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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學灌水] 明武宗有多『幽默』:因爲姓朱而禁止全國殺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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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受學 發表於 2012-6-18 17:42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 鳳凰網歷史
清朝的雍正皇帝是個『摺子控』,常常每天批十幾個小時的奏摺,樂此不疲,還在摺子上留下了不少有趣的『回覆』。
比如雍正言之鑿鑿地寫道:『朕生平從不負人。』可是後人都評價他是一個刻薄寡恩、冷酷無情的人。又比如,雍正在年羹堯的奏摺上親昵地批覆:『從來君臣之遇合私意相得者有之,但未必得如我二人之人耳。總之,我二人做個千古君臣知遇榜樣,今天下後世欽慕流誕就是矣。』結果沒幾年,雍正就把年羹堯給殺了,一點都不顧『君臣知遇』之情,更不要提什麼榜樣作用了。除了這些『黑色幽默』外,雍正皇帝也會講一些淺顯的笑話,比如他在摺子上說別人壞話:『此人乃天日不醒的一個人,朕當日在藩邸罵他玩,都叫他'球',粗蠢不堪,於登極後不記出仕何地。』『朕將王嵩調到,看伊竟是一不堪棄物,滿面鄙俗之氣。』雍正罵人也很有一套,痛罵之中帶著諷刺挖苦:『你是神仙麼?似此無知狂詐之言,豈可在君父之前率意胡說的!』『朕這樣平常皇帝,如何用得起你這樣人!』『多賞你些,好爲你夤緣鑽刺打點之用。』
正襟危坐、生殺予奪的帝王們,多少也有幽默感。只是帝王的幽默感有大有小,有的時候發作多數時候潛伏著。更重要的是,帝王的幽默感是異於常人的。他們的幽默雖然也會讓凡夫俗子會心一笑、嗤之以鼻或者捧腹大笑,但背後的『笑點』另有一番深意。
帝王生來『幽默』
幽默,按笑點來源定義,可以理解爲一門自嘲和挑戰常識的學問。一頭大灰熊穿著芭蕾裙別彆扭扭地跳上舞台,開口就唱:『我是一隻小蜜蜂。』這可以理解爲自嘲,自己拿自己開涮。趙高指著一頭鹿說:『這是一匹馬。』這也很幽默,因爲它嚴重侮辱了旁人的智商。如果旁人都附和說這的確是一匹馬,那就更幽默了。因爲它挑戰了整個社會的常識。
我們先來說說帝王們『自嘲』方面的幽默。高高在上的帝王們斷然不會允許其他人嘲笑自己,也不會拿自己開涮。他們幾乎都自視極高,自信到自負的程度,認爲我是上天之子,哪裡有什麼可笑之處?雍正皇帝在這方面就很典型,他喜歡在奏摺上炫耀自己的英明偉大。比如他寫道:『朝中黨援亦皆由此分門立戶而生恩怨也,看透此者亦惟當年雍親王(就是他自己)一人耳。』『朕早知其非端人矣,今種種欺隱俱已敗露,服朕之明鑑否?』
雍正的兒子乾隆,比老爹更上一層樓,覺得自己武功古今第一、文章獨步天下。後人遊覽大江南北,到處可以看到乾隆皇帝的『御筆』和大作。據說他還誇口,如果比拼文才,自己也應該是讀書人中的皇帝。(類似的大話,據說宋徽宗、康熙皇帝和明武宗朱厚照也曾說過。前兩人覺得自己參加科舉考試,一定能考中狀元;明武宗則認爲自己不當皇帝去當兵,也能當個大將軍。)乾隆皇帝一生寫了四萬首詩,差不多是唐朝所有詩人作品的總和。他平均一天寫兩首詩,出了十幾卷印刷精美的御製詩集,但很遺憾,乾隆的四萬首作品中沒有一句留傳開來,如今的文學史都懶得提及這位皇帝詩人。這算不算是一種幽默?
明太祖朱元璋原本大字不識幾個,造反以後開始識字看書,做在龍椅上也能處理公文。不過,朱元璋顯然認爲自己文才了得。洪武七年,朱元璋舉行詩文大會,對大臣們創作的作品都不滿意,親自動手寫了兩篇,作爲範文,言下之意是自己的文才比天下文臣都要高。此外,朱元璋對文學史也有興趣,寫文章批判過文學史的赫赫有名的韓愈、柳宗元等人,認爲他們只會調用幾個辭藻,不通人情。幾百年之後,朱元璋的範文沒有流傳下來,文學史對他這個人也不屑一顧。可見,帝王雖然不會自嘲,一旦自負、自戀起來,更有『笑』果。
帝王在『挑戰常識』方面的笑料更多,不勝枚舉。最著名的可能是晉惠帝司馬衷,大臣們向他匯報老百姓沒有飯吃,司馬衷反問:『他們爲什麼不去吃肉粥呢?』他的後代子孫、晉安帝司馬德宗,長江後浪推前浪,非但不知道米和肉的區別,連雪花和棉花都分不出來。不過,帝王的無知,情有可原。因爲錦衣玉食的司馬衷,吃的肉遠遠比米要多,自然就以爲肉比米便宜、常見了。而司馬德宗根本不需要知道雪花和棉花的區別,衣來張口飯來伸手就可以了。
同樣,帝王們的自負,也情有可原。乾隆寫了一首詩,肯定是喝彩聲、叫好聲響成一片;朱元璋的『範文』,明朝大臣和秀才們也是組織『學習體會』過的。乾隆的詩集,估計銷量差不了,外省的州縣官吏說不定還要花關係才能搞到一兩本。皇帝得意洋洋之時,誰敢指出他其實沒有『穿新裝』?因此,在主動或被動的阿諛奉承聲環繞中,帝王們自信滿滿,逐漸發展成了剛愎自負,徒留笑柄。
無上的權力和制約的缺失,導致帝王們言行失常。而與生命相伴隨的政治壓力、權力威脅、感情淡薄,又助長了帝王們的反常言行。舉個極端的例子:南朝宋代山陰公主淫恣過度,對皇兄劉子業說:『我與陛下,雖男女有別,可都是先帝的子女。陛下後宮佳麗上萬,可我卻只有駙馬一人。這太不公平了!』
劉子業作爲哥哥,竟然爲山陰公主安排了面首三十人。山陰公主還不滿足,看到吏部郎褚淵體壯貌美,請求劉子業把他賞給自己當面首。劉子業竟然同意了,將大臣賞給妹妹。褚淵在山陰公主身邊十日,雖然被公主苦苦逼迫,『守身如玉』。山陰公主最後沒辦法,才把褚淵放回去。這對兄妹已經失常到了變態的地步,完全不顧親情倫理了。南朝是一個『父殺子子弒父』、近日兄弟相殘明天叔侄屠殺的威脅時代,劉子業等人『可憐生在帝王家』,從出生到入墳墓都生活在一個沒有親情、沒有溫暖,只見猜忌和殺戮的環境中。他們的心態怎麼能正常呢,怎麼不會表演出一些搞笑到匪夷所思的鬧劇來呢?
劉子業的母親病重了,派人去叫兒子來。劉子業卻說:『病人房間多鬼,哪能去呢?』不願意去看望太后。太后大怒,高呼:『快拿刀來,剝開我的肚子,看是怎麼生出這樣的不孝兒的!』【宋書】是宋代的正史,罕見的承認任何人只要犯了劉子業罪行的其中之一,就足以玷污宗廟、辱沒社稷,而劉子業居然把所有罪惡集於一身!
【宋書】對劉子業的死持歡呼的態度:『其得亡亦爲幸矣!』但是,劉子業怎麼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娃娃,成爲人皆可殺的暴君的呢?同樣的『幽默』也發生在北齊文宣帝高洋身上。高洋臨終時,對弟弟常山王高演說:『你要奪我的位子就奪吧,別殺我兒子。』他很清楚自家王朝勾心鬥角、刀光劍影,腥風血雨涌動。而一個個搞笑的獨裁暴君,正是被這樣的環境給毀了的。
體制和環境決定,不管是誰坐在龍椅上多少都會自負和無知。幽默感幾乎是帝王與生俱來的特性。帝王都不正常,搞笑似乎是常態。【晉書】記載前涼的割據君主張天錫縱情聲色,荒廢政務,就有大臣上疏勸諫。張天錫給了一個相當幽默的解釋:『我不是喜歡行樂,而是從中很有收穫。我看到早晨花就敬重才華俊秀的高士;觀賞芝蘭,就愛慕德行高潔的大臣;目睹松竹,就思念忠貞節操的賢才;面對清流,就器重廉潔的言行;一看到蔓草,就鄙視貪官污吏;迎著疾風,就痛恨兇狠狡詐之徒。引申開來,觸類旁通,爲人從政的道理,都在這裡面啊!』不得不承認,張天錫是個天才,搞笑還有一套自圓其說的謬論。不過他的『心得』顯然不能讓國富民強。前涼很快就被前秦滅亡,張天錫本人成了末代君主。
有人情味的幽默
說完體制和環境塑造的幽默,我們來看看另外的帝王幽默。
皇帝是一個嚴肅得有些枯燥的職業,要承造眾多的責任,包括許多形象和工作生活上的義務。意識形態、體制和臣下都要求皇帝在各方面都是楷模。這就造成皇帝的工作和生活都很『悲摧』,不僅不能爲所欲爲,一言一行還要受到條條框框的約束。我們似乎習慣了皇帝一本正經的樣子,一旦某個皇帝表現出常人的喜怒哀樂,就有『喜劇效果』了。
歷史上有不少皇帝追求常人的樂趣。明武宗朱厚照可能是其中的代表。他更出名的稱呼是正德皇帝。他禁止民間養豬,因爲『豬』『朱』同音,老百姓天天『殺豬』,朱厚照心理受不了。
朱厚照一心想出宮玩玩,可被大臣們死死堵在紫禁城裡,不讓他出門,還老在他耳邊念叨要讀書、勤政、親賢臣遠小人。朱厚照煩死了,就『精神分裂』出一個『朱壽』來,讓朱壽做大將軍,做太師,大誇朱壽。其實,朱壽就是朱厚照。機會終於來了,寧王造反。他大喜過望,馬上要求『御駕親征』。這回,大臣們不好攔他了。朱厚照高高興興地『郊遊』去了,孰料縱馬過蘆溝橋時,大意把寵妃劉氏相贈的簪子掉了,朱厚照按兵不行,讓三軍將士趴在地上搜索簪子。找了三天沒找著,朱厚照悻悻地繼續南行。
到了涿州,前線傳來『噩耗』:南贛巡撫王守仁--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王陽明,一點都不領會領導意圖,竟然搶皇帝的風頭,不等御駕到達就獨立鎮壓叛亂、生擒寧王了。朱厚照聞報,頓足大罵王守仁,罵完後對王守仁的捷報不承認不宣傳,下令繼續南征--很有負氣的小孩子的作派。
到了山東,朱厚照嫌當地安排的宴席不好,不吃,也不生氣,笑道:『慢我何甚!』到了揚州,朱厚照大索美女。不過,朱厚照也覺得拆散夫妻不對,所以只抓處女和寡婦。抓來幹什麼呢?朱厚照不爲色,不爲享受,而是關起來當肉票,讓家人拿錢來贖。看來朱厚照不是貪戀美色,而是貪財。
他果然貪財,在揚州釣了一條魚,以五百金的天價強賣給太守蔣瑤。蔣太守沒錢,把妻子的首飾都拿出來了,說:『臣沒錢,只有這些了。』朱厚照又想起隋煬帝楊廣的故事,要看瓊花。蔣太守說,那不是好東西,已經絕種了。朱厚照又要征異物,蔣太守說揚州不產異物。朱厚照笑了,問蔣瑤揚州產不產白布?蔣太守這回給皇帝面子,進獻白布五百匹。但隨駕的太監們不像朱厚照這麼厚道,索賄不成,就用鐵鏈把蔣瑤綁了好幾天。揚州官府去求朱厚照,朱厚照立刻下令釋放,成全蔣瑤的賢名。
朱厚照一路這麼鬧下去,花了八個多月才到南京。王守仁早在六個月前就把寧王押到這裡等著了。半年來,王守仁多次苦求皇上受俘,朱厚照一概不准。後來,王守仁終於開竅了,重新報捷,說太師『朱壽』運籌帷幄、指揮若定,迅速平定寧王叛亂,對自己苦戰惡戰之情一字不提。捷報遞上去,朱厚照高興地准奏。不過他下令在南京玄武湖上重新『平亂』:把寧王安置在一艘船上,自己指揮大軍再把他抓一次。受俘之後,大軍北返。同樣的道路朱厚照再玩一遍,覺得無聊,竟然要釋放寧王,要和寧王再玩『打仗遊戲』。大臣們瞠目結舌,好在朱厚照在清江浦捕魚時,自己駕的船翻了,落水著寒,玩不了了,只好迅速返回北京,第二天初春就死了,年僅31歲。
朱厚照的所作所爲,笑點很多。但如果朱厚照是一個普通人,其言行就是貪玩了些,並沒有可笑之處。有人認爲,朱厚照是明朝最具人情味的皇帝。可惜皇帝身份不適用常人的標準。比如貪財,就是人之常情,但皇帝貪財就惹人笑話。漢靈帝就貪財,賣官籌錢,把官職按照高低定價,其中地方官因爲直接管人管錢,又比同級的京官要貴。因爲定價偏高,買賣不好做,漢靈帝就變通先首付後按揭,可以當官後慢慢還,但售價要提高一倍。一次,漢靈帝用500萬把司徒賣給了某人,見他很爽快就一次性付清了,對他說:我後悔了,賣你便宜了,本來可以賣1000萬的。
攀附權力助長皇帝搞笑風
專制體制固然可以解釋帝王們搞笑的部分原因,一般人的攀附權力、阿諛奉承,也讓帝王們在幽默的道路越走越遠,客觀上起到了『起鬨』的作用。後人在對搞笑帝王肆意大笑的時候,板子不能全打在帝王的屁股上,旁人也難辭其咎。
做大臣的,明知道皇帝寫的詩詞狗屁不通,還大張旗鼓地捧臭腳,皇帝隨手寫一個字就恨不得立一座碑亭供起來。拍馬屁的好處是立竿見影,卻不想想百年之後的人看到皇帝的臭字到底是罵皇帝還是罵你?
南陳末年,楊廣率領隋朝六十萬大軍浩浩蕩蕩殺向江南。邊關的告急文書雪片般飛到陳後主陳叔寶面前。尚書僕射袁憲冒死勸諫,認爲務必在長江渡口增兵把守,做好防禦。但是陳後主左擁張麗華、右抱孔貴嬪,膝上還坐著個龔貴嬪,一邊聽【玉樹後庭花】,一邊飲酒作樂,對大臣們說:『北齊侵我三次,北周侵我兩次,結果怎麼樣?還不是被我們打得大敗而歸。爲什麼?建康有王氣在,小小楊廣能奈我何?不理他!』話剛落,丞相孔范就獻媚附和:『是呀,長江天險,自古隔斷南北。楊廣黃口小兒,難道能插翅飛過長江來嗎?我一直嫌我官小爵低,萬一楊廣飛渡長江,那我就有了封侯拜爵的機會了。』孔范的話,說得陳叔寶哈哈大笑。不過沒幾天,隋軍就攻破建康,陳叔寶躲在井底,被人拉上來時發現和張麗華和孔貴嬪擠在一個筐里呢!而孔范,早不知道跑什麼『封侯拜爵』了。這個孔范最擅長給陳叔寶文過飾非,憑著一套怕馬屁的本領做的丞相。如果沒有孔范,陳叔寶這個笑話的『笑果』就大打折扣;沒有孔范,陳叔寶也不會在搞笑的道路上一奔到底。
末代皇帝溥儀在【我的前半生】上回憶了一個笑話:
有一天,我在御花園裡騎自行車玩,騎到拐角的地方,幾乎撞著一個人。我的車子在那裡打了個圈子,準備繞過去了,不料這個人卻跪下來不走,嘴裡還說:『小的給萬歲爺請安!』我瞅了他一眼,看見他嘴上還有一抹胡茬子,知道他並不是太監。我騎著車打著圈子問他:『幹什麼的?』『小的是管電燈的。』『剛才沒摔著,算你運氣。幹麼你老跪著?』『小的運氣好,今天見著了真龍天子。請萬歲爺開開天恩,賞給小的個爵兒吧!』
我一聽這傻話就樂了。我想起了太監們告訴我的,北京街上給蹲橋頭的乞丐起的諢名,就說:『行,封你一個'鎮橋侯(猴)'吧!哈哈……』我開完了這個玩笑,萬沒有想到,這個中了官迷的人後來果真找內務府要『官誥』去了。內務府的人說:『這是一句笑話,你幹麼認真?』他急了:『皇上是金口玉言,你們倒敢說是笑話,不行!』……
如果說陳叔寶是笑話的主角,那麼發生在紫禁城的這個笑話,主角是那個管電燈的。如果沒有他攀附權力、官本位的思想,就不會有笑點。同樣,捧臭腳的大臣也好,拍馬屁的孔范也好,違背常理,讓自己成爲笑話的一部分,也是屈服帝王手中的權力。一來是避禍,避免帝王的絕對權力傷害自己。比如雍正皇帝曾在阿克敦的奏摺上批道:『今到廣西,若仍皮軟欺隱,莫想生還北京也!』一般人都如同阿克敦一樣,是有七情六慾的凡夫俗人,能不屈服雍正的威脅,揣摩雍正的意旨辦事;二來也希望專制權力能造福自己,在搞笑中追名逐利。比如雍正就說過:『朕說你好,你才得好。』底下的人只有屈服於他,才能『得好』。
正是上述絕對的權力、殘酷的環境和底下人的攀附奉承,讓帝王這個行業笑料頻出,帝王本人卻渾然不覺。這不能不說是歷史的悲哀。

        來源:鳳凰網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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