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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休竹客

[二十四史] 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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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02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七十‧列傳第八 撒改 宗憲本名阿懶 習不失 宗亨本名撻不也 宗賢本名賽里 石土門 忠本名迪古乃 習室 思敬本名撒改
撒改者,景祖孫,韓國公劾者之長子,世祖之兄子也。劾者於次最長。景祖方計定諸部,愛世祖膽勇材略。及諸子長,國俗當異宮居,而命劾者與世祖同邸,劾者專治家務,世祖主外事。世祖襲節度使,越劾孫而傳肅宗、穆宗,皆景祖志也。穆宗初襲位,念劾者長兄不得立,遂命撒改為國相。
穆宗履藉父兄趾業,鋤除強梗不服己者,使撒改取馬紀嶺道攻阿踈,穆宗自將,期阿踈城下會軍。撒改行次阿不塞水,烏延部斜勒勃菫來謁,謂撒改曰:「聞國相將與太師會軍阿踈城下,此為深入必取之策,宜先撫定潺蠢、星顯之路,落其黨附,奪其民人,然後合軍未晚也。」撒改從之,攻鈍恩城,請濟師,穆宗與之,撒改遂攻下鈍恩城,而與穆宗來會阿踈城下。鈍恩在南,阿踈在北,穆宗初遣撒改分道,即會攻阿踈。聞其用斜勒計,先取鈍恩城,與初議不合,頗不然之。及遼使來止勿攻阿踈,然後深以先取鈍恩城為功也。及以國相都統討留可、詐都、塢塔等軍,而阿踈亡入于遼,終不敢歸,留可、詐都、塢塔、鈍恩皆降。
康宗沒,太祖稱都勃極烈,與撒改分治諸部,匹脫水以北太祖統之,來流水人民撒改統之。明年甲午,嗣節度命方至。
遼主荒于遊畋,政事怠廢,太祖知遼可伐,遂起兵。九月,與遼人戰于界上,獲謝十,太祖使告克于撒改,賜以所獲謝十乘馬,撒改及將士皆歡呼曰:「義兵始至遼界,一戰而勝,滅遼必自此始矣。」遣子宗翰及完顏希尹來賀捷,因勸進,太祖未之從也。十月,師克寧江州,破遼師十萬于鴨子河,師還。十二月,太宗及撒改、辭不失率諸將復勸進。收國元年正月朔,太祖即位,撒改行國相如故。伐遼之計決於迪古迺,贊成大計實自撒改啟之。撒改自以宗室近屬,且長房,繼肅宗為國相,旣貴且重,故身任大計,贊成如此,諸人莫之或先也。
太祖即位後,群臣奏事,撒改等前跪,上起,泣止之曰:「今日成功,皆諸君協輔之力,吾雖處大位,未易改舊俗也。」撒改等感激,再拜謝。凡臣下宴集,太祖嘗赴之,主人拜,上亦荅拜。天輔後,始正君臣之禮焉。七月,太宗為諳版勃極烈,撒改國論勃極烈,辭不失阿買勃極烈,杲國論勃極烈。勃極烈,女直之尊官也。太祖自正位號,凡半歲,未聞有封拜。太宗介弟優禮絕等,杲母弟之最幼者,撒改、辭不失以宗室,同封拜。九月,加國論胡魯勃極烈。天輔五年,薨。太祖往弔,乘白馬,剺額哭之慟。及葬,復親臨之,賵以所御馬。
撒改為人,敦厚多智,長于用人,家居純儉,好稼穡。自始為國相,能馴服諸部,訟獄得其情,當時有言:「不見國相,事何從決。」及舉兵伐遼,撒改每以宗臣為內外倚重,不以戰多為其功也。天會十五年,追封燕國王。正隆降封陳國公。大定三年,改贈金源郡王,配饗太祖廟廷,謚忠毅。十五年,詔圖像于衍慶宮。子宗翰、宗憲。宗翰別有傳。
宗憲本名阿懶。頒行女直字書,年十六,選入學。太宗幸學,宗憲與諸生俱謁,宗憲進止恂雅,太宗召至前,令誦所習,語音清亮,善應對。侍臣奏曰:「此左副元帥宗翰弟也。」上嗟賞久之。兼通契丹、漢字。未冠,從宗翰伐宋,汴京破,衆人爭趨府庫取財物,宗憲獨載圖書以歸。朝廷議制度禮樂,往往因仍遼舊,宗憲曰:「方今奄有遼、宋,當遠引前古,因時制宜,成一代之法,何乃近取遼人制度哉。」希尹曰:「而意甚與我合。」由是器重之。
撻懶、宗雋唱議以齊地與宋,宗憲廷爭折之,當時不用其言,其後宗弼復取河南、陝西地,如宗憲策。以捕宗磐、宗雋功,授昭武大將軍。修國史,累官尚書左丞。熈宗從容謂之曰:「嚮以河南、陝西地與宋人,卿以為不當與,今復取之,是猶用卿言也。卿識慮深遠,自今以往,其盡言無隱。」宗憲拜謝,遂攝門下侍郎。
初,熈宗以疑似殺左丞相希尹,久之,察其無罪,深閔惜之,謂宗憲曰:「希尹有大功于國,無罪而死,朕將錄用其孫,如之何?」宗憲對曰:「階下深念希尹,錄用其孫,幸甚。若不先明死者無罪,生者何由得仕。」上曰:「卿言是也。」即日復希尹官爵,用其孫守道為應奉翰林文字。皇統五年,將肆赦,議覃恩止及女直人,宗憲奏曰:「莫非王臣,慶幸豈可有間邪。」遂改其文,使均被焉。轉行臺平章政事。天德初,為中京留守、安武軍節度使。封河內郡王。改太原尹,進封鉅鹿郡王。正隆例奪王爵,再遷震武、武定軍節度使。
世宗即位,遣使召之,詔曰:「叔若能來,宜速至此,若為紇石烈志寧、白彥敬所遏,亦不煩叔憂。」宗憲聞世宗即位,先已棄官來歸,與使者遇於中都,遂見上于小遼口,除中都留守,即遣赴任。詔與元帥完顏彀英同議軍事。明年,改西京留守。八月,改南京。僕散忠義自行臺朝京師,宗憲攝行臺尚書省事。召為太子太師,上謂宗憲曰:「卿年老舊人,更事多矣,皇太子年尚少,謹訓導之。」俄拜平章政事,太子太師如故。詔以太祖實錄賜宗憲及平章政事完顏元宜、左丞紇石烈良弼、判秘書監溫王爽各一本。
移剌高山奴前為寧州刺史,以貪污免,世宗以功臣子孫宗族中無顯仕者,以為祕書少監。是時,母喪未除,有司奏其事,宗憲曰「高山奴傲狠貪墨,不可致之左右。」世宗曰:「朕以其父祖有功耳,旣為人如此,豈可玷職位哉。」追還制命,因顧右丞蘇保衡、參政石琚曰:「此朕之過舉,不可不改,卿等當盡心以輔朕也。」有司言,諸路猛安謀克,怙其世襲多擾民,請同流官,以三十月為考。詔下尚書省議,宗憲乃上議曰:「昔太祖皇帝撫定天下,誓封功臣襲猛安謀克,今若改為遷調,非太祖約。臣謂凡猛安謀克,當明核善惡,進賢退不肖,有不職者,其弟姪中更擇賢者代之。」上從其議。進拜右丞相。大定六年,薨,年五十九。上輟朝,悼惜者久之,命百官致奠,賻銀一千五百兩、重綵五十端、絹五百匹。
習不失本作辭不失,後定為習不失,昭祖之孫,烏骨出之次子也。初,昭祖久無繼嗣,與威順皇后徒單氏禱於巫,而生景祖及烏骨出。烏骨出長而酗酒,屢悖其母。昭祖沒,徒單氏與景祖謀而殺之。部人怒,欲害景祖,徒單氏自以為事,而景祖乃得免。
習不失健捷,能左右射。世祖襲節度,肅宗與拒桓 27e5e.gif 、散達旣敗,習不失馬棄陣中者亦自歸。
世祖嘗疑朮甲孛里篤或與烏春等為變,遣習不失單騎往觀,孛里篤與忽魯置酒樓上以飲之。習不失聞其私語昵昵,若將執己者,一躍下樓,傍出藩籬之外,棄馬而歸,其勇趫如此。盃乃約烏春舉兵,世祖至蘇素海甸與烏春遇,肅宗前戰,斜列、習不失佐之,束縕縱火,煙焰蔽天,大敗烏春,執盃乃以歸。太祖獲麻產,獻馘于遼,遼人賞功,穆宗、太祖、歡都、習不失皆為詳穩焉。後與阿里合懣、斡帶俱佐撒改攻留可城,下之。太祖伐遼,使領兵千人,夾侍左右。出河店之役,惟習不失之策與太祖合,卒破十萬之師,挫其軍鋒。遂與太宗、撒改等勸進。收國元年七月,與太宗、撒改、杲俱為勃極烈,習不失為阿買勃極烈云。
天輔七年,太宗與習不失居守,鄆王昂違紀律失衆,法當死。於是,遼人以燕京降,宋人約歲幣。三月,世宗生。習不失謂太宗曰:「兄弟骨肉,以恩掩義,寧屈法以全之。今國家迭有大慶,可減昂以無死,若主上有責言,以我為說。」太宗然之,遂杖昂以聞。太祖每伐遼,輒命習不失與太宗居守,雖無方面功,而倚任與撒改比侔矣。是歲七月,薨。會太祖班師道病,太宗奉迎謁見,恐太祖感動而疾轉甚,不敢以薨告。太祖輒問曰:「阿買勃極烈安在?」太宗紿對曰:「今即至矣。」正隆二年,贈開府儀同三司,追封曹國公。大定三年,進封金源郡王,配饗太祖廟廷,謚曰忠毅。
子鶻沙虎,國初有功,天會間,為真定留守。子撻不也。
宗亨本名撻不也,性忠謹。天眷初,以宗室子,充護衛。擒宗磐、宗雋有功,加忠勇校尉,遷昭信校尉、尚廄局直長。三年,陞本局副使。丁父憂,時宗正官屬,例以材選,宗亨在選中,遂起復,為淑溫特宗室將軍。改會寧府少尹,歷登州刺史,改獻州刺史,為特滿群牧使、同知北京路轉運使,改澤州定國軍節度使。海陵庶人南伐,以本職領武揚軍都緫管,過淮。
世宗即位,以手詔賜宗亨,宗亨得詔,即入朝。大定二年,授右宣徽使,未幾,為北京路兵馬都統,以討契丹賊。右副元帥僕散忠義與窩斡遇于花道,宗亨與左翼萬戶蒲察世傑等,以七謀克軍與之戰,失利。及窩斡敗,其黨括里、扎八率衆南奔,宗亨追及之。扎八詐降,宗亨信之。扎八詭曰:「括里遁,願往邀。」宗亨聽其去。大縱軍士,取賊所棄囊橐人畜,多自有之。括里、扎八亡入于宋。坐是,降為寧州刺史。
宗賢本名賽里,習不失之孫也。從都統杲取中京,襲遼帝于鴛鴦濼。宗翰使撻懶襲耶律馬哥,都統使蒲家奴及賽里等,以兵助之。蒲家奴使賽里、斜野、裴滿胡撻、達魯古冢列、耶律吳十等各率兵分行招諭,獲遼留守迪越家人輜重,并降群牧官木盧瓦,得馬甚多,使逐水草牧之。賽里等趨業迭,遂以偏師深入,敵邀擊之,撒合戰沒。蒲家奴至旺國崖西,賽里兵會之。累官至左副點檢。
天眷二年,方捕宗雋,賽里坐會飲其家,奪官爵。未幾,復官。皇統四年,授世襲謀克,轉都點檢,封豳國公。拜平章政事。進拜右丞相,兼中書令。進拜太保、左丞相,監修國史。罷為左副元帥。無何,復為太保、左丞相,左副元帥如故。進太師,領三省事,兼都元帥,監修國史。出為南京留守,領行臺尚書省事。復為左副元帥,兼西京留守。再為太保,領三省事。復為左丞相,兼都元帥。
賽里自護衛,未十年位兼將相,常感激,思自效以報朝廷。雖於悼后為母黨,后專政,大臣或因之以取進用,賽里未嘗附之。皇太子濟安薨,魏王道濟死,熈宗未有嗣子,賽里勸熈宗選後宮以廣繼嗣,不少顧忌於后,后以此怨之。與海陵同在相位,未嘗少肯假借,海陵雖專而心憚賽里,外以屬尊加禮敬而內常忌之。海陵知悼后怨賽里,因與后共力排出之,賽里亦不以是少變。
胙王常勝死,熈宗納其妻宮中,頃之,殺悼后及妃數人,將以常勝妻為后,未果也。及海陵弒熈宗,詭以熈宗將議立后,召諸王大臣,賽里聞召,以為信然,將入宮,謂人曰:「上必欲立常勝妻為后,我當力爭之。」及被執,猶以為熈宗將立常勝妻,而先殺之也,曰:「誰能為我言者,我死固不足惜,獨念主上左右無助耳。」遂遇害。
石土門,漢字一作神徒門,耶懶路完顏部人,世為其部長。父直离海,始祖弟保活里四世孫,雖同宗屬,不相通問久矣。景祖時,直离海使部人邈孫來,請復通宗系。景祖留邈孫歲餘,厚其餼廩飲食,善遇之。及還,以幣帛數篚為贈,結其厚意。久之,耶懶歲饑,景祖與之馬牛,為助糴費,使世祖往致之。會世祖有疾,石土門日夕不離左右,世祖疾愈辭歸,與握手為別,約它日無相忘。石土門體貌魁偉,勇敢善戰,質直孝友,強記辯捷,臨事果斷。
世祖襲位,交好益深,鄰部不悅,遂合兵攻之。石土門使弟阿斯懣率二百人南下拒敵,敵兵千人,已出其東據高阜,石土門將五千人迎擊之。敵將斡里本者,勇士也,出挑戰,石土門射中其馬,斡里本反射,射中石土門腹,石土門拔箭,戰愈力。阿斯懣與勇士七人步戰,殺斡里本,諸部兵遂敗。石土門因招諭諸部,使附於世祖,世祖嘉之。後伐烏春、窩謀罕及鈍恩、狄庫德等,皆以所部從戰,有功。
弟阿斯懣尋卒,及終喪,大會其族,太祖率官屬往焉,就以伐遼之議訪之。方會祭,有飛烏自東而西,太祖射之,矢貫左翼而墜,石土門持至上前稱慶曰:「烏鳶人所甚惡,今射獲之,此吉兆也。」即以金版獻之。後以本部兵從擊高麗。及伐遼,功尤多。王師攻下西京,賜以金牌。其子蟬蠢從行,上語之曰:「吾妃之妹白散者在遼,俟其獲,當以為汝婦。」竟如其言。
上之西征,諸將皆從,石土門乃率善射者三百人來衛京師,時太宗居守,喜其至,親出迎勞。繼聞黃龍府叛,與睿宗討平之,睿宗賜以奴婢五百人,師還,賞賚良渥。至是卒,年六十一。正隆二年,封金源郡王。子習失、思敬。
完顏忠本名迪古乃,字阿思魁,石土門之弟。太祖器重之,將舉兵伐遼,而未決也,欲與迪古乃計事,於是宗翰、宗幹、完顏希尹皆從。居數日,少間,太祖與迪古乃馮肩而語曰:「我此來豈徒然也,有謀於汝,汝為我決之。遼名為大國,其實空虛,主驕而士怯,戰陣無勇,可取也。吾欲舉兵,杖義而西,君以為如何?」迪古乃曰:「以主公英武,士衆樂為用。遼帝荒于畋獵,政令無常,易與也。」太祖然之。明年,太祖伐遼,使婆盧火來徵兵,迪古乃以兵會師。收國元年十二月,上禦遼主兵,次爻剌,迪古乃與銀朮哥守達魯古路。二年,與斡魯、蒲察會斡魯古,討高永昌,破其兵,東京降。遂與斡魯古等禦耶律捏里,敗之于蒺藜山,拔顯州,乾、惠等州降。
天輔二年,與婁室俱入見,上曰:「遼主近在中京,而敢輒來,各杖之三十。」太祖駐軍草濼,迪古乃取奉聖州,破其兵五千于雞鳴山,奉聖州降。太祖入燕京,迪古乃出德勝口,以代石土門為耶懶路都勃菫。天會二年,以耶懶地薄斥鹵,遷其部於蘇濵水,仍以朮實勒之田益之。
熈宗即位,加太子太師。十四年,加保大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薨。天德二年,迪古乃配饗太祖廟廷。大定二年,追封金源郡王。
習室。康宗時,高麗築九城于曷懶甸,習室從斡賽軍。太祖攻寧江州,習室推鋒力戰,授猛安。後從斜也克中京,襲遼主于鴛鴦濼,略定山□,敗夏將李良輔兵,與婁室俱獲遼帝于余睹谷。
宗翰伐宋,與銀朮可圍守太原。明年,攻襄垣,下潞城,降西京,至汴。元帥府以懷、孟北阻太行,南瀕河,控制險要,使習室統十二猛安軍鎮撫之。於是,殄平寇盜,招集流亡,四境以安。天會五年,薨。熈宗時,贈特進。大定間,謚威敏。
世宗思太祖、太宗創業艱難,求當時群臣勳業最著者,圖像于衍慶宮:遼王斜也、金源郡王撒改、遼王宗幹、秦王宗翰、宋王宗望、梁王宗弼、金源郡王習不失、金源郡王斡魯、金源郡王希尹、金源郡王婁室、楚王宗雄、魯王闍母、金源郡王銀朮可、隋國公阿离合懣、金源郡王完顏忠、豫國公蒲家奴、金源郡王撒离喝、兗國公劉彥宗、特進斡魯古、齊國公韓企先,并習室凡二十一人。
初,海陵罷諸路萬戶,置蘇濵路節度使。世宗時,近臣奏請改蘇濵為耶懶節度使,不忘舊功。上曰:「蘇濵、耶懶二水相距千里,節度使治蘇濵,不必改。石土門親管猛安子孫襲封者,可改為耶懶猛安,以示不忘其初。」
思敬本名撒改,押懶河人,金源郡王神土懣之子,習失弟也。初名思恭,避顯宗諱改焉。體貌雄偉,美鬚髯,純直有材幹。年十一,從其父謁見太祖。太祖在納鄰淀,方獵,因詔從獵,射黃羊獲之,太祖賜以從馬。
宗翰自太原伐宋,從其兄習室攻太原。宗翰取河南,思敬從完顏活女涉渡河,下洛陽、圍汴皆有功。師還,隸遼王宗幹麾下。太宗幸東京溫湯,思敬權護衛,押衛卒百人從行。領謀克。從征朮虎麟有功,遂充護衛。天眷二年,以捕宗磐、宗雋功,遷顯武將軍。
熈宗捕魚混同江,網索絕,曹國王宗敏乘醉,鞭馬入江,手引繫網大繩,沉於水中。熈宗呼左右救之,倉卒莫有應者,思敬躍入水,引宗敏出。熈宗稱嘆,賞賚甚厚。擢右衛將軍,襲押懶路萬戶,授世襲謀克。七年,召見,賜以襲衣、廄馬、錢萬貫。及歸,復遣使賜弓劍。是年,入為工部尚書,改殿前都點檢。無何,為吏部尚書。
天德初,為報諭宋國使。宋人以舊例,請觀錢塘江潮,思敬不觀,曰:「我國東有巨海,而江水有大於錢塘者。」竟不往。使還,拜尚書右丞,罷為真定尹。用廉,封河內郡王,徙封鉅鹿。丁母憂,起復本官,改益都尹。正隆二年,例奪王爵,改慶陽尹。
大定二年,授西南路招討使,封濟國公,兼天德軍節度使。俄為北路都統,佩金牌及銀牌二。西北路招討使唐括孛古底副之。將本路兵二千,會孛古底,視地形衝要,或于狗濼屯駐,伺契丹賊出沒之地,置守禦,遠斥候,賊至則戰,不以晝夜為限。詔孛古底曰:「爾兵少,思敬未至,不得先戰。」僕散忠義敗窩斡於陷泉,詔思敬選新馬三千,備追襲。窩斡入于奚中,思敬為元帥右都監,以舊領軍入奚地張哥宅,會大軍討之。敗偽節度特末也,獲二百餘人。賊降將稍合住與其黨神獨斡,執窩斡并其母徐輦、妻子弟姪家屬及金銀牌印詣思敬降。思敬獻俘于京師,賜金百兩、銀千兩、重綵四十端、玉帶、廄馬、名鷹。拜右副元帥,經略南邊,駐山東。罷為北京留守。復拜右副元帥,仍經略山東。
初,猛安謀克屯田山東,各隨所受地土,散處州縣。世宗不欲猛安謀克與民戶雜處,欲使相聚居之,遣戶部郎中完顏讓往元帥府議之。思敬與山東路緫管徒單克寧議曰:「大軍方進伐宋,宜以家屬權寓州縣,量留軍衆以為備禦。俟邊事寧息,猛安謀克各使聚居,則軍民俱便。」還奏,上從之。其後遂以猛安謀克自為保聚,其田土與民田犬牙相入者,互易之。三年四月,召還京師,以為北京留守,賜金鞍、勒馬。七年,召為平章政事。先是,省併猛安謀克,及海陵時無功授猛、克者,皆罷之。失職者甚衆。思敬請量才用之,上從其請。
思敬前為真定尹,其子取部民女為妾。至是,其兄乞離異,其妾畏思敬在相位,不敢去。詔還其家。
九年,拜樞密使,上踈論五事:其一,女直人可依漢人以文理選試。其二,契丹人可分隸女直猛安。其三,鹽濼官可罷去。其四,與猛安同勾當副千戶官亦可罷。其五,親王府官屬以文資官擬注,教以女直語言文字。上皆從之。其後女直人試進士,夾谷衡、尼厖古鑑、徒單鎰、完顏匡輩,皆由此致宰相,實思敬啟之也。
久之,上謂思敬曰:「朕欲修熈宗實錄,卿嘗為侍從,必能記其事迹。」對曰:「熈宗時,內外皆得人,風雨時,年穀豐,盜賊息,百姓安,此其大概也,何必餘事。」上大悅。世宗喜立事,故其微諫如此。大定十三年,薨。上輟朝,親臨喪,哭之慟,曰:「舊臣也。」賻贈加厚,葬禮悉從官給。
孫吾侃朮特,大定二十四年,除明威將軍,授速濵路寶鄰山猛安。
贊曰:劾者讓國世祖,以開帝業。撒改治國家,定社稷,尊立太祖,深謀遠略,為一代宗臣,賢矣哉。習不失蓋前人之愆,著勳五世。易曰「有子考無咎」,其此之謂乎。始祖與季弟異部而處,子孫俱為強宗,而取遼之策,卒定于迪古乃,豈天道陰有以相之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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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七十一‧列傳第九 斡魯 斡魯古勃堇 婆盧火 吾扎忽 闍母 宗敘本名德壽
斡魯,韓國公劾者第三子。康宗初,蘇濵水含國部斡豁勃菫及斡准、職德二部有異志,斡帶治之,斡賽、斡魯為之佐,遂伐斡豁,拔其城以歸。高麗築九城於曷懶甸。斡賽母疾病,斡魯代將其兵者數月。斡魯亦對築九城與高麗抗,出則戰,入則守,斡賽用之,卒城高麗。
收國二年四月,詔斡魯統諸軍,與闍母、蒲察、迪古乃合咸州路都統斡魯古等,伐高永昌。詔曰:「永昌誘脅戍卒,竊據一方,直投其隙而取之耳。此非有遠大計,其亡可立而待也。東京渤海人德我舊矣,易為招懷。如其不從,即議進討,無事多殺。」
高永昌渤海人,在遼為裨將,以兵三千,屯東京八甔口。永昌見遼政日敗,太祖起兵,遼人不能支,遂覬覦非常。是時,東京漢人與渤海人有怨,而多殺渤海人。永昌乃誘諸渤海,并其戍卒入據東京,旬月之間,遠近響應,有兵八千人,遂僭稱帝,改元隆基。遼人討之,久不能克。
永昌使撻不野、杓合,以幣求救於太祖,且曰:「願併力以取遼。」太祖使胡沙補往諭之曰:「同力取遼固可。東京近地,汝輒據之,以僭大號可乎。若能歸款,當處以王爵。仍遣係遼籍女直胡突古來。」高永昌使撻不野與胡沙補、胡突古偕來,而永昌表辭不遜,且請還所俘渤海人。太祖留胡突古不遣,遣大藥師奴與撻不野往招諭之。
斡魯方趨東京,遼兵六萬來攻照散城,阿徒罕勃堇烏論石準與戰於益褪之地,大破之。五月,斡魯與遼軍遇於瀋州,敗之,進攻瀋州,取之。永昌聞取瀋州,大懼,使家奴鐸剌以金印一、銀牌五十來,願去名號,稱藩。斡魯使胡沙補、撒八往報之。會渤海高楨降,言永昌非真降者,特以緩師耳。斡魯進兵,永昌遂殺胡沙補等,率衆來拒。遇于沃里活水,我軍旣軍旣濟,永昌之軍不戰而却,逐北至東京城下。明日,永昌盡率其衆來戰,復大敗之,遂以五千騎奔長松島。
初,太祖下寧江州,獲東京渤海人皆釋之,往往中道亡去,諸將請殺之,太祖曰:「旣以克敵下城,何為多殺。昔先太師嘗破敵,獲百餘人,釋之,皆亡去。旣而,往往招其部人來降。今此輩亡,後日當有效用者。」至是,東京人恩勝奴、仙哥等,執永昌妻子以城降,即寧江州所釋東京渤海人也。先太師,蓋謂世祖云。未幾,撻不野執永昌及鐸剌以獻,皆殺之。於是,遼之南路係籍女直及東京州縣盡降。
以斡魯為南路都統、迭勃極烈,留烏蠢知東京事。詔除遼法,省賦稅,置猛安謀克一如本朝之制。九月,斡魯上謁于婆魯買水,上慰勞之。辛亥,幸斡魯第,張宴,官屬皆預,賜賚有差。
燭偎水部實里古達,殺酬斡、僕忽得,斡魯分胡剌古、烏蠢之兵討之。酬斡宗室子,魁偉善戰,年十五,隸軍中,多見任用。以兵五百,敗室韋,獲其民衆。及招降燭偎水部,以功為謀克。僕忽得初事撒改,從討蕭海里,降燭偎水部,領行軍千戶。從破黃龍府,戰達魯古城,皆有功。其破寧江州,渤海乙塞補叛去,僕忽得追復之。至是,與酬斡同被害。
斡魯至石里罕河,實里古達遁去,追及于合撻剌山,誅其首惡四人,撫定餘衆。詔曰:「汝討平叛亂,不勞師衆,朕甚嘉之。酬斡等死於國事,聞其尸棄于河,俟冰釋,必求以葬。其民可三百戶為一謀克,以衆所推服者領之,仍以其子弟等為質。」斡魯乃還。天眷中,酬斡贈奉國上將軍,僕忽得贈昭義大將軍。
斡魯從都統襲遼主,遼主西走,西京已降復叛,敵據城西浮圖,下射攻城者。斡魯與鶻巴魯攻浮圖,奪之,復以精銳乘浮圖下射城中,遂破西京。夏國王使李良輔將兵三萬來救遼,次于天德之境。婁室與斡魯合軍擊敗之,追至野谷,殺數千人。夏人渡澗水,水暴至,漂溺者不可勝計。遼主在陰山、青塚之間,斡魯為西南路都統,往襲之。使勃剌淑、撒曷懣以兵二百,襲遼權六院司喝离質於白水濼,獲之。遼主留輜重於青塚,領兵一萬,往應州。遣照里、背荅各率兵邀之,宗望奄至遼主營,盡俘其妻、子、宗族,得其傳國璽。斡魯使使奏捷曰:「賴陛下威靈,屢敗敵兵,遼主無歸,勢必來降。已嚴戒鄰境,毋納宋人,合饋軍糧,令銀朮可往代州受之。」詔:「遍諭有功將士,俟朕至彼,當次第推賞。遼主戚屬勿去其輿帳,善撫存之。遼主伶俜去國,懷悲負恥,恐隕其命。孽雖自作,而嘗居大位,深所不忍。如招之肯來,以其宗族付之。已遣楊璞徵糧於宋,銀朮可不須往矣。遼趙王習泥烈及諸官吏,並釋其罪,且撫慰之。」
太祖還京師,宗翰為西北、西南兩路都統,斡魯及蒲家奴副之。宗翰朝京師,詔:「以夏人言,宋侵略新割地,以便宜決之。」斡魯奏曰:「夏人不盡歸戶口資帑,又以宋人侵賜地求援兵。宋之邊臣將取所賜夏人疆土,蓋有異圖。」詔曰:「夏人屢求援兵者,或不欲歸我戶口,沮吾追襲遼主事也。宋人敢言自取疆土于夏,誠有異圖。宜謹守備,盡索在夏戶口,通聞兩國,事審處之。」斡魯復請弗割山西與宋,則遼主不能與宋郭藥師交通。復詔曰:「宗翰請毋與宋山西地,卿復及此,疆埸之事當慎毋忽。」及宗翰等伐宋,斡魯行西南、西北兩路都統事。天會五年,薨。皇統五年,追封鄭國王。天德二年,配享太祖廟廷。
子撒八,銀青光祿大夫。子賽里。
斡魯古勃菫,宗室子也。太祖伐遼,使斡魯古、阿魯撫諭斡忽、急賽兩路係遼女直,與遼節度使撻不也戰,敗之,斬撻不也,酷輦嶺阿魯臺罕等十四太彎皆降,斡忽、急賽兩路亦降。與遼都統實婁戰于咸州西,敗之,斬實婁于陣,與婁室克咸州。陀滿忽吐以所部降于斡魯古,鄰部戶七千亦來歸,遂與遼將喝補戰,破其軍數萬人。太祖嘉之,以為咸州軍帥。
斡魯伐高永昌于東京,斡魯古以咸州軍佐之。遼秦晉國王耶律捏里來伐,迪古乃、婁室、婆盧火等將二萬衆,合斡魯古咸州兵往擊之。
胡突古嘗叛入于遼,居于東京,高永昌據東京,太祖索之以歸。斡魯古伐永昌,以便宜署胡突古為千戶。散都魯、訛魯補皆無功,亦以便宜除官。及以便宜解權謀克斛拔魯、黃哥、達及保等職,皆非其罪。太祖聞之,盡復斛拔魯等謀克,胡突古等皆罷去。
太祖聞斡魯古軍中往往闕馬,而官馬多匿於私家,遂檢括之。耶律捏里、佛頂遺斡魯古書,請和。斡魯古以捏里書并所荅書來上,且請曰:「復有書問,宜如何報之?」詔曰:「若彼再來請和,汝當以阿踈等叛亡,索而不獲至於交兵,我行人賽剌亦不遣還。若歸賽剌,及送阿踈等,則和好之議方敢奏聞。仍恐議和非實,無失備禦。」
耶律捏里軍蒺藜山,斡魯古以兵一萬,戍東京。太祖使迪古乃、婁室復以兵一萬益之,詔曰:「遼主失道,肆命徂征,惟爾將士,當體朕意,拒命者討之,服者撫安之,毋貪俘掠,毋肆殺戮。所賜捏里詔書,可傳致也。」詔捏里曰:「汝等誠欲請和,當廢黜昏主,擇立賢者,副朕弔伐之意,然後可議和約。不然,當盡并爾國。其審圖之。」捏里復書斡魯古,云:「降去人痕孛見還,則當送阿踈等。」上曰:「痕孛等乃交兵之後來降,阿踈則平日以罪亡去,其事特異。」復詔捏里,令此月十三日送阿踈至顯州,各遣重臣議疆埸事。
斡魯古等攻顯州,知東京事完顏斡論以兵來會,即以兵三千先渡遼水,得降戶千餘,遂薄顯州。郭藥師乘夜來襲,斡論擊走之。斡魯古等遂與捏里等戰于蒺藜山,大敗遼兵,追北至阿里真陂,獲佛頂家屬。遂圍顯州,攻其城西南,軍士神篤踰城先入,燒其佛寺,煙焰撲人,守陴者不能立,諸軍乘之,遂拔顯州。於是,乾、懿、豪、徽、成、川、惠等州皆降。乾州後為閭陽縣,遼諸陵多在此,禁無所犯。徙成、川州人于同、銀二州居之。
捏里再以書來請和,斡魯古承前詔,以阿踈為言,荅之。駐軍顯州以聽命。賜斡魯古等馬十匹,詔曰:「汝等力摧大敵,攻下諸城,朕甚嘉之。遼主未獲,人心易搖,不可恃戰勝而失備禦。」遼雙州節度使張崇降,斡魯古以便宜命復其職,仍令世襲。
斡魯古久在咸州,多立功,亦多自恣,劾里保、雙古等告斡魯古不法事:遼帝在中京可追襲而不追襲,咸州糧草豐足而奏數不以實,攻顯州獲生口財畜多自取。捏里、孛剌束等亦告孛菫瞢葛、麻吉、窩論、赤閏、阿剌本、乙剌等多取生口財畜。遂以闍哥代為咸州路都統。
闍哥亦宗室子也,旣代斡魯古治咸州。初,迪古乃、婁室奏,攻顯州新降附之民,可遷其富者于咸州路,其貧者徙內地。於是,詔使闍哥擇其才可幹事者授之謀克,其豪右誠心歸附者擬為猛安,錄其姓名以聞,饑貧之民,官賑給之,而使闍母為其副統云。久之,遼通、祺、雙、遼四州之民八百餘家,詣咸州都統降。上曰:「遼人賦斂無度,民不堪命,相率求生,不可使失望,分置諸部,擇善地以處之。」
太祖召斡魯古自問之,斡魯古引伏。闍哥鞫窩論等。詔降斡魯古為謀克,而禁錮窩論等。天輔六年,討賊于牛心山,道病卒。天眷中,贈特進。天德二年,配享太祖廟廷。大定十五年,謚莊翼。
婆盧火,安帝五代孫。太祖伐遼,使婆盧火徵迪古乃兵,失期,杖之。後與渾黜以四千人,往助婁室、銀朮哥攻黃龍府。辭勒罕、轍孛得兄弟,直里部人,嘗寇耶懶路,穆宗遣婆盧火討之。至阿里門河,辭勒罕偽降,遂略馬畜三百而去,復掠兀勒部二十五寨。太祖復使婆盧火討之。婆盧火渡蘇袞河,招降旁近諸部,因籍丁壯為軍,至特滕吳水,轍孛得偽降,復叛去,執而殺之。婆盧火至特鄰城,圍之,辭勒罕遁去。婆盧火破其城,執其妻子,辭勒罕遂降,曰:「我之馬牛財貨盡矣,何以為生。」婆盧火與之馬十匹。直里部產良馬,太祖使紇石烈阿習罕掌其畜牧,婆盧火及子婆速,俱為謀克。
天輔五年,摘取諸路猛安中萬餘家,屯田于泰州,婆盧火為都統,賜耕牛五十。婆盧火舊居按出虎水,自是徙居泰州,而遣拾得、查端、阿里徒歡、奚撻罕等俱徙焉。唯族子撒剌喝嘗為世祖養子,獨得不徙。
太祖取燕京,婆盧火為右翼,兵出居庸關,大敗遼兵,遂取居庸。蕭妃遁去,都監高六等來送款乞降。習古乃追蕭妃至古北口,蕭妃已過三日,不及而還。上令婆盧火、胡實賚率輕騎追之,蕭妃已遠去,獲其從官統軍察剌、宣徽查剌,并其家族,及銀牌二、印十有一。及迭剌叛,婆盧火、石古乃討平之,其群官率衆降者,就使領其所部。太宗以空名宣頭及銀牌給之。
同時有婆盧火者,婁室平陝西,婆盧火、繩果監戰。後為平陽尹,西南路招討使,終於慶陽尹。
泰州婆盧火守邊屢有功,太宗賜衣一襲,并賜其子剖叔。八年,以甲冑賜所部諸謀克。天會十三年,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天眷元年,駐烏骨迪烈地,薨。贈開府儀同三司,謚剛毅。
子剖叔,襲猛安,天眷二年,為泰州副都統,子斡帶,廣威將軍。
婆速,官特進,子吾扎忽。
吾扎忽,善騎射,年二十,以本班祗候郎君都管,從征伐有功,授修武校尉。皇統二年,權領泰州軍。平陝西,至涇州,大破宋兵於馬西鎮,超遷寧遠大將軍,襲猛安。復以本部軍從宗弼,權都統。正隆末,從海陵伐宋。契丹反,與德昌軍節度使移室懣同討契丹,許以便宜從事。
大定初,除咸平尹,駐軍泰州。俄改臨潢尹,攝元帥左都監。與廣寧尹僕散渾坦俱從元帥右都監神土懣解臨潢之圍。契丹引衆東行,吾扎忽追及于窊歷山。押軍猛安契丹忽剌叔以所部助敵,攻官軍,官軍失利。泰州節度使烏里雅來救,未至臨潢與敵遇,烏里雅敗,僅以數騎脫歸。敵攻泰州,其勢大振,城中震駭,將士不敢出戰,敵四面登城。押軍猛安烏古孫阿里補率軍士數人持刀循城,應敵力戰,斫刈甚衆,敵乃退,泰州得完。吾扎忽迺使謀克蒲盧渾徙百姓旁邑及險阨之地,以俟大軍。明年,聚甲士萬三千於濟州,會元帥謀衍,敗窩斡於長濼。戰霿 290ed.gif 河,戰陷泉,皆有功,改胡里改節度使,卒。
吾扎忽性聰敏,有才智,善用軍,常出敵之不意,故能以寡敵衆,而所往無不克,號為「鶻軍」云。
闍母,世祖第十一子,太祖異母弟也。高永昌據東京,斡魯往伐之,闍母等為之佐。已克瀋州,城中出奔者闍母邀擊殆盡。與永昌隔沃里活水,衆遇淖不敢進,闍母以所部先濟,諸軍畢濟。軍東京城下,城中人出城來戰,闍母破之于首山,殲其衆,獲馬五百匹。
及斡魯古以罪去咸州,闍母代之,於是闍母為咸州路副統。遼議和久不成,太祖進兵,詔咸州路都統司,令斜葛留兵一千鎮守,闍母以餘兵會于渾河。太祖攻上京,實臨潢府,諭之不下。遼人恃儲蓄自固。上親臨陣,闍母以衆先登,克其外城,留守撻不野率衆出降。都統杲兵至中京,闍母自城西沿土河以進,城中兵尚餘三千,皆不能守,遂克之。
宗翰等攻西京,闍母、婁室等於城東為木洞以捍蔽矢石,於北隅以芻茭塞其隍,城中出兵萬餘,將燒之。溫迪罕蒲匣率衆力戰,執旗者被創,蒲匣自執旗,奮擊却之。又為四輪革車,高出於堞,闍母與麾下乘車先登,諸軍繼之,遂克西京。
與遼步騎五千戰于朔州之境,斬首三百級。復敗遼騎三百于河陰。遼兵五千屯于馬邑縣南,復擊破之,隳其營壘,盡得其車馬、器械。遼兵三萬,列營于西京之西,闍母以三千擊之。闍母使士卒皆去馬,陣於溝塹之間,曰:「以一擊十,不致之死地,不可使戰也。」謂衆曰:「若不勝敵,不可以求生。」於是人皆殊死戰,遼兵遂敗,追至其營而止。明日,復敗其兵七百餘人。
興中府宜州復叛,闍母討之,并下詔招諭,詔闍母曰:「遼之土地皆為我有,彼雖復叛,終皆吾民,可縱其耕稼,毋得侵掠。」勃菫蒙刮、斜缽、吾撻等獲契丹九斤,興中平。
闍母為南路都統,討回离保,詔曰:「回离保以烏合之衆,保據險阻,其勢必將自斃。若彼不出掠,毋庸攻討。」耶律奧古哲等殺回离保于景、薊之間,其衆遂潰。
張覺據平州叛,入于宋,闍母自錦州往討之。覺將以兵脅遷、來、潤、隰四州之民,闍母至潤州,擊走張覺軍,逐北至榆關,遣俘持書招之。復敗覺兵於營州東北,欲乘勝進取南京。時方暑雨,退屯海壖,逐水草休息,使僕虺、蒙刮兩猛安屯潤州,制未降州縣,不得與覺交通。九月,闍母破覺將王孝古於新安,敗覺軍於樓峰口。復與覺戰於兔耳山,闍母大敗。太宗使宗望問闍母敗軍之狀,宗望遂以闍母軍討覺。及宗望破張覺,太宗乃赦闍母,召宗望赴闕。
闍母連破偽都統張敦固,遂克南京,執敦固殺之。上遣使迎勞之,詔曰:「聞下南京,撫定兵民,甚善。諸軍之賞,卿差等以給之。」又詔曰:「南京疆埸如舊,屯兵以鎮之。命有司運米五萬石于廣寧,給南京、潤州戍卒。」遂下宜州,拔叉牙山,殺其節度使韓慶民,得糧五千石。詔以南路歲饑,許田獵。
其後宋童貫、郭藥師治兵,闍母輒因降人知之,即具奏,語在宋事中。而宗翰、宗望皆請伐宋,於是闍母副宗望伐宋,宗望以闍母屬尊,先皇帝任使有功,請以為都統,己監戰事。於是闍母為都統,掃喝副之,敗郭藥師兵于白河,遂降燕山,以先鋒渡河圍汴,宋人請盟。將士分屯于安肅、雄、霸、廣、信之境,宗望還山西,闍母與劉彥宗留燕京,節制諸軍。八月,復伐宋,大軍克汴州,諸軍屯于城上。城中諸軍潰而西出者十三萬人,闍母、撻懶分擊,大敗之。師還,闍母為元帥左都監,攻河間,下之,大破敵兵萬餘於莫州。宗輔為右副元帥,徇地淄、青。闍母與宗弼分兵破山谷諸屯。宋李成兵圍淄州,烏林荅泰欲破之。闍母克濰州。迪古補、朮烈速連破趙子昉等兵,至于河上。烏林荅泰欲破敵于靈城鎮。及議伐康王,闍母欲先定河北,然後進討,太宗乃酌取群議之中,使婁室取陝西,宗翰、宗輔南伐。
天會七年,薨,年四十。熈宗時,追封吳國王。天德二年,配享太祖廟廷。正隆,改封譚王。大定二年,徙封魯王,謚莊襄。
子宗敘。
宗敘,本名德壽,闍母第四子也。奇偉有大志,喜談兵。天德二年,充護衛,授武義將軍。明年,授世襲謀克,擢御院通進,遷翰林待制,兼修起居注,轉國子司業,兼左補闕。正隆初,轉符寶郎,在宮職凡五年,皆帶劍押領宿衛。遷大宗正丞,以母憂去官。以本官起復,未幾,遷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改左驍騎都指揮使。明年,海陵幸南京,宗敘至汴。契丹撒八反,宗敘為咸平尹,兼本路兵馬都緫管,以甲仗四千付之,許以便宜。
宗敘出松亭關,取牛遞于廣寧。聞世宗即位,將歸之。廣寧尹按荅海弟燕京勸宗敘,乃還興中。白彥敬、紇石烈志寧使宗敘奉表降。宗敘見世宗於梁魚務,授寧昌軍節度使。
明年二月,契丹攻寧昌,宗敘止有女直、渤海騎兵三十、漢兵百二十人,自將擊之。遇賊千餘騎,漢兵皆散走,宗敘與女直、渤海三十騎盡銳力戰,身被二創,所乘馬中箭而仆,遂為所執。居百餘日,會賊中有臨潢民移剌阿塔等,盜馬授之,得脫歸。
宗敘陷賊久,盡得其虛實,見元帥完顏謀衍、平章政事完顏元宜,謂之曰:「賊衆烏合,無紀律,破之易耳。」於是帥府欲授軍職,宗敘見謀衍貪鹵掠,失事機,欲歸白上,不肯受職,曰:「我有機密,須面奏。」是夕,乃遁去,至廣寧,矯取驛馬,馳至京師。而帥府先事以聞,上遣中使詰之曰:「汝為節度,不度衆寡,戰敗被獲,幸得脫歸,乃拒帥府命,輒自乘傳赴都,朕姑置汝罪,可速還軍,併力破賊。」宗敘附奏曰:「臣非辭難者,事須面奏,不得不來。」遂召入,乃條奏賊中虛實,及諸軍進退不合事機狀。詔大臣議,皆以其言為然。是時,已詔僕散忠義代謀衍為元帥進討,於是拜宗敘為兵部尚書,以本職領右翼都統,率宗寧、烏延查剌、烏林荅剌撒兵各千人,號三萬,佐忠義軍。至花道,遇賊,與戰,左翼都統宗亨先敗走,忠義亦引却,宗敘勒本部遮擊之,麾帳下士三百,捨馬步戰,賊不得逞。大軍整列復至,合勢擊之,賊遂敗去。而元帥右監軍紇石烈志寧率軍至,追及窩斡於陷泉,大破之。復與志寧及徒單克寧,追至七渡河,復大敗之。元帥忠義遂留宗敘自從。賊平,入為右宣徽使。
宋兵據海州,將謀深入。詔以宗敘為元帥右監軍,往禦之。宗敘駐山東,分兵據守要害,敵不得西。尋奉詔,與左副元帥紇石烈志寧參議軍事。四年,宗敘入朝,奏曰:「暑月在近,頓兵邊陲,飛輓頗艱,乞俟秋涼進發。」上從其請。及還軍,授以成算,賜襲衣、弓矢。九月,渡淮,宗敘出唐、鄧,比至襄陽,屢戰皆捷。明年,宋人請和,軍還,除河南路統軍使。
河決李固渡,分流曹、單之間。詔遣都水監梁肅視河決,宗敘言:「河道填淤不受水,故有決溢之患。今欲河復故道,卒難成功,幸而可塞,它日不免決溢山東,非曹、單比也。沿河數州,驟興大役,人心動搖,恐宋人乘間扇誘,構為邊患。」梁肅亦請聽兩河分流,以殺水勢,遂止不塞。
十年,召至京師,拜參知政事,上曰:「卿奏黃河利害,甚合朕意。朕念百姓差調,官吏為姦,率斂星火,所費倍蓰,委積經年,腐朽不可復用,若此等類,百孔千瘡,百姓何以堪之。卿參朝政,擇利而行,以副朕心。」及與上論南邊事,宗敘曰:「南人遣諜來,多得我事情。我遣諜人,多不得其實。蓋彼以厚賞故也。」上曰:「彼以厚利資諜人,徒費其財,何能為也。」
十一年,奉詔巡邊。六月,至軍中,將戰,有疾,詔以右丞相紇石烈志寧代,宗敘還。七月,病甚,遺表朝政得失,及邊防利害,力疾,使其子上之。薨,年四十六。上見其遺表,傷悼不已,輟朝,遣宣徽使敬嗣暉致祭,賻銀千兩、綵四十端、絹四百匹。上謂宰臣曰:「宗敘勤勞國家,他人不能及也。」
初,宗敘嘗請募貧民戍邊屯田,給以廩粟,旣貧者無艱食之患,而富家免更代之勞,得專農業。上善其言,而未行也。十七年,上謂宰臣曰:「戍邊之卒,歲冒寒暑,往來番休,以馬牛往戍,往往皆死。且奪其農時,敗其生業,朕甚閔之。朕欲使百姓安于田里,而邊圉強固,卿等何術可以致此。」左丞相良弼曰:「邊地不堪耕種,不能久戍,所以番代耳。」上曰:「卿等以此急務為末事耶。往歲,參政宗敘嘗為朕言此事。若宗敘,可謂盡心於國者矣。今以兩路招討司、烏古里石壘部族、臨潢、泰州等路,分置堡戍,詳定以聞,朕將親覽。」
上追念宗敘,聞其子孫家用不給,詔賜錢三千貫。明昌五年,配享世宗廟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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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02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七十二‧列傳第十 婁室 活女 謀衍 仲本名石古乃 海里 銀朮可 彀英本名撻懶 麻吉子沃側 拔离速 習古迺
婁室,字斡里衍,完顏部人。年二十一,代父白荅為七水諸部長。太祖克寧江州,使婁室招諭係遼籍女直,遂降移燉益海路太彎照撒等。敗遼兵于婆剌赶山。復敗遼兵,擒兩將軍。旣而益改、捺末懶兩路皆降。進兵咸州,克之。諸部相繼來降,獲遼北女直係籍之戶。遼都統耶律訛里朶以二十餘萬衆來戍邊。太祖趨達魯古城,次寧江州西,召婁室。婁室見上于軍中。上見婁室馬多疲乏,以三百給之,使隸右翼宗翰軍,與銀朮可縱兵衝其中堅,凡九陷陣,皆力戰而出。復與銀朮可戍邊。
及九百奚營等部來降,則與銀朮可攻黃龍府,上使完顏渾黜、婆盧火、石古乃以兵四千助之,敗遼兵萬餘于白馬濼。宗雄等下金山縣,使婁室分兵二千,招沿山逃散之人。耶律捏里軍蒺藜山,斡魯古、婁室等破之,遂取顯州。太祖取黃龍府,婁室請曰:「黃龍一都會,且僻遠,苟有變,則鄰郡相扇而起。請以所部屯守。」太祖然之,仍合諸路謀克,命婁室為萬戶,守黃龍府。進都統,從杲取中京,與希尹等襲走迪六、和尚、雅里斯等,敗奚王霞末,降奚部西節度訛里剌。遼主自鴛鴦濼西走,婁室等追至白水濼,獲其內庫寶物。婁室遂與闍母攻破西京。復與闍母至天德、雲內、寧邊、東勝,其官吏皆降,獲阿踈。
夏人救遼,兵次天德,婁室使突撚、補察以騎二百為候兵,夏人敗之,幾盡。阿土罕復以二百騎往,遇伏兵,獨阿土罕脫歸。時久雨,諸將欲且休息,婁室曰:「彼再破吾騎兵,我若不復往,彼將以我怯,即來攻我矣。」乃選千騎,與習失、拔离速往。斡魯壯其言,從之。婁室遲明出陵野嶺,留拔离速以兵二百據險守之。獲生口問之,其帥李良輔也。將至野谷,登高望之。夏人恃衆而不整,方濟水為陣,乃使人報斡魯。婁室分軍為二,迭出迭入,進退轉戰三十里。過宜水,斡魯軍亦至,合擊敗之。
遼都統大石犯奉聖州,壁龍門東二十五里,婁室、照里、馬和尚等以兵取之,生獲大石,其衆遂降。遼闢里剌守奉聖州,棄城遁去。後與宗望追遼帝,婁室、蒲察以二十騎候敵,敗其軍三千人于三山,有千人將趨奉聖州,蒲察復敗之,擒其主帥而還。夏人屯兵於可敦館,宗翰遣婁室戍朔州,築城於霸德山西南二十里,遂破朔州西山兵二萬,擒其帥趙公直。其後復襲遼帝于余都谷,獲之。賜鐵券,惟死罪乃笞之,餘罪不問。
銀朮可圍太原,宋統制劉臻救太原,率衆十萬出壽陽,婁室擊破之,繼敗宋兵數千於榆次。宋張灝軍出汾州,拔离速擊走之。灝復營文水,婁室與突葛速、拔离速與戰,灝大敗。宗翰定太原,婁室取汾、石二州,及其屬縣溫泉、方山、離石,蒲察降壽陽,取平定軍及樂平,復招降遼州及榆社、遼山、和順諸縣。宗翰趨汴州,使婁室等自平陽道先趨河南,曰:「若至澤州,與賽里、婆盧火、習失遇,當與俱進。」習失之前軍三謀克,敗宋兵三千于襄垣,遇伏兵二千,又敗之。撒剌荅破天井關,復破步兵於孔子廟南,遂降河陽。婁室軍至,旣渡河,遂薄西京。城中兵來拒戰,習失逆擊敗之,西京降。婁室取偃師,永安軍、鞏縣降。撒剌荅敗宋兵於汜水。於是,滎陽、滎澤、鄭州、中牟相次皆降。宗翰已與宗望會軍于汴,使婁室率師趨陝津,攻河東郡縣之未下者。阿离土罕敗敵于河上,撒按敗敵于陝城下,鶻沙虎降虢州守陴卒三百人,遂克陝府。習古乃、桑袞破陝之散卒于平陸西北。活女別破敵於平陸。婁室破蒲、解之軍二萬,盡覆之,安邑、解州皆降,遂克河中府,降絳、慈、隰、石等州。
宗翰往洛陽,使婁室取陝西,敗宋將范致虛軍,下同、華二州,克京兆府,獲宋制置使傅亮,遂克鳳翔。阿鄰等破宋大兵於河中,斡魯破宋劉光烈軍於馮翊,訛特剌、桑袞敗敵於渭水,遂取下邽。宗翰會宗輔伐康王,命婁室、蒲察專事陝西,以婆盧火、繩果監戰。繩果等遇敵於蒲城及同州,皆破之。婁室、蒲察克丹州,破臨真,進克延安府,遂降綏德軍及靜邊、懷遠等城寨十六,復破青澗城。宋安撫使折可求以麟、府、豐三州,及堡寨九,降于婁室。晉寧所部九寨皆降,而晉寧軍久不下,婁室欲去之,賽里不可,曰:「此與夏鄰,且生他變。」城中無井,日取河水以為飲,乃決渠于東,泄其水,城中遂困。李位、石乙啟郭門降,諸將率兵入城。守將徐徽言據子城,戰三日,衆潰,徽言出奔,獲之。使之拜,不聽,臨之以兵,不為動,縶之軍中。使先降者諭之使降,徽言大罵,與統制孫昂皆不屈,乃并殺之。遂降定安堡、渭平寨及鄜、坊二州。於是,婁室、婆盧火守延安,折可求屯綏德,蒲察還守蒲州。延安、鄜、坊州皆殘破,人民存者無幾,婁室置官府輯安之。別將斡論降建昌軍。京兆府叛,婁室復討平之,遂與阿盧補、謀里也至三原,訛哥金、阿骨欲擊淳化兵,敗之。婁室攻乾州,已築甬道,列砲具,而州降。遂進兵克邠州,軍于京兆。
陝西城邑已降定者,輒復叛,於是睿宗以右副元帥,緫陝西征伐。時婁室已有疾,睿宗與張浚戰于富平,宗弼左翼軍已却,婁室以右翼力戰,軍勢復振,張浚軍遂敗。睿宗曰:「力疾鏖戰,以徇王事,遂破巨敵,雖古名將何以加也。」以所用犀玉金銀器,及甲冑,并馬七匹與之。
天會八年,薨。十三年,贈泰寧軍節度使,兼侍中,加太子太師。皇統元年,贈開府儀同三司,追封莘王。以正隆例改贈金源郡王,配享太宗廟廷,謚壯義。子活女、謀衍、石古乃。
活女,年十七從攻寧江州,力戰創甚,扶出陣間。太祖憑高望見,問之,知是婁室子,親撫慰賜藥,歎曰:「此兒他日必為名將。」其攻濟州,敗敵八千。與敵遇于信州,移剌本陷于陣,活女力戰出之,敵遂北。敗耶律佛頂等兵于瀋州。及宗翰以兵襲奚王霞末,活女以兵三百,敗敵二千。從攻乙室部,敗之,破其二營。迭剌部族叛,率二謀克突入,大破之。
活女常從婁室圍太原,宋將种師中以兵十萬來援,活女擊敗之。大軍至河,無船,不得渡。婁室遣活女循水上下,活女率軍三百,自孟津而下,度其可渡,遂引軍以濟,大軍於是皆繼之。宋將郭京出兵數萬,趨婁室營,活女從旁奮擊,敵亂,遂破之。師還,破敵於平陸渡,得其船以濟。又以兵破敵於張店原。時屯留、太平、翼城皆有重敵,並破之。又分兵取陝西,蒲州降,留活女鎮之。攻鳳翔,活女先登。睿宗定陝西,活女為都統,進攻涇州,敗其兵。王開山以兵拒歸路,邀戰,再擊,再敗之,遂降京兆、鳳翔諸縣。
婁室薨,襲合扎猛安,代為黃龍府路萬戶。天眷三年,為元帥右都監,遷左監軍。元帥府罷,改安化軍節度使。歷京兆尹,封廣平郡王,以正隆例,改封代國公,進封隋國公,謚貞濟,卒年六十一。
謀衍,勇力過人,善用長矛突戰。天眷間,充牌印祗候,授顯武將軍,擢符寶郎。皇統四年,其兄活女襲濟州路萬戶,以親管奧吉猛安讓謀衍,朝廷從之,權濟州路萬戶。八年,為元帥右都監。天德三年,為順天軍節度使,歷河間、臨潢尹,數月改婆速路兵馬都緫管。
撒八反,謀衍往討之,是時世宗為東京留守,自將討括里還,遇謀衍于常安縣,盡以甲士付之。世宗還東京,完顏福壽、高忠建率所部南征軍,亡歸東京。謀衍亦率其軍來附,即以臣禮上謁,遂殺高存福、李彥隆等。謀衍、福壽、忠建及諸將吏民勸進,世宗即位,拜右副元帥。都統白彥敬,副統紇石烈志寧在北京,拒不受命,謀衍伐之,遇其衆于建州之境,皆不肯戰,彥敬、志寧遂降。
二年正月,謀衍率諸軍討窩斡,會兵於濟州,合甲士萬三千人,過泰州,至朮虎崖,乃捨輜重,持數日糧,輕騎追之。是時窩斡新敗于泰州,將走濟州。謀衍兵至長濼南,獲其諜者,知敵將由別路邀糧運,遂分軍往迎之。敵吏乣者來降,謀衍用其計,因夜亟往邀敵輜重,忽大風,不能燧火,路暗莫相辨,比曉纔行三十餘里。將至敵營,將士少憩,謀衍率善射者數十騎,往覘之。而都統志寧、克寧等,已敗敵衆二萬餘於長濼,追殺甚衆,敵遂西遁。志寧軍先追及於霿 290ed.gif 河,急擊敗之。而謀衍貪鹵掠,不復追,以故敵得縱去,遂涉懿州界,陷靈山、同昌、惠和等縣,窺取北京,西攻三韓縣。惟克寧軍追躡,謀衍託馬弱,引還懿州。上聞之,下詔切責謀衍,以僕散忠義為右副元帥代之,紇石烈志寧為右監軍代完顏福壽。而謀衍子斜哥暴橫軍中,詔勒歸本貫。
謀衍至京師,以為同判大宗正事,世宗責之曰:「朕以汝為將,汝不追賊,當正汝罪。以汝父婁室有大功,特免汝死。汝雖非宗室,而授此職,汝其勉之。」未幾,速頻路軍士朮里古,告斜哥寄書與謀衍謀反,有司并上其書,世宗察其誣,詔鞫告者,朮里古款伏,遂誅之。召謀衍謂之曰:「人有告卿子為反謀者,朕知卿必不為此,今告者果自服罪,宜悉此意。」
初,窩斡方熾,上使溫迪罕阿魯帶守古北口。及窩斡敗于陷泉,入于奚中,率諸奚攻古北口。阿魯帶因其妻生日,輒離軍六十里,賊衆聞之,來襲,殺傷士卒甚衆。阿魯帶坐除名。詔謀衍,蒲察烏里雅、蒲察通以兵三千,會舊屯兵,擊之。擒賊黨猛安合住。未幾,窩斡平,乃還。
七年,出為北京留守,上御便殿,賜食,及御服衣帶佩刀,謂之曰:「以卿故老,欲以均勞逸,故授此職,卿其勉之。」改東京留守,封榮國公。大定十一年,薨,年六十四。
謀衍性忠厚,善擊毬射獵,時論以為雖智略不及其父,而勇敢肖之云。
仲,本名石古乃。體貌魁偉,通女直、契丹、漢字。其兄斡魯為統軍,愛仲才,欲使通吏事,每視事,常在左右,遇事輒問之,應對如響,斡魯嘆曰:「此子必為令器。」皇統初,充護衛,授世襲謀克。天德元年,攝其兄活女濟州萬戶,部內稱治。除濵州刺史,以母憂去官。起復知積石軍事,轉同知河南尹。
正隆六年,伐宋,為神勇軍副都緫管。與大軍北還,除同知大興尹,將兵二千,益遵化屯軍,備契丹。遷西南路招討使,兼天德軍節度使,政尚忠信,決獄公平,蕃部不敢寇邊。召為左副都點檢,宿衛嚴謹,每事有規矩,後來者守其法,莫能易也。世宗常謂侍臣曰「石古乃入直,朕寢益安。」
五年,宋人請和,為姪國,不稱臣,仲為報問使。仲請與宋主相見禮儀,世宗曰:「宋主親起立接書,則授之。」及至宋,一一如禮。正隆用兵,宋人執商州刺史完顏守能以歸,至是,仲取守能與俱還,上嘉之。轉都點檢,兼侍衛親軍都指揮使,遷河南路統軍使,上曰:「卿在禁近,小心畏慎。河南控制江、淮,為國重地,卿益勉之。」賜廄馬、金帶、玉吐鶻。後有罪,解職。久之,起為西北路招討使,改北京留守,卒。
海里,婁室族子。體貌豐偉,善用槊。婁室為黃龍府萬戶,海里從徙於孰吉訛母。從婁室追及遼主於朔州阿敦山,遼主從數十騎逸去,婁室遣海里及朮得,往見遼主,諭之使降。遼主已窮蹙,待於阿敦山之東,婁室因獲之,賞海里金五十兩、銀五百兩、幣帛二百匹、綿三百兩。睿宗經略陝西,海里戰却吳玠軍於涇、邠之南,尋遣修棧道,宋人恐棧道成,以兵來拒,破其兵,賞銀百五十兩、奴婢十人。
天眷元年,擢宿直將軍。與定宗磐、宗雋之亂,再遷廣威將軍,除都水使者。改西北路招討都監,歷復州、灤州刺史、耶盧碗群牧使,迭剌部族節度使,同知大興尹、兼中都路兵馬都緫管,改武寧軍節度使,廣寧尹。卒,年六十二。
銀朮可,宗室子。太祖嗣位,使蒲家奴如遼取阿踈,事久不決,乃使習古迺、銀朮可繼往。當是時,遼主荒于政,上下解體。銀朮可等還,具以遼政事人情告太祖,且言遼國可伐之狀。太祖決意伐遼,蓋自銀朮可等發之。
太祖與耶律訛里朶戰于達魯古城,遼兵二十餘萬,銀朮可、婁室率衆衝其中堅,凡九陷陣,輒戰而出,大敗遼軍。銀朮可為謀克,遂與婁室戍邊,復與婁室、渾黜、婆盧火、石古乃等攻黃龍府,敗遼兵萬餘于白馬濼。太祖拒遼兵,銀朮可守達魯古城。收國二年,分鴨撻、阿懶所遷謀克二千戶,以銀朮可為謀克,屯寧江州。
遼大冊使習泥烈遣回,約以七月半至,而盡九月習泥烈未來,上使諸軍過江屯駐。遼曳剌、麻荅十三人,兵士八人縱火於渾河,以絕芻牧。銀朮可獲之,乃知遼邊吏乙薛使之,太祖命釋之。從都統杲克中京,銀朮可與習古迺、蒲察、胡巴魯率兵三千,擊奚王霞末于京西七十里,霞末棄兵遁。遼主西奔天德,銀朮可以兵絕其後,遼主遂見獲。
後從宗翰伐宋,圍太原,宗翰進兵至澤州,及宗翰還西京,太原未下,皆命銀朮可留兵圍之。招討都監馬五破宋兵於文水。節度使耿守忠等敗宋黃迪兵於西都谷,所殺不可勝計。宋樊夔、施詵、高豐等軍來救太原,分據近部,銀朮可與習失、盃魯、完速大破之。索里乙室破宋兵於太谷。宋兵據太谷、祁縣,阿鶻懶、拔离速復取之。种師中出井陘,據榆次,救太原,銀朮可使斡論擊之,破其軍。活女斬師中於殺熊嶺,進攻宋制置使姚古軍于隆州谷,大敗之。撒里土敗宋軍於回馬口,郭企忠殲宋軍於五臺。及宗翰定太原,與宗望會兵于汴,銀朮可等攻汴城,克之。師還,銀朮可降岢嵐、寧化等軍,攻嵐州拔之,招降火山軍。與希尹同賜鐵券。
宗翰趨洛陽,賽里取汝州,銀朮可取鄧州,殺其將李操等。薩謀魯入襄陽,拔离速入均州,馬五取房州,擒轉運使劉吉、鄧州通判王彬。拔离速破唐、蔡、陳三州,克潁昌府,沙古質別克舊潁昌。
宗翰會伐康王,銀朮可守太原。天會十年,為燕京留守。天會十三年,致仕,加保大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遷中書令,封蜀王。天眷三年,薨,年六十八。以正隆例贈金源郡王,配饗太宗廟廷。大定十五年,謚武襄,改配享太祖廟廷,子彀英。
彀英,本名撻懶。幼警敏有志膽,初丱角,太祖見而奇之。年十六,父銀朮可授以甲,使從伐遼,常為先鋒,授世襲謀克。
宗翰自太原還西京,銀朮可圍守之,彀英在行間,屢有功。宋兵數萬救太原,至南關,銀朮可與弟拔离速、完顏婁室等擊之,當隘巷間,一卒揮刀向拔离速,彀英以刀斷其腕,一卒復從旁以槍刺之,彀英斷其槍,追殺之。拔太原,下河東諸州,攻汴京,皆有功。與都統馬五徇地漢上,至上蔡,以先鋒破孔家軍。睿宗攻開州,彀英先登,流矢中其口,睿宗親視之,創未愈,強起之,攻大名府。第功,宗弼第一,彀英次之。攻東平,彀英居最。
拔离速襲宋康王于揚州,彀英為先鋒。拔离速追宋孟后於江南,彀英前行趨潭州。宋大兵在常武,彀英以選兵薄其城,敗千餘人。明日,城中出兵來戰,彀英以五百騎敗之,獲馬二百匹,遂攻常武。拔离速以諸軍為大陣,居其後,彀英以五百騎為小陣,當前行,即麾兵馳宋軍,宋軍亂,遂大敗之。拔离速觀其周旋,嘆賞之。
其後河東郡縣多叛,彀英以先鋒攻絳州,克之。復攻沁州,飛砲擊其右脅,舁歸營中。諸軍攻沁州,三日不能下,別將骨 27e5e.gif 強起彀英指麾士卒,遂克之。
攝河東路都統,從左監軍移剌余睹招西北諸部。彀英將騎三千五百,平其九部,獲生口三千,馬牛羊十五萬。以先鋒破宋吳山軍,再戰再勝,遂衄宋兵于隘,死者不可勝計,宋兵遁去。
宗弼再取和尚原,彀英以本部破宋五萬人,遂奪新叉口,宗弼留兵守之。是夜,大雪,道路皆冰,和尚原宋兵勢重不可徑取,宗弼用彀英策,入自傍近高山叢薄翳薈間,出其不意,遂取和尚原。
彀英請速入大散關,自以本部為殿,以備伏兵。宗弼至仙人關,彀英先攻之,宗弼止之,彀英不止,宗弼以刀背擊其兜鍪,使之退,彀英曰:「敵氣巳沮,不乘此而取之,後必悔之。」已而果然。宗弼嘆曰:「旣往不咎。」乃班師。彀英殿,且戰且却,遂達秦中。
齊國初廢,元帥右監軍撒离喝馳驛撫治諸郡,至同州,故齊觀察使李世輔出迎,陽墜馬稱折臂,舁歸。撒离喝入城,世輔詐使通判獻甲,以壯士十人,被甲上廳事,世輔自壁後突出,執撒离喝。彀英方索馬于外,變起倉卒,不得入。城門已閉,皆有兵衛,至東門,合荅雅領騎三十餘,與彀英遇,遂斬門者出。而世輔擁衆自西門出,彀英與合荅雅襲之,一進一退以綴世輔,使不得速。世輔慮救兵至,乃要撒离喝與之盟,勿使追之。留撒离喝於道側,彀英識其聲,與騎而歸。除安遠大將軍,攝太原尹,四境咸治,兼攝河東南、北兩路兵馬都緫管。
朝廷以河南、陝西與宋,已而復取之,師至耀州。宋人每旦出城,張旗閱隊,抵暮而還。道隘,騎不得逞。彀英請兵五百,薄暮先使五十人趨山巔,令之曰:「旦日視敵出,舉幟指其所向。」乃以餘兵伏山谷間。明日,城中人出閱如前,山巔旗舉,伏兵發,宋兵爭馳入城。彀英麾軍登城,拔宋幟,立金軍旗幟。宋兵後者望見之不敢入,遂降,城中人亦降。
宋吳玠擁重兵據涇州,涇原以西多應之。元帥撒离喝欲退守京兆,俟河南、河東軍。彀英曰:「我退守,吳玠必取鳳翔、京兆、同、華,據潼關,吾屬無類矣。」撒离喝曰:「計將安出?」彀英曰:「事危矣,不如速戰。我軍陣涇之南原,宋兵必自西原來。彀英與斜補出各以選騎五百摧其兩翼,元帥當其中擊之,可以得志。」監軍拔离速曰:「二子當其左右,拔离速願當其中。元帥據岡阜,多張旗幟為疑兵,可以得志。」撒离喝從之。吳玠兵果自西原來,彀英、斜補出擊其左右,自旦至午,吳玠左右軍少退,拔离速當其前衝擊之,遂敗玠軍,僵尸枕藉,大澗皆滿。自此蜀人喪氣,不敢復出,關、陝遂定。
歷行臺吏部工部侍郎,從宗弼巡邊,遷刑部尚書,轉元帥左都監。天德二年,遷右監軍。元帥府罷,改山西路統軍使,領西南、西北兩路招討兵馬,坐無功,降臨海軍節度使,歷平陽、太原尹。正隆末,為中都留守,兼西北面都統,討契丹撒八,駐軍歸化州。
世宗即位於遼陽,使彀英姪阿魯瓦持詔往歸化,命彀英為左副元帥,就遣使召陝西統軍徒單合喜,宣大定改元詔、赦于西南、西北招討司,河東、河北、山東諸路州鎮,調猛安軍屯京畿。阿魯瓦見彀英,彀英猶豫未決,士卒皆欲歸世宗,彀英不得已,乃受詔。以元帥令下諸路,亟泥馬槽二萬具,諸路聞之,以為大軍且至,然後遣人宣赦,所至皆聽命。
大定元年十一月,彀英以軍至中都,同知留守璋請至府議事。彀英疑璋有謀,乃陽許諾,排節仗若將往者,遂率騎從出施仁門,駐兵通州。見世宗于三河。詔彀英以便宜規措河南、陝西、山東邊事。二年正月,至南京,遂復汝、潁、嵩等州縣,授世襲猛安。入拜平章政事,罷為東京留守,未行,改濟南尹。
初,彀英宿將恃功,在南京頗瀆貨,不恤軍民。詔使問以邊事,彀英不荅,謂詔使曰:「爾解何事,待我到闕奏陳。」及召入,竟無一語及邊事者。在相位多自專,己所欲輒自奏行之。除留守,輒忿忿不接賔客,雖近臣往亦不見。上怒,遂改濟南。上數之曰:「朕念卿父有大功于國,卿舊將亦有功,故改授此職,卿宜知之。若復不悛,非但不保官爵,身亦不能保也。」彀英頓首謝。
久之,改平陽尹,致仕。起為西京留守,以母憂去官。尋以本官起復。俄復為東京,歷上京,詔曰:「上京王業所起,風俗日趨詭薄,宗室聚居,號為難治。卿元老大臣,衆所聽服,當正風俗,檢制宗室,持以大體。」十五年,致仕。
久之,史臣上太宗、睿宗實錄,上曰:「當時舊人親見者,惟彀英在。」詔修撰溫迪罕締達往北京就其家問之,多更定焉。
十九年,薨,年七十四。最前後以功被賞者十有一,金為兩二百五十,銀為兩六千五百,絹為疋八百,綿為兩二千,馬三百十有四,牛羊六千五百,奴婢百三十人。
麻吉,銀朮可之母弟也。年十五,隸軍中,從破高麗兵,下寧江州,平係遼女直,克黃龍府,皆身先力戰,以功為謀克,繼領猛安。破奚兵千餘。自斡魯古攻下咸、信、瀋州及東京諸城,麻吉皆有功。都統杲取中京,與稍合、胡拾荅別降楚里迪部,屯兵高州。以兵援蒙刮勃菫,大破敵兵,復敗恩州兵五萬人。討平遼人聚中京山谷者,降三千餘人。戰于高州境上,伏矢射之中目,遂卒。
麻吉大小三十餘戰,所至皆捷。皇統中,贈銀青光祿大夫,謚毅敏。子沃側。
沃側,年十七,隸軍中,從拔离速擊遼將馬五,敗之。麻吉死,領其職。宗望伐宋,至河上。宋兵屯于河外,以二舟來伺我師,乃遣沃側率勇士數輩,以一舟往迎之,盡俘以還。襲康王於江、淮間,沃側皆與焉。師還,駐東平。及廢齊,屯兵河北,招降旁近諸營,多獲畜產兵仗,軍帥嘉之,賞以甲馬。
從攻陝西,為右翼都統,攻城破敵,皆與有功。師還,正授謀克。遷華州防禦使,屬關中歲飢,盜賊充斥,沃側募兵討平之,部以無事。郡人列狀丐留,不報。未幾,除迪列部族節度使,改迭剌部。用廉入為都水使者,秩滿,同知燕京留守事,為西北路招討使。
撒八秩滿已數月,冒其俸祿,不即解去,沃側發其事。撒八反,沃側遇害。
拔离速,銀朮可弟。天輔六年,宗翰在北安州,將會斜也于奚王嶺,遼兵奄至古北口,使婆盧火、渾黜各領兵二百,擊之。渾黜請濟師,宗翰欲自往,希尹、婁室曰:「此易與耳,請以千人為公破之。」渾黜以騎士三十人前行,至古北口,遇其游兵,逐入山谷,遼人以步騎萬餘迫戰,亡騎五人,渾黜退據關口。希尹、婁室至,拔离速、訛謀罕、胡實海推鋒奮擊,大破之,斬馘甚衆,盡獲甲冑輜重。希尹與撒里古獨、裴滿突撚敗其伏兵,殺千餘人,獲馬百餘匹。婁室拒夏人出陵野嶺,留拔离速以兵二百,據險守之。
銀朮可圍太原,近縣先已降,宋軍來救太原者復據太谷、祁縣,拔离速、阿鶻懶復取之。宋姚古軍隆州谷,拔离速敗之,張灝兵出汾州,又擊走之。天會四年,克太原,拔离速為管勾太原府路兵馬事,復與婁室敗宋兵于文水,遂從宗翰圍汴。與銀朮可略地襄、鄧,入均州,還攻唐、蔡、陳三州,皆破之,克潁昌府。遂與泰欲、馬五襲宋康王于揚州,康王渡江入于建康。
天會十五年,遷元帥左都監。宗弼再定河南,撒离喝經略陝西,至涇州,拔离速大破宋軍于渭州,渭州、德順軍皆降,陝西平。遷元帥左監軍,加金吾衛上將軍,卒,謚敏定。
習古迺,亦書作實古迺。嘗與銀朮可俱往遼國取阿踈,還言遼人可取之狀,太祖始決意伐遼矣。婆盧火取居庸關,蕭妃自古北口出奔,太祖使習古迺追之,不及。後為臨潢府軍帥,討平迭剌,其群官率衆降者,請使就領諸部。太宗賜以空名宣頭及銀牌,使以便宜授之。獲遼許王莎邏、駙馬都尉蕭乙辛。遼梁王雅里在紇里水自立,不知果在何處,至是始知之。於是,徙遼降人於泰州,時暑未可徙,習古迺請姑處之嶺西。及習古迺築新城於契丹周特城,詔置會平州。
烏虎里部人迪烈、劃沙率部族降,朝廷以撻僕野為本部節度使,烏虎為都監。習古迺封還撻僕野等宣誥,以便宜加撻僕野散官,填空名告身授之,及錄上降附有勞故官八百九十三人,朝廷從之。於是,迪烈加防禦使,為本部節度使。劃沙加諸司使,為節度副使,知迪烈底部事。撻离荅加左金吾衛上將軍,節度副使,知突鞠部事。阿枲加觀察使,為本部節度使。其餘遷授有差。以厖葛城地分賜烏虎里、迪烈底二部及契丹人,其未墾者聽任力占射。
久之,領咸州煙火事。天會六年,完顏慎思所部及其餘未置猛安謀克戶口,命習古迺通閱具籍以上。天會十年,改南京路軍帥司為東南路都統司,習古迺為都統,移治東京,鎮高麗。
贊曰:金啟疆土,斡魯、斡魯古方面功最先著,婆盧火、婁室最先封,泰州之邊圉,黃龍之衝要,寄亦重矣。若闍母之勤勞南路,婁室之經營陝西,銀朮可之圍守太原,勞亦至矣。斡魯古之不治,闍母之敗,譴罰之亟,諸將慴焉。夫能以弱小終制強大,其效驗與。銀朮可、習古迺觀人之國而知其可伐,古語云「國有八觀」,善矣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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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02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七十三‧列傳第十一 阿离合懣 晏本名斡論 宗尹本名阿里罕 宗寧本名阿土古 宗道本名八十 宗雄本名謀良虎 阿鄰 按荅海 希尹本名谷神 守貞本名左靨 守能本名胡剌
阿离合懣,景祖第八子也。健捷善戰。年十八,臘醅、麻產起兵據暮稜水,烏春、窩謀罕以姑里甸兵助之。世祖擒臘醅,暮稜水人尚反側,不自安,使阿离合懣往撫察之,與斜缽合兵攻窩謀罕。烏春已死,窩謀罕棄城遁去。後從撒改討平留可,阿离合懣功居多。
太祖擒蕭海里,使阿离合懣獻馘于遼。太祖謀伐遼,阿离合懣實贊成之。及舉兵,阿离合懣在行間屢戰有功。及太宗等勸進,太祖未之許也。阿离合懣、昱、宗翰等曰:「今大功已集,若不以時建號,無以繫天下心。」太祖曰:「吾將思之。」收國元年,太祖即位。阿离合懣與宗翰以耕具九為獻,祝曰:「使陛下毋忘稼穡之艱難。」太祖敬而受之。頃之,為國論乙室勃極烈。
為人聰敏辨給,凡一聞見,終身不忘。始未有文字,祖宗族屬時事並能默記,與斜葛同修本朝譜牒。見人舊未嘗識,聞其父祖名,即能道其部族世次所出。或積年舊事,偶因他及之,人或遺忘,輒一一辨析言之,有質疑者皆釋其意義。世祖嘗稱其強記,人不可及也。
天輔三年,寢疾,宗翰日往問之,盡得祖宗舊俗法度。疾病,上幸其家問疾,問以國家事,對曰:「馬者甲兵之用,今四方未平,而國俗多以良馬殉葬,可禁止之。」乃獻平生所乘戰馬。及以馬獻太宗,使其子蒲里迭代為奏,奏有誤語,即哂之,宗翰從傍為改定。進奏訖,薨,年四十九。
上聞阿离合懣臨薨有奏事,曰:「臨終不亂,念及國家事,真賢臣也。」哭之慟。及葬,上親臨。熈宗時,追封隋國王。天德中,改贈開府儀同三司、隋國公。大定間,配饗太祖廟廷,謚曰剛憲。子賽也、斡論。賽也子宗尹。
晏本名斡論,景祖之孫,阿离合懣次子也。明敏多謀略,通契丹字。天會初,烏底改叛。太宗幸北京,以晏有籌策,召問,稱旨,乃命督扈從諸軍往討之。至混同江,諭將士曰:「今叛衆依山谷,地勢險阻,林木深密,吾騎卒不得成列,未可以歲月破也。」乃具舟楫艤江,令諸軍據高山,連木為柵,多張旗幟,示以持久計,聲言俟大軍畢集而發。乃潛以舟師浮江而下,直擣其營,遂大破之,據險之衆不戰而潰。月餘,一境皆定。師還,授左監門衛上將軍,為廣寧尹,入為吏、禮兩部尚書。
皇統元年,為北京留守,改咸平尹,徙東京。天德初,封葛王,入拜同判大宗正事,進封宋王,授世襲猛安。海陵遷都,晏留守上京,授金牌一、銀牌二,累封豫王、許王,又改越王。貞元初,進封齊。時近郊禁圍獵,特畀晏三百人從獵。在上京凡五年。正隆二年,例削王爵,改西京留守。未幾,為臨潢尹,遂致仕,還居會寧。
海陵南伐,世宗為東京留守,將士皆自淮南來歸,晏之子恧里乃亦自軍前率衆來歸世宗。白彥敬等在北京聞恧里乃等逃還,使會寧同知高國勝拘晏家族。上旣即位,遣使召晏,旣又遣晏兄子鶻魯補馳驛促之。晏遂率宗室數人入見,即拜左丞相,封廣平郡王,宴勞彌日。未幾,兼都元帥。
大定二年正月,上如山陵。禮畢,上將獵,有司已夙備。晏諫曰:「邊事未寧,畋游非所宜也。」上嘉納之。因謂晏等曰:「古者帝王虛心受諫,朕常慕之。卿等盡言毋隱。」進拜太尉。復致仕,還鄉里。是歲,薨。詔有司致祭,賻贈銀幣甚厚。
宗尹,本名阿里罕。以宗室子充護衛,改牌印祗候,授世襲謀克,為右衛將軍。歷順天、歸德、彰化、唐古部族、橫海軍節度使。正隆南伐,領神略軍都緫管,先鋒渡淮,取揚州及瓜洲渡。大定二年,改河南路副都統,駐軍許州之境。
是時,宋陷汝州,殺刺史烏古孫麻潑及漢軍二千人。宗尹遣萬戶孛朮魯定方、完顏阿喝懶、夾谷清臣、烏古論三合、渠雛訛只將騎四千往攻之,遂復取汝州。除大名尹,副統如故。頃之,為河南路統軍使,遷元帥左都監,除南京留守。上曰:「卿年少壯,而心力多滯。前任點檢京尹,勤力不怠,而處事迷錯。勉修職業,以副朕意。」賜通犀帶、廄馬。八年,置山東路統軍司,宗尹為使。遷樞密副使。錄其父功,授世襲蒲與路屯河猛安,并親管謀克。除太子太保,樞密副使如故。
上問宰臣曰:「宗尹雖才無大過人者,而性行淳厚,且國之舊臣,昔為達官,卿等尚未仕也。朕欲以為平章政事何如?」宰執皆曰:「宗尹為相,甚協衆望。」即日拜平章政事,封代國公,兼太子太傅。
是時民間苦錢幣不通,上問宗尹,對曰:「錢者有限之物,積於上者滯於下,所以不通。海陵軍興,為一切之賦,有菜園、房稅、養馬錢。大定初,軍事未息,調度不繼,故因仍不改。今天下無事,府庫充積,悉宜罷去。」上曰:「卿留意百姓,朕復何慮。太尉守道老矣,捨卿而誰。」於是,養馬等錢始罷。
他日,上謂宰臣曰:「宗尹治家嚴密,他人不及也。」顧謂宗尹曰:「政事亦當如此矣。」有頃,北方歲饑,軍食不足,廷議輸粟賑濟。或謂比雖不登,而舊積有餘,秋成在近,不必更勞輸輓。宗尹曰:「國家平時積粟,本以備凶歲也,必待秋成,則憊者衆矣。人有損瘠,其如防戍何。」上從之。
宗尹乞令子銀朮可襲其猛安,會太尉守道亦乞令其子神果奴襲其謀克。凡承襲人不識女直字者,勒令習學。世宗曰:「此二子,吾識其一習漢字,未習女直字。自今女直、契丹、漢字曾學其一者,即許承襲。」遂著于令。
宗尹有疾,不能赴朝。上問宰臣曰:「宗尹何為不入朝?」太尉守道以疾對。上曰:「丞相志寧嘗言,『若詔遣征伐,所不敢辭。宰相之職,實不敢當』。宗尹亦豈此意耶。」
二十四年,世宗將幸上京。上曰:「臨潢、烏古里石壘歲皆不登,朕欲自南道往,三月過東京,謁太后陵寢,五月可達上京。春月鳥獸孳孕,東作方興,不必蒐田講事,卿等以為何如?」宗尹曰:「南道歲熟,芻粟賤,宜如聖旨。」遂由南道往焉。世宗至上京,聞同簽大宗正事宗寧不能撫治上京宗室,宗室子往往不事生業。上謂宗尹曰:「汝察其事,宜懲戒之。」宗尹奏曰:「隨仕之子,父沒不還本土,以此多好游蕩。」上命召還。宴宗室于皇武殿,擊毬為樂。上曰:「賞賜宗室,亦是小惠,又不可一概遷官,欲令諸局分收補,其間人材孰可者?」宗尹對曰:「奉國斡準之子按出虎、豫國公昱之曾孫阿魯可任使。」上曰:「度可任何職,更訪其餘以聞。」詔以按出虎、阿魯為奉御。
二十七年,乞致仕。世宗曰:「此老不事事,從其請可也。」宰臣奏曰:「舊臣宜在左右。」上曰:「宰相緫天下事,非養老之地。若不堪其職,朕亦有愧焉。如賢者在朝,利及百姓,四方瞻仰,朕亦與其光美。」宰臣無以對。宗尹入謝。上曰:「卿久任外官,不聞有過失,但恨用卿稍晚,今精力似衰矣。省事至煩,若勉留卿,則四方以朕為私,卿亦不自安也。」頃之,上問宗尹子:「汝父致仕,將居何所?」其子曰:「聚屬旣多,不能復在京師。」上遣使問宗尹曰:「朕欲留卿,時相從游,卿子之言如此,今定何如?」宗尹曰:「臣豈不欲在此,但餘閑之年,猶在輦下,恐聖主心困耳。旣哀老臣不忍擯棄,時時得瞻望天顏,臣豈敢他往。鄉里故老無存者,雖到彼,尚將與誰游乎。」於是賜甲第一區,凡宴集畋獵皆從焉。二十八年,薨。
宗寧本名阿土古,系出景祖,太尉阿离合懣之孫。性勤厚,有大志。起家為海陵征南都統,戰瓜洲渡,功最。歷祁州刺史。
大定二年,為會寧府路押軍萬戶,擢歸德軍節度使。時方旱蝗,宗寧督民捕之,得死蝗一斗,給粟一斗,數日捕絕。移鎮寧昌軍,改知臨潢府事,移天德軍。世宗嘗謂宰臣曰:「宗寧智慮雖淺,然所至人皆愛之。」即命為行軍右翼都統,為賀宋正旦使。累遷兵部尚書,授隆州路和團猛安烈里沒世襲謀克。出知大名府事,徙鎮利涉軍,俄同簽大睦親府事。
宗寧多病,世宗欲以涼地處之,俾知咸平,詔以其子符寶郎為韓州刺史,以便養。無幾,入授同判大睦親府事,拜平章政事。明昌二年,薨。宗寧居家約儉如寒素,臨事明敏。其鎮臨潢,鄰國有警,宗寧聞知乏糧,即出倉粟,令以牛易之,敵知得粟,即遁去。邊人以窩斡亂後,苦無牛,宗寧復令民入粟易牛,旣而民得牛而倉粟倍於舊,其經畫如此。
宗道本名八十,上京司屬司人,系出景祖,太尉訛論之少子也。通周易、孟子,善騎射。大定五年,充閤門祗候,累除近侍局使。
右丞相烏古論元忠、左衛將軍僕散揆等嘗燕集,有所竊議,宗道即密以聞。世宗嘉之,授右衛將軍,出為西南路副招討。章宗即位,改同知平陽府事。陝西路副統軍、左宣徽使移剌仲方舉以自代,除西北路招討使。故事,諸部賀馬八百餘疋,宗道辭不受,諸部悅服,邊鄙順治。提刑司察廉,召為殿前右副都點檢。尋除陝西路統軍使,以鎮靜得軍民心,特遷三階,兼知京兆府事。時夏旱,俾長安令取太白湫水,步迎於遠郊,及城而雨。是歲大稔,人以為精意所感,刊石紀之。
承安二年,為賀宋正旦使,尋授河南路統軍使。泗州民張偉獲宋人王萬,言彼界事情,宗道疑其冤,乃廉問得實。萬,楚州賈人,偉負萬貨五千餘貫,三年不償,萬理索,為偉所誣。乃坐偉而歸萬,時人服其明。後乞致仕,朝廷知非本心,改知河中府,有惠政,民立像於層觀,以時祭之。移知臨洮,以病解。泰和四年,卒。贈龍虎衛上將軍。
宗雄本名謀良虎,康宗長子。其始生也,世祖見而異之,曰「此兒風骨非常,他日必為國器。」因解佩刀,使常置其側,曰:「俟其成人則使佩之。」九歲能射逸兔。年十一,射中奔鹿。世祖坐之膝上曰:「兒幼已然,異日出倫輩矣。」以銀酒器賜之。旣長,風表奇偉,善談辯,多智略,孝敬謙謹,人愛敬之。康宗沒,遼使阿息保來,乘馬至靈帷階下,擇取賵贈之馬。太祖怒,欲殺阿息保,宗雄諫,太祖乃止。
太祖將舉兵,宗雄曰:「遼主驕侈,人不知兵,可取也。不能擒一蕭海里,而我兵擒之。」太祖善其言。攻寧江州,渤海兵銳甚。宗雄以所部敗渤海兵,以功授世襲千戶謀克。太祖敗遼兵于出河店,宗雄推鋒力戰,功多。達魯古城之役,宗雄將右軍,身先士卒戰,遼兵當右軍者已却,上命宗雄助左軍擊遼兵。宗雄繞遼兵後擊之,遼兵遂大潰,乘勝逐北。日已暮,圍之。黎明,遼兵突圍出,追殺至乙呂白石而還。上撫其背曰:「朕有此子,何事不濟。」以御服賜之。
及遼帝以七十萬衆至駝門,諸將皆曰:「遼軍勢甚盛,不宜速戰。」宗雄曰:「不然。遼兵雖衆,而皆庸將,士卒惴惴,不足畏也。戰則破之掌握間耳。」上曰:「善。」追及遼帝于護步荅岡。宗雄率衆直前,短兵接。宗雄令前行持挺擊遼兵馬首,後行者射之,大敗遼兵。上嘉宗雄功,執其手勞之,以御介冑及御戰馬、寶貨、奴婢賜之。
斜也攻春州,宗雄與宗幹、婁室取金山縣。行近白鷹林,獲候者七人,縱其一人使歸。縣人聞大軍至,迺潰,遂下金山縣。與斜也俱取泰州。
太祖自將取臨潢府,遣宗雄先啟行,遇遼兵五千,宗雄與戰,大軍亦至,大破之。及留守撻不野降,上以其女與宗雄,賞其啟行破遼援兵之功也。旣而與蒲家奴按視泰州地土,宗雄包其土來奏曰:「其土如此,可種植也。」上從之。由是徙萬餘家屯田泰州,以宗雄等言其地可種藝也。
西京旣降復叛,時糧餉垂盡,議欲罷攻。宗雄曰:「西京,都會也,若委而去之,則降者離心,遼之餘黨與夏人得以窺伺矣。」乃立重賞以激士心。旣而,夜中有火,大如斗,墜于城中。宗雄曰:「此城破之象也。」及克西京,賜宗雄黃金百兩,衣十襲及奴婢等。
與宗翰等擊耿守忠兵七千于西京之東四十里,大破之。迎謁太祖于鴛鴦濼,從至歸化州。疾篤,宗幹問所欲言。宗雄曰:「國家大業旣成,主上壽考萬年,肅清四方,死且無恨。」天輔六年,薨,年四十。太祖來問疾,不及見,哭之慟。謂群臣曰:「此子謀略過人,臨陣勇決,少見其比。」賻贈加等。詔合扎千戶駙馬石家奴護喪歸,葬於歸化州,仍於死所建佛寺。
宗雄好學嗜書,嘗從上獵,誤中流矢,而神色不變,恐上知之而罪及射者。旣拔去其矢,託疾歸家,臥兩月,因學契丹大小字,盡通之。凡金國初建,立法定制,皆與宗幹建白行焉。及與遼議和,書詔契丹、漢字,宗雄與宗翰、希尹主其事。而材武蹻捷,挽強射遠,幾三百步。嘗走馬射三獐,已中其二,復彎弓,馬蹶,躍而下,控弦如故,遂彀滿步射獲之。宗雄方逐兔,撻懶亦從後射之,已發矢,撻懶大呼曰:「矢及矣。」宗雄反顧,以手接其矢,就射兔,中之,其輕健如此。
天眷中,追封太師、齊國王。天德二年,加秦漢國王。正隆二年,改太傅、金源郡王。大定二年,追封楚王,謚威敏,配享太祖廟廷。十五年,詔圖像于衍慶宮。子蒲魯虎、按荅海、阿鄰。孫常春、胡里剌、胡剌、鶻魯、茶扎、怕八、訛出。
初,宗幹納宗雄妻,海陵銜之。及篡位,使宿直將軍晁霞、牌印閭山往河間,囚宗雄妻於府署,明日,與其子婦及常春兄弟、茶扎之子七人皆殺而焚之,棄其骨於濠水。大定十七年,詔有司收葬。
初,蒲魯虎襲猛安。蒲魯虎卒,贈金紫光祿大夫,子桓端襲之,官至金吾衛上將軍。桓端卒,子裊頻未襲而死。章宗命宗雄孫蒲帶襲之。
蒲帶,大定末,累官同簽大睦親府事。章宗即位,初置九路提刑司,蒲帶為北京臨潢提刑使。詔曰:「朕初即位,憂勞萬民,每念刑獄未平,農桑未勉,吏或不循法度,以隳吾治。朝廷遣使廉問,事難周悉。惟提刑勸農采訪之官,自古有之。今分九路專設是職,爾其盡心,往懋乃事。」自熈宗時,遣使廉問吏治得失。世宗即位,凡數歲輒一遣黜陟之,故大定之間,郡縣吏皆奉法,百姓滋殖,號為小康。或謂廉問使者,頗以愛憎立殿最,以問宰相。宰相曰:「臣等復為陛下察之。」是以世宗嘗欲立提刑司而未果。章宗追述先朝,遂於即位之初行之。
及九路提刑使朝辭于慶和殿,上曰:「建立官制,當寬猛得中。凡軍民事相涉者,均平決遣,鈐束家人部曲,勿使沮擾郡縣事。今以司獄隸提刑司,惟冀獄犴無冤耳。」旣退,復遣近臣諭之曰:「卿等皆妙簡才良,付以專責,盡心舉職,別有旌賞,否則有罰。」明年,蒲帶乃襲猛安云。
阿鄰,穎悟辯敏,通女直、契丹大小字及漢字。幼時嘗入宮,熈宗見而奇之,曰:「是兒他日必能宣力國家。」年十八,授定遠大將軍,為順天軍節度使。天德二年,用廉,遷益都尹兼山東東路兵馬都緫管,歷泰寧、定海、鎮西、安國等軍節度。
海陵南伐,以為神勇、武平等軍都緫管,由壽州道渡淮,與勸農使移剌元宜合兵三萬為先鋒。是歲十月,至廬州,與宋將王權軍十餘萬戰于柘臯鎮渭子橋,敗之。至和州南,復與王權軍八萬餘會戰,又敗之,追殺至江上,斬首數千級。
上即位于遼陽。海陵死,大軍北還。將渡淮而舟楫甚少,軍士爭舟不得亟渡。阿鄰得生口,知可涉處,識以柳枝,命本部涉濟。旣至北岸,而諸軍之爭渡者果為宋人邀擊之。及入見,上聞阿鄰淮上戰功,又以全軍還,遷兵部尚書,監督經畫征窩斡諸軍糧餉,授以金牌一、銀牌四。窩斡敗,還至懿州,以疾卒。喪至京師,上命致祭于永安寺,百官赴吊,賻銀五百兩、重綵三十端、絹百匹。
按荅海,又名阿魯綰,宗雄次子也。性端重,不輕發,有父之風。年十五,太祖賜以一品傘。二十餘,御毬場分朋擊毬,連勝三算,宗工舊老咸異之。進呈所勝禮物,按荅海為班首,太宗喜曰:「今日之勝,此孫之力也。」賞之獨厚。
天眷二年,襲父猛安。除大宗正丞,以猛安讓兄子喚端,加武定軍節度使,奉朝請。改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封金源郡王,進封譚王,遷同判大宗正事,別授世襲猛安。
海陵將遷中都,按荅海諫曰:「棄祖宗興王之地而他徙,非義也。」海陵不悅,留之上京。久之,進封鄆王,改封魏王,除濟南尹。按荅海不堪卑濕,多在病告,海陵聞之,改西京留守。正隆例奪王爵,改廣寧尹。
世宗即位于東京,赦令至廣寧,弟燕京勸按荅海拒弗受。按荅海受之。會海陵遣使至城下,按荅海登城告使者曰:「此府迫近遼陽,勢不能抗,聊且從命,非得已也。」燕京亦登譙樓與使者語,指斥不遜。及諸郡皆詣東京,按荅海兄弟亦上謁。有司議,旣拜赦令,復有異言,持兩端,請併誅之。上曰:「正隆剪刈宗室,朕不可效尤。按荅海為弟所惑耳。」於是釋按荅海,乃誅燕京。不數日,復判大宗正事,再遷太子太保,封蘭陵郡王。改勸農使。
海陵時,自上京徙河間,土瘠,詔按荅海一族二十五家,從便遷居近地,乃徙平州。詔給平州官田三百頃,屋三百間,宗州官田一百頃。進金源郡王,致仕。
大定八年,召見,上曰:「宗室耆老如卿者,能幾人邪。」賜錢萬貫,甲第一區,留京師,使預巡幸毬獵宴會。十四年,薨,年六十七。臨終,戒諸子曰:「汝輩勿以生富貴中而為暴戾,宜自謙退。海陵以猜忌剪滅宗室,我以純謹得免死耳。汝輩惟日為善,勿墜吾家。」
完顏希尹本名谷神,歡都之子也。自太祖舉兵,常在行陣,或從太祖、或從撒改,或與諸將征伐,比有功。
金人初無文字,國勢日強,與鄰國交好,迺用契丹字。太祖命希尹撰本國字,備制度。希尹乃依倣漢人楷字,因契丹字制度,合本國語,製女直字。天輔三年八月,字書成,太祖大悅,命頒行之。賜希尹馬一匹、衣一襲。其後熈宗亦製女直字,與希尹所製字俱行用。希尹所撰謂之女直大字,熈宗所撰謂之小字。
遼人迪六、和尚、雅里斯棄中京走,希尹與迪古乃、婁室、余睹襲之。迪六等聞希尹兵,復走。遂降其旁近人民而還。奚人落虎來降,希尹使落虎招其父西節度使訛里剌。訛里剌以本部降。
宗翰駐軍北安,使希尹經略近地,獲遼護衛耶律習泥烈,知遼主獵于鴛鴦濼。宗翰遂請進兵。宗翰將會都統杲于奚王嶺。遼兵屯古北口。使婆盧火將兵二百擊之,渾黜亦將二百人為後援。渾黜聞遼兵衆,請益兵。宗翰欲親往,希尹、婁室曰:「此小寇,請以千兵為公破之。」渾黜至古北口,遇遼遊兵,逐之入谷中。遼步騎萬餘迫戰,死者數人。渾黜據關口,希尹等至,大破遼兵,斬馘甚衆,盡獲甲冑輜重。復敗其伏兵,殺千餘人,獲馬百餘匹。遂與宗翰至奚王嶺,期會於羊城濼。
宗翰襲遼帝于五院司,希尹為前驅,所將纔八騎,與遼主戰,一日三敗之。明日,希尹得降人麻哲,言遼主在漠,委輜重,將奔西京。幾及遼主于白水濼南。遼主以輕騎遁去。盡獲其內庫寶物,遂至西京。西京降,使蒲察守之。希尹至乙室部,不及遼主而還。及宗翰入朝,希尹權西南、西北兩路都統。
是時,夏人已受盟,遼主已獲,耶律大石自立,而夏國與婁室書責諸帥棄盟,軍入其境,多掠取者。希尹上其書,且奏曰:「聞夏使人約大石取山西諸郡,以臣觀之,夏盟不可信也。」上曰:「夏事酌宜行之。軍入其境,不知信與否也。大石合謀,不可不察,其嚴備之。」
及大舉伐宋,希尹為元帥右監軍。再伐宋,執二主以歸。師還,賜希尹鐵券,除常赦不原之罪,餘釋不問。宗翰伐康王,希尹追之于揚州,康王遁去。後與宗翰俱朝京師,請立熈宗為儲嗣,太宗遂以熈宗為諳班勃極烈。
熈宗即位,希尹為尚書左丞相兼侍中,加開府儀同三司。希尹為相,有大政皆身先執咎。天眷元年,乞致仕,不許,罷為興中尹。二年,復為左丞相兼侍中,俄封陳王。與宗幹共誅宗磐、宗雋。三年,賜希尹詔曰:「帥臣密奏,姦狀巳萌,心在無君,言宣不道。逮燕居而竊議,謂神器以何歸,稔於聽聞,遂致章敗。」遂賜死,并殺右丞蕭慶并希尹子同修國史把荅、符寶郎漫帶。是時,熈宗未有皇子,故嫉希尹者以此言譖之。
皇統三年,上知希尹實無他心,而死非其罪,贈希尹儀同三司、邢國公,改葬之,蕭慶銀青光祿大夫。天德三年,追封豫王。正隆二年,例降金源郡王。大定十五年,謚貞憲。孫守道、守貞、守能。守道自有傳。
守貞本名左靨,貞元二年,襲祖谷神謀克。大定改元,收充符寶祗候,授通進,除彰德軍節度副使,遷北京留守,移上京。坐安置契丹戶民部內娶妻,杖一百,除名。二十五年,起為西京警巡使。世宗愛其剛直,授中都左警巡使,遷大興府治中,進同知,改同知西京留守事。御史臺奏守貞治有善狀,世宗因謂侍臣曰:「守貞勳臣子,又有材能,全勝其兄守道,它日可用也。」
章宗即位,召為刑部尚書,兼右諫議大夫。守貞與修起居注張暐奏言:「唐中書門下入閤,諫官隨之,欲其預聞政事,有所開說。又起居郎、起居舍人,每皇帝視朝,左右對立,有命則臨階俯聽,退而書之,以為起居注。緣侍從官每遇視朝,正合侍立。自來左司上殿,諫官、修起居注不避,或侍從官除授及議便遣,始令避之。比來一例令臣等迴避,及香閤奏陳言文字,亦不令臣等侍立。則凡有聖訓及所議政事,臣等無緣得知,何所記錄,何所開說,似非本設官之義。若漏泄政事,自有不密罪。」上從之。尋為賀宋生日使,還拜參知政事。時上新即政,頗銳意於治,嘗問漢宣帝綜核名實之道,其施行之實果何如。守貞誦「樞機周密,品式詳備」以對。上曰:「行之果何始?」守貞曰:「在陛下厲精無倦耳。」久之,進尚書左丞,授上京世襲謀克。
明昌三年夏,旱,天子下詔罪己。守貞惶恐,表乞解職。詔曰:「天嗇時雨,薦歲為災,所以警懼不逮。方與二三輔弼圖回遺闕,宜思有以助朕修政。上荅天戒,消沴召和,以康百姓。卿達機務,朕所親倚,而引咎求去,其如思助何。」守貞懇辭,乃出知東平府事。命參知政事夾谷衡諭之曰:「卿勳臣之裔,早登膴仕,才用聲績,朕所素知。故嗣位之初,擢任政府,于今數載,毗贊實多。旣久任繁劇,宜均適逸安,矧內外之職,亦當更治,今特授卿是命。東平素號雄藩,兼比年飢歉,正賴經畫,卿其為朕往綏撫之。」仍賜金幣、廄馬,以寵其行。它日,上問宰臣:「守貞治東平如何?」對曰:「亦不勞力。」上曰:「以彼之才,治一路誠有餘矣。」右丞劉瑋曰:「方今人材無出守貞者,淹留于外,誠可惜也。」上默然。尋改西京留守。
監察御史蒲剌都劾奏守貞前宴賜北部有取受事,不報。右拾遺路鐸上章辯之。四年,召拜平章政事,封蕭國公。上御後閤,召守貞曰:「朕以卿乃太師所舉,故特加委用。然比者行事多太過,門下人少慎擇,復與丞相不協,以是令卿補外。載念我昭祖、太祖開創以來,乃祖佐命,積有勳勞,茲故召用。卿其勉盡乃心,與丞相議事宜相和諧,率循舊章,無輕改革。」因賜玉帶,併以蒲剌都所彈事與之,曰:「朕度卿必不爾,故以示卿。」
舊制,監察御史凡八員,漢人四員皆進士,而女直四員則文資右職參注。守貞曰:「監察乃清要之職,流品自異,俱宜一體純用進士。」一日奏事次,上問司吏移轉事。守貞曰:「今吏權重而積弊深,移轉為便。」上嘗嘆文士卒無如党懷英者,守貞奏進士中若趙渢、王庭筠甚有時譽。上曰:「出倫者難得耳。」守貞曰:「間世之才,自古所難。然國家培養久,則人材將自出矣。」守貞因言:「國家選舉之法,惟女直、漢人進士得人居多,此舉更宜增取。其諸司局承應人舊無出身,大定後才許敘使。經童之科,古不常設,唐以諸道表薦,或取五人至十人。近代以為無補,罷之。本朝皇統間,取及五十人,因為常選。天德間,尋以停罷。陛下即位,復立是科,朝廷寬大,放及百數,誠恐積久不勝銓擬。宜稍裁減,以清流品。」又言節用省費之道,並嘉納焉。
先是,鄭王允蹈等伏誅,上以其家產均給諸王,戶部郎中李敬義言恐因之生事,上又以董壽為宮籍監都管勾,並下尚書省議。守貞奏:「陛下欲以允蹈等家產分賜懿親,恩命已出,恐不可改。今已減諸王弓矢,府尉司其出入,臣以為賜之無害。如董壽罪人也,特恩釋之,已為幸矣,不宜更加爵賞。」上是守貞所言。
自明昌初,北邊屢有警,或請出兵擊之。上曰:「今方南議塞河,而復用兵於北,可乎?」守貞曰:「彼屢突軼吾圉,今一懲之,後當不復來,明年可以見矣。」上因論守禦之法。守貞曰:「惟有皇統以前故事,捨此無法耳。」
守貞讀書,通法律,明習國朝故事。時金有國七十年,禮樂刑政因遼、宋舊制,雜亂無貫,章宗即位,乃更定修正,為一代法。其儀式條約,多守貞裁訂,故明昌之治,號稱清明。又喜推轂善類,接援後進,朝廷正人,多出入門下。
先是,上以疑忌誅鄭王允蹈,後張汝弼妻高陀斡獄起,意又若在鎬王允中。時右諫議大夫賈守謙上踈陳時事,思有以寬解上意。右拾遺路鐸繼之,言尤切直。帝不悅。守貞持其事,獄久不決。帝疑有黨,乃出守貞知濟南府事,仍命即辭,前舉守貞者董師中、路鐸等皆補外。上語宰臣曰:「守貞固有才力,至其讀書,方之真儒則未也。然太邀權譽,以彼之才而能平心守正,朝廷豈可少離。今茲令出,蓋思之熟矣。」俄以在政府日嘗與近侍竊語宮掖事,而妄稱奏下,上命有司鞫問,守貞款伏,奪官一階,解職。遣中使持詔責諭之曰:「挾姦罔上,古有常刑,結援養交,臣之大戒。孰謂予相,乃蹈厥辜。爾本出勳門,寖登膴仕。朕初嗣位,亟欲用卿。未閱歲時,升為宰輔,每期納誨,共致太平。蓋求所長,不考其素,拔擢不為不峻,任用不為不專。曾報效之弗思,輒私權之自樹,交通近侍,密問起居,窺測上心,預圖趨向。繇患失之心重,故欺君之罪彰,指所無之事而妄以肆誣,實未始有言而謂之嘗諫。義豈知於歸美,意專在於要君。其飾詐之若然,豈為臣之當耳。復觀彈奏,益見私情,求親識之援而列布宮中,縱罪廢之餘而出入門下。而又凡有官使,斂為己恩,謂皆涉於回邪,不宜任之中外。質之清議,固所不容,揆之乃心,烏得無愧。姑從輕典,庸示薄懲。」仍以守貞不公事,宣諭百官於尚書省。
承安元年,降授河中防禦使。五年,改部羅火扎石合節度使。過闕,上賜手詔責諭之,令赴職。久之,遷知都府事。時南鄙用兵,上以山東重地,須大臣安撫,乃移知濟南府,卒。上聞而悼之。勑有司致祭,賻贈禮物依故平章政事蒲察通例。謚曰肅。
守貞剛直明亮,凡朝廷論議及上有所問,皆傅經以對。上嘗與泛論人材,守貞乃迹其心術行事,臧否無少隱,故為胥持國輩所忌,竟以直罷。後趙秉文由外官入翰林,遽上書言:「願陛下進君子退小人。」上問君子小人謂誰。秉文對:「君子故相完顏守貞,小人今參知政事胥持國。」其為天下推重如此。
守能本名胡剌,累官商州刺史。正隆末,宋人陷商州,守能被執。大定五年,宋人請和,誓書曰:「俘虜之人,盡數發還。」完顏仲為報問國信使,求守能及新息縣令完顏按辰於宋,遂與俱歸。守能等至京師,入見,詔給舊官之俸。
大定十九年,為西北路招討使。是時,詔徙窩斡餘黨于臨潢、泰州。押剌民列嘗從窩斡,其弟閘敵也當徙,偽稱身亡,以馬賂守能,固匿不遣。及受賕補賽也蕃部通事,事覺。是時,烏古里石壘部族節度副使奚沙阿補杖殺無罪鎮邊猛安,尚書省俱奏其事。上曰:「守能由刺史超擢至此,敢恣貪墨。向者招討司官多進良馬、橐駝、鷹鶻等物,蓋假此以率斂爾,自今並罷之。」因責其兄守道曰:「守能自刺史躐遷招討,外官之尊,無以踰此。前招討哲典以貪墨伏誅,守能豈不知,乃敢如此,其意安在。爾之親弟,何不先訓戒之也。」上謂宰臣曰:「監察專任糾彈。宗州節度使阿思懣初之官,途中侵擾百姓,到官舉動皆違法度。完顏守能為招討使,貪冒狼籍。凡達官貴人,皆未嘗舉劾。斡睹只群牧副使僕散那也取部人毬杖兩枝,即便彈奏。自今,監察御史職事修舉,然後遷除。不舉職者,大則降罰,小則決責,仍不得去職。」尚書省奏,守能兩贓俱不至五十貫,抵罪。奚沙阿補解見居官,并解世襲謀克。上曰:「此舊制之誤。居官犯除名者,與世襲併罷之,非犯除名者勿罷。」遂著于令。特詔守能杖二百,除名。
贊曰:阿离合懣之善頌,宗雄之強識,希尹之敏學,益之以征伐之功,豈不偉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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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02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七十四‧列傳第十二 宗翰本名粘罕 子斜哥 宗望本名斡离不 子齊 京 文
宗翰本名粘沒喝,漢語訛為粘罕,國相撒改之長子也。年十七,軍中服其勇。及議伐遼,宗翰與太祖意合。太祖敗遼師于境上,獲耶律謝十。撒改使宗翰及完顏希尹來賀捷,即稱帝為賀。及太宗以下宗室群臣皆勸進,太祖猶謙讓。宗翰與阿离合懣、蒲家奴等進曰:「若不以時建號,無以繫天下心。」太祖意乃決。遼都統耶律訛里朶以二十餘萬戍邊,太祖逆擊之,宗翰為右軍,大敗遼人于達魯古城。
天輔五年四月,宗翰奏曰:「遼主失德,中外離心。我朝興師,大業旣定,而根本弗除,後必為患。今乘其釁,可襲取之。天時人事,不可失也。」太祖然之,即命諸路戒備軍事。五月戊戌,射柳,宴群臣。上顧謂宗翰曰:「今議西征,汝前後計議多合朕意。宗室中雖有長於汝者,若謀元帥,無以易汝。汝當治兵,以俟師期。」上親酌酒飲之,且命之釂,解御衣以衣之。群臣言時方暑月,乃止。無何,為移賚勃極烈,副蒲家奴西襲遼帝,不果行。
十一月,宗翰復請曰:「諸軍久駐,人思自奮,馬亦壯健,宜乘此時進取中京。」群臣言時方寒,太祖不聽,竟用宗翰策。於是,忽魯勃極烈杲都統內外諸軍,蒲家奴、宗翰、宗幹、宗磐副之,宗峻領合扎猛安,皆受金牌,余睹為鄉導,取中京實北京。旣克中京,宗翰率偏師趨北安州,與婁室、徒單綽里合兵,大敗奚王霞末,北安遂降。
宗翰駐軍北安,遣希尹經略近地,獲遼護衛耶律習泥烈,迺知遼主獵于鴛鴦濼,殺其子晉王敖魯斡,衆益離心,西北、西南兩路兵馬皆羸弱,不可用。宗翰使耨碗溫都、移剌保報都統杲曰:「遼主窮迫於山西,猶事畋獵,不恤危亡,自殺其子,臣民失望。攻取之策,幸速見諭。若有異議,此當以偏師討之。」杲使奔睹與移剌保同來報曰:「頃奉詔旨,不令便趨山西,當審詳徐議。」當時,宗翰使人報杲,即整衆俟兵期。及奔睹至,知杲無意進取,宗翰恐待杲約或失機會,即決策進兵。使移剌保復往報都統曰:「初受命雖未令便取山西,亦許便宜從事。遼人可取,其勢已見,一失機會,後難圖矣。今已進兵,當與大軍會于何地,幸以見報。」宗幹勸杲當如宗翰策,杲意乃決,約以奚王嶺會議。
宗翰至奚王嶺,與都統杲會。杲軍出青嶺,宗翰軍出瓢嶺,期于羊城濼會軍。宗翰以精兵六千襲遼主,聞遼主自五院司來拒戰,宗翰倍道兼行,一宿而至,遼主遁去。乃使希尹等追之。西京復叛,耿守忠以兵五千來救,至城東四十里,蒲察烏烈、谷 27e5e.gif 先擊之,斬首千餘。宗翰、宗雄、宗幹、宗峻繼至,宗翰率麾下自其中衝擊之,使餘兵去馬從旁射之。守忠敗走,其衆殲焉。宗翰弟扎保迪沒于陣。天眷中,贈扎保迪特進云。
宗翰已撫定西路州縣部族,謁上于行在所,遂從上取燕京。燕京平,賜宗翰、希尹、撻懶、耶律余睹金器有差。太祖旣以燕京與宋人,還軍次鴛鴦濼,不豫,將歸京師。以宗翰為都統,昃勃極烈昱、迭勃極烈斡魯副之,駐軍雲中。
太宗即位,詔宗翰曰:「寄爾以方面,當遷官資者,以便宜除授。」因以空名宣頭百道給之。宋人來請割諸城,宗翰報以武、朔二州。宗翰請曰:「宋人不歸我叛亡,阻絕燕山往來道路,後必敗盟,請勿割山西郡縣。」太宗曰:「先皇帝嘗許之矣,當與之。」
諸將獲耶律馬哥,宗翰歸之京師。詔以馬七百匹給宗翰軍,以田種千石、米七千石賑新附之民。詔曰:「新附之民,比及農時,度地以居之。」宗翰請分宗望、撻懶、石古乃精兵討諸部。詔曰:「宗望軍不可分,別以精銳五千給之。」宗翰朝太祖陵,入見上,奏曰「先皇帝時,山西、南京諸部漢官,軍帥皆得承制除授。今南京皆循舊制,惟山西優以朝命。」詔曰:「一用先皇帝燕京所降詔勑從事,卿等度其勤力而遷授之。」
宗翰復奏曰「先皇帝征遼之初,圖宋協力夾攻,故許以燕地。宋人旣盟之後,請加幣以求山西諸鎮,先皇帝辭其加幣。盟書曰:『無容匿逋逃,誘擾邊民。』今宋數路招納叛亡,厚以恩賞。累踈叛人姓名,索之童貫,嘗期以月日,約以誓書,一無所致。盟未期年,今已如此,萬世守約,其可望乎。且西鄙未寧,割付山西諸郡,則諸軍失屯據之所,將有經略,或難持久,請姑置勿割。」上悉如所請。
上以宗翰破遼,經略夏國奉表稱藩,深嘉其功,以馬十匹,使宗翰自擇二匹,餘賜群帥。
及斡魯奏宋不遣歲幣戶口事,且將渝盟,不可不備。太宗命宗翰取諸路戶籍按籍索之。而闍母再奏宋敗盟有狀,宗翰、宗望俱請伐宋。於是,諳班勃極烈杲領都元帥,居京師,宗翰為左副元帥,自太原路伐宋。
宗翰發自河陰,遂降朔州,克代州,圍太原府。宋河東、陝西軍四萬救太原,敗于汾河之北,殺萬餘人。宗望自河北趨汴,久不聞問,遂留銀朮可等圍太原,宗翰率師而南。天會四年降定諸縣及威勝軍,下隆德府實潞州。軍至澤州,宋使至軍中,始知割三鎮講和事。路允迪以宋割太原詔書來,太原人不受詔。宗翰取文水及盂縣,復留銀朮可圍太原。宗翰乃還山西。
宋少帝誘蕭仲恭貽書余睹,以興復遼社稷以動之。蕭仲恭獻其書,詔復伐宋。八月,宗翰發自西京。九月丙寅,宗翰克太原,執宋經略使張孝純等。鶻沙虎取平遙,降靈石、介休、孝義諸縣。十一月甲子,宗翰自太原趨汴,降威勝軍,克隆德府,遂取澤州。撒剌荅等先已破天井關,進逼河陽,破宋兵萬人,降其城。宗翰攻懷州,克之。丁亥,渡河。閏月,宗翰至汴,與宗望會兵。宋約畫河為界,復請修好。不克和。丙辰,銀朮可等克汴州。辛酉,宋少帝詣軍前,舍青城。十二月癸亥,少帝奏表降。詔元帥府曰:「將帥士卒立功者,第其功之高下遷賞之。其殞身行陣,沒於王事者,厚卹其家,賜贈官爵務從優厚。」使勗就軍中勞賜宗翰、宗望,使皆執其手以勞之。五年四月,以宋二主及其宗族四百七十餘人及珪璋、寶印、袞冕、車輅、祭器、大樂、靈臺、圖書,與大軍北還。七月,賜宗翰鐵券,除反逆外,餘皆不問,賜與甚厚。
宗翰奏河北、河東府鎮州縣請擇前資官良能者任之,以安新民。上遣耶律暉等從宗翰行。詔黃龍府路、南路、東京路於所部各選如耶律暉者遣之。宗翰遂趨洛陽。宋董植以兵至鄭州,鄭州人復叛。宗翰使諸將擊董植軍,復取鄭州。遂遷洛陽、襄陽、潁昌、汝、鄭、均、房、唐、鄧、陳、蔡之民於河北,而遣婁室平陝西州郡。是時河東寇盜尚多,宗翰乃分留將士,夾河屯守,而還師山西。昏德公致書「請立趙氏,奉職修貢,民心必喜,萬世利也。」宗翰受其書而不荅。
康王遣王師正奉表,密以書招誘契丹、漢人。獲其書奏之。太宗下詔伐康王。河北諸將欲罷陝西兵,併力南伐。河東諸將不可,曰:「陝西與西夏為鄰,事重體大,兵不可罷。」宗翰曰:「初與夏約夾攻宋人,而夏人弗應。而耶律大石在西北,交通西夏。吾舍陝西而會師河北,彼必謂我有急難。河北不足虞,宜先事陝西,略定五路,旣弱西夏,然後取宋。」宗翰蓋有意于夏人也。議久不決,奏請于上,上曰:「康王構當窮其所往而追之。俟平宋,當立藩輔如張邦昌者。陝右之地,亦未可置而不取。」於是婁室、蒲察帥師,繩果、婆盧火監戰,平陝西。銀朮可守太原,耶律余睹留西京。
宗翰會東軍于黎陽津,遂會睿宗于濮。進兵至東平,宋知府權邦彥棄家宵遁,降其城,駐軍東平東南五十里。復取徐州。先是,宋人運江、淮金幣皆在徐州官庫,盡得之,分給諸軍。襲慶府來降。宋知濟南府劉豫以城降于撻懶。乃遣拔离速、烏林荅泰欲、馬五襲康王于揚州,未至百五十里,馬五以五百騎先馳至揚州城下。康王聞兵來,已於前一夕渡江矣。於是,康王以書請存趙氏社稷。先是,康王嘗致書元帥府,稱「大宋皇帝構致書大金元帥帳前」,至是乃貶去大號,自稱「宋康王趙構謹致書元帥閤下」。其四月、七月兩書皆然。元帥府荅其書,招之使降。於是,撻懶、宗弼、拔离速、馬五等分道南伐。宗弼之軍渡江取建康,入于杭州。康王入海,阿里、蒲盧渾等自明州行海三百里,追之弗及。宗弼乃還。其後宗翰欲用徐文策伐江南,睿宗、宗弼議不合,乃止。語在劉豫傳。歸德叛,都統大乣里平之。
初,太宗以斜也為諳班勃極烈,天會八年,斜也薨,久虛此位。而熈宗宗峻子,太祖嫡孫,宗幹等不以言太宗,而太宗亦無立熈宗意。宗翰朝京師,謂宗幹曰:「儲嗣虛位頗久,合剌先帝嫡孫,當立,不早定之,恐授非其人。宗翰日夜未嘗忘此。」遂與宗幹、希尹定議,入言於太宗,請之再三。太宗以宗翰等皆大臣,義不可奪,乃從之,遂立熈宗為諳班勃極烈。於是,宗翰為國論右勃極烈,兼都元帥。
熈宗即位,拜太保、尚書令,領三省事,封晉國王。乞致仕,詔不許。天會十四年薨,年五十八。追封周宋國王。正隆二年,例封金源郡王。大定間,改贈秦王,謚桓忠,配享太祖廟廷。
孫秉德、斜哥。秉德別有傳。
斜哥,累官同知曷蘇館節度使事。大定初,除刑部侍郎,充都統,與副統完顏布輝自東京先赴中都,輒署置官吏,私用官中財物。世宗至中都,事覺,斜哥當死,布輝當除名。詔寬減,斜哥除名,布輝削兩階,解職。
二年,起為大宗正丞,除祁州刺史。坐贓枉法,當死,詔杖一百五十,除名。遣左衛將軍夾谷查剌諭斜哥曰:「卿何面目至鄉中與宗族相見。今徙鄜州,以家人自隨,俟汝身死,聽家人從便。」久之,起同知興中尹,遷唐括部族節度使,歷開遠、順義軍。
斜哥前在雲內受贓,御史臺劾奏,上謂宰臣曰:「斜哥今三犯矣,蓋其資質鄙惡如此。」令強幹吏鞫之。獄成,法當死。上曰:「斜哥祖父秦王宗翰有大功,特免死,杖一百五十,除名。」久之,復起為勸農副使。
贊曰:宗翰內能謀國,外能謀敵,決策制勝,有古名將之風。臨潢旣捷,諸將皆有怠忽之心,而請伐不已。越千里以襲遼主,諸將皆有畏顧之心,而請期不已。觀其欲置江、淮,專事陝服,當時無有能識其意者。甫釋干戈,斂衽歸朝,以定熈宗之位,精誠之發,孰可掩哉。
宗望本名斡魯補,又作斡离不,太祖第二子也。每從太祖征伐,常在左右。
都統杲已克中京,宗翰在北安州,獲遼護衛習泥烈,知遼主在鴛鴦濼,宗翰請襲之。杲出青嶺,遼兵三百餘掠降人家貲。宗望曰:「若生致此輩,可審得遼主所在虛實。」遂與宗弼率百騎進。騎多罷乏,獨與馬和尚逐越盧、孛古、野里斯等,留一騎趣後軍,即馳擊敗之,生擒五人。因審遼主尚在鴛鴦濼未去無疑也,於是進兵。宗翰倍道兼行,追遼主于五院司,不及。婁室等追之至白水濼,遼主走陰山。遼秦晉國王捏里自立于燕京。新降州部,人心不固,杲使宗望請太祖臨軍。
宗望至京師,百官入賀。上曰:「宗望與十餘騎經涉兵寇數千里,可嘉也。」上宴群臣,歡甚。宗望奏曰:「今雲中新定,諸路遼兵尚數萬,遼主尚在陰山、天德之間,而捏里自立于燕京,新降之民,其心未固,是以諸將望陛下幸軍中也。」上曰:「懸軍遠伐,授以成算,豈能盡合機事。朕以六月朔啟行。」旣次大濼西南,杲使希尹奏請徙西南招討司諸部于內地。上顧謂群臣曰:「徙諸部人當出何路?」宗望對曰:「中京殘弊,芻糧不給,由上京為宜。然新降之人,遽爾騷動,未降者必皆疑懼。勞師害人,所失多矣。」上京謂臨潢府也。上迺下其議,命軍帥度宜行之。
上聞遼主在大魚濼,自將精兵萬人襲之。蒲家奴、宗望率兵四千為前鋒,晝夜兼行,馬多乏,追及遼主于石輦驛,軍士至者才千人,遼軍餘二萬五千。方治營壘,蒲家奴與諸將議。余睹曰:「我軍未集,人馬疲劇,未可戰。」宗望曰:「今追及遼主而不亟戰,日入而遁,則無及。」遂戰,短兵接,遼兵圍之數重,士皆殊死戰。遼主謂宗望兵少必敗,遂與嬪御皆自高阜下平地觀戰。余睹示諸將曰:「此遼主麾蓋也。若萃而薄之,可以得志。」騎兵馳赴之,遼主望見大驚,即遁去,遼兵遂潰。宗望等還。上曰:「遼主去不遠,亟追之。」宗望以騎兵千餘追之,蒲家奴為後繼。
太祖已定燕京,斡魯為都統,宗望副之,襲遼主于陰山、青塚之間。宗望、婁室、銀朮可以三千軍分路襲之。將至青塚,遇泥濘,衆不能進。宗望與當海四騎以繩繫遼都統林牙大石,使為鄉導,直至遼主營。時遼主往應州,其嬪御諸女見敵兵奄至驚駭欲奔,命騎下執之。有頃,後軍至。遼太叔胡盧瓦妃,國王捏里次妃,遼漢夫人,并其子秦王、許王,女骨欲、餘里衍、斡里衍、大奧野、次奧野,趙王妃斡里衍,招討迪六,詳穩六斤,節度使孛迭、赤狗兒皆降。得車萬餘乘,惟梁王雅里及其長女乘軍亂亡去。婁室、銀朮可獲其左右輿帳。進至掃里門,為書以招遼主。
遼主自金城來,知其族屬皆見俘,率兵五千餘決戰。宗望以千兵擊敗之。遼主相去百步,遁去。獲其子趙王習泥烈及傳國璽。追二十餘里,盡得其從馬,而照里、特末、胡巴魯、背荅別獲牧馬萬四千匹、車八千乘。及獻傳國璽于行在,太祖曰:「此群臣之功也。」遂置璽于懷中,東面恭謝天地,乃大錄諸帥功,加賞焉。
遼主乃使謀盧瓦持兔鈕金印請降。宗望受之,視其文,乃「元帥燕國王之印」也。宗望復以書招之,諭以石晉北遷事。遂使使諭夏國,示以和好,所以沮疑其救遼之心也。宗望趨天德,遼耶律慎思降。及候人吳十回,皆言夏國迎護遼主度大河矣。宗望乃傳檄夏國曰「果欲附我,當如前諭,執送遼主。若猶疑貳,恐有後悔。」及遼秦王等以俘見太祖,太祖嘉宗望功,以遼蜀國公主餘里衍賜之。
闍母與張覺戰,大敗於兔耳山。上使宗望問狀,就以闍母軍討張覺,降瀕海郡縣。遂與覺戰于南京城東。覺敗,宵遁奔宋,語在覺傳。城中人執覺父及其二子來獻,宗望殺之。使以詔書宣諭城中張敦固等出降。使使與敦固俱入城收兵仗。城中人殺使者,立敦固為都統,劫府庫,掠居民,乘城拒守。太宗賞破張覺功及有功將士各有差。
初,張覺奔宋,入于燕京,宗望責宋人納叛人,且徵軍糧。久不聞問,宗望欲移書督之,請空名宣頭千道,增信牌,安撫新降之民。詔以「新附長吏職員仍舊。已命諸路轉輸軍糧,勿督於宋。給銀牌十、空名宣頭五十道。及遷、潤、來、隰四州人徙于瀋州者,俟畢農各復其業」。乃詔咸州輸粟宗望軍。
張敦固以兵八千分四隊出戰,大敗。宗望再三開諭,敦固等曰:「屢嘗拒戰,不敢遽降。」宗望許其望闕遙拜。敦固乃開其一門。宗望使闍母奏其事,乃下詔赦南京官民,大小罪皆釋之,官職如舊。別勑有司輕徭賦、勸稼穡,疆埸之事,一決於宗望。又曰:「議索張覺及逋亡戶口於宋。聞比歲不登,若如舊徵斂,恐民匱乏,度其糧數賦之。射糧軍願為民者,使復田里。小大之事關白軍帥,無得專達朝廷。」詔宗望曰:「選勳賢及有民望者為南京留守,及諸闕員,仍具姓名官階以聞。」是時,遷、潤、來、隰四州之民保山砦者甚衆,宗望乞選良吏招撫。上從之。
上召宗望赴闕,而闍母克南京,兵執偽都統張敦固殺之,南京平。赴京師。於是,宗翰請無割山西地與宋,斡魯亦言之。闍母論奏宋渝盟有驗,不可不備。及宗望還軍,上曰:「徵歲幣於宋,以銀二十萬兩、絹三十萬匹分賜爾軍及六部東京諸軍。」宗望至軍,宋兵三千自海道來,破九寨,殺馬城縣戍將節度使度盧斡,取其銀牌兵仗及馬而去。宗望索戶口,宋人弗遣,且聞童貫、郭藥師治軍燕山。宗望奏請伐宋曰:「苟不先之,恐為後患。」宗翰亦以為言。故伐宋之策,宗望實啟之。
宗望為南京路都統,闍母副之,自燕山路伐宋。宗望奏曰:「闍母於臣為叔父,請以闍母為都統,臣監戰事。」上從之。以宗望監闍母、劉彥宗兩軍戰事。宗望至三河,破郭藥師兵四萬五千于白河,蒲莧敗宋兵三千于古北口,郭藥師降。遂取燕山府,盡收其軍實,馬萬匹、甲冑五萬、兵七萬,州縣悉平。宋中山戍將王彥、劉璧率兵二千來降。蒲察、繩果以三百騎遇中山三萬人於阨隘之地,力戰,死之。朮烈速、活里改軍繼至,殺二萬餘人。宗望破宋真定兵五千人,遂克信德府,次邯鄲。宋李鄴請修舊好。宗望留軍中不遣。
自郭藥師降,益知宋之虛實。宗望請以為燕京留守。及董才降,益知宋之地里。宗望請任以軍事。太宗俱賜姓完顏氏,皆給以金牌。
四年正月己巳,諸軍渡河,取滑州。使吳孝民入汴,以詔書問納平州張覺事,令執送童貫、譚稹、詹度,以黃河為界,納質奉貢。癸酉,諸軍圍汴。宋少帝請為伯姪國,效質納地,增歲幣請和。遂割太原、中山、河間三鎮,書用伯姪禮,以康王構、太宰張邦昌為質。沈晦以誓書、三鎮地圖至軍中,歲幣割地一依定約,語在宋事中。
二月丁酉朔,與宋平,退軍孟陽。是夜,姚平仲兵四十萬來襲。候騎覺之,分遣諸將迎擊,大破平仲軍,復進攻汴城,問舉兵之狀。少帝大恐,使宇文虛中來辨曰:「初不知其事,且將加罪其人。」宗望輟弗攻,改肅王樞為質,康王構遣歸。師還,河北兩鎮不下,遂分兵討之。
宗望罷常勝軍,給還燕人田業,命將士分屯安肅、雄、霸、廣信之境。宗望還山西。未幾。為右副元帥,有功將士遷賞有差。
頃之,宋少帝以書誘余睹,蕭仲恭獻其書,詔復伐宋。八月,宗望會諸將,發自保州。耶律鐸破敵兵三萬于雄州,殺萬餘人。那野敗宋軍七千於中山。高六、董才破宋兵三千於廣信。宋种師閔軍四萬人駐井陘,宗望大破之,遂取天威軍。東還,遂克真定,殺知府李邈,得戶三萬,降五縣。遂自真定趨汴。
十一月戊辰,宗望至河上,降魏縣。諸軍渡河,留諸將分出大名之境。降臨河縣,至大名縣,德清軍、開德府,皆克之。阿里刮以騎兵三千先趨汴,破宋軍六千于路。取胙城,抵汴城下,覆宋兵千人,擒數將。宗望至汴,分遣諸將遏宋援兵,奔睹、那野、賽剌、臺實連破宋援兵。閏月壬辰朔,宋兵一萬出自汴城來戰。宗望選勁勇五千,使當海、忽魯、雛鶻失擊敗之。癸巳,宗翰自太原會軍于汴。丙辰,克汴州。辛酉,宋少帝詣軍前。十二月癸亥,宋帝奉表降。上使勗就軍中勞賜宗翰、宗望,使皆執其手以勞之。五年四月,以宋二主及其宗族四百七十餘人,及珪璋、寶印、袞冕、車輅、祭器、大樂、靈臺、圖書,與大軍北還。
宗望乃分諸將鎮守河北。董才降廣信軍及旁近縣鎮。宗望乃西上涼陘。詔宗望曰:「自河之北,今旣分畫,重念其民見城邑有被殘者,遂阻命堅守,其申諭招輯安全之。儻堅執不移,自當致討。若諸軍敢利於俘掠,輒肆毀蕩者,當底於罰。」
是月,宗望薨。天會十三年,封魏王。皇統三年,進許國王,又徙封晉國王。天德二年,贈太師,加遼燕國王,配享太宗廟廷。正隆二年,例降封。大定三年,改封宋王,謚桓肅。子齊、京、文。
初,遼帝之奔陰山也,遼節度使和尚與林牙馬哥、男慎思俱被擒,都統杲使阿鄰護送得里底、和尚、雅里斯等入京師。得里底道亡,太祖誅阿鄰。和尚弟道溫為興中尹,太祖使謾都本以兵千人與和尚往招之。和尚欲亡去,不克,至興中城下,以矢繫書射城中,教道溫毋降。事泄,謾都本責之曰:「汝何反覆如此?」對曰:「以忠報國,何反覆之有,雖死不恨。」乃殺之。旣而宗望軍遇遼都統孛迭等,道溫在其中,相與隔水而語。宗望承制招之,孛迭唯諾,無降意。宗望謂道溫曰:「汝兄和尚因戰而獲,未嘗加罪,後以叛誅,能無痛悼。」道溫曰:「吾兄辱於見獲,榮於死國。」宗望顧馬和尚曰:「能為我取此乎?」對曰:「能。」遂以所部渡水擊敗其衆,直趨道溫,射中其臂,獲而殺之。
齊本名受速,長身美髯。天眷三年,以宗室子授鎮國上將軍。皇統元年,遷光祿大夫。正隆六年,遷銀青榮祿大夫。大定初,遷特進,加安武軍節度使,留京師奉朝請。齊以近屬,上所寵遇,而性庸滯無材能。大定三年,罷節度官,給隨朝三品俸,累官特進。卒。
弟京、弟文皆以謀反誅。世宗盡以其家財產與齊之子®住。詔齊妻曰:「汝等皆當緣坐,有至大辟及流竄者。朕念宋王,故置而不問,且以其家產賜汝子。宜悉朕意。」十五年,上召英王爽謂曰:「卿於諸公主女子中為®住擇婚,其禮幣命有司給之。」俄襲叔父京山東西路徒毋堅猛安。
京本名忽魯,以宗室子累遷特進。天德二年,除翰林學士承旨,兼修國史,加開府儀同三司,遷工部尚書,改禮部、兵部,判大宗正事,封曹王,除河間尹。正隆二年,例封瀋國公,北京留守,以喪去官。起復益都尹。六年,坐違制,立春日與徒單貞飲酒,降灤州刺史。未幾,改絳陽軍節度使。海陵遣護衛忽魯往絳州殺之。京由間道走入汾州境得免。
世宗即位,來見于桃花塢。復判大宗正事,封壽王。二年正月戊辰朔,日食,伐鼓用幣,上不視朝,疊膳徹樂。詔京代拜行禮。世宗懲創海陵踈忌宗室,加禮京兄弟,情若同生。謂京等曰:「朕每見天象變異,輒思政事之闕,寤寐自責不遑。凡事必審思而後行,猶懼獨見未能盡善,每令群臣集議,庶幾無過舉也。」是時,伐宋未罷兵,用度不足,百官未給全俸。京家人數百口,財用少,上聞之,賜金一百五十兩、重綵百端、絹五百匹。改西京留守,賜佩刀廄馬。
京到西京,京妻嘗召日者孫邦榮推京祿命。邦榮言留守官至太師,爵封王。京問:「此上更無否?」邦榮曰:「止於此。」京曰「若止於此,所官何為。」邦榮察其意,乃詐為圖讖,作詩,中有「鶻魯為」之語,以獻於京。京曰:「後誠如此乎。」遂受其詩,再使卜之。邦榮稱所得卦有獨權之兆。京復使邦榮推世宗當生年月。家人孫小哥妄作謠言誑惑京,如邦榮指,京信之。京妻公壽具知其事。大定五年三月,孫邦榮上變。詔刑部侍郎高德基、戶部員外郎完顏兀古出往鞫之。京等皆款伏。獄成,還奏。上曰:「海陵無道,使光英在,朕亦保全之,況京等哉。」於是,京夫婦特免死,杖一百,除名,嵐州樓煩縣安置,以奴婢百口自隨,官給上田。遣兀古出、劉珫宣諭京,詔曰:「朕與汝皆太祖之孫。海陵失道,翦滅宗支,朕念兄弟無幾,於汝尤為親愛,汝亦自知之,何為而懷此心。朕念骨肉,不忍盡法。汝若尚不思過,朕雖不加誅,天地豈能容汝也。」十年四月,詔于樓煩縣,為京作第一區,月給節度廩俸。
十二年,兄德州防禦使文謀反。上問皇太子、趙王允中及宰臣曰:「京謀不軌,朕特免死,今復當緣坐,何如。」宰臣或言京圖逆,今不除之,恐為後患。上曰:「天下大器歸於有德,海陵失道,朕乃得之。但務修德,餘何足慮。」太子曰:「誠如聖訓。」乃遣使宣諭京,詔曰:「卿兄文,舊封國公,不任職事,朕進封王爵,委以大藩。頃在大名,以贓得罪,止削左遷,不知恩幸,乃蓄怨心,謀不軌,罪及兄弟。朕念宋王,皆免緣坐。文之家產應沒入者,盡與卿兄子®住。卿宜悉此意。」
二十年十一月,上問宰臣曰:「京之罪始於其妻,妄卜休咎。太祖諸孫存者無幾,朕欲召置左右,不使任職,但廩給之,卿等以為何如?」皆曰:「置之近密,臣等以為非宜。」上曰:「朕若修德,何必豫懷疑忌。」久之,上復欲召京,宰臣曰:「京,不赦之罪也,赦之以為至幸矣,豈可復。」上默良久,乃止。
文本名胡剌。皇統間,授世襲謀克,加奉國上將軍,居中京。
海陵篡立,賜錢二萬貫。是時,左淵為中京轉運使,市中有穢術敲仙者,文與淵皆與之游。海陵還中京,聞,召敲仙詰問,窮竟本末。旣而殺之于市,責讓文、淵。貞元元年,除祕書,坐與靈壽縣主阿里虎有姦,杖二百,除名。俄復為祕書監,封王。正隆例封鄖國公,以喪去官。起復翰林學士承旨、同判大宗正事、昌武軍節度使。
大定初,改武定軍,留京師,奉朝請。三年,賜上常御絛服佩刀而遣之。謂文曰:「朕無兄弟,見卿往外郡,惻然傷懷。卿頗自放,宜加檢束。」除廣寧尹,召為判大宗正事,封英王。是時,弟京得罪,上謂文曰:「朕待京不薄,乃包藏禍心,圖不軌,不忍刑及骨肉,遂從輕典。卿亦驕縱無度。宋王有社稷功。武靈封太祖諸孫為王,卿獨不封。朕即位,封卿兄弟為王。自今懲咎悔過,赤心事朕,無患朕不知也。」除真定尹,賜以衣帶。改大名尹,徙封荊王。
文到大名,多取猛安謀克良馬,或以駑馬易之,買民物與價不盡其直。尋常占役弓手四十餘人,詭納稅草十六萬束。公用闕,取民錢一萬九千餘貫。坐是奪爵,降德州防禦使,僚佐皆坐不矯正解職。監察御史董師中按文事失糾察,已除尚書省都事,降沁南軍節度副使。詔曰:「自今長官不法,僚佐不矯正,又不言上,並嚴行懲斷。」
文旣失職,居常怏怏,日與家奴石抹合住、忽里者為怨言。合住揣知其意,因言南京路猛安阿古、合住、謀克頗里,銀朮可與大王厚善,果欲舉大事,彼皆願從。文信其言。乃召日者康洪占休咎,密以謀告洪。洪言來歲甚吉。文厚謝洪,使家僮剛哥等往南京以書幣遺阿古等。剛哥問合住何以知阿古等必從。合住曰:「阿古等與大王善,以此意其必從耳。」剛哥到南京,見阿古等,不言其本來之事。及還,紿文曰:「阿古從大王矣。」文乃造兵仗,使家奴斡敵畫陣圖。家奴重喜詣河北東路上變,府遣緫管判官孛特馳往德州捕文。孛特至德州,日已晚。會文出獵,召防禦判官酬越謀就獵所執之。酬越言:「文兵衛甚衆,且暮夜,明日文生日,可就會上執之。」孛特乃止。是夜,文知本府使至,意其事覺,乃與合住、忽里者等俱亡去。河間府使奏文事,詔遣右司郎中紇石烈哲典、翰林修撰阿不罕訛里也往德州鞫問。
上聞文亡命,謂宰臣曰:「海陵翦滅宗室殆盡,朕念太祖孫存者無幾人,曲為寬假,而文曾不知幸,尚懷異圖,何狂悖如此。」上恐文久不獲,詿誤者多,督所在捕之。詔募獲文者遷官五階,賜錢三千貫。文以大定十二年九月事覺,亡命凡四月,至十二月被獲,伏誅。康洪論死,餘皆坐如律。詔釋其妻朮實懶。孛特、酬越不即捕,致文亡去,孛特杖二百,除名,酬越杖一百,削兩階。詔曰:「德州防禦使文、北京曹貴、鄜州李方皆因術士妄談祿命,陷于大戮。凡術士多務苟得,肆為異說。自今宗室、宗女有屬籍者及官職三品者,除占問嫁娶、修造、葬事,不得推算相命,違者徒二年,重者從重。」上以文家財產賜其故兄特進齊之子®住,并以西京留守京沒入家產賜之。
贊曰:宗望啟行平州,戰勝白河,席卷而南,風行電舉,兵無留難,再閱月而汴京圍矣。所謂敵不能與校者耶。旣取信德,留兵守之,以為後距,此豈輕者耶。管子曰:「徑於絕地,攻於恃固,獨出獨入,而莫之能止。」其宗望之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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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02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七十五‧列傳第十三 盧彥倫子璣 孫亨嗣 毛子廉 李三錫 孔敬宗 李師夔 沈璋 左企弓 虞仲文曹勇義 康公弼附 左泌弟淵 姪光慶
盧彥倫,臨潢人。遼天慶初,蕭貞一留守上京,置為吏,以材幹稱。是時,臨潢之境多盜,而城中兵無統屬者,府以彥倫為材,薦之於朝,即授殿直、勾當兵馬公事。
遼兵敗於出河店,還至臨潢,散居民家,令給養之,而軍士縱恣侵擾,無所不至,百姓殊厭苦之。留守耶律赤狗兒不能禁戢,乃召軍民諭之曰:「契丹、漢人久為一家,今邊方有警,國用不足,致使兵士久溷父老間,有侵擾亦當相容。」衆皆無敢言者。彥倫獨曰:「兵興以來,民間財力困竭,今復使之養士,以國家多故,義固不敢辭。而此輦恣為強暴,人不能堪。且番、漢之民皆赤子也,奪此與彼,謂何。」
初取臨潢,軍中有辛訛特剌者,舊為臨潢驛吏,與彥倫善,使往招諭,彥倫殺之。遼授彥倫團練使、勾當留守司公事。
天輔四年,彥倫從留守撻不野出降。授夏州觀察使,權發遣上京留守事。師還,撻不野以城叛,彥倫乃率所部逐撻不野,盡殺城中契丹,遣使來報。未幾,遼將耶律馬哥以兵取臨潢,彥倫拒守者七月。會援兵至,敵解圍去,因赴闕。
天會二年,知新城事。城邑初建,彥倫為經畫,民居、公宇皆有法。改靜江軍節度留後,知咸州煙火事。未幾,遷靜江軍節度使。天眷初,行少府監兼都水使者,充提點京城大內所,改利涉軍節度使。未閱月,還,復為提點大內所。彥倫性機巧,能迎合悼后意,由是頗見寵用。歲餘,遷侍衛親軍馬步軍都指揮使,為宋國歲元使。改禮部尚書,加特進,封郇國公。天德二年,出為大名尹。明年,詔彥倫營造燕京宮室,以疾卒,年六十九。子璣。
璣字正甫,以蔭補閤門祗候,累遷客省使,兼東上閤門使,改提點太醫、教坊、司天,充大定十五年宋主生日副使,遷同知宣徽院事。丁母憂,起復太府監,改開遠軍節度使,入為右宣徽使。章宗即位,轉左宣徽使,致仕。明昌四年,起復左宣徽使,改定武軍節度使,復為左宣徽使。
是時,璣年已七十,詔許朝參得坐於廊下。復致仕。泰和初,詔璣天壽節預宴。二年,元妃李氏生皇子,滿三月,章宗以璣老而康強,命以所策杖為洗兒禮物。章宗幸玉泉山,詔璣與致仕宰相俱會食,許策杖給扶。後預天壽節,上命璣與大臣握槊戲,璣獲勝焉。從上秋山,賜名馬。上曰:「酬卿博直。」其眷遇如此。泰和六年卒,年八十。子亨嗣。
亨嗣字繼祖,以廕補閤門祗候,內供奉。調同監平涼府醋務,改同監天山鹽場。丁母憂,服闋,監萊州酒課,累調監豐州、任丘、汲縣、東平酒務。課最,遷白登縣令。明昌四年,行六部差規措軍前糧料,入為典給直長,改西京戶籍判官,歷官西京、中都太倉使,中都戶籍判官,尚醞署丞。丁父憂。大安初,復為典給署丞兼太子家令。崇慶元年,遷同知順天軍節度使事。是時,兵興,徵調煩急,亨嗣以辦最,遷定遠大將軍,入為戶部員外郎。貞祐二年,遷莒州刺史。三年,山東宣撫司討楊安兒,亨嗣行六部,兵罷,還州。興定二年,卒,年六十一。
亨嗣與弟亨益,盡友愛之道。亨嗣初以祖廕得官,大定十六年,父璣為同知宣徽院事,當廕子,亨嗣以讓弟亨益。亨益早卒,子兟。兟幼稚,亨嗣盡以舊業田宅奴畜財物與之。
毛子廉本名八十,臨潢長泰人,材勇善射。遼季群盜起,募勇士,子廉應募。遼主召見,賜甲仗,率百人,會所在官兵捕盜。以功授東頭供奉官,賜良馬。
天輔四年,遣謀克辛斡特剌、移剌窟斜招諭臨潢,子廉率戶二千六百來歸。令就領其衆,佩銀牌,招未降軍民。盧彥倫怒子廉先降,殺子廉妻及二子,使騎兵二千伺取子廉。子廉與窟斜經險阻中,騎兵圍之,兩騎突出直犯子廉。子廉引弓斃其一人,其一人挺槍幾中子廉腋。子廉避其槍,與搏戰,生擒之,乃彥倫健將孫延壽也。餘衆潰去。
天會三年,除上京副留守。久之,兼鹽鐵事。天眷中,除燕京麴院都監。遼王宗幹問宰相曰:「子廉有功,何為下遷。」宰相以例對。宗幹曰:「盧彥倫何不除此職?子廉之功十倍彥倫,在臨潢十餘年,吏民畏愛如一日,誰能及此。」是時盧彥倫已以少府監除節度使,故宗幹引以為比。除寧昌軍節度使。海陵弒熈宗,子廉聞之,歎曰:「曾不念國王定策之功耶。」乃致仕。大定二年,卒。
李三錫字懷邦,錦州安昌人,以貲得官。遼季,盜攻錦州,州人推三錫主兵事,設機應變,城賴以完。錄功授左承制。遼主走天德,劉彥宗辟三錫將兵保白雲山。
金兵次來州,三錫以其衆降。攝臨海軍節度副使,參預元帥府軍事,改知嚴州。宗望伐宋,三錫領行軍猛安,敗郭藥師軍於白河。進官安州防禦使。再克汴京,三錫從闍母護宋二主北歸。復知嚴州,改歸德軍節度副使。詔廢齊國,擇吏三十人與俱行,三錫在選中。還為慶州刺史,三遷武勝軍節度使。察廉第一,遷三階,改安國軍節度使,除河北西路轉運使,致仕。
三錫政事強明,所至稱治。世宗舊聞其名,大定初,起為北京路都轉運使。制下,而三錫已卒。
孔敬宗字仲先,其先東垣人,石晉末,徙遼陽。遼季,敬宗為寧昌劉宏幕官。斡魯古兵至境上,敬宗勸劉宏迎降,遂以敬宗為鄉導,拔顯州,以功補順安令。天輔二年,詔敬宗與劉宏率懿州民徙內地,授世襲猛安,知安州事。將兵千人從宗望伐宋。汴京平,宗望命敬宗守汴。嘗自汴馳驛至河北,還至河上,會日暮無舟,敬宗策馬亂流,遂達南岸。遷靜江軍節度使,歷石、辰、信、磁四州刺史,階光祿大夫。
海陵問張浩曰:「卿識孔敬宗否,何階高職下也。」浩對曰「國初,敬宗勸劉宏以懿州效順,其後從軍積勞,有司不知,故一概常調耳。」明日,除寧昌軍節度使。徙歸德軍,致仕。大定二年,卒。
李師夔字賢佐,奉聖永興人。少倜儻,有大志。以廕入仕,為本州麴監。天輔六年,太祖襲遼主于鴛鴦濼,郡守委城遁去,衆無所屬,相與叩門請師夔主郡事。師夔許之,乃搜卒治兵。
迪古乃兵至奉聖州,師夔與其故人沈璋密謀出降,曰:「一城之命懸於此舉。」璋曰:「君言是矣。如軍民不從,奈何。」師夔即率親信十數輩詰旦出城,見余睹,與之約曰:「今已服從,願無以兵入城及俘掠境內。」余睹許諾。詔以師夔領節度,以璋佐之。賜師夔駿馬二,俾招未附者,許以便宜從事。明年,加左監門衛大將軍。
劇賊張勝以萬人逼城,師夔度衆寡不敵,乃偽與之和,日致饋給,勝信之。師夔乘其不備,使人刺勝,殺之。以其首徇曰:「汝輩皆良民,脅從至此,今元惡已誅,可棄兵歸復其所。」賊衆大驚,皆散去。別賊焦望天、尹智穆率兵數千來寇。師夔以兵臨之,設伏歸路,使人反間之。智穆果疑,望天先引去。智穆勢孤,亦還,遇伏而敗,遂執斬之。是後賊衆不敢入境。以勞遷靜江軍節度留後,累遷武平軍節度使,改東京路轉運使,徙陝西東路轉運使。致仕,封任國公。卒,年八十五。
沈璋字之達,奉聖州永興人也。學進士業。迪古乃軍至上谷,璋與李師夔謀,開門迎降。明日,擇可為守者,衆皆推璋,璋固稱李師夔,於是授師夔武定軍節度使,以璋副之。授太常少卿,遷鴻臚卿。丁母憂,起復山西路都轉運副使,加衛尉卿。從伐宋。汴京平,衆爭趨貲貨,璋獨無所取,惟載書數千卷而還。
太行賊陷潞州,殺其守姚璠,官軍討平之,命璋權知州事。璋至,招復逋逃,賑養困餓,收其橫屍葬之。未幾,民頗安輯。初,賊黨據城,潞之軍卒當緣坐者七百人,帥府牒璋盡誅之,璋不從。帥府聞之,大怒,召璋呵責,且欲殺璋,左右震恐,璋顏色不動,從容對曰;「招亡撫存,璋之職也。此輩初無叛心,蓋為賊所脅,有不得已者,故招之復來。今欲殺之,是殺降也。苟利於衆,璋死何憾。」少頃,怒解。因召潞軍曰:「吾始命戮汝,今汝使君活爾矣。」皆感泣而去。朝廷聞而嘉之,拜左諫議大夫,知潞州事。百姓為之立祠。移知忻州,改同知太原尹,加尚書禮部侍郎。
時介休人張覺聚黨亡命山谷,鈔掠邑縣,招之不肯降,曰:「前嘗有降者,皆殺之。今以好言誘我,是欲殺我耳。獨得侍郎沈公一言,我乃無疑。」於是,命璋往招之,覺即日降。
轉尚書吏部侍郎、西京副留守、同知平陽尹,遷利涉軍節度使,為東京路都轉運使,改鎮西軍節度使。天德元年,以病致仕。卒,年六十。
子宜中,天德三年,賜楊建中牓及第。
贊曰:危難之際,兩軍方爭,專城之將,國家之輕重繫焉。李師夔非有君命,為衆所推,又能全活其人,猶有說也。盧彥倫之降,雖云城潰,初志不確,何尤乎毛子廉。至如子廉不仕海陵,沈璋以片言降張覺,一善足稱,何可掩也。
左企弓字君材。八世祖皓,後唐棣州刺史,以行軍司馬戍燕,遼取燕,使守薊,因家焉。企弓讀書,通左氏春秋。中進士,再遷來州觀察判官。蕭英弼賊昭懷太子,窮治黨與,多連引。企弓辨析其冤,免者甚衆。自御史知雜事,出為中京副留守,按刑遼陽。有獄本輕而入之重者,已奏待報,企弓釋之以聞。累遷知三司使事。天慶末,拜廣陵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知樞密院事。
金兵已拔上京,北樞密院恐忤旨,不以時奏。遼故事,軍政皆關決北樞密院,然後奏御。企弓以聞。遼主曰:「兵事無乃非卿職邪?」對曰:「國勢如此,豈敢循例為自容計。」因陳守備之策。拜中書侍郎平章事,監修國史。時遼主聞金已克中京,將西幸以避之。企弓諫不聽。
遼主自鴛鴦濼亡保陰山。秦晉國王耶律捏里自立于燕,廢遼主為湘陰王,改元德興。企弓守司徒,封燕國公。虞仲文參知政事,領西京留守、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內外諸軍都統。曹勇義中書侍郎平章事、樞密使、燕國公。康公弼參知政事、簽樞密院事,賜號「忠烈翊聖功臣」。德妃攝政,企弓加侍中。宋兵襲燕,奄至城中,已而敗走。或疑有內應者,欲根株之,企弓爭之,乃止。
太祖至居庸關,蕭妃自古北口遁去。都監高六等送款于太祖,太祖徑至城下。高六等開門待之。太祖入城受降,企弓等猶不知。太祖駐蹕燕京城南,企弓等奉表降,太祖俾復舊職,皆受金牌。企弓守太傅、中書令,仲文樞密使、侍中、秦國公,勇義以舊官守司空,公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樞密副使權知院事、簽中書省,封陳國公。遼致仕宰相張琳進上降表,詔曰:「燕京應琳田宅財物並給還之。」琳年高,不能入見,止令其子弟來。
太祖旣定燕,從初約,以與宋人。企弓獻詩,略曰:「君王莫聽捐燕議,一寸山河一寸金。」太祖不聽。
是時,置樞密院于廣寧府。企弓等將赴廣寧,張覺在平州有異志,太祖欲以兵送之。企弓等辭兵曰:「如此,是促之亂也。」及過平州,舍于栗林下,張覺使人殺之。企弓年七十三,謚恭烈。天會七年,贈守太師,遣使致奠。正隆二年,改贈特進、濟國公。
虞仲文字質夫,武州寧遠人也。七歲知作詩,十歲能屬文,日記千言,刻苦學問。第進士,累仕州縣,以廉能稱。舉賢良方正,對策優等。擢起居郎、史館修撰,三遷至太常少卿。宰相有左降,仲文獨出餞之。或指以為黨,仲文乃求養親。久之,召復前職。宰相薦文行第一,權知制誥,除中書舍人。討平白霫,拜樞密直學士,權翰林學士,為翰林侍講學士。年五十五,卒,謚文正。天會七年,贈兼中書令。正隆二年,改贈特進、濮國公。
曹勇義,廣寧人。第進士,除長春令。樞府辟令史。上書陳時政,累擢館閣,遷樞密副都承旨,權燕京三司使,加給事中。召為樞密副使,加太子少保。與大公鼎、虞仲文、龔誼友善。與虞仲文同在樞密,群小擠之。復出為三司使,加宣政殿大學士。卒,謚文莊。天會七年,贈守太保。正隆二年,改贈特進、定國公。
康公弼字伯迪,其先應州人。曾祖胤,遼保寧間以戰功授誓券,家于燕之宛平。公弼好學,年二十三中進士,除著作郎、武州軍事判官。辟樞府令史,求外補,出為寧遠令。縣中隕霜殺禾稼,漕司督賦急,繫之獄。公弼上書,朝廷乃釋之,因免縣中租賦,縣人為立生祠。監平州錢帛庫,調役糧于川州。大盜侯概陷川州,使護送公弼出境,曰:「良吏也。」權乾州節度使。卒,謚忠肅。天會七年,贈侍中。正隆二年,改贈特進、道國公。
企弓子泌、瀛、淵。
泌字長源,企弓長子也。仕遼,官至棣州刺史。太祖平燕,泌從企弓歸朝。旣而東遷至平州,企弓為張覺所害,泌復還燕。是時,以燕與宋,宣撫司遣至汴,泌以平州仇人在是,乃間道奔還。朝廷嘉之,擢西上閤門使。從宋王宗望南伐,破真定有功,知祁州,歷刺澤、隰等州。貞元初,為濬州防禦使,遷陝西路轉運使,封戴國公。
泌性夷澹,好讀莊、老,年六十一,即請致仕。親友或以為早,泌嘆曰:「予年三十秉旄鉞,侵尋仕路又三十年,名遂身退,可矣。」時人高之。卒年七十四。
淵累官燕京副留守、中京路都轉運使,歷河北東路、中都路都轉運使。淵貪鄙,三任漕事,務以錢穀自營。在中都凡八年,不求遷。與李通、許霖交關賄賂,詭納漕司諸物,規取財利。世宗即位,淵使其子貽慶詣東京上表,特賜貽慶任忠傑牓第三甲進士,授從仕郎。貽慶還中都,世宗詔淵曰:「凡殿位張設悉依舊,毋增益。不得役使一夫,以擾百姓。謹宮禁出入而已。」大定二年,改沁南軍節度使。世宗素知其為人,戒之曰:「卿宰相子,練習朝政,前為漕司,朕甚鄙之。毋或刻削百姓,若復敢爾,勿思再用。」淵到懷州未幾,坐前為中都轉運嘗盜用官材木,除名。子光慶。
光慶字君錫,幼穎悟,沉厚少言。淵嘗謂所親曰:「世吾家者,此子也。」以廕,補閤門祗候,遷西上閤門副使。丁父憂,起復東上閤門副使,再轉西上、東上閤門使,兼太廟署令。
光慶好古,讀書識大義,喜為詩,善篆隸,尤工大字。世宗行郊禮,受尊號,及受命寶,皆光慶篆。凡宮廟牓署經光慶書者,人稱其有法。典領原廟、坤厚陵、壽安宮工役,不為苛峻,使勞逸相均。身兼數職,勤慎周密,未嘗自伐,世宗獨察之。
初,御史大夫璋請製大金受命寶,有司以秦璽文進,上命以「大金受命萬世之寶」為文。徑四寸八分,厚一寸四分,蟠龍紐,高厚各四寸六分有半。禮部尚書張景仁、少府監張僅言典領工事,詔光慶篆之。遷同知宣徽院事,改少府監。丁母憂,起復右宣徽使。世宗幸上京,光慶往上京治儀仗制度,時人以為得宜。
二十五年,卒,年五十一。上遣使致祭,賻銀三百兩、重綵十端、絹百匹。平時喜為善言,蓄善藥,號「善善道人」。晚信浮屠法,自作真贊,語皆任達云。
贊曰:左企弓、虞仲文、曹勇義、康公弼四子者,皆有才識之士,其事遼主數有論建。及其受爵僭位,委質二君,隕身逆黨,三者胥失之,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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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02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七十六‧列傳第十四 太宗諸子 宗磐本名蒲魯虎 宗固本名胡魯 宗本本名阿魯 蕭玉附 杲本名斜也 宗義本名孛吉 宗幹本名斡本 充本名神土懣 子檀奴等 永元本名元奴 兗本名梧桐 襄本名永慶 袞本名蒲甲
太宗子十四人:蒲魯虎、胡魯、斛魯補、阿魯帶、阿魯補、斛沙虎、阿鄰、阿魯、鶻懶、胡里甲、神土門、斛孛束、斡烈、鶻沙。
宗磐本名蒲魯虎。天輔五年,都統杲取中京,宗磐與斡魯、宗翰、宗幹皆為之副。天會十年,為國論忽魯勃極烈。熈宗即位,為尚書令,封宋國王。未幾,拜太師,與宗幹、宗翰並領三省事。
熈宗優禮宗室,宗翰沒後,宗磐日益跋扈。嘗與宗幹爭論於上前,即上表求退。烏野奏曰:「陛下富於春秋,而大臣不協,恐非國家之福。」熈宗因為兩解。宗磐愈驕恣。其後於熈宗前持刀向宗幹,都點檢蕭仲恭呵止之。
旣而左副元帥撻懶、東京留守宗雋入朝,宗磐陰相黨與,而宗雋遂為右丞相,用事。撻懶屬尊,功多,先薦劉豫,立為齊帝,至是唱議以河南、陝西與宋,使稱臣。熈宗命群臣議,宗室大臣言其不可。宗磐、宗雋助之,卒以與宋。其後宗磐、宗雋、撻懶謀作亂,宗幹、希尹發其事,熈宗下詔誅之。坐與宴飲者,皆貶削決責有差。赦其弟斛魯補等九人,并赦撻懶,出為行臺左丞相。
皇后生日,宰相諸王妃主命婦入賀。熈宗命去樂,曰:「宗磐等皆近屬,輒搆逆謀,情不能樂也。」以黃金合及兩銀鼎獻明德宮太皇太后,并以金合、銀鼎賜宗幹、希尹焉。
宗固本名胡魯。天會十五年為燕京留守,封豳王。宗雅本名斛魯補,封代王。宗偉本名阿魯補,封虞王。宗英本名斛沙虎,封滕王。宗懿本名阿鄰,封薛王。宗本本名阿魯,封原王。鶻懶封翼王。宗美本名胡里甲,封豐王。神土門封鄆王。斛孛束封霍王。斡烈封蔡王。宗哲本名鶻沙,封畢王。皆天眷元年受封。宗順本名阿魯帶,天會二年薨,皇統五年贈金紫光祿大夫,後封徐王。
宗磐旣誅,熈宗使宗固子京往燕京慰諭宗固。旣而翼王鶻懶復與行臺左丞相撻懶謀反伏誅。詔曰:「燕京留守豳王宗固等或謂當絕屬籍,朕所不忍。宗固等但不得稱皇叔,其母妻封號從而降者,審依舊典。」皇統二年,復封宗雅為代王。宗固為判大宗正,六年,為太保、右丞相兼中書令。是歲,薨。
海陵在熈宗時,見太宗諸子勢強,而宗磐尤跋扈,與鶻懶相繼皆以逆誅,心忌之。熈宗厚於宗室,禮遇不衰。海陵嘗與秉德、唐括辯私議,主上不宜寵遇太宗諸子太甚。及篡立,謁奠太廟。韓王亨素號材武,使攝右衛將軍,密諭之曰:「爾勿以此職為輕,朕疑太宗諸子太強,得卿衛左右,可無慮耳。」遂與祕書監蕭裕謀去宗本兄弟。太宗子孫於是焉盡,語在宗本傳中。
宗本本名阿魯。皇統九年,為右丞相兼中書令,進太保,領三省事。海陵篡立,進太傅,領三省事。
初,宗幹謀誅宗磐,故海陵心忌太宗諸子。熈宗時,海陵私議宗本等勢強,主上不宜優寵太甚。及篡立,猜忌益深,遂與祕書監蕭裕謀殺太宗諸子。誣以秉德出領行臺,與宗本別,因會飲,約內外相應。使尚書省令史蕭玉告宗本親謂玉言:「以汝於我故舊,必無它意,可布腹心事。領省臨行,言彼在外諭說軍民,無以外患為慮。若太傅為內應,何事不成。」又云:「長子鎖里虎當大貴,因是不令見主上。」宗本又言:「左丞相於我及我妃處,稱主上近日見之輒不喜,故心常恐懼,若太傅一日得大位,此心方安。」唐括辯謂宗本言:「內侍張彥善相,相太傅有天子分。」宗本荅曰:「宗本有兄東京留守在,宗本何能為是。」時宗美言「太傅正是太宗主家子,秪太傅便合為北京留守」。卞臨行與宗本言「事不可遲」。宗本與玉言「大計只於日近圍場內予決」。宗本因以馬一匹、袍一領與玉,充表識物。玉恐圍場日近,身縻於外,不能親奏,遂以告祕書監蕭裕。裕具以聞。
蕭玉出入宗本家,親信如家人。海陵旣與蕭裕謀殺宗本、秉德,詔天下,恐天下以宗本、秉德輩皆懿親大臣,本無反狀,裕搆成其事,而蕭玉與宗本厚,人所共知,使玉上變,庶可示信。於是使人召宗本等擊鞠,海陵先登樓,命左衛將軍徒單特思及蕭裕妹婿近侍局副使耶律闢离剌小底密伺宗本及判大宗正事宗美,至,即殺之。宗美本名胡里甲,臨死神色不變。
宗本已死,蕭裕使人召蕭玉。是日,玉送客出城,醉酒,露髮披衣,以車載至裕弟點檢蕭祚家。逮日暮,玉酒醒,見軍士圍守之,意為人所累得罪,故至此。以頭觸屋壁,號咷曰:「臣未嘗犯罪,老母年七十,願哀憐之。」裕附耳告之曰:「主上以宗本諸人不可留,已誅之矣,欲加以反罪,令汝主告其事。今書汝告款已具,上即問汝,汝但言宗本輩反如狀,勿復異詞,恐禍及汝家也。」裕乃以巾服與玉,引見海陵。海陵問玉。玉言宗本反,具如裕所教。
海陵遣使殺東京留守宗懿、北京留守卞。及遷益都尹畢王宗哲、平陽尹稟、左宣徽使京等,家屬分置別所,止聽各以奴婢五人自隨。旣而使人要之於路,并其子男無少長皆殺之。而中京留守宗雅喜事佛,世稱「善大王」,海陵知其無能,將存之以奉太宗。後召至闕,不數日,竟殺之。太宗子孫死者七十餘人,太宗後遂絕。卞本名可喜。稟本名胡离改。京,宗固子,本名胡石賚。
蕭玉旣如蕭裕教對海陵,海陵遂以宗本、秉德等罪詔天下,以玉上變實之。
海陵使太府監完顏馮六籍宗本諸家,戒之曰:「珠玉金帛入於官,什器吾將分賜諸臣。」馮六以此不復拘籍什器,往往為人持去,馮六家童亦取其檀木屏風。少監劉景前為監丞時,太府監失火,案牘盡焚毀,數月方取諸司簿帳補之,監吏坐是稽緩,當得罪。景為吏,倒署年月。太倉都監焦子忠與景有舊,坐逋負,久不得調,景為盡力出之。久之,馮六與景就宮中相忿爭,馮六言景倒署年月及出焦子忠事。御史劾奏景,景黨誘馮六家奴發盜屏事。馮六自陳於尚書省。海陵使御史大夫趙資福、大理少卿許竑雜治。資福等奏馮六非自盜,又嘗自首。海陵素惡馮六與宗室游從,謂宰臣曰:「馮六嘗用所盜物,其自首不及此。法,盜宮中物者死,諸物已籍入官,與宮中物何異。」謂馮六曰:「太府掌宮中財賄,汝當防制姦欺,而自用盜物。」於是,馮六棄市,資福、竑坐鞫獄不盡,決杖有差。景亦伏受焦子忠賂金。海陵曰:「受金事無左驗,景倒署年月,以免吏罪,是不可恕。」遂殺之。
大定二年,追封宗固魯王、宗雅曹王、宗順隋王、宗懿鄭王、宗美衛王、宗哲韓王、宗本潞王、神土門豳王、斛孛束瀋王、斡烈鄂王,胡里改、胡什賚、可喜並贈金吾衛上將軍,惟宗磐、阿魯補、斛沙虎、鶻懶四人不復加封。
蕭玉,奚人。旣從蕭裕誣宗本罪,海陵喜甚,自尚書省令史為禮部尚書加特進,賜錢二千萬、馬五百匹、牛五百頭、羊千口,數月為參知政事。丁母憂,以參政起復,俄授猛安,子尚公主。海陵謂玉曰:「朕始得天下,常患太宗諸子方強,賴社稷之靈,卿發其姦。朕無以報此功,使朕女為卿男婦,代朕事卿也。」賜第一區,分宗本家貲賜之。頃之,代張浩為尚書右丞,拜平章政事,進拜右丞相,封陳國公。
文思署令閻拱與太子詹事張安妻坐姦事,獄具,不應訊而訊之。海陵怒,玉與左丞蔡松年、右丞耶律安禮、御史中丞馬諷決杖有差。玉等入謝罪。海陵曰:「為人臣以己意愛憎,妄作威福,使人畏之。如唐魏徵、狄仁傑、姚崇、宋璟,豈肯立威使人畏哉,楊國忠之徒乃立威使人畏耳。」顧謂左司郎中吾帶、右司郎中梁銶曰:「往者德宗為相,蕭斛律為左司郎中,趙德恭為右司郎中,除吏議法,多用己意。汝等能不以己意愛憎為予奪輕重,不亦善乎。朕信任汝等,有過則決責之,亦非得已。古者大臣有罪,貶謫數千里外,往來疲於奔走,有死道路者。朕則不然,有過則杖之,已杖則任之如初。如有不可恕,或處之死,亦未可知。汝等自勉。」
正隆三年,拜司徒,判大宗正事。五年,玉以司徒兼御史大夫。使參知政事李通諭旨曰:「判宗正之職固重,御史大夫尤難其人。朕將行幸南京,官吏多不法受賕,卿宜專糾劾,細務非所責也。御史大夫與宰執不相遠,朕至南京,徐當思之。」繼以司徒判大興尹,玉固辭司徒。海陵曰:「朕將南巡,京師地重,非大臣不能鎮撫,留卿居守,無為多讓。」海陵至南京,以玉為尚書左丞相,進封吳國公。
海陵將伐宋,因賜群臣宴,顧謂玉曰:「卿嘗讀書否?」對曰:「亦嘗觀之。」中宴,海陵起,即召玉至內閤,因以漢書一冊示玉。旣而擲之曰:「此非所問也,朕欲與卿議事。朕今欲伐江南,卿以為如何?」玉對曰:「不可。」海陵曰:「朕視宋國猶掌握間耳,何為不可?」玉曰:「天以長江限南北,舟楫非我所長。苻堅百萬伐晉,不能以一騎渡,以是知其不可。」海陵怒,叱之使出。及張浩因周福兒附奏,海陵杖張浩,并杖玉。因謂群臣曰:「浩大臣,不面奏,因人達語,輕易如此。玉以苻堅比朕,朕欲斷其舌,釘而磔之,以玉有功,隱忍至今。大臣決責,痛及爾體,如在朕躬,有不能已者,汝等悉之。」
及海陵自將發南京,玉與張浩留治省事。世宗即位,降奉國上將軍,放歸田里,奪所賜家產。久之,起為孟州防禦使。世宗戒之曰:「昔海陵欲殺太宗子孫,借汝為證,遂被進用。朕思海陵肆虐,先殺宗本諸人,然後用汝質成其事,豈得專罪汝等。今復用汝,當思改過。若謂嘗居要地,以今日為不足,必罰無赦。」轉定海軍節度使,改太原尹,與少尹烏古論掃喝互訟不公事,各削一官,解職,尋卒。
子德用。大定二十四年,尚書省奏玉子德用當升除,上曰:「海陵假口于玉以快其毒,玉子豈可升除邪。」
贊曰:宗磐嘗從斜也取中京,不可謂無勞伐者,世祿鮮禮,自古有之,在國家善為保全之道耳。熈宗殺宗磐而存恤其母后,雖云矯情,猶畏物論。海陵造謀,殺宗本兄弟不遺餘力。太宗舉宋而有中原,金百世不遷之廟也,再傳而無類,於是太祖之美意無復幾微存者。春秋之世,宋公舍與夷而立其弟,禍延數世,害及五國,誠足為後世監乎。
杲本名斜也,世祖第五子,太祖母弟。收國元年,太宗為諳班勃極烈,杲為國論勃極烈。天輔元年,杲以兵一萬攻泰州,下金山縣,女固、脾室四部及渤海人皆來降,遂克泰州。城中積粟轉致烏林野,賑先降諸部,因徙之內地。
天輔五年,為忽魯勃極烈,都統內外諸軍,取中京實北京也,蒲家奴、宗翰、宗幹、宗磐副之,宗峻領合扎猛安,皆受金牌,耶律余睹為鄉導。詔曰:「遼政不綱,人神共棄。今欲中外一統,故命汝率大軍,以行討伐。爾其慎重兵事,擇用善謀。賞罰必行,糧餉必繼。勿擾降服,勿縱俘掠。見可而進,無淹師期。事有從權,毋煩奏稟。」復詔曰:「若克中京,所得禮樂圖書文籍,並先次津發赴闕。」
當是時,遼人守中京者,聞知師期,焚芻糧,欲徙居民遁去。奚王霞末則欲視我兵少則迎戰,若不敵則退保山西。杲知遼人無鬬志,乃委輜重,以輕兵擊之。六年正月,克高、恩、回紇三城,進至中京。遼兵皆不戰而潰,遂克中京。獲馬一千二百、牛五百、駝一百七十、羊四萬七千、車三百五十兩。乃分兵屯守要害之地。駐兵中京,使使奏捷、獻俘。詔曰:「汝等提兵于外,克副所任,攻下城邑,撫安人民,朕甚嘉之。分遣將士招降山前諸部,計已撫定。山後若未可往,即營田牧,俟秋大舉,更當熟議,見可則行。如欲益兵,具數來上。無恃一戰之勝,輒自弛慢。善撫存降附,宣諭將士,使知朕意。」
完顏歡都游兵出中京南,遇騎兵三十餘紿曰:「乞明旦來降于此。」杲信之,使溫迪痕阿里出、納合鈍恩、蒲察婆羅偎、諸甲拔剔鄰往迎之。奚王霞末兵圍阿里出等。遂據阪去馬,皆殊死戰,敗霞末兵,追殺至暮而還。是役,納合鈍恩功為多。
宗翰降北安州,希尹獲遼護衛習泥烈,言遼主在鴛鴦濼畋獵,可襲取之。宗翰移書于杲,請進兵。使者再往,曰:「一失機會,事難圖矣。」杲意尚未決。宗幹勸杲當從宗翰策,杲乃約宗翰會奚王嶺。旣會,始定議,杲出青嶺,宗翰出瓢嶺,期羊城濼會軍。時遼主在草濼,使宗翰與宗幹率精兵六千襲之。遼主西走,其都統馬哥趨擣里。宗翰遣撻懶以兵一千往擊之。撻懶請益兵于都統杲,而獲遼樞密使得里底父子。
西京已降復叛,杲使招之不從,遂攻之。留守蕭察剌踰城降。四月,復取西京。杲率大軍趨白水濼,分遣諸將招撫未降州郡及諸部族。於是,遼秦晉國王耶律捏里自立于燕京。山西諸城雖降,而人心未固,杲遣宗望奏事,仍請上臨軍。耶律坦招西南招討司及所屬諸部,西至夏境皆降,耶律佛頂亦降于坦。金肅、西平二郡漢軍四千叛去,坦與阿沙兀野、撻不野簡料新降丁壯,迨夜襲之。詰旦,戰于河上,大敗其衆,皆委仗就擒。
耶律捏里移書于杲請和,杲復書,責以不先稟命上國,輒稱大號,若能自歸,當以燕京留守處之。捏里復以書來,其略曰:「昨即位時,在兩國絕聘交兵之際。奚王與文武百官同心推戴,何暇請命。今諸軍已集,儻欲加兵,未能束手待斃也。昔我先世,未嘗殘害大金人民,寵以位號,日益強大。今忘此施,欲絕我宗祀,於義何如也。儻蒙惠顧,則感戴恩德,何有窮已。」杲復書曰:「閤下向為元帥,緫統諸軍,任非不重,竟無尺寸之功。欲據一城,以抗國兵,不亦難乎。所任用者,前旣不能死國,今誰肯為閤下用者。而云主辱臣死,欲恃此以成功,計亦踈矣。幕府奉詔,歸者官之,逆者討之。若執迷不從,期于殄滅而後已。」捏里乃遣使請于太祖。賜捏里詔曰:「汝,遼之近屬,位居將相,不能與國存亡,乃竊據孤城,僭稱大號,若不降附,將有後悔。」
六月,上發京師,詔都統曰:「汝等欲朕親征,已於今月朔旦啟行。遼主今定何在,何計可以取之,其具以聞。」杲使馬和尚奉迎太祖于撻魯河。斡魯、婁室敗夏將李良輔,杲使完顏希尹等奏捷,且請徙西南招討司諸部于內地。希尹等見上于大濼西南,上嘉賞之。上至鴛鴦濼,杲上謁。上追遼主至回离畛川,南伐燕京,次奉聖州。詔曰:「自今諸訴訟書付都統杲決遣。若有大疑,即令聞奏。」太祖定燕京,還次鴛鴦濼,以宗翰為都統,杲從上還京師。
太宗即位,杲為諳班勃極烈,與宗幹俱治國政。天會三年伐宋,杲領都元帥,居京師。宗翰、宗望分道進兵。四年,再伐宋,獲宋二主以歸。
天會八年,薨。皇統三年,追封遼越國王。天德二年,配享太祖廟廷。正隆例封遼王。大定十五年,謚曰智烈。子孛吉。
宗義本名孛吉,斜也之第九子。天德間,為平章政事。
海陵已殺太宗子孫,尤忌斜也諸子盛強,欲盡除宗室勳舊大臣。是時,左副元帥撒离喝在汴京與撻不野有隙,撻不野女為海陵妃,海陵陰使撻不野圖撒离喝。於是都元帥府令史遙設迎合風指,詐為撒离喝與其子宗安家書,宗安誤遺宮外,遙設因拾得之,以上變。其書契丹小字,其封題已開。其中白紙一幅,有白字隱約,狀若經水浸,致字畫可讀者,上有撒离喝手署及某王印。書辭云:「阿渾,汝安樂否。早晚到闕下。前者走馬來時,曾議論我教汝阿渾平章、謀里野阿渾等處覷事勢再通往來,緩急圖謀,知汝已嘗備細言之。謀里野阿渾所言是,只殺撻不野則南路無憂慮矣。」詳略互見撒离喝傳中。女直謂子「阿渾」。前「阿渾」謂撒离喝子,其子宗安。後「阿渾平章」指宗義,宗義本宗室子,猶有舊稱。以是殺宗義、謀里野,并殺宗安及太祖妃蕭氏、任王隈喝及魏王斡帶孫活里甲。遙設詐書無活里甲,海陵見其坦率善修飾,惡之。大臣以無罪為請,海陵曰:「第殺之,無復言也。」殺斜也子孫百餘人,謀里野子孫二十餘人。謀里野,景祖孫,謾都訶次子。
斜也有幼子阿虎里,其妻撻不野女,海陵妃大氏女兄。將殺阿虎里,使者不忍見其面,以衾覆而縊之,當其頤,久不死,及去被再縊之,海陵遣使赦其死,遂得免。後封為王,授世襲千戶。
大定初,追復宗義官爵,贈特進。弟蒲馬、孛論出、阿魯、隈喝並贈龍虎衛上將軍。
宗幹本名斡本,太祖庶長子。太祖伐遼,遼人來禦,遇于境上。使宗幹率衆先往填塹,士卒畢渡。渤海軍馳突而前,左翼七謀克少却,遂犯中軍。杲輒出戰,太祖曰:「遇大敵不可易也。」使宗幹止杲。宗幹馳出杲前,控止導騎哲垤之馬,杲乃還。達魯古城之戰,宗幹以中軍為疑兵。太祖旣攻下黃龍府,即欲取春州。遼主聞黃龍不守,大懼,即自將,籍宗戚豪右少年與四方勇士及能言兵者,皆隸軍中。宗幹勸太祖毋攻春州,休息士卒。太祖以為然,遂班師。
宗幹得降人,言春、泰州無守備,可取。於是斜也取春、泰州,宗雄、宗幹等下金山縣。宗雄即以兵三千屬宗幹,招集未降諸部。宗幹擇土人之材幹者,以詔書諭之。於是女固、脾室四部及渤海人皆降。
太祖克臨潢府,至沃黑河。宗幹諫曰:「地遠時暑,士罷馬乏,若深入敵境,糧餫不繼,恐有後艱。」上從之,遂班師。從都統杲取中京。宗翰自北安州移書于杲。是時,希尹獲遼人,知遼主在鴛鴦濼,可襲取之。杲不能決。宗翰使再至。宗幹謂杲曰:「移賚勃極烈灼見事機,再使來請,彼必不輕舉。且彼已發兵,不可中止,請從其策。」再三言之,杲乃報宗翰會奚王嶺。當時無宗幹,杲終無進兵意。旣會軍于羊城濼,杲使宗幹與宗翰以精兵六千襲遼至五院司。遼主已遁去,與遼將耿守忠戰于西京城東四十里。守忠敗走。
太宗即位,宗幹為國論勃極烈,與斜也同輔政。天會三年,獲遼主于應州西余睹谷。始議禮制度,正官名,定服色,興庠序,設選舉,治曆明時,皆自宗幹啟之。四年,官制行,詔中外。
十年,熈宗為諳班勃極烈,宗幹為國論左勃極烈。熈宗即位,拜太傅,與宗翰等並領三省事。天眷二年,進太師,封梁宋國王,入朝不拜,策杖上殿,仍以杖賜之。宗幹有足疾,詔設坐奏事。無何,監修國史。皇統元年,賜宗幹輦輿上殿,制詔不名。
上幸燕京,宗幹從。有疾,上親臨問。自燕京還,至野狐嶺,宗幹疾亟不行,上親臨問,語及軍國事,上悲泣不已。明日,上及后同往視,后親與宗幹饋食,至暮而還。因赦罪囚,與宗幹禳疾。居數日,薨。上哭之慟,輟朝七日。大臣死輟朝,自宗幹始。上致祭,是日庚戌,太史奏戌亥不宜哭,上不聽曰:「朕幼沖時,太師有保傅之力,安得不哭。」哭之慟。上生日不舉樂。上還上京,幸其第視殯事。及喪至上京,上臨哭之。及葬,臨視之。
海陵篡立,追謚憲古弘道文昭武烈章孝睿明皇帝,廟號德宗,以故第為興聖宮。大定二年,除去廟號,改謚明肅皇帝。及海陵廢為庶人,二十二年,皇太子允恭奏,略曰:「追惟熈宗世嫡統緒,海陵無道,弒帝自立,崇正昭穆,削其煬王,俾齒庶人之列。瘞之閑曠,不封不樹,旣已申大義而明至公矣。海陵追崇其親,逆配於廟。今海陵旣廢為庶人,而明肅猶竊帝尊之名,列廟祧之數。海陵大逆,正名定罪,明肅亦當緣坐。是時明肅已殂,不與於亂,臣以謂當削去明肅帝號,止從舊爵。或從太祖諸王有功例,加以官封,明詔中外,俾知大義。」書奏,世宗嘉納,下尚書省議。於是追削明肅帝號,封為皇伯、太師、遼王,謚忠烈,妻子諸孫皆從降。明昌四年,配享太祖廟廷。
子充、亮、兗、襄、袞。亮,是為海陵庶人。
充本名神土懣。母李氏,徒單氏以為己子。熈宗初,加光祿大夫。天眷間,為汴京留守。皇統間,封淄國公,為吏部尚書,進封代王,遷同判大宗正事。九年,拜左丞相。是歲,薨。追封鄭王。大定二十二年,追降儀同三司、左丞相。子檀奴、元奴、耶補兒、阿里白。
檀奴,為歸德軍節度使。阿里白,定遠大將軍、和魯忽土猛安忽鄰河謀克。海陵弒徒單氏,以充嘗為徒單養子,因并殺檀奴及阿里白。元奴、耶補兒逃歸于世宗。檀奴贈榮祿大夫,阿里白輔國上將軍。詔有司改葬。世宗時,元奴為宗正丞;耶補兒為鎮國上將軍,後為同知濟南尹事。
永元字惇禮,本名元奴。幼聰敏,日誦千言。皇統元年,試宗室子作詩,永元中格。善左氏春秋,通其大義。天德初,授百女山世襲謀克。
海陵伐宋,已渡淮,軍士多亡歸而契丹叛,由是疑宗室益甚。已殺永元弟檀奴、阿里白,永元與弟耶補兒逃匿得免。
世宗即位于遼陽,與耶補兒俱來歸,上慰勞甚厚。授宗正丞,改符寶郎,為灤州刺史。授世襲猛安,乞以謀克與耶補兒,詔許之。轉棣州防禦使、泰寧軍節度使。
張弘信通檢山東,專以多得民間物力為功,督責苛急。永元面責弘信曰:「朝廷以差調不均,立通檢法。今使者所至,以殘酷妄加農民田產,箠擊百姓有至死者。市肆賈販貿易有贏虧,田園屋宇利入有多寡,故官子孫閉門自守,使與商賈同處上役,豈立法本意哉。」弘信無以對。於是棣州賦稅得以實自占。遷震武軍節度使。
大定六年,丁母憂,起復崇義軍節度使,徙順義軍。朔州西境多盜,而猾吏大姓蠹獄訟,暋亂賦役,永元剔其宿姦,百姓安之。坐賣馬與驛人取贏利,及濬州防禦使斡論坐縱孳畜踐民田,俱解職。頃之,永元起為保大軍節度使,歷昭義、絳陽、震武軍,遷濟南尹、北京副留守。
寧國家婢醜底與咸平人化胡有姦,醜底於主印處紿取印署空紙與化胡,遂寫作永元、寧國生日時辰,誣告永元、寧國謀逆。詔有司鞫問,乃醜底意望為良,使化胡為之。上曰:「化胡與醜底有姦,造作惡言,誣害宗室,化胡斬,醜底處死。」改興中尹,為彰德軍節度使。卒官,年五十一。喪過中都,遣使致祭,賻銀三百兩、綵十端、絹百匹。
永元歷典大藩,多知民間利害,所至稱治,相、棣、順義政迹尤著,其民並為立祠。
兗本名梧桐。皇統七年,為左副點檢,轉都點檢。九年,為會寧牧,改左宣徽使。海陵篡立,兗使宋還,拜司徒兼都元帥,領三省事,進拜太尉。及殺太祖妃蕭氏,盡以其財產賜兗。罷都元帥府,立樞密院,兗為樞密使,太尉、領三省事如故。天德四年十二月晦,薨。明日,貞元元年元旦,海陵為兗輟朝,不受賀。宋、夏、高麗、回鶻賀正旦使,命有司受其貢獻。追進兗王爵。大定二十二年,追降特進。
兗妻烏延氏,正隆六年坐與奴有姦,海陵殺之。其弟南京兵馬副都指揮使習泥烈私于族弟屋謀魯之妻,屋謀魯之奴謀欲執習泥烈,習泥烈乃殺其奴。海陵聞之,遂殺習泥烈。
兗子阿合,大定中為符寶祗候,俄遷同知定武軍節度使。上曰:「汝歲秩未滿,朕念乃祖乃父為汝遷官,勿為不善,當盡心學之。」
襄本名永慶,海陵母弟。為輔國上將軍。卒,天德二年,追封衛王,再贈司徒。大定二十二年,追降銀青光祿大夫。
子和尚封應國公,賜名樂善。左宣徽使許霖之子知彰與和尚鬬爭,其母妃命家奴捽入凌辱之,使人曳霖至第毆詈之。明日,霖訴于朝。詔大興尹蕭玉、左丞良弼、權御史大夫張忠輔、左司員外郎王全雜治,妃杖一百,殺其家奴為首者,餘決杖有差。霖嘗跪于妃前,失大臣體,及所訴有妄,笞二十。
大定間,家奴小僧月一妄言和尚熟寢之次有異徵,襄妃僧酷以為信然,召日者李端卜之。端云當為天子,司天張友直亦云當大貴。家奴李添壽上變。僧酷、和尚下吏驗問有狀,皆伏誅。上曰:「朕嘗痛海陵翦滅宗族。今和尚所為如此,欲貸其罪,則妖妄誤惑愚民者,便以為真,不可不滅。朕於此子,蓋不得已也。」傷閔者久之。
袞本名蒲甲,亦作蒲家,桀驁強悍。海陵不喜其為人。初為輔國上將軍。天德初,加特進,封王,為吏部尚書,判大宗正事。坐語禁中起居狀,兵部侍郎蕭恭首問,護衛張九具言之。海陵親問。恭奪官解職,張九對不以實,特處死,袞與翰林學士承旨宗秀、護衛麻吉、小底王之章皆決杖有差。海陵自是愈忌之。未幾,授猛安。
及遷中都,道中以蒲家為西京留守。西京兵馬完顏謨盧瓦與蒲家有舊,同在西京,遂相往來。蒲家嘗以玉帶遺之。蒲家稱謨盧瓦驍勇不減尉遲敬德。編修官圓福奴之妻與蒲家姻戚,圓福奴嘗戒蒲家曰:「大王名太彰著,宜少謙晦。」蒲家心知海陵忌之,嘗召日者問休咎。家奴喝里知海陵疑蒲家,乃上變告之,言與謨盧瓦等謀反,嘗召日者問天命。御史大夫高楨、刑部侍郎耶律慎須呂就西京鞫之,無狀。海陵怒,使使者往械蒲家等至中都,不復究問,斬之于市。謨盧瓦、圓福奴并日者皆凌遲處死。
贊曰:金議禮制度,班爵祿,正刑法,治曆明時,行天子之事,成一代之典,杲、宗幹經始之功多矣。杲子宗義為海陵所殺,宗幹之後又不幸而有海陵,故其子孫之昌熾旣鮮,而亦不免於僇辱焉。秦、漢而下,宗臣世家與國匹休者,何其少歟。君子於此,可以觀世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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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02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七十七‧列傳第十五 宗弼本名兀朮 亨本名孛迭 張邦昌 劉豫 撻懶
宗弼,本名斡啜,又作兀朮,亦作斡出,或作晃斡出,太祖第四子也。
希尹獲遼護衛習泥烈,問知遼帝獵鴛鴦濼。都統杲出青嶺,宗望、宗弼率百騎與馬和尚逐越盧、孛古、野里斯等,馳擊敗之。宗弼矢盡,遂奪遼兵士槍,獨殺八入,生獲五人,遂審得遼主在鴛鴦濼畋獵,尚未去,可襲取者。
及宗望伐宋,宗弼從軍,取湯陰縣,降其卒三千人。至御河,宋人已焚橋,不得渡,合魯索以七十騎涉之,殺宋焚橋軍五百人。宗望遣吳孝民先入汴諭宋人,宗弼以三千騎薄汴城,宋上皇出奔,選百騎追之,弗及,獲馬三千而還。
宗望薨,宗輔為右副元帥,徇地淄、青。宗弼敗宋鄭宗孟數萬衆,遂克青州。復破賊將趙成于臨朐,大破黃瓊軍,遂取臨朐。宗輔軍還,遇敵三萬衆于河上,宗弼擊敗之,殺萬餘人。
詔伐宋康王,宗輔發河北,宗弼攻開德府,糧乏,轉攻濮州。前鋒烏林荅泰欲破王善二十萬衆,遂克濮州,降旁近五縣。攻開德府,宗弼以其軍先登,奮擊破之。攻大名府,宗弼軍復先登,破其城。河北平。
宋主自揚州奔于江南,宗弼等分道伐之。進兵歸德,城中有自西門北門出者,當海復敗之。乃絕隍築道,列砲隍上,將攻之,城中人懼,遂降。先遣阿里、蒲盧渾至壽春,宗弼軍繼之。宋安撫使馬世元率官屬出降。進降廬州,再降巢縣王善軍。當海等破酈瓊萬餘衆于和州,遂自和州渡江。將至江寧西二十里,宋杜充率步騎六萬來拒戰,鶻盧補、當海、迪虎、大旲合擊破之。宋陳邦光以江寧府降。留長安奴、斡里也守江寧。使阿魯補、斡里也別將兵徇地,下太平州、濠州及句容、溧陽等縣,泝江而西,屢敗張永等兵,杜充遂降。
宗弼自江寧取廣德軍路,追襲宋主于越州。至湖州,取之。先使阿里、蒲盧渾趨杭州,具舟于錢塘江。宗弼至杭州,官守巨室皆逃去,遂攻杭州,取之。宋主聞杭州不守,遂自越奔明州。宗弼留杭州,使阿里、蒲盧渾以精兵四千襲之。訛魯補、朮列速降越州。大旲破宋周汪軍,阿里、蒲魯渾破宋兵三千,遂渡曹娥江,去明州二十五里,大破宋兵,追至其城下。城中出兵,戰失利,宋主走入于海。宗弼中分麾下兵,會攻明州,克之。阿里、蒲盧渾泛海至昌國縣,執宋明州守趙伯諤,伯諤言「宋主奔溫州,將自溫州趨福州矣」。遂行海追三百餘里,不及,阿里、蒲盧渾乃還。
宗弼還自杭州,遂取秀州。赤盞暉敗宋軍于平江,遂取平江。阿里率兵先趨鎮江,宋韓世忠以舟師扼江口,宗弼舟小,契丹、漢軍沒者二百餘人,遂自鎮江泝流西上。世忠襲之,奪世忠大舟十艘,於是宗弼循南岸,世忠循北岸,且戰且行。世忠艨艟大艦數倍宗弼軍,出宗弼軍前後數里,擊柝之聲,自夜達旦。世忠以輕舟來挑戰,一日數接。將至黃天蕩,宗弼乃因老鸛河故道開三十里通秦淮,一日一夜而成,宗弼乃得至江寧。撻懶使移剌古自天長趨江寧援宗弼,烏林荅泰欲亦以兵來會,連敗宋兵。
宗弼發江寧,將渡江而北。宗弼軍渡自東,移剌古渡自西,與世忠戰于江渡。世忠分舟師絕江流上下,將左右掩擊之。世忠舟皆張五緉,宗弼選善射者,乘輕舟,以火箭射世忠舟上五緉,五緉著火箭,皆自焚,煙焰滿江,世忠不能軍,追北七十里,舟軍殲焉,世忠僅能自免。
宗弼渡江北還,遂從宗輔定陝西。興張浚戰于富平,宗弼陷重圍中,韓常流矢中目,怒拔去其矢,血淋漓,以土塞創,躍馬奮呼搏戰,遂解圍,與宗弼俱出。旣敗張浚軍于富平,遂與阿盧補招降熈河、涇原兩路。及攻吳玠于和尚原,抵險不可進,乃退軍,伏兵起,且戰且走,行三十里,將至平地,宋軍陣于出口,宗弼大敗,將士多戰沒。明年,復攻和尚原,克之。天會十五年,為右副元帥,封瀋王。
天眷元年,撻懶、宗磐執議以河南之地割賜宋,詔遣張通古等奉使江南。明年,宋主遣端明殿學士韓肖冑奉表謝,遣王倫等乞歸父喪及母韋氏兄弟。宗弼自軍中入朝,進拜都元帥。宗弼察撻懶與宋人交通賂遺,遂以河南、陝西與宋,奏請誅撻懶,復舊疆。是時,宗磐已誅,撻懶在行臺,復與鶻懶謀反。會置行臺於燕京,詔宗弼為太保,領行臺尚書省,都元帥如故,往燕京誅撻懶。撻懶自燕京南走,將亡入于宋,追至祁州,殺之。
詔「諸州郡軍旅之事,決于帥府。民訟錢穀,行臺尚書省治之」。宗弼兼緫其事,遂議南伐。太師宗幹以下皆曰:「構蒙再造之恩,不思報德,妄自鴟張,祈求無厭,今若不取,後恐難圖。」上曰「彼將謂我不能奄有河南之地。且都元帥久在方面,深究利害,宜即舉兵討之。」遂命元帥府復河南疆土,詔中外。
宗弼由黎陽趨汴,右監軍撒离喝出河中趨陝西。宋岳飛、韓世忠分據河南州郡要害,復出兵涉河東,駐嵐、石、保德之境,以相牽制。宗弼遣孔彥舟下汴、鄭兩州,王伯龍取陳州,李成取洛陽,自率衆取亳州及順昌府,嵩、汝等州相次皆下。時暑,宗弼還軍于汴,岳飛等軍皆退去,河南平,時天眷三年也。上使使勞問宗弼以下將士,凡有功軍士三千,並加忠勇校尉。攻嵐、石、保德皆克之。
宗弼入朝,是時,上幸燕京,宗弼見於行在所。居再旬,宗弼還軍,上起立酌酒飲之,賜以甲冑弓矢及馬二匹。宗弼已啟行四日,召還。至日,希尹誅。越五日,宗弼還軍,進伐淮南,克廬州。
上幸燕京。宗弼朝燕京,乞取江南,上從之。制詔都元帥宗弼比還軍與宰臣同入奏事。俄為尚書左丞相兼侍中,太保、都元帥、領行臺如故。詔以燕京路隸尚書省,西京及山後諸部族隸元帥府。乃還軍,遂伐江南。旣渡淮,以書責讓宋人,宋人荅書乞加寬宥。宗弼令宋主遣信臣來稟議,宋主乞「先斂兵,許弊邑拜表闕下」,宗弼以便宜約以畫淮水為界。上遣護衛將軍撒改往軍中勞之。
皇統二年二月,宗弼朝京師,兼監修國史。宋主遣端明殿學士何鑄等進誓表,其表曰:「臣構言,今來畫疆,合以淮水中流為界,西有唐、鄧州割屬上國。自鄧州西四十里并南四十里為界,屬鄧州。其四十里外並西南盡屬光化軍,為弊邑沿邊州城。旣蒙恩造,許備藩方,世世子孫,謹守臣節。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稱賀不絕。歲貢銀、絹二十五萬兩、匹,自壬戌年為首,每春季差人般送至泗州交納。有渝此盟,明神是殛,墜命亡氏,踣其國家。臣今旣進誓表,伏望上國蚤降誓詔,庶使弊邑永有憑焉。」
宗弼進拜太傅。迺遣左宣徽使劉筈使宋,以兗冕圭寶珮璲玉冊冊康王為宋帝。其冊文曰:「皇帝若曰:咨爾宋康王趙構。不弔,天降喪于爾邦,亟瀆齊盟,自貽顛覆,俾爾越在江表。用勤我師旅,蓋十有八年于茲。朕用震悼,斯民其何罪。今天其悔禍,誕誘爾衷,封奏狎至,願身列于藩輔。今遣光祿大夫、左宣徽使劉筈等持節冊命爾為帝,國號宋,世服臣職,永為屏翰。嗚呼欽哉,其恭聽朕命。」仍詔天下。賜宗弼人口牛馬各千、駝百、羊萬,仍每歲宋國進貢內給銀、絹二千兩、匹。
宗弼表乞致仕,不許,優詔荅之,賜以金券。皇統七年,為太師,領三省事,都元帥、領行臺尚書省事如故。皇統八年,薨。大定十五年,謚忠烈,十八年,配享太宗廟廷。子孛迭。
亨本名孛迭。熈宗時,封芮王,為猛安,加銀青光祿大夫。天德初,加特進。海陵忌太宗諸子,將謁太廟,以亨為右衛將軍,語在太宗諸王傳。
海陵賜良弓,亨性直,材勇絕人,喜自負,辭曰:「所賜弓,弱不可用。」海陵遂忌之,出為真定尹,謂亨曰:「太宗諸子方強,多在河朔、山東,真定據其衝要,如其有變,欲倚卿為重耳。」其實忌亨也。歷中京、東京留守。家奴梁遵告亨與衛士符公弼謀反,考驗無狀,遵坐誅。海陵益疑之。改廣寧尹,再任李老僧使伺察亨動靜,且令構其罪狀。
亨初除廣寧,諸公主宗婦往賀其母徒單氏,太祖長女兀魯曰「孛迭雖稍下遷,勿以為嫌,國家視京府一也,況孛迭年富,何患不貴顯乎。」是時,兀魯與徒單斜也為室,斜也妾忽撻得幸於徒單后,忽撻詣后,告「兀魯語涉怨望,且指斥,又言孛迭當大貴」。海陵使蕭裕鞫之,左驗皆不敢言,遂殺兀魯而杖斜也,免其官,以兀魯怨望,斜也不先奏聞故也。乃封忽撻為莘國夫人。
久之,亨家奴六斤頗黠,給使緫諸奴,老僧謂六斤曰:「爾渤海大族,不幸坐累為奴,寧不念為良乎。」六斤識其意。六斤嘗與亨侍妾私通,亨知之,怒曰:「必殺此奴。」六斤聞之懼,密與老僧謀告亨謀逆。亨有良馬,將因海陵生辰進之,以謂生辰進馬者衆,不能以良馬自異,欲他日入見進之。六斤言亨笑海陵不識馬,不足進。亨之奴有自京師來者,具言徒單阿里出虎誅死。亨曰:「彼有貸死誓券,安得誅之。」奴曰:「必欲殺之,誓券安足用哉。」亨曰:「然則將及我矣。」六斤即以為怨望,遂誣亨欲因間刺海陵。老僧即捕繫亨以聞。工部尚書耶律安禮、大理正忒里等鞫之,亨言嘗論鐵券事,實無反心,而六斤亦自引伏與妾私通,亨嘗言欲殺之狀。安禮等還奏,海陵怒,復遣與老僧同鞫之。與其家奴並加榜掠,皆不伏。老僧夜至亨囚所,使人蹴其陰間殺之。亨比至死,不勝楚痛,聲達於外。海陵聞亨死,佯為泣下,遣人諭其母曰:「爾子所犯法,當考掠,不意飲水致死。」
亨擊鞠為天下第一,常獨當數人。馬無良惡,皆如意。馬方馳,輒投杖馬前,側身附地,取杖而去。每畋獵,持鐵連鎚擊狐兔。一日與海陵同行道中,遇群豕,亨曰:「吾能以鎚殺之。」即鎚遙擊,中其腹,穿入之。終以勇力見忌焉。
正隆六夫,海陵遣使殺諸宗室,於是殺亨妃徒單氏、次妃大氏及子羊蹄等三人。大定初,追復亨官爵,封韓王。十七年,詔有司改葬亨及妻子。
贊曰:宗弼蹙宋主于海島,卒定畫淮之約。熈宗舉河南、陝西以與宋人,矯而正之者,宗弼也。宗翰死,宗磐、宗雋、撻懶湛溺富貴,人人有自為之心,宗幹獨立,不能如之何,時無宗弼,金之國勢亦曰殆哉。世宗嘗有言曰:「宗翰之後,惟宗弼一人。」非虛言也。
張邦昌,宋史有傳。天會四年,宗望軍圍汴,宋少帝請割三鎮地及輸歲幣、納質修好。於是,邦昌為宋太宰,與肅王樞俱為質以來。而少帝以書誘耶律余睹,宗翰、宗望復伐宋,執二帝以歸。劉彥宗乞復立趙氏,太宗不許。宋吏部尚書王時雍等請邦昌治國事,天會五年三月,立邦昌為大楚皇帝。
初,少帝以康王構與邦昌為質,旣而肅王樞易之,康王乃歸。及宗望再舉兵,少帝復使康王奉玉冊玉寶袞冕,增上太宗尊號請和。康王至磁州,而宗望己自魏縣渡河圍汴矣。及二帝出汴州,從大軍北來,而邦昌至汴,康王入于歸德。邦昌勸進于歸德,康王已即位,罪以隱事殺之。
邦昌死,太宗聞之,大怒,詔元帥府伐宋,宋主走揚州,事具宗翰等傳。其後,太宗復立劉豫繼邦昌,號大齊。
劉豫字彥游,景州阜城人。宋宣和末,仕為河北西路提刑。徙浙西,抵儀真,喪妻翟氏,繼值父憂。康王至揚州,樞密使張愨薦知濟南府。是時,山東盜賊滿野,豫欲得江南一郡,宰相不與,忿忿而去。撻懶攻濟南,有關勝者,濟南驍將也,屢出城拒戰,豫遂殺關勝出降。遂為京東東、西、淮南安撫使,知東平府兼諸路馬步軍都緫管,節制河外諸軍。以豫子麟知濟南府,撻懶屯兵衝要,以鎮撫之。
初,康王旣殺張邦昌,自歸德奔揚州,詔左右副元帥合兵討之,詔曰:「俟宋平,當援立藩輔,以鎮南服,如張邦昌者。」及宋主自明州入海亡去,宗弼北還,乃議更立其人。衆議折可求、劉豫皆可立,而豫亦有心。撻懶為豫求封,太宗用封張邦昌故事,以九月朔旦授策,受策之後,以藩王禮見使者。臣宗翰、臣宗輔議:「旣策為藩輔,稱臣奉表,朝廷報諭詔命,避正位與使人抗禮,餘禮並從帝者。」詔曰:「今立豫為子皇帝,旣為鄰國之君,又為大朝之子,其見大朝使介,惟使者始見躬問起居與面辭有奏則立,其餘並行皇帝禮。」
天會八年九月戊申,備禮冊命,立豫為大齊皇帝,都大名,仍號北京,置丞相以下官,赦境內。復自大名還居東平,以東平為東京,汴州為汴京,降宋南京為歸德府,降淮寧、永昌、順昌、興仁府俱為州。張孝純等為宰相,弟益為北京留守,母翟氏為皇太后,妾錢氏為皇后。錢氏,宣和內人也。以辛亥年為阜昌元年。以其子麟為尚書左丞相、諸路兵馬大緫管。宋人畏之,待以敵國禮,國書稱大齊皇帝。豫宰相張孝純、鄭億年、李鄴家人皆在宋,宋人加意撫之。阜昌二年,豫遷都于汴。睿宗定陝西,太宗以其地賜豫,從張邦昌所受封略故也。
元帥府使蕭慶如汴,與豫議以伐宋事,豫報曰:「宋主軍帥韓世忠屯潤州,劉光世屯江寧。今舉大兵,欲往采石渡江,而劉光世拒守江寧;若出宿州抵揚州,則世忠必聚海船截瓜洲渡。若輕兵直趨采石,彼未有備,我必徑渡江矣。光世海船亦在潤州,韓世忠必先取之,二將由此必不和。以此逼宋主,其可以也。」
未幾,宋主閤門宣贊舍人徐文將大小船六十隻、軍兵七百餘人來奔,至密州界中,率將佐至汴。豫與元帥府書曰:「徐文一行,久在海中,盡知江南利害。文言:宋主在杭州,其候潮門外錢塘江內有船二百隻。宋主初走入海時,於此上船,過錢塘江別有河入越州,向明州定海口迤邐前去昌國縣,其縣在海中,宋人聚船積糧之處。今大軍可先往昌國縣,攻取船糧,還趨明州城下,奪取宋主御船,直抵錢塘江口。今自密州上船,如風勢順,可五日夜到昌國縣,或風勢稍慢,十日或半月可至。」
初,宗弼自江南北還,宗翰將入朝,再議以伐宋事。宗翰堅執以為可伐。宗弼曰:「江南卑濕,今士馬困憊,糧儲未豐足,恐無成功。」宗翰曰:「都監務偷安爾。」及豫以書報,而睿宗亦不肯用豫策,使撻懶帥師至瓜洲而還。
天會十四年,制詔「齊國與本朝軍民相訴,關涉文移,署年止用天會」。天會十五年,詔廢齊國,降封豫為蜀王。豫稱大號凡八年。於是,置行臺尚書省於汴,除去豫弊政,人情大悅。以故齊宰相張孝純權行臺左丞相,遂遷豫家屬於臨潢府。
皇統元年,賜豫錢一萬貫、田五十頃、牛五十頭。二年,進封曹王。六年,薨。子麟。
麟字元瑞,豫之子也。宋宣和間,父廕補將仕郎,累加承務郎。
天會七年,豫以濟南降,麟因從軍,討水賊王江,破降之。豫節制東平,以麟知濟南府事。齊國建,以濟南為興平軍,麟為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梁國公,充諸路兵馬大緫管,判濟南府事。明年,為齊尚書左丞相。明年,從豫遷汴,罷判濟南,依前開府,聽置參謀。豫請立麟為太子,朝廷不許,曰:「若與我伐宋有功則立之。」於是,麟連歲帥兵南伐,皆無功而還。
及朝廷議廢齊,報以南伐之期,俾豫先遣兵駐淮上。撻懶以軍廢豫,止刁馬河,麟從數百騎出迎,撻懶諭麟,止從騎南岸,獨召麟渡河,因執麟。豫廢,麟遷臨潢。頃之,授北京路都轉運使,歷中京、燕京路都轉運使、參知政事、尚書左丞,復為興平軍節度使、上京路轉運使、開府儀同三司,封韓國公。薨,年六十四。正隆間,降二品以上官封,改贈特進、息國公。
昌本名撻懶,穆宗子。宗翰襲遼主于鴛鴦濼,遼都統馬哥奔擣里,撻懶收其群牧。宗翰使撻懶追擊之,不及,獲遼樞密使得里底及其子磨哥、那野以還。
太祖自將襲遼主于大魚濼,留輜重于草濼,使撻懶、牙卯守之。奚路兵官渾黜不能安輯其衆,遂以撻懶為奚六路軍帥鎮之。習古迺、婆盧火護送常勝軍及燕京豪族工匠自松亭關入內地,上戒之曰:「若遇險阨,則分兵以往。」習古迺、婆盧火迺合於撻懶。
久之,討劾山速古部奚人,奚人據險戰,殺且盡,速古、啜里、鐵尼十三巖皆平之。詔曰:「朕以奚路險阻,經略為難,命汝往任其事,而克副所託,良用嘉歎。今回离保部族來附,餘衆奔潰,無能為已。比命習古迺、婆盧火獲送降人,若遇險阻,即分兵以行,餘衆悉與汝合。降詔二十,招諭未降,汝當審度其事,從宜處之。」其後撫定奚部及分南路邊界,表請設官鎮守。上曰:「依東京渤海列置千戶、謀克。」
遼外戚遙輦昭古牙部族在建州,斜野襲走之,獲其妻孥及官豪之族。撻懶復擊之,擒其隊將曷魯燥、白撒葛,殺之,降民戶千餘,進降金源縣。詔增賜銀牌十。又降遙輦二部,再破興中兵,降建州官屬,得山砦二十,村堡五百八十。阿忽復敗昭古牙,降其官民尤多。昭古牙勢蹙亦降,興中、建州皆平。詔第將士功賞,撫安新民。
撻懶請以遙輦九營為九猛安。上以奪鄰有功,使領四猛安,昭古牙仍為親管猛安。五猛安之都帥,命撻懶擇人授之。撻懶與劉彥宗舉蕭公翊為興中尹,郡府各以契丹、漢官攝治,上皆從之。及宗翰、宗望伐宋,撻懶為六部路都統。宗望已受宋盟,軍還,撻懶乃歸中京。
天會四年八月,復伐宋。閏月,宗翰、宗望軍皆至汴州。撻懶、阿里刮破宋兵二萬於杞,覆其三營,獲京東路都緫管胡直孺及其二子與南路都統制隋師元及其三將,遂克拱州,降寧陵,破睢陽,下亳州。宋兵來復睢陽,又擊走之,擒其將石瑱。
宋二帝已降,大軍北還,撻懶為元帥左監軍,徇地山東,取密州。迪虎取單州,撻懶取鉅鹿,阿里刮取宗城,迪古不取清平、臨清,蒙刮取趙州,阿里刮徇下濬、滑、恩及高唐,分遣諸將趣磁、信德,皆降之。劉豫以濟南府降,詔以豫為安撫使,治東平,撻懶以左監軍鎮撫之,大事專決焉。後為右副元帥。天會十五年為左副元帥,封魯國王。
初,宋人旣誅張邦昌,太宗詔諸將復求如邦昌者立之,或舉折可求,撻懶力舉劉豫。豫立為帝,號大齊。豫為帝數年,無尺寸功,遂廢豫為蜀王。撻懶與右副元帥宗弼俱在河南,宋使王倫求河南、陝西地于撻懶。明年,撻懶朝京師,倡議以廢齊舊地與宋,熈宗命群臣議,會東京留守宗雋來朝,與撻懶合力,宗幹等爭之不能得。宗雋曰:「我以地與宋,宋必德我。」宗憲折之曰:「我俘宋人父兄,怨非一日。若復資以土地,是助讎也,何德之有。勿與便。」撻懶弟勗亦以為不可。旣退,撻懶責勗曰:「他人尚有從我者,汝乃異議乎。」勗曰:「苟利國家,豈敢私邪。」是時,太宗長子宗磐為宰相,位在宗幹上,撻懶、宗雋附之,竟執議以河南、陝西地與宋。張通古為詔諭江南使。
久之,宗磐跋扈尤甚,宗雋亦為丞相,撻懶持兵柄,謀反有狀。宗磐、宗雋皆伏誅,詔以撻懶屬尊,有大功,因釋不問,出為行臺尚書左丞相,手詔慰遣。撻懶至燕京,愈驕肆不法,復與翼王鶻懶謀反,而朝議漸知其初與宋交通而倡議割河南、陝西之地。宗弼請復取河南、陝西。會有上變告撻懶者,熈宗乃下詔誅之。撻懶自燕京南走,追而殺之于祁州,并殺翼王及宗人活离胡土、撻懶二子斡帶、烏達補,而赦其黨與。
宗弼為都元帥,再定河南、陝西。伐宋渡淮,宋康王乞和,遂稱臣,畫淮為界,乃罷兵。
贊曰:君臣之位,如冠屨定分,不可頃刻易也。五季亂極,綱常斁壞。遼之太宗,慢褻神器,倒置冠屨,援立石晉,以臣易君,宇宙以來之一大變也。金人效尤,而張邦昌、劉豫之事出焉。邦昌雖非本心,以死辭之,孰曰不可。豫乘時徼利,金人欲倚以為功,豈有是理哉。撻懶初薦劉豫,後以陝西、河南歸宋,視猶儻來,初無固志以處此也。積其輕躁,終陷逆圖,事敗南奔,適足以實通宋之事爾。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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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七十八‧列傳第十六 劉彥宗 劉萼 劉筈 劉仲誨 劉頍 時立愛 韓企先子鐸
劉彥宗字魯開,大興宛平人。遠祖怦,唐盧龍節度使。石晉以幽、薊入遼,劉氏六世仕遼,相繼為宰相。父霄至中京留守。彥宗擢進士乙科。天祚走天德。秦晉國王耶律捏里自立于燕,擢彥宗留守判官。蕭妃攝政,遷簽書樞密院事。太祖至居庸關,蕭妃自古北口遁去,都監高六送款于太祖。太祖奄至,駐蹕城南,彥宗與左企弓等奉表降。太祖一見,器遇之,俾復舊,遷左僕射,佩金牌。
張覺為南京留守,太祖聞覺有異志,使彥宗、斜缽宣慰之。太祖至鴛鴦濼,不豫,還上京,留宗翰都統軍事,留彥宗佐之。及張覺敗奔于宋,衆推張敦固為都統,殺使者,乘城拒守,攻之不肯下。彥宗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知樞密院事,加侍中,佐宗望軍。宗望奏,方圖攻取,凡州縣之事委彥宗裁決之。
天會二年,詔彥宗曰:「中京等兩路先多拒命,故遣使撫諭,貰其官民之罪,所犯在降附前者勿論。卿等選官與使者往諭之,使勤于稼穡。」未幾,大舉伐宋,彥宗畫十策,詔彥宗兼領漢軍都統。蔡靖以燕山降。詔彥宗凡燕京一品以下官皆承制注授,遂進兵伐宋。至汴,宋少帝割地納質,師還。宗望分將士屯安肅、雄、霸、廣信之境,留闍母、彥宗于燕京節制諸軍。明年,再伐宋,已圍汴京,彥宗謂宗翰、宗望曰:「蕭何入關,秋豪無犯,惟收圖籍。遼太宗入汴,載路車、法服、石經以歸,皆令則也。」二帥嘉納之,執二帝以歸。
天會六年薨,年五十三,追封鄆王。正隆二年,例降封開府儀同三司。大定十五年,追封兗國公,謚英敏。子萼、筈。
萼,彥宗季子也。遼末以蔭補閤門祗候。天輔七年,授禮賔使,累官德州防禦使。天德初,稍加擢用,歷左右宣徽使,拜參知政事,進尚書左丞,為沁南軍節度使,歷臨洮、太原尹。正隆南伐,為漢南道行營兵馬都統制。大定初,除興中尹,封任國公,歷順天、定武軍節度使、濟南尹。
萼淫縱無行,所至貪墨狼籍。廉使劾之,詔遣大理少卿張九思就濟南鞫問。旣就逮,不測所以,引刃自殺,不死。詔削官一階,罷歸田里,卒。子仲詢,天德三年,賜王彥潛牓及第。
筈,彥宗次子。幼時以廕隸閤門,不就,去從學。遼末調兵,而筈在選中。遼兵敗,左右多散亡,乃選筈為扈從,授左承制。遼主西奔,蕭妃攝政,賜筈進士第,授尚書左司員外郎,寄班閤門。
天輔七年,太祖取燕,筈從其父兄出降,遷尚書左司郎中。八年,授殿中少監。太祖崩,宋、夏遣使弔慰,凡館見禮儀皆筈詳定。遷衛尉少卿,授西上閤門使,仍從事元帥府。元帥府以便宜從事,凡約束廢置及四方號令多從筈之畫焉。
天會二年,遷太常少卿、東上閤門使,從宗翰伐宋,圍太原。遷衛尉卿,權簽宣徽院事。四年,授左諫議大夫。秋,復南征,權中書省樞密院事。丁父憂,明年起復,直樞密院事加給事中。七年,為禮部侍郎。十年,改彰信軍節度使,權簽中書省樞密院事。
天眷二年,改左宣徽使,熈宗幸燕,法駕儀仗筈討論者為多。皇統二年,充江南封冊使,假中書侍郎。旣至臨安,而宋人牓其居曰「行宮」,筈曰:「未受命,而名行宮,非也。」請去牓而後行禮。宋人驚服其有識,欲厚賄說之,奉金珠三十餘萬,而筈不之顧,皆嘆曰:「大國有人焉。」
六年,為行臺尚書右丞相,兼判左宣徽使事,留京師。或請釐革河南官吏之濫雜者,筈曰:「廢齊用兵江表,求一切近效,其所用人不必皆以章程,故有不由科目而為大吏,不試弓馬而握兵柄者。今撫定未久,姑收人心,奈何為是紛更也。」遂仍其舊。
七年,帥府議於館陶築三城,以為有警即令北軍入居之。筈曰:「今天下一家,孰為南北。設或有變,軍人入城,獨能安耶。當嚴武備以察姦,無示彼此之間也。」其後,竟從筈議。初,以河外三州賜夏人,或言秦之在夏者數千人,皆願來歸。諸將請約之,筈曰:「三小州不足為輕重,恐失朝廷大信。且秦人之在蜀者倍多於此,何獨捨彼而取此乎。」遂從筈議。陝西邊帥請完沿邊城郭以備南寇,筈曰:「我利車騎而不利城守。今城之,則勞民而結怨。況盟已定,豈可妄動。」遂罷之。
九年八月,拜司空九月,拜平章政事,封吳國公,行臺右丞相如故。天德元年,封滕王。二年,拜尚書右丞相兼中書令,進封鄭王。未幾,以疾求解政務,授燕京留守,進封曹王。
居數月,乞致仕。筈自為宣徽使,以能得悼后意,致位宰相。海陵即位,意頗鄙之。及筈求致仕,詔略曰:「不為暗於臨事,不為諂於事君。未許告歸,姑從解職。」筈因慚懼而死,年五十八。子仲誨。
仲誨字子忠。皇統初,以宰相子授忠勇校尉。九年,賜進士第,除應奉翰林文字。海陵嚴暴,臣下應對多失次。嘗以時政訪問在朝官,仲誨從容敷奏,無懼色,海陵稱賞之。貞元初,丁父憂,起復翰林修撰。大定二年,遷待制,尋兼修起居注、左補闕。
三年,詔仲誨與左司員外郎蒲察蒲速越廉問所過州縣,仲誨等還奏狀,詔玉田縣令李方進一階,順州知法、權密雲縣事王宗永擢密雲縣尉,順州司候張璘、密雲縣尉石抹烏者皆免去。丁母憂,起復太子右諭德,遷翰林直學士、改棣州防禦使。次縣捕得強盜數十人,詣州欲以全獲希賞。仲誨疑其有冤,緩其獄。同僚曰:「縣境多盜,請置之法,以懲其餘。」仲誨乃擇老稚者先釋之。未幾,乃獲真盜。
入為禮部侍郎兼左諭德,遷太子詹事兼左諫議大夫。上曰:「東宮官屬,尤當選用正人,如行檢不修及不稱位者,具以名聞。」又曰:「東宮講書或論議間,當以孝儉德行正身之事告之。」頃之,東宮請增牧人及張設什用,上謂仲誨曰:「太子生於富貴,每教之恭儉。朕服御未嘗妄有增益,卿以此意諭之。」改御史中丞。
十四年,為宋國歲元使,宋主欲變親起接書之儀,遣館伴王抃來議,曲辨強說,欲要以必從。仲誨曰:「使臣奉命,遠來修好,固欲成禮,而信約所載,非使臣輒敢變更。公等宋國腹心,毋僥倖一時,失大國歡。」往復再三,竟用舊儀,親起接書成禮而還。
復為太子詹事,遷吏部尚書,轉太子少師兼御史中丞。坐失糾舉大長公主事,與侍御史李瑜各削一階。仲誨前後為東宮官且十五年,多進規戒,顯宗特加禮敬。大定十九年,卒。
仲誨立朝峻整,容色莊重,世宗嘗曰:「朕見劉仲誨嘗若將切諫者。」其以剛嚴見知如此。
頍字元矩。以大臣子孫充閤門祗候,調莘縣令,召為承奉班都知,遷西上閤門副使兼宮苑令,累遷西上、東上閤門使。
泰和二年,宋盱眙軍報:明年賀正旦使魯、楊明輝。及過界,副使乃王處久。入見,魯殿上不雙跪。詔頍就閤詰問先報名銜楊明輝不復報改王處久之故,及不雙跪者。魯對,拜時並雙跪,有足疾似單跪者。
初,南苑有唐舊碑,書「貞元十年御史大夫劉怦葬」。上見之曰:「苑中不宜有墓。」頍家本怦後,詔賜頍錢三百貫改葬之。
三遷右宣徽使。貞祐二年,轉左宣徽使。明年,致仕,遷一官。上曰:「卿舊人也,今朝廷多故,豈宜去位。朕自東宮薨後,思慮不周,俟稍寧息,即以上郡處卿。」頃之,起為知開封府。四年正月元日,攝左宣徽使。再請老,未半歲復起為御史中丞。詔安撫河南路,捕盜賊。坐與保靜軍節度使會飲,解職。起為太子詹事,遷太子少師。詹事院欲闢廣東宮周牆,頍請於皇太子曰:「師旅饑饉之際,何為興此役。」遂止。尋卒。
時立愛字昌壽,涿州新城人。父承謙,以財雄鄉里,歲飢發倉廩賑貧乏,假貸者與之折券。
遼太康九年,中進士第,調泰州幕官。丁父憂,服除,調同知春州事。未逾年,遷雲內縣令,再除文德令。樞密院選為吏房副都承旨,轉都承旨。累遷御史中丞,剛正敢言,忤權貴。除燕京副留守,丁母憂,起復舊職,遷遼興軍節度使兼漢軍都統。
太祖已定燕京,訪求得平州人韓詢持詔招諭平州。是時,奚王回离保在盧龍嶺,立愛未敢即朝見,先使人來送款曰:「民情愚執,不即順從,願降寬恩,以慰反側。」詔曰:「朕親巡西土,底定全燕,號令所加,城邑皆下。爰嘉忠款,特示優恩,應在彼大小官員可皆充舊職,諸囚禁配隸並從釋免。」於是,遼帝尚在天德,平州雖降,民心未固。奚王回离保軍所在保聚,薊州已降復叛。民間流言謂「金人所下城邑,始則存撫,後則俘掠。」時立愛雖開諭而不肯信,乃上表「乞下明詔,遣官分行郡邑,宣諭德義。他日兵臨于宋,順則撫之,逆則討之,兵不勞而天下定矣。」上覽表嘉之,詔荅曰:「卿始率吏民歸附,復條利害,悉合朕意,嘉歎不忘。山西部族緣遼主未獲,恐陰相連結,故遷處于嶺東。西京人民旣無異望,皆按堵如故。或有將卒貪悍,冒犯紀律,輒掠降人者。已諭諸部及軍帥,約束兵士,秋豪有犯,必刑無赦。今遣斡羅阿里等為卿副貳,以撫斯民。其告諭所部,使知朕意。」
其後,以平州為南京,用張覺為留守,時立愛遂去平州。而張覺遂因燕京人東徙,其衆怨望,覺遂叛入于宋。
立愛旣去平州歸鄉里,太祖以燕、薊與宋,新城入于宋。宋累詔立愛,立愛見宋政日壞,不肯起,戒其宗族不得求仕。
及宗望再取燕山,立愛詣幕府上謁,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任其子姪數人。立愛從宗望軍數年,謀畫居多,封陳國公。表求解機務,不從。九年,為侍中、知樞密院事。久之,加中書令。
天會十五年,致仕,加開府儀同三司、鄭國公。薨于家,年八十二。賻贈錢布繒帛有差。詔同簽書燕京樞密院事趙慶襲護喪事,葬用皆官給之。
韓企先,燕京人。九世祖知古,仕遼為中書令,徙居柳城,世貴顯。
乾統間,企先中進士第,回翔不振。都統杲定中京,擢樞密副都承旨,稍遷轉運使。宗翰為都統經略山西,表署西京留守。天會六年,劉彥宗薨,企先代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知樞密院事。七年,遷尚書左僕射兼侍中,封楚國公。
初,太祖定燕京,始用漢官宰相賞左企弓等,置中書省、樞密院于廣寧府,而朝廷宰相自用女直官號。太宗初年,無所改更。及張敦固伏誅,移置中書、樞密于平州,蔡靖以燕山降,移置燕京,凡漢地選授調發租稅皆承制行之。故自時立愛、劉彥宗及企先輩,官為宰相,其職大抵如此。斜也、宗幹當國,勸太宗改女直舊制,用漢官制度。天會四年,始定官制,立尚書省以下諸司府寺。
十二年,以企先為尚書右丞相,召至上京。入見,太宗甚驚異曰:「朕疇昔嘗夢此人,今果見之。」於是,方議禮制度,損益舊章。企先博通經史,知前代故事,或因或革,咸取折衷。企先為相,每欲為官擇人,專以培植獎勵後進為己責任。推轂士類,甄別人物,一時臺省多君子。彌繨闕漏,密謨顯諫,必咨於王。宗翰、宗幹雅敬重之,世稱賢相焉。
皇統元年,封濮王。六年,薨,年六十五。正隆二年,例降封齊國公。大定八年,配享太宗廟廷。
十年,司空李德固孫引慶求襲其祖猛安,世宗曰:「德固無功,其猛安且闕之。漢人宰相惟韓企先最賢,他不及也。」十一年,將圖功臣像于衍慶宮,上曰:「丞相企先,本朝典章制度多出斯人之手,至於關決大政,與大臣謀議,不使外人知之,由是無人能知其功。前後漢人宰相無能及者,置功臣畫像中,亦足以示勸後人。」十五年,謚簡懿。
韓鐸字振文,企先次子也。皇統末,以大臣子授武義將軍。熈宗聞其有儒學,賜進士第,除宣徽判官。再遷刑部員外郎,海陵遣中使諭之曰:「郎官,高選也。汝勳賢之子,行已蒞官,能世其家,故以命汝。苟能夙夜在公,當不次擢用,雖公相可到。」鐸感奮,獄或有疑,據經議讞。海陵伐宋,改兵部員外郎。
大定初,遷本部郎中,累官河州防禦使,求養親,解去。召為左諫議大夫,遷中都路都轉運使。頃之,上謂宰臣曰:「韓鐸年高,不任繁劇,且其母老矣,可與之便郡。」於是,改順天軍節度使。卒。
贊曰:太祖入燕,始用遼南、北面官僚制度。是故劉彥宗、時立愛規為施設,不見于朝廷之上。軍旅之暇,治官政,庀民事,務農積穀,內供京師,外給轉餉,此其功也。韓企先入相兩朝,幾二十年,成功著業,世宗稱其賢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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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02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金史  卷七十九‧列傳第十七 酈瓊 李成 孔彥舟 徐文 施宜生 張中孚 張中彥 宇文虛中 王倫
酈瓊字國寶,相州臨漳人。補州學生。宋宣和間,盜賊起,瓊乃更學擊刺挽強,試弓馬,隸宗澤軍,駐于磁州。未幾告歸,括集義軍七百人,復從澤,澤署瓊為七百人長。澤死,調戍滑州。時宗望伐宋,將渡河。戍軍亂,殺其統制趙世彥而推瓊為主。瓊因誘衆,號為勤王,行且收兵,比渡淮,有衆萬餘。康王以為楚州安撫使、淮南東路兵馬鈐轄,累遷武泰軍承宣使。未幾,率所領步騎十餘萬附于齊,授靜難軍節度使,知拱州。齊國廢,以為博州防禦使。用廉,遷驃騎上將軍。宗弼復河南,以瓊為山東路弩手千戶,知亳州事。丁母憂,去官。
宗弼再伐江南,以瓊素知南方山川險易,召至軍與計事。從容語同列曰:「瓊嘗從大軍南伐,每見元帥國王親臨陣督戰,矢石交集,而王免冑,指麾三軍,意氣自若,用兵制勝,皆與孫、吳合,可謂命世雄材矣。至於親冒鋒鏑,進不避難,將士視之,孰敢愛死乎。宜其所向無前,日闢國千里也。江南諸帥,才能不及中人。每當出兵,必身居數百里外,謂之持重。或督召軍旅,易置將校,僅以一介之士持虛文諭之,謂之調發。制敵決勝委之偏裨,是以智者解體,愚者喪師。幸一小捷,則露布飛馳,增加俘級以為己功,斂怨將士。縱或親臨,亦必先遁。而又國政不綱,纔有微功,已加厚賞,或有大罪,乃置而不誅。不即覆亡,已為天幸,何能振起耶。」衆以為確論。元帥,謂宗弼也。
及宗弼問瓊以江南成敗,誰敢相拒者。瓊曰:「江南軍勢怯弱,皆敗亡之餘,又無良帥,何以禦我。頗聞秦檜當國用事。檜,老儒,所謂亡國之大夫,兢兢自守,惟顛覆是懼。吾以大軍臨之,彼之君臣方且心破膽裂,將哀鳴不暇,蓋傷弓之鳥可以虛弦下也。」旣而,江南果稱臣,宗弼喜瓊為知言。
初,瓊去亳未幾,宋兵陷之而不守,復棄去,乃以州人宋超守之。及大軍至,超復以州事委其鈐轄衛經而遁去。帥府使人招經,經不下。及城潰,百姓惶懼待命,瓊請於元帥曰:「城所不下者,凶豎劫之也。民何罪,願慰安之。」元帥以瓊先嘗守亳,因止戮經而釋其州人,復命瓊守亳。凡六年,亳人德之。遷武寧軍節度使。八年,為泰寧軍節度使。九年,遷歸德尹。貞元元年,加金紫光祿大夫,卒于官,年五十。
李成字伯友,雄州歸信人。勇力絕倫,能挽弓三百斤。宋宣和初,試弓手,挽強異等。累官淮南招捉使。成乃聚衆為盜,鈔掠江南,宋遣兵破之,成遂歸齊,累除知開德府,從大軍伐宋。齊廢,再除安武軍節度使。
成在降附諸將中最勇鷙,號令甚嚴,衆莫敢犯。臨陣身先諸將。士卒未食不先食,有病者親視之。不持雨具,雖沾濕自如也。有告成反者,宗弼察其誣,使成自治,成杖而釋之,其不校如此。以此,士樂為用,所至克捷。
宗弼再取河南,宋李興據河南府。成引軍入孟津,興率衆薄城,鼓譟請戰,成不應。日下昃,興士卒倦且飢,成開門急擊,大破之。興走漢南,成遂取洛陽、嵩、汝等。河南平,宗弼奏成為河南尹,都管押本路兵馬。嘗取官羨粟充公費,坐奪兩官,解職。正隆間,起為真定尹,封郡王,例封濟國公。卒,年六十九。
孔彥舟字巨濟,相州林慮人。亡賴,不事生產,避罪之汴,占籍軍中。坐事繫獄,說守者解其縛,乘夜踰城遁去。已而殺人,亡命為盜。宋靖康初,應募,累官京東西路兵馬鈐轄。聞大軍將至山東,遂率所部,劫殺居民,燒廬舍,掠財物,渡河南去。宋人復招之,以為沿江招捉使。彥舟暴橫,不奉約束,宋人將以兵執之,彥舟走之齊,從劉麟伐宋,為行軍都統,改行營左緫管。
齊國廢,累知淄州。從宗弼取河南,克鄭州,擒其守劉政,破孟邦傑於於登封,授鄭州防禦使。討平太行車轅嶺賊。從征江南,渡淮破孫暉兵萬餘人,下安豐、霍丘。及攻濠州,以彥舟為先鋒,順流薄城,擒其水軍統制邵青,遂克濠州。師還,累官工、兵部尚書,河南尹,封廣平郡王。正隆例降金紫光祿大夫,改西京留守。
彥舟荒于色,有禽獸行。妾生女姿麗,彥舟苦虐其母,使自陳非己女,遂納為妾。其官屬負官錢,私其妻與折券。惟破濠州時,諸軍凡係獲皆殺之,彥舟號令毋輒殺,免者數千人,人頗以此稱之。然自幼至老常在行伍,習兵事,知利鈍。海陵欲以為征南將佐,正隆五年,除南京留守。
彥舟有疾,朝臣有傳彥舟死者,而彥舟尚無恙,海陵盡杖妄傳彥舟死者,以激勵之。無何竟死於汴,年五十五。遺表言「伐宋當先取淮南」云。
徐文字彥武,萊州掖縣人,徙膠水。少時販鹽為業,往來瀕海數州,剛勇尚氣,儕輩皆憚之。宋季盜起,募戰士,為密州板橋左十將。勇力過人,揮巨刀重五十斤,所向無前,人呼為「徐大刀」。後隸王龍圖麾下,與夏人戰,生擒一將,補進武校尉。東還,破群賊楊進等,轉承信郎。
宋康王渡江,召文為樞密院准備將,擒苗傅及韓世績,以功遷淮東、浙西、沿海水軍都統制。諸將忌其材勇。是時,李成、孔彥舟皆歸齊,宋人亦疑文有北歸志,大將閻臯與文有隙,因而譖之。宋使統制朱師敏來襲文,文乃率戰艦數十艘泛海歸于齊。
齊以文為海、密二州滄海都招捉使兼水軍統制,遷海道副都統兼海道緫管,賜金帶。文以策干劉豫,欲自海道襲臨安,豫不能用。齊國廢,元帥府承制以文為南京步軍都虞候,權馬步軍都指揮使。天眷元年,破太行賊梁小哥,以本職兼水軍統制。朝廷以河南與宋,除文山東路兵馬鈐轄。
宗弼復取河南,文破宋將李寶於濮陽、孟邦傑於登封。宋蔣知軍據河陽,文遲明至其城下,使別將攻城東北,自將精銳潛師襲南門。城中悉衆救東北,文乃自南門斬關入城。宋軍潰去,追擊敗之。破郭清、郭遠於汝州。鄭州叛,復取之,擊走宋將戚方。河南旣平,宗弼勞賞將士,賞文銀幣鞍馬。充行軍萬戶,從宗弼取廬、濠等州,超換武義將軍。知濟州,在職七年,移知泰安軍。
海陵即位,錄舊功,累遷中都兵馬都指揮使,賜金帶,改濬州防禦使。未幾,海陵謀伐宋,改行都水監,監造戰船於通州。
東海縣人徐元、張旺作亂,縣人房真等三人走海州,及走緫管府,上變。州、府皆遣使效隨真等詣東海觀賊形勢,皆為賊所害。州、府合兵攻之,累月不下。海陵且欲伐宋,惡聞其事,詔文與步軍指揮使張弘信、同知大興尹李惟忠、宿直將軍蕭阿窊率舟師九百浮海討之,謂文等曰:「朕意不在一邑,將以試舟師耳。」文等至東海,與賊戰,敗之,斬首五千餘級,獲徐元、張旺,餘衆請降。是役也,張弘信行至萊州,稱疾留止,日與妓樂飲酒。海陵聞之。師還,杖弘信二百。文遷定海軍節度使。房真三人官賞有差。死賊者皆贈官三級,以銀百兩、絹百匹賜其家。
大定二年,詣闕自陳年老目昏,懇求致仕。許之。以覃恩遷龍虎衛上將軍,卒于家。
施宜生字明望,邵武人也。博聞強記,未冠,由鄉貢入太學。宋政和四年,擢上舍第,試學官,授潁州教授。及王師入汴,宜生走江南。復以罪北走齊,上書陳取宋之策,齊以為大緫管府議事官。失意於劉麟,左遷彰信軍節度判官。齊國廢,擢為太常博士,遷殿中侍御史,轉尚書吏部員外郎,為本部郎中。尋改禮部,出為隰州刺史。天德二年,用參知政事張浩薦宜生可備顧問,海陵召為翰林直學士,撰太師梁王宗弼墓銘,進官兩階。正隆元年,出知深州,召為尚書禮部侍郎,遷翰林侍講學士。
四年冬,為宋國正旦使。宜生自以得罪北走,恥見宋人,力辭,不許。宋命張燾館之都亭,因間以首丘風之。宜生顧其介不在旁,為廋語曰:「今日北風甚勁。」又取几間筆扣之曰:「筆來,筆來。」於是宋始警。其副使耶律闢離剌使還以聞,坐是烹死。
初,宜生困于場屋,遇僧善風鑒,謂之曰:「子面有權骨,可公可卿。而視子身之毛,皆逆上,且覆腕,必有以合乎此而後可貴也。」宜生聞其言,大喜,竟從范汝為於建、劍。已而,汝為敗,變服為傭泰之吳翁家三年,翁異之,一日屏人詰其姓名,宜生曰:「我服傭事惟謹,主人乃亦置疑邪。」翁固詰之,則請其故。翁曰:「日者燕客,執事咸餕,而汝獨孫諸儕,且撤器有歎聲,是以識汝非真傭也。」宜生遂告之故,翁贐之金,夜濟淮以歸。試一日獲熊三十六賦擢第一,其後竟如僧言。
張中孚字信甫,其先自安定徙居張義堡。父達,仕宋至太師,封慶國公。中孚以父任補承節郎。宗翰圍太原,其父戰歿,中孚泣涕請迹父尸,乃獨率部曲十餘人入大軍中,竟得其尸以還。累官知鎮戎軍兼安撫使,屢從吳玠、張浚以兵拒大軍。浚走巴蜀,中孚權帥事。天會八年,睿宗以左副元帥次涇州,中孚率其將吏來降,睿宗以為鎮洮軍節度使知渭州,兼涇原路經略安撫使。
齊國建,以什一法括民田,籍丁壯為鄉軍。中孚以為涇原地瘠無良田,且保甲之法行之已習,今遽紛更,人必逃徙,秪見其害,未見其利也。竟執不行。時齊政甚急,莫敢違,人為中孚懼,而中孚不之顧。未幾齊國廢,一路獨免掊克之患。
天眷初,為陝西諸路節制使知京兆府,朝廷賜地江南,中孚遂入宋。宗弼再定河南、陝西,移文宋人,使歸中孚。至汴,就除行臺兵部尚書,遷除參知行臺尚書省事。明年,拜參知政事。貞元元年,遷尚書左丞,封南陽郡王。三年,以疾告老,乃為濟南尹,加開府儀同三司,封宿王。移南京留守,又進封崇王。卒,年五十九,加贈鄧王。
中孚天性孝友剛毅,與弟中彥居,未嘗有間言。喜讀書,頗能書翰。其御士卒嚴而有恩,西人尤畏愛之。葬之日,老稚扶柩流涕蓋數萬人,至為罷市,其得西人之望如此。正隆例封崇進、原國公。
張中彥字才甫,中孚弟。少以父任仕宋,為涇原副將,知德順軍事。睿宗經略陝西,中彥降,除招撫使。從下熈、河、階、成州,授彰武軍承宣使,為本路兵馬鈐轄,遷都緫管。
宋將關師古圍鞏州,與秦鳳李彥琦會兵攻之。王師下饒風關,得金、洋諸州,以中彥領興元尹,撫輯新附。師還,代彥琦為秦鳳經略使。秦州當要衝而城不可守,中彥徙治北山,因險為壘,今秦州是也。築臘家諸城,以扼蜀道。帥秦凡十年,改涇原路經略使知平敘府。
朝廷以河南、陝西賜宋,中孚以官守隨例當留關中。熈河經略使慕洧謀入夏,將闚關、陝,中彥與環慶趙彬會兩路兵討之,洧敗入于夏。中彥與兄中孚俱至臨安,被留,以為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清遠軍承宣使,提舉佑神觀,靖海軍節度使。
皇統初,恢復河南,詔徵中彥兄弟北歸,為靜難軍節度使,歷彰化軍、鳳翔尹,改尹慶陽,兼慶原路兵馬都緫管、寧州刺史。宗室宗淵毆死僚佐梁郁。郁,遠人家貧無能赴告者。中彥力為正其罪,竟置于法。改彰德軍節度使,均賦調法,姦豪無所蔽匿,人服其明。
正隆營汴京新宮,中彥採運關中材木。青峰山巨木最多,而高深阻絕,唐、宋以來不能致。中彥使構崖駕壑,起長橋十數里,以車運木,若行平地,開六盤山水洛之路,遂通汴梁。明年,作河上浮梁,復領其役。舟之始製,匠者未得其法,中彥手製小舟纔數寸許,不假膠漆而首尾自相鉤帶,謂之「鼓子卯」,諸匠無不駭服,其智巧如此。浮梁巨艦畢功,將發旁郡民曳之就水。中彥召役夫數十人,治地勢順下傾瀉于河,取新秫密布於地,復以大木限其旁,凌晨督衆乘霜滑曳之,殊不勞力而致諸水。
俄遷平陽。海陵將伐宋,驛召赴闕,授西蜀道行營副都統制,賜細鎧,使先取散關俟後命。
世宗即位,赦書至鳳翔,諸將惶惑不能決去就,中彥曉譬之,諸將感悟,受詔。上召中彥入朝,以軍付統軍合喜。及見,上賜以所御通犀帶,封宗國公。尋為吏部尚書。上踈曰:「古者關市譏而不征,今使掌關市者征而不譏。苛留行旅,至披剔囊笥甚於剽掠,有傷國體,乞禁止。」從之。
踰年,除南京留守。時淮楚用兵,土民與戍兵雜居,訟牒紛紜,所司皆依違不決。中彥得戍兵為盜者,悉論如法,帥府怒其專決,劾奏之,朝廷置而不問。秩滿,轉真定尹兼河北西路兵馬都緫管。未幾,致仕,西歸京兆。明年,起為臨洮尹兼熈秦路兵馬都緫管。鞏州劉海構亂,旣敗,籍民之從亂者數千人,中彥惟論為首者戮之。
西羌吹折、密臧、隴逋、厖拜四族恃險不服,使侍御史沙醇之就中彥論方略,中彥曰:「此羌服叛不常,若非中彥自行,勢必不可。」即至積石達南寺,酋長四人來,與之約降,事遂定,賞而遣之。還奏,上大悅,遣張汝玉馳驛勞力,賜以毬文金帶,用郊恩加儀同三司。以疾卒官,年七十五。百姓哀號輟市,立像祀之。
贊曰:自古健將武夫,其不才者,遭世變遷,賣降恐後。此其常態,君子之所不責也,酈瓊、徐文是已,施宜生反覆壬人,李成盜賊之靡,孔彥舟漁色親出,自絕人類,又何責也。張中孚、中彥雖有小惠足稱,然以宋大臣之子,父戰沒於金,若金若齊,義皆不共戴天之讎。金以地與齊則甘心臣齊,以地歸宋則忍恥臣宋,金取其地則又比肩臣金,若趨市然,唯利所在,於斯時也,豈復知所謂綱常也哉。吁。
宇文虛中字叔通,蜀人。初仕宋,累官資政殿大學士。天會四年,宋少帝已結盟,宗望班師至孟陽,宋姚平仲乘夜來襲,明日復進兵圍汴。少帝使虛中詣宗望軍,告以襲兵皆將帥自為之,復請和議如初,且視康王安否。頃之,臺諫以和議歸罪虛中,罷為青州,復下遷祠職。建炎元年,貶韶州。二年,康王求可為奉使者,虛中自貶中應詔,復資政殿大學士,為祈請使。是時,興兵伐宋,已留王倫、朱弁不遣,虛中亦被留,實天會六年也。朝廷方議禮制度,頗愛虛中有才藝,加以官爵,虛中即受之,與韓昉輩俱掌詞命。明年,洪皓至上京,見虛中甚鄙之。
天會十三年,熈宗即位。宗翰為太保領三省事,封晉國王,乞致仕。批荅不允,其詞虛中作也。天眷間,累官翰林學士知制誥兼太常卿,封河內郡開國公。書太祖睿德神功碑,進階金紫光祿大夫。皇統二年,宋人請和,其誓表曰:「自來流移在南之人,經官陳說,願自歸者,更不禁止。上國之於弊邑,亦乞並用此約。」於是,詔尚書省移文宋國,理索張中孚、張中彥、鄭億年、杜充、張孝純、宇文虛中、王進家屬,發遣李正民、畢良史還宋,惟孟庾去留聽其所欲。時虛中子師瑗仕宋,至轉運判官,攜家北來。四年,轉承旨,加特進。遷禮部尚書,承旨如故。
虛中恃才輕肆,好譏訕,凡見女直人輒以礦鹵目之,貴人達官往往積不能平。虛中嘗撰宮殿牓署,本皆嘉美之名,惡虛中者擿其字以為謗訕朝廷,由是媒糱以成其罪矣。六年二月,唐括酬斡家奴杜天佛留告虛中謀反,詔有司鞫治無狀,乃羅織虛中家圖書為反具,虛中曰:「死自吾分。至於圖籍,南來士大夫家家有之,高士談圖書尤多於我家,豈亦反耶。」有司承順風旨并殺士談,至今冤之。
士談字季默,高瓊之後。宣和末,為忻州戶曹參軍。入朝,官至翰林直學士。虛中、士談俱有文集行于世。
王倫字正道,故宋宰相王旦弟王勉玄孫。俠邪無賴,年四十餘尚與市井惡少群游汴中。
天會五年,宋人以倫為假刑部侍郎,與閤門舍人朱弁充通問使。是時,方議伐宋,凡宋使者如倫及宇文虛中、魏行可、顧縱、張邵等,皆留之不遣。居數年,倫久困,乃唱為和議求歸。元帥府使人謂之曰:「此非江南情實,特汝自為此言耳。」倫曰:「使事有指,不然何為來哉。惟元帥察之。」
天會十年,劉豫連歲出師皆無功,撻懶為元帥左監軍經略南邊,密主和議,乃遣倫歸。先此,宋已遣使乞和,朝廷未之許也。倫見康王言和議事,康王大喜,遷倫官,并官其子弟。宋方與齊用兵,未可和。
天會十五年,康王聞天水郡王已薨,以倫假直學士來請其喪,使倫請撻懶曰:「河南之地,上國旣不自有,與其封劉豫,曷若歸之趙氏。」是歲,劉豫受封已八年,不能自立其國,尚勤屯戍,朝廷厭其無能為也,乃廢劉豫。撻懶以左副元帥守汴京,於是倫適至。撻懶,太祖從父兄弟,於熈宗為祖行。太宗長子宗磐以太師領三省事,位在宗幹上。宗翰薨已久,宗幹不能與宗磐獨抗。明年,天眷元年,撻懶與東京留守宗雋俱入朝,熈宗以宗雋為左丞相。宗雋,太祖子也。撻懶、宗磐、宗雋三人皆跋扈嗜利,陰有異圖,遂合議以齊地與宋,自宗幹以下爭之不能得。以侍郎張通古為詔諭江南使,遣倫先歸。
明年,宋以倫為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進金器千兩、銀器萬兩,復來請天水郡王喪柩,及請母韋氏兄弟宗族等。保信軍節度使藍公佐副之。是歲,宗磐、宗雋、撻懶皆以謀反屬吏,熈宗誅宗磐、宗雋,以撻懶屬尊,赦其死,以為行臺尚書省事左丞相,奪其兵權。右副元帥宗弼奏曰:「撻懶、宗磐陰與宋人交通,遂以河南、陝西地與宋人。」會撻懶復謀反,捕而殺之於祁州。倫至上京,有司詳讀康王表文,不書年,閱進奉狀,稱禮物不言職貢,上使宰相責問倫曰:「汝但知有元帥,豈知有上國耶。」遂留不遣,遣其副藍公佐歸。
三年五月,宗弼復取河南、陝西地,遂伐江南,已渡淮。皇統元年,宋人請和。二年二月,宋端明殿學士何鑄、容州觀察使曹勛進誓表。三月,遣左副點檢賽里、山東西路都轉運使劉祹送天水郡王喪柩,及宋帝母韋氏還江南。五月,李正民、畢良史南歸。七月,朱弁、張邵、洪皓南歸。
四年,以倫為平州路轉運使,倫已受命復辭遜,上曰:「此反覆之人也。」遂殺之於上京,年六十一。
贊曰:孔子云,「行己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宇文虛中朝至上京,夕受官爵。王倫紈袴之子,市井為徒。此豈「行己有恥」之士,可以專使者耶。二子之死雖冤,其自取亦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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