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遷【史記.八書禮書】詩解2眾建諸侯藩大必削漢武帝獨尊儒術儀典厚今禮者養也定分止爭 題文詩: 及至秦有,天下悉納,六國禮儀,採擇其善, 雖不合乎,聖制而其,尊君抑臣,朝廷濟濟, 依古以來.至於高祖,光有四海,叔孫通頗, 有所增益,減損大抵,皆襲秦故.上自天子, 稱號下至,佐僚以及,宮室官名,少所變改. 孝文即位,有司議欲,重定儀禮,孝文好道, 家學以為,繁禮飾貌,無益於治,躬化謂何, 故罷去之.孝景帝時,御史大夫,晁錯明於, 世務刑名,數干諫曰:諸侯籓輔,臣子一例, 古今之制.今諸侯國,專治異政,不稟京師, 不可傳後.孝景帝乃,用其計而,六國畔逆, 以錯首名,天子誅錯,以解帝難.事在袁盎, 語中是後,官者養交,安祿而已,莫敢複議. 眾建諸侯,藩大必削,以少其力.今漢武帝, 即位招致,儒術之士,令共定儀,十年不就. 或有人言,古者太平,萬民和喜,瑞應辨至, 乃採風俗,而定製作.上聞之制,詔御史曰: 受命而王,各有所興,殊路同歸,因民而作, 追俗為制;議者咸稱,太古薄今,百姓何望? 漢一帝家,典法不傳,謂子孫何?化隆者必, 閎博治淺,者必褊狹,可不勉與!以太初元, 改正朔易,服色封太,山定宗廟,百官之儀, 以為典常,垂之於後.禮由人起,人生有欲, 欲而不得,不能無忿,忿而無度,量則爭斗, 爭則亂也.先王惡亂,故制禮義,以養人慾, 給人之求,使欲不窮,於物而物,不屈於欲, 二者相待,而長是禮,之所起故,禮者養也. 稻粱五味,所以養口;椒蘭芬茝,所以養鼻; 鐘鼓管弦,所以養耳;刻鏤文章,所以養目; 疏房床笫,幾席所以,養體也故,禮者養也. 【原文】2 至秦有天下,悉內六國禮儀,採擇其善,雖不合聖制,其尊君抑臣,朝廷濟濟,依古以來。至於高祖,光有四海,叔孫通頗有所增益減損,大抵皆襲秦故。自天子稱號下至佐僚及宮室官名,少所變改。孝文即位,有司議欲定儀禮,孝文好道家之學,以為繁禮飾貌,無益於治,躬化謂何耳,故罷去之。孝景時,御史大夫晁錯明於世務刑名,數干諫孝景曰:『諸侯籓輔,臣子一例,古今之制也。今大國專治異政,不稟京師,恐不可傳後。』孝景用其計,而六國畔逆,以錯首名,天子誅錯以解難。事在袁盎語中。是後官者養交安祿而已,莫敢複議。【譯文】 至秦統一天下,全部收羅六國禮儀制度,擇其善者而用之,雖與先聖先賢的制度不合,卻也尊君抑臣,使朝廷威儀,莊嚴肅穆,與古代相同。到漢高祖光復四海,擁有天下,儒者叔孫通增損秦制,制定了漢代制度。主體卻是沿襲秦制,上自天子稱號,下至僚佐和宮殿、官名,都很少變更。孝文帝即位後,政府有關部門建議,要重定禮儀制度,那時孝文帝喜愛道家學說,以為繁瑣 的禮節只能粉飾外表,無益於天下治亂,沒有採納。孝景帝時期,御史大夫晁錯明於世務,深通刑名之學,屢屢建議說:"諸侯是天子的屏藩、輔佐,與臣子相同,古往今來都是如此。如今卻是諸侯大國專治其境,與朝廷政令不同,諸事又不向京城稟報,此事斷然不可持續下去,流毒後世。"孝景帝採納他的計策,削弱諸侯,導致了六國叛亂,首以誅晁錯為名,天子不得己,殺晁錯以解時局的危難。此事詳載於【袁盎列傳】中。自此以後,為官者但務結交諸侯、安享俸祿而已,無人敢再復倡此議。 【注釋】 <1>悉:都、盡、全部。內:同納。 <2>濟濟:盛多貌。 <3>天子稱號:即皇帝。古有三皇五帝之號,秦始皇統一後,於三皇三帝各取一字,合為皇帝,作為天子稱號(見【史記·始皇本紀】)。 <4>道家之學:主張清靜無為、不事更張、因俗而治、與民休息的學說,哲學上崇尚虛無,屬唯心主義範疇。【史記·太史公自序】說:『道家無為,又曰無不為,其實易行,其辭難知。其術以虛無為本,以因循為用』。 <5>躬化:躬自實行。全句的意思是:為什麼要實行它呢? <6>刑名:又作形名,戰國百家之一,即名家。 <7>干諫:干預或觸及(犯)別人(君)的心意,並告訴他善或不善。本句中的意思就是向孝景帝提出勸告。 <8>六國叛逆:梁玉繩【史記志疑】認為『六』乃『七』字之誤。七國指:吳、楚、趙、濟南、菑川、膠西、膠東。【集解】說是上述前六國,另有齊孝王狐疑城守,故不與七國之數,謬甚。七國本來不包括齊,【史記·吳王濞列傳】所載甚明。 <9>首名:名子放在前面。全句的意思是把晁錯的名子作為反叛的第一條理由。如晁錯本傳所說,七國反,『以誅錯為名』。 <10>【袁盎】:指【史記·袁盎晁錯列傳】。 【原文】 今上即位,招致儒術之士,令共定儀,十餘年不就。或言古者太平,萬民和喜,瑞應辨至,乃採風俗,定製作。上聞之,制詔御史曰:『蓋受命而王,各有所由興,殊路而同歸,謂因民而作,追俗為制也。議者咸稱太古,百姓何望?漢亦一家之事,典法不傳,謂子孫何?化隆者閎博,治淺者褊狹,可不勉與!』乃以太初之元改正朔,易服色,封太山,定宗廟百官之儀,以為典常,垂之於後雲。【譯文】 今上(漢武帝)即位後,招納羅致通儒學的人才,命他們共同制定禮儀制度,搞了十餘年,不能成功。有人說:古時天下太平,萬民和樂歡喜,感應上天,降下各種祥瑞徵兆,才能夠採擇風俗,制定製度。如今不具備這些條件。皇帝向御史下詔書道:"歷朝受天命而為王,雖然各有其興盛的原因,卻是殊途而同歸,即因民心而起,隨民俗確定製度。如今議者都厚古而薄今,百姓還有何指望?漢朝也是一家帝王,典法制度不能流傳,如何對後世子孫解釋?治化隆盛的對後世影響也自博大閎深,治化淺的影響就偏窄狹小,怎可不自勉勵!"於是,以"太初"為元年改定曆法,變易服色,封祭泰山,制定宗廟、百官禮儀,作為不變的制度,流傳後世。 【注釋】 <1>瑞應:祥瑞的反應。瑞字的本意是『信』,瑞應是指天以人君有德,將賜福於天下,先降此以為信。即是天對人君德政的反應。瑞應名目很多:【春秋左傳序】說:『麟鳳五靈,王者之嘉瑞也』。孔穎達疏說,五靈是指『麟、鳳與龜、龍、白虎,五者神靈之鳥獸,王者之嘉瑞也』。王充【論衡·是應篇】說:『儒者論太平瑞應,皆言氣物卓異,朱草、醴泉、翔鳳、甘露、景星、嘉禾、胙脯、蓂莢、屈秩之屬;又言山出車、澤出舟、……風不鳴條、雨不破塊、五日一風、十日一雨……』,都是瑞應。辨至:【正義】:辨音遍。【集韻】謂:意亦與遍同:辨,『匝也』。匝亦匝字。故辨至即遍至,或輪番而至的意思。 <2>制:【漢書·高后紀】:『太后臨朝稱制』。顏師古注說:『天子之言一曰制書,二曰詔書。制書者,謂為制度之命也』。詔:【漢書·高帝紀下】:『詔曰』,如淳注說:『詔,告也。自秦漢以下,唯天子獨稱之』。御史:官名。周官御史,職佐冢宰,掌文書、法令。漢有侍御史、符璽御史、治書御史等。合以上三款知此句意思是:『皇帝以制書告訴御史說』。 <3>受命:受天命。蓋:語前助詞。 <4>咸:都、皆。 <5>化:治化、教化。指政治所教變為民俗。隆:豐大、盛,為隆,中高為隆;閎,大。博:【玉篇】:『廣也』。合以上四款,知此句的意思是:治化盛的影響廣大。 <6>太初之元:【爾雅·釋詁】說:『元,始也』。新帝即位或有祥瑞,為了表示初受天命,與民更始,往往改變年號,稱為改元。漢武帝所改年號名太初(即以太初紀年,如太初元年、太初二年……等),稱太初之元。改正朔:正為曆法年之始,如天正、地正、人正等,朔為月之始。改正朔就是改定曆法。漢代太初以前用秦正朔,以十月為歲首,自大初元年,用太初曆,以正月為歲首。 <7>易服色:按五德終始說(五行性質各異,稱為五德),每個朝代受天命而為王,各占一德,朝代更迭符合五行相勝說,終而復始。比如【禮記·檀弓】說:夏后氏尚黑,殷人尚白,周人尚赤。孔穎達說,這叫做三統。周為火德,故服色尚赤;秦滅周,自以為是水德(水能滅火),服色尚黑;漢滅秦,起初沿用秦朝的服色,後加更正,認為是土德(土能滅火),土於五色為黃,所以服色尚黃,由尚黑變為尚黃,稱為易服色(參見【史記·封禪書】)。 <8>封太山:太山即泰山,范曄撰【後漢書】,避家諱(其父名泰)改為太山。儒者認為,帝王受命,應該封(祭)太山,即在太山上築壇祭天,另在太山下的梁父山祭地,稱為禪梁父,合稱封禪。據說,禪梁父易,封太山難,只有皇帝(或王)中的聖人才能登太山頂,行此大禮。此後便能成神仙、登天而去(參見【史記·封禪書】)。 <9>典常:典制、綱常。即不變的重大制度 【原文】 禮由人起。人生有欲,欲而不得則不能無忿,忿而無度量則爭,爭則亂。先王惡其亂,故制禮義以養人之欲,給人之求,使欲不窮於物,物不屈於欲,二者相待而長,是禮之所起也。故禮者養也。稻粱五味,所以養口也;椒蘭芬茝,所以養鼻也;鐘鼓管弦,所以養耳也;刻鏤文章,所以養目也;疏房床笫幾席,所以養體也:故禮者養也。
【譯文】
禮是由人產生的,人生而有欲望,欲望達不到則不能沒有怨憤,憤而不止就要爭鬥,爭鬥就生禍亂。古代帝王厭惡禍亂,才制定禮儀來滋養人的欲望,滿足人的需求,使欲望不致因物不足而受抑制,物也不致因欲望太大而枯竭,物、欲二者相得而長,這樣禮就產生了。所以,禮就是養的意思。稻梁等五 味是養人之口的;椒、蘭、芬芳的芷草,是養人之鼻的;鍾、鼓及各種管弦樂器的音聲是養人之耳的;雕刻花紋是養人眼目的;寬敞的房屋以及床簀幾席,是養人身體的。所以說禮就是養的意思。 【注釋】 <1>忿:同憤,憤怒、憤恨。 <2>惡(wù,誤):厭惡、憎惡。 <3>窮:盡,困窘,窘迫。全句的意思是:欲望不致因物不足而感困窘,受到限制。 <4>屈:同詘。也是窮、盡的意思。 <5>指稻粱等五味食品。古人以五穀配五味。五味:五種滋味,指咸、苦、酸、辛(辣)、甘。 <6>椒:香料名。有多種。蘭:香草。茞:即白芷,也是香草。 <7>刻鏤:在器具上加工花紋的方法。文章:花紋。 <8>疏房:疏朗、寬敞的房屋。床第(zǐ,子),第為床上竹蓆,床第即床鋪。幾席:憑倚所用的條形矮桌叫做幾。【急就篇】說:『簟謂之席』,就是說鋪墊用具叫做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