤中的青年一百多人聚合起來,前去跟隨彭越,說道:『請您出任領袖。』彭越推託說:『我不樂意啊。』青年們極力懇求,彭越才承諾了,並和他們約定次日早晨太陽出來時合集,遲到的即斬首。第二天日出後,有十多個體晚到,最遲的直至午時才來。彭越因而抱歉地說:『我已然老了,你們執意要推薦我爲頭領。現在到了約定期間而不少人遲到,不可夠都殺掉,那麼就將最終抵達的1個人斬首吧。』即命校長殺那個體。大家都笑道:『哪至於如此啊!今後再不敢這樣就是了。』彭越此時拉出那人殺了,設立土壇以人頭祭祀,號令所屬部下。部屬們都惶恐萬狀,無人敢昂首望他。彭越隨後便領兵攻奪地皮,採集諸侯軍中的散兵游勇,獲得一千餘人,即幫助劉邦攻擊昌邑。
  昌邑未下,沛公引兵西太高陽。高陽人酈食其,家貧落魄,爲里監門。沛崐公麾下騎士適食其里中人,食其見,謂曰:『諸侯將太高陽者數十人,吾問其將皆握齪,好苛禮,自用,不可聽大度之言。吾聞沛公慢而易人,多大略,此真吾所願從游,莫爲我先。若見沛公,謂曰:「臣里中有酈生,年六十餘,長八尺,人皆謂之狂生。生自謂『我非狂生』。」』騎士曰:『沛公不好儒,諸客冠儒冠來者,沛公輒解其冠,溲溺此中,與人言,常大罵;未可以儒生說也。』酈生曰:『第言之。』騎士自在言,如酈生所誡者。
  昌邑城沒有攻下,劉邦率軍西進經太高陽。高陽人酈食其,家境清貧,落魄漂蕩,做了個看管里門的小吏。劉邦部下中一名騎兵恰好是酈食其的鄉親,酈食其見到他時,對他說:『諸侯軍將領途經高陽的有幾十人,我探聽得這類將領都器量狹窄,好拘泥於繁文縟禮,自認爲是,聽不進氣派開朗、抱負恢宏的話語。我還據說劉邦爲人高傲而看不起人,富於遠見卓見,這真是我所樂意結交的人啊,惋惜沒有人爲我推薦。你假設見到劉邦,就告知他說:「我的鄉里中有個酈生,六十多歲了,身高八尺,人們都稱他爲狂生。但他自己卻說:我不是狂生。」』這名騎兵道:『沛公不喜愛儒生,每當賓客中有戴著儒生帽子來的,沛公總是脫下他的帽子,在裡面撒尿。與人發言的時候,也經常破口大罵。因此你不可以儒生的因素前去遊說他。』酈食其說:『你只管把這類話告知他吧。』騎兵便將酈食其所囑託的話自在地傳達給了劉邦。
  沛公至高陽傳舍,使人召酈生。酈生至,入謁。沛公方倨床,使兩女子洗足而見酈生。酈生入,則長揖不拜,曰:『足下欲助秦攻諸侯乎,且欲率諸侯破秦也?』沛公罵曰:『豎儒!天下同共苦秦久矣,故諸侯相率而攻秦,何謂助秦攻諸侯乎!』酈生曰:『必聚徒、合義軍誅無道秦,不應倨見長者!』因而沛公輟洗,起,攝衣,延酈生上坐,謝之。酈生因言六國從橫時。沛公喜,賜酈生食,問曰:『計將安出?』酈生曰:『足下起糾合之眾,收散亂之兵,不滿萬人;欲以逕入強秦,此所謂探虎口者也。夫陳留,天下之沖,四通五達之郊也;今其城中又多積粟。臣善其令,請得使之令下足下;即不聽,足下引兵攻之,臣爲內應。』因而遣酈生行,沛公引兵隨之,遂下陳留;號酈食其爲廣野君。酈生言其弟商。時商聚少年得四千人,來屬沛公,沛公認爲將,將陳留兵以從。酈生常爲說客,使諸侯。
  劉邦到了高陽的旅店,派人召酈食其來見。酈食其一到,即進見。此時劉邦正叉開兩腿坐在床上,讓2個女子給他洗腳,這樣便接見酈食其。酈其食進來,不過拱手高舉辦相見禮而不膜拜,說道:『您是想要幫助秦代攻擊諸侯國呢,還是想要帶領各路諸侯打敗秦代呢?』劉邦罵道:『沒見識的儒生!天下的人一同受秦代暴政苦累已然好久了,因此各國相繼起兵攻秦,如何說是輔助秦代攻擊諸侯呀!』酈食其說:『您若確是要集結民眾、會合正義的部隊去征伐殘暴無道的秦王朝,就不該這樣高傲無禮地接見年長的人!』劉邦因而停了洗腳,起身整理好衣服,請酈食其在尊客席上就坐,向他賠罪。酈食其便談起了六國合縱連橫的史事。劉邦較高興,賞飯給酈食其吃,並問道:『計策將怎樣制訂啊?』酈食其說:『您從一群烏合之眾中起事,收攏了許多散兵游勇,部眾還不夠一萬人,就想靠此徑直去攻擊強大的秦代,這即叫功效手去掏虎口哇!陳留是天下的要衝,四通八達的樞紐區域,如今該城中又儲存有不少食糧,而我恰與陳留縣令交情不錯,請您讓我出使陳留,勸他向您投誠;假設他不聽從奉勸,您就領兵攻城,我作內應。』劉邦因而派酈食其起程,自己率軍追隨,隨即征服了陳留,便號封酈食其爲廣野君。酈食其對他的弟弟酈商說了這類事。那時酈商就召集青年,得四千人,前來權屬劉邦,劉邦任用酈商爲將軍,命他帶領陳留的軍隊相隨。酈食其則經常作爲說客,出使各諸侯國。
  [7]三月,沛公攻開封,未拔;西與秦將楊熊會戰白馬,又戰曲遇東,大破之。楊熊走之滎陽,二世使使者斬之以徇。
  [7]三月,劉邦攻擊開封,沒能攻下;便西進,在白馬與秦將楊熊會戰,又在曲遇東面打了一仗,大敗秦軍。楊熊逃到滎陽,二世派使者去將他斬首示眾。
  夏,四月,沛公南攻潁川,屠之。因張良,遂略韓地。時趙別將司馬方欲渡河入關,沛公乃北攻平陰,絕河津南,戰洛陽東。軍不利,南出轅,張良引兵從沛公;沛公令韓王成留守陽翟,與良俱南。
  夏日,四月,劉邦向南進攻潁川,屠殺了一番。因獲得張良的輔助,攻取了故韓國的領地。此時趙軍所屬部將司馬正要渡黃河加入函谷關,劉邦因而崐就向北進攻平陰,割斷黃河渡口南部區域,在洛陽東面與秦軍交鋒。但因戰鬥不利,向南撤出轅關,張良領兵追隨劉邦;劉邦即命韓王韓成留守陽翟,自己與張良一塊南下。
  六月,與南陽守戰東,破之,略南陽郡;南陽守走保城,守宛。沛公引兵過宛,西;張良諫曰:『沛公雖欲急入關,秦兵尚眾,距險;今不下宛,宛從後擊,強秦在前,此危道也!』因而沛公乃夜引軍從他道還,偃旗幟,遲明,圍宛城三匝。南陽守欲自剄,其舍人陳恢曰:『死未晚也。』乃逾城見沛公曰:『臣聞足下約先入咸陽者王之。今足下留守宛,宛郡縣連城數十,其吏民自認爲降必死,故皆據守乘城。今足下盡日止攻,士死傷者必多;引兵去宛,宛必隨足下後。足下前則失咸陽之約,後有強宛之患。爲足下計,莫若約降封其守;因使止守,引其甲卒與之西。諸城未下者,聞聲爭開門而待足下,足下通行無所累。』沛公曰:『善!』秋,七月,南陽守降,封爲殷侯;封陳恢千戶。
  六月,劉邦率軍在縣東面與南陽郡守呂交戰,打敗了秦軍,篡奪了南陽郡。南陽郡守敗逃,回保城池,固守郡的治所宛城。劉邦領兵繞過宛城西進。張良勸他道:『您固然想要儘量入關,可是現在秦軍尚兵多勢眾,且又可據險頑抗,假使如今不攻下宛城,一經宛城守敵從背後夾攻,前面又有強大的秦軍攔截,將是很風險的!』劉邦因而連夜率軍抄小道返回,放倒旗幟,在天沒亮時,將宛城重重圍住。南陽郡守見狀想自盡,他的舍人陳恢說:『想要尋死還早了點兒吧。』就翻越城牆去見劉邦說:『我據說您曾受楚懷王之約,先攻入咸陽的即在關中稱王。現在您滯留在這裡攻擊宛城,而宛城較大,連城數十座,城內軍民自認定投誠也是必死無疑,故都登城據守。如今您整日停頓在這裡攻城,士兵死傷的肯定許多,如若您率軍撤退宛城,宛城的守軍又必定要尾隨追擊。如此一來,您在前則耽擱了先入咸陽者稱王的約定,在後則有受到強大的宛城守軍夾攻的憂患。我爲您著想,還不如訂約招降,加封南陽郡守,仍讓他留守郡中,而帶領他的部隊一道西進。如此,那些沒有投誠的城邑,聞訊就會爭先恐後地翻開城門等待您的到來,屆時您就可以通行暢通了。』劉邦說:『好!』秋天,七月,南陽郡守呂舉城投誠,劉邦封他爲殷侯;並封給陳恢享用一千戶的賦稅收益。
  引兵西,無不下者。至丹水,高武侯鰓、襄侯王陵降。還攻胡陽,遇番君別將梅,與偕攻析、酈,皆降。所過亡得鹵掠,秦民皆喜。
  因而劉邦率軍西進,所過城邑沒有不征服的。待抵達丹水時,高武侯戚鰓、襄侯王陵也歸降了。劉邦又回攻胡陽,碰見番君屬下的將領梅,便與他共同攻擊析和酈,二地都投誠了。劉邦命令部隊所過之處不得搶劫,秦地的黎民都十分快樂。
  [8]王離軍既沒,章邯軍棘原,項羽軍漳南,對峙未戰。秦軍數卻,二世使人讓章邯。章邯恐,使長史欣請事;至咸陽,留司馬門三日,趙高不見,有不信之心。長史欣恐,還走其軍,不敢出故道。趙高果使人追之,不及,欣至軍,報曰:『趙高用事於中,下無可爲者。今戰能勝,高必疾妒吾功;不可勝,不免於死。願將軍孰計之!』
  [8]王離的部隊已然覆沒,章邯的部隊駐紮在棘原,項羽的部隊則屯駐漳水的南面,兩軍對壘對峙,尚未交戰。秦軍幾次後撤,二世爲此派人去責問章邯。章邯頗爲膽怯,遣長史司馬欣前去請示事務。司馬欣到達咸陽後,在皇宮的外門司馬門停留了3天,趙高也不予接見,表示出不信賴的意思。長史司馬欣惶恐,奔回他的軍中,不敢再走原路。趙高果真派人來追逐他,可是沒追上。司馬欣回到章邯軍中,報表說:『趙高在朝中專權,以下的人沒有能有所作 爲的。如今戰鬥假設能夠獲勝,趙高肯定會妒忌咱們的功績;不可取勝,便免不了一死。期望您對此認真考慮!』
  陳餘亦遺章邯書曰:『白起爲秦將,南征鄢郢,北坑馬服,攻城略地,不可勝計,而竟賜死。蒙恬爲秦將,北逐戎人,開榆中地數千里,竟斬陽周。何者?功多,秦不可盡封,因以法誅之。今將軍爲秦將三歲矣,所亡失以十萬數;而諸侯並起滋益多。彼趙高素諛日久,今事急,亦恐二世誅之,故欲以法誅將軍以塞責,使人更代將軍以脫其禍。夫將軍居外久,多內隙,有功亦誅,無功亦誅。且天之亡秦,無愚智皆知之。今將軍內不可直諫,外爲亡國將,孤特獨立而欲常存,豈不哀哉!將軍何不還兵與諸侯爲從,約共攻秦,分王其地,崐南面稱孤!此孰與身伏質,老婆爲戮乎?』
  陳餘也寫信給章邯說:『白起是秦國的上將,他率軍南征楚國的都城鄢郢,北戰活埋馬服君趙括大軍的降兵,攻城奪地,不可勝數,卻終究被賜死。蒙恬是秦國的上將,他北逐匈奴,探索榆中之地幾千里,最終在陽周被斬殺。這是爲什麼呢?是由於功勞太多,秦國不可整個給以封賞,就乘隙按法誅殺了他們。現在您任秦將已然三年了,所傷亡損失的軍力也以十萬計,而諸侯國仍簇擁而起,越來越多。那趙高一向阿諛逢迎,時日已久,如今形勢緊急,他也膽怯被二世殺掉,因此就想用秦法殺您,藉此敷衍罪責;派人代替您,藉此逃脫他的磨難。您領兵駐在外的時間頗久,朝廷內多有仇怨,有功也要被殺,無功也要被殺。而且上天要淪亡秦代,這是不管愚笨還是聰明的人都知曉的事件。而今您在內不可直言奉勸,在外又將成亡國的將軍,煢煢孑立,卻想要恆久地生存,莫非不是很可悲嗎!您何不就倒戈與各諸侯軍聯合,約定一同攻秦,瓜分秦代的地皮而稱王,面向南稱孤道寡呀!這與身伏斧砧遭斬殺,老婆兒女被殺戮相比,哪1個結局更好啊?』
  章邯困惑,陰使候始成使項羽,欲約。約未成,項羽使蒲將軍日夜引兵渡三戶,軍漳南,與秦軍戰,再破之。項羽悉引兵擊秦軍水上,大破之。章邯使人見項羽,欲約。項羽召軍吏謀曰:『糧少,欲聽其約。』軍吏皆曰:『善!』項羽乃與期洹水南殷虛上。已盟,章邯見項羽而流涕,爲言趙高。項羽乃立章邯爲雍王,置楚軍中;使長史欣爲大將軍,將秦軍爲前行。
  章邯困惑不決,暗地裡派遣名叫始成的偵查官出使項羽軍中,想要簽定和約。和約未達成,項羽派蒲將軍領兵晝夜兼行地渡過漳水三戶渡口,駐紮在漳水南面,與秦軍交鋒,再次擊敗了他們。項羽隨後又統領全軍在污水邊進攻秦軍,大敗敵兵。章邯因而派人求見項羽,想簽訂和約。項羽即召集軍官們商議說:『如今軍中食糧欠缺,我想就承諾他們議和的需要。』軍官們都說:『可以。』項羽便與章邯約定在洹水南面的殷墟上會見。簽訂盟約後,章邯進見項羽,流著淚向他訴說趙高的所作所爲。項羽就立章邯爲雍王,將他安定在楚軍中,並命長史司馬欣任大將軍,帶領秦軍爲先頭軍隊。
  [9]瑕丘申陽下河南,引兵從項羽。
  [9]瑕丘人申陽去到河南,領兵跟隨項羽。
  [10]初,中丞相趙高,欲專秦權,恐群臣不聽,乃先設驗,持鹿獻於二世曰:『馬也。』二世笑曰:『丞相誤邪,謂鹿爲馬?』問左右,或默,或言馬以阿順趙高,或言鹿者。高因陰中諸言鹿者以法。後群臣皆畏高,莫敢言其過。
  [10]現在,中丞相趙高想獨操秦代大權,但又擔憂群臣不服,因而便超前行實驗,牽來1隻鹿獻給二世說:『這是馬啊。』二世笑道:『你錯了吧?如何把鹿叫作馬?』即詢問侍立左右的大臣們,群臣有的緘默不語,有的說是馬以逢迎趙高,有的則說是鹿。因而,趙高暗中借秦法坑害了那些明說是鹿的人。以來群臣都害怕趙高,沒有人敢談他的差錯。
  高前數言『關東盜無能爲也』;及項羽虜王離等,而章邯等軍數敗,上書請益助。自關以東,約略盡畔秦吏,應諸侯;諸侯咸率其眾西鄉。八月,沛公將數萬攻武關,屠之。高恐二世怒,誅及其身,乃謝病,不朝見。
  趙高從前曾屢次說『關東的盜賊成不了大事』,待到項羽俘獲王離等人,而章邯等人的部隊也屢次被擊敗,趙高才上書懇求增兵救濟。此時自函谷關以東,大體上全都變節秦代官吏,呼應諸侯;諸侯也都各自率領部眾向西進攻。八月,劉邦率幾萬人攻擊武關,屠滅了全城。趙高恐怕二世爲此發怒,招致殺身之禍,就託病不出,不再朝見二世。
  二世夢白虎齧其左驂馬,殺之,心不樂,怪問戰夢。卜曰:『涇水爲崇。』二世乃齋於望夷宮,欲祠涇水,沈四白馬。使使責讓高以盜賊事。高懼,乃陰與其婿咸陽令閻樂及弟趙成謀曰:『上不聽諫;今事急,欲歸禍於吾。欲易置上,更立子嬰。子嬰仁儉,黎民皆載其言。』乃使郎中令爲內應,詐爲有大賊,令樂召吏發卒追,劫樂母置高舍。遣樂將吏卒千餘人至望夷宮殿門,縛衛令僕射,曰:『賊入此,何不止?』衛令曰:『周廬設卒甚謹,安得賊,敢入宮!』樂遂斬衛令,直將吏入,行射郎、宦者。郎、宦者大驚,或走,或格;格者輒死,死者數十人。郎中令與樂俱入,射上幄坐幃。二世怒,召左右;左右皆惶擾不鬥。旁有宦者一人侍,不敢去。二世入內,謂曰:『公何不早告我,甚至於此!』宦者曰:『臣不敢言,故得全;使臣早言,皆已誅,安得至今!』崐閻樂前即二世,數曰:『足下驕恣,誅殺無道,天下共畔足下;足下其自爲計!』二世曰:『丞相可得見否?』樂曰:『不可!』二世曰:『吾願得一郡爲王。』弗許。又曰:『願爲萬戶侯。』弗許。曰:『願與老婆爲黔首,比諸公子。』閻樂曰:『臣奉命於丞相,爲天下誅足下;足下雖多言,臣不敢報!』麾其兵進。二世自盡。閻樂歸報趙高。趙高乃悉召諸大臣、公子,告以誅二世之狀,曰:『秦故王國;始皇君天下,故稱帝。今六國復自立,秦地益小,乃以空名爲帝,不可;宜如故,便。』乃立子嬰爲秦王。以黔首葬二世杜南宜春苑中。
  二世夢見1隻白虎咬他的左驂馬,並把馬咬死,但因而心裡悶悶不樂,頗覺稀奇,便詢問占夢的人。占夢人卜測說:『是涇水神在作怪。』二世因而就在望夷宮履行齋戒,想祭祀涇水神,將四匹白馬沉入河中。並爲盜賊的事派人去責問趙高。趙高更加膽怯,即暗中與他的女婿咸陽縣令閻樂、他的弟弟趙成商議說:『皇上不聽奉勸,而今形勢緊急,便想加禍於我。我打算改換皇帝,改立二世哥哥的兒子子嬰爲天子。子嬰爲人仁愛簡樸,黎民們都尊敬他說的話。』隨即命郎中令作爲內應,詐稱有暴徒,令閻樂調兵遣將去追捕,同時挾制閻樂的母親安置到趙高府中。又派閻樂帶領官兵一千多人來到望夷宮殿門前,將衛令僕射捆綁起來,說:『暴徒進裡面去了,爲什麼不進行攔截?』衛令道:『宮牆周邊設置衛後,防守十分緊密,如何會有盜賊敢溜入宮中啊!』閻樂就斬殺了衛令,帶兵徑直闖進宮去,邊走邊射殺郎官和太監。郎官、太監惶恐萬狀,有的逃竄,有的抵擋,而抵抗者即被殺死,如此死了幾十人。郎中令和閻樂因而共同入內,箭射二世的蓬帳、帷帳。二世怒不可遏,召喚伺候左右的衛士,但近侍衛士都慌張不堪,不上前格鬥。二世身邊唯獨一名太監奉養著,不敢離去。二世入內對這個太監說:『你爲什麼不早告知我呀,競至於到了這個地步!』太監道:『我不敢說,因此才能保全性命;假使我早說了,已然被殺掉了,哪裡還能活到今天!』閻樂此時走到二世面前,數落他說:『您驕橫放蕩,濫殺無辜,天下人都變節了您,您還是自己打算一下吧!』二世說:『我可以見到丞相嗎?』閻樂道:『不行!』二世說:『我期望獲得1個郡來稱王。』閻樂不准予。二世又道:『我樂意作萬戶侯。』閻樂仍不承諾。二世因而說:『那麼我甘心與老婆兒女去作平民黎民,像諸位公子的結局那樣。』閻樂道:『我奉丞相的命令,爲天下黎民誅殺您,您再多講,我也不敢稟告!』隨即指揮他的兵士上前。二世就自盡了。閻樂報答趙高,趙高便召集全體大臣、公子,告知他們誅殺二世的經過情況,並說道:『秦以前本是個王國,始天子統治了天下,因而稱帝。如今六國重又各自獨立,秦代的地盤越來越小,仍舊以1個空名字帝,不可這樣。應還像過去那樣稱王才適合。』便立子嬰爲秦王,並用平民黎民的禮節把二世葬在了杜縣南面的宜春苑中。
  九月,趙高令子嬰齋戒,當廟見,受玉璽;齋五日。子嬰與其子二人謀曰:『丞相高殺二世望夷宮,恐群臣誅之,乃詐以義立我。我聞趙高乃與楚約,滅秦宗室而分王關中。今使我齋、見廟,此欲因廟中殺我。我稱病不行,丞相必自來;來則殺之。』高使人請子嬰數輩,子嬰不行。高果自往,曰:『宗廟重事,王柰何不行?』子嬰遂刺殺高過齋宮,三族高家以徇。
  九月,趙高讓子嬰齋戒,到宗廟參拜祖宗,接受國君的印璽。齋戒5天後,子嬰與他的2個兒子探討說:『丞相趙高在望夷宮殺了二世天子,膽怯群臣將他殺掉,才冒充根據禮義擁立我爲王。我據說趙高已經與楚軍約定,殲滅秦代的宗室之後,在關中分別稱王。現在他讓我齋戒,赴宗廟參拜,這是想乘朝見宗廟之機殺了我啊。我若託病不去,丞相肯定會親身前來請我,他來了就殺掉他。』趙高派了幾批人去請子嬰,子嬰就是不動身。趙高果真親身前往,說道:『參拜宗廟是重要的事件,大王您爲何不去啊?』子嬰即在齋宮刺殺了趙高,並誅殺趙高家三族的人以示眾。
  遣將兵距關,沛公欲擊之。張良曰:『秦兵尚強,未可輕。願先遣人益張旗幟於山上爲疑兵,使酈食其、陸賈往說秦將,啖以利。』秦將果欲連和;沛公欲許之。張良曰:『此獨其將欲叛,恐其士卒不從;不如因其怠惰擊之。』沛公引兵繞關,逾蕢山,擊秦軍,大破之藍田南。遂至藍田,又戰其北,秦兵大敗。
  子嬰調兵遣將到關支援,劉邦就想去攻擊關的秦軍。張良說:『秦軍還挺強大的,不可鄙視。期望您先派人上山去多多張掛旗幟,作爲疑兵,再命崐酈食其、陸賈前往遊說秦代的將領,對他們予以迷惑。』秦將果真想與劉邦的部隊聯合。劉邦打算準予他們聯合的懇求。張良道:『這還不過那些將領想要叛變秦代,恐怕他們的士兵還不會屈從。不如就乘著秦軍麻痹疏忽時攻打他們。』劉邦因而便領兵繞過關,越過蕢山,攻擊秦軍,在藍田的南面大敗秦軍。隨後到達藍田,又在藍田北面與秦軍交戰,秦軍土崩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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