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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延章

[二十四史] 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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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宋史   卷二百七十三‧列传第三十二  李进卿子延渥 杨美 何继筠子承矩 李汉超子守恩 郭进牛思进附 李谦溥子允正 姚内斌 董遵诲 贺惟忠 马仁瑀
  李进卿,并州晋阳人。少以骁勇隶护圣军。晋天福中,杜重威帅师败安重荣于宗城,进卿力战有功,擢为兴顺军校。周祖开国,命领所部兵戍灵寿,久之,迁龙捷指挥使。显德初,从世宗战高平,改铁骑指挥使,历散员左射都校,改铁骑及内殿直都虞候。
宋初,领贵州刺史,三迁铁骑左厢都指挥使,领乾州团练使。乾德初,迁控鹤左厢都指挥使,改汉州团练使。二年,转虎捷左厢都指挥使,领澄州团练使。是岁冬,伐蜀,以进卿为归州路行营步军都指挥使,拔巫山砦,下夔、万二州。蜀平,录功拜侍卫亲军步军都虞候,领保顺军节度。开宝二年,太祖亲征河东,留进卿为在京都巡检,颍州刺史常晖、淄州刺史韩光愿分为河南、北巡检。及还,改亲军马军都虞候。六年,迁步军都指挥使,领静江军节度。卒,年五十九,赠侍中。子延渥、延信。延信至内殿崇班。
延渥以荫补供奉官,寻为阁门祗候,三迁至西京左藏库使。咸平初,历知平戎宁边顺安军、保州、威虏军钤辖,又知冀州。六年,徙瀛州。
景德初,契丹大举扰边,经胡卢河,逾关南,十月,抵城下。昼夜鼓噪,四面夹攻。旬日,其势益张,唯击鼓伐木之声相闻,驱奚人负板秉烛乘墉而上。延渥率州兵强壮,又集巡检史普所部乘城,发礧石巨木击之,皆累累而坠,杀伤甚众。翌日,契丹主与其母亲鼓众急击,发矢如雨。延渥分兵拒守益坚,契丹遁去,死者三万余,伤者倍之,获铠甲、兵矢、竿牌数百万,驿书以闻。赐延渥锦袍、金带,将士缗钱,迁延渥本州团练使。以通判、太子中允陆元凯为国子博士,赐绯;推官李翔为太子中允;录事参军蔡亨为右赞善大夫;侍禁、兵马监押王诲,殿直、贝冀同巡检史普为内殿崇班,充职如故。
初,戍棚垂板护城才数寸许,契丹射之,矢集其上凡二百余。及请葺城,诏取板视之,真宗颇称其劳。又闻城守之际,陆元凯流矢中面,史普勇敢不避敌,复迁元凯屯田员外郎,普尚食副使。普寻卒,又录其子昭度为右侍禁,昭俭为奉职。
二年,延渥徙知邢州,历天雄军、贝州副都部署,知冀、贝、博三州。大中祥符八年,入朝,以疾,连赐告,换右领军卫大将军,领演州团练使。明年,从其请,以左武卫大将军致仕。天禧初,卒。子宗禹,为内殿崇班。
杨美,并州文水人。本名光美,避太宗旧名改焉。美状貌雄伟,武力绝人,以豪侠自任。汉乾祐中,周祖征三叛,美杖策诣军门求见,周祖召与语,壮之,留帐下。广顺初,累迁禁军大校,从世宗征淮南,以功擢铁骑都指挥使,领白州刺史。
太祖与美有旧,即位,以为内殿直都知。建隆三年,升青州北海县为军,以美为军使,为政尚简易,民皆德之。乾德二年,召还,北海民数百阙乞留,诏谕之不去,笞为首者始罢。迁马步军都头。会讨蜀,以美为归州路战櫂左右厢都指挥使。蜀平,迁内外马步军副都军头,领恩州团练使。开宝二年,改领端州防御使。六年,加都军头,领宣州观察使。俄授虎捷左右厢都指挥使,领河西军节度。会遣党进、潘美征太原,命美为行营马军都虞候。太平兴国二年冬,出为保静军节度。三年夏,以疾求解官归京师,寻医药,诏遣内侍与道士马志视之。未几,卒,年四十八,赠侍中,命中使护葬。美为人任气好施,凡得予赐及奉禄,尽赒给亲戚故旧。死之日,家无余财,人多叹息之。
何继筠字化龙,河南人。父福进,历事后唐至周,累官忠武、成德、天平三节度。继筠幼时与群儿戏,必分行伍为战阵之象。晋初,补殿直。周祖讨三叛,表继筠从行。贼平,改供奉官。
广顺初,福进镇真定,署衙内都校,尝领偏师出土门,与并人战,斩首数千级,以功领钦州刺史。契丹将高模翰率二千骑扰深、冀,以苇筏度胡卢河。继筠与虎捷都指挥使刘诚诲率兵拒之,至武强,获老稚千余人,模翰遁去。俄随福进入朝,为内殿直都知。福进卒,起复,为濮州刺史,领兵戍静安军。契丹内侵,继筠逆击败之,改棣州刺史。世宗征瓦桥关,命继筠以所部兵出百井道,破并人数千众。恭帝即位,以为西北面行营都监。
建隆二年,升棣州为团练,以继筠充使。三年,命为关南兵马都监。乾德四年,加本州防御使。开宝元年秋,命昭义节度李继勋等征太原,以继筠为先锋部署。至涡河与并人遇,击走之,夺汾河桥,败其众于城下,获马五百匹,擒其将张环、石赟以献。二年春,太祖亲征晋阳,契丹来援。继筠时屯兵阳曲县,驿召至行在所,授以方略,命将精骑数千赴石岭关拒契丹,谓之曰:‘翌日亭午,俟卿来奏捷也。’至期,帝御北台以俟。见一骑自北来,亟遣逆问之,乃继筠子承睿来献捷。生擒刺史二人,获生口百余,斩首千余级,马七百余匹,器甲甚众。初,并人恃契丹为声援,及捷奏,太祖命以所获首级、铠甲示城下,并人丧气。继筠以功拜建武军节度,判棣州。
三年,来朝,诏赐鞍马、戎仗,令戍边。四年秋,来朝,疽发背,车驾幸其第,锡赉甚厚。未几,卒,年五十一。帝亲临之,为之流涕,从容谓侍臣曰:‘继筠捍边有功,朕不早授方镇者,虑其数奇耳。今才领节制,果至沦没,良可惜也。’赠侍中,赙绢五百匹,中使护丧,令以生平所佩剑及介胄同葬。
继筠深沉有智略,前后备边二十年,与士卒同甘苦,得其死力。善揣边情,边人畏伏,多画像祠之。子承矩。
承矩字正则。幼为棣州衙内指挥使,从继筠讨刘崇,擒其将胡澄以献。开宝四年,授闲厩副使。太平兴国三年,漳、泉陈洪进纳土,诏承矩乘传监泉州兵。会仙游、莆田、百丈寇贼啸聚,承矩与乔维岳、王文宝讨平之,以功就迁闲厩使。疏为政之害民者数十事上之,悉被容纳。会改使名,即为崇仪使。五年,知河南府。时调丁男百十辈转送上供纲,承矩以为横役,奏罢其事。徙知潭州,凡六年,囹圄屡空,诏嘉奖之。入为六宅使。端拱元年,领潘州刺史,命护河阳屯兵。
米信知沧州,以其不习吏事,命承矩知节度副使,实专郡治。时契丹挠边,承矩上疏曰:‘臣幼侍先臣关南征行,熟知北边道路、川源之势。若于顺安砦西开易河蒲口,导水东注于海,东西三百余里,南北五七十里,资其陂泽,筑堤贮水为屯田,可以遏敌骑之奔轶。俟期岁间,关南诸泊悉壅阗,即播为稻田。其缘边州军临塘水者,止留城守军士,不烦发兵广戍。收地利以实边,设险固以防塞,春夏课农,秋冬习武,休息民力,以助国经。如此数年,将见彼弱我强,彼劳我逸,此御边之要策也。其顺安军以西,抵西山百里许,无水田处,亦望选兵戍之,简其精锐,去其冗缪。夫兵不患寡,患骄慢而不精;将不患怯,患偏见而无谋。若兵精将贤,则四境可以高枕而无忧。’太宗嘉纳之。
属霖雨为灾,典者多议其非便。承矩引援汉、魏至唐屯田故事,以折众论,务在必行。乃以承矩为制置河北缘边屯田使,俾董其役。事具食货志。由是自顺安以东濒海,广袤数百里,悉为稻田,而有莞蒲蜃蛤之饶,民赖其利。
淳化四年,擢为西上阁门使、知沧州,逾年徙雄州。御书印纸录其功最,仍赐以弓剑。承矩推诚御众,同其甘苦。边民有告机事者,屏左右与之款接,无所猜忌,故契丹动息皆能前知。
至道元年,契丹精骑数千夜袭城下,伐鼓纵火,以逼楼堞。承矩整兵出拒,迟明,列阵酣战久之,斩馘甚众,擒其酋所谓铁林相公者,契丹遁去。是年春,府州尝败契丹众,承矩条杀获以谕州民,或揭于市,契丹愧忿,故有是役。太宗意其轻率致寇,复命与沧州安守忠两换其任。魏廷式使河北,得雄州功状,抗表上言。又遣内侍刘勍核实,及麾下士有功者千余人,皆进擢赉赐。
真宗嗣位,复遣知雄州,赐承矩诏曰:‘朕嗣守鸿业,惟怀永图,思与华夷,共臻富寿。而契丹自太祖在位之日,先帝继统之初,和好往来,礼币不绝。其后克复汾、晋,疆臣贪地,为国生事,信好不通。今者圣考上仙,礼当讣告。汝任居边要,洞晓诗书,凡有事机,必能详究,轻重之际,务在得中。’承矩贻书契丹,谕以怀来之旨,然未得其要。
咸平二年,契丹南侵,屡遣内侍以密诏问御遏之计,密封以献。尝诏听边民越拒马河塞北市马。承矩上言曰:‘缘边战櫂司自淘河至泥姑海口,屈曲九百余里,此天险也。太宗置砦二十六,铺百二十五,廷臣十一人,戍卒三千余,部舟百艘,往来巡警,以屏奸诈,则缓急之备,大为要害。今听公私贸市,则人马交度,深非便宜,且砦、铺皆为虚设矣。’疏奏,即停前诏,屡被手札褒饬。
三年,召还,拜引进使。州民百余诣阙贡马,乞借留承矩,诏书嘉奖,复遣之。承矩上言曰:
契丹轻而不整,贪而无亲,胜不相让,败不相救。以驰骋为容仪,以弋猎为耕钓。栉风沐雨,不以为劳;露宿草行,不以为苦。复恃骑战之利,故频年犯塞。臣闻兵有三阵:日月风云,天阵也;山陵水泉,地阵也;兵车士卒,人阵也。今用地阵而设险,以水泉而作固,建设陂塘,绵亘沧海,纵有敌骑,安能折冲?昨者契丹犯边,高阳一路,东负海,西抵顺安,士庶安居,即屯田之利也。今顺安西至西山,地虽数军,路才百里,纵有丘陵冈阜,亦多川渎泉源,因而广之,制为塘埭,自可息边患矣。
今缘边守将多非其才,不悦诗书,不习礼乐,不守疆界,制御无方,动误国家,虽提貔虎之师,莫遏犬羊之众。臣按兵法,凡用兵之道,校之以计而索其情,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此料敌制胜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否则必败。夫惟无虑而易敌者必擒于人也。伏望慎择疆吏,出牧边民,厚之以奉禄,使悦其心,借之以威权,使严其令。然后深沟高垒,秣马厉兵,为战守之备。修仁立德,布政行惠,广安辑之道。训士卒,辟田畴,劝农耕,畜刍粟,以备凶年。完长戟,修劲弩,谨熢燧,缮保戍,以防外患。来则御之,去则备之,如此则边城按堵矣。
臣又闻古之明王,安集吏民,顺俗而教,简募良材,以备不虞。齐桓、晋文皆募兵以服邻敌,故强国之君,必料其民有胆勇者聚为一卒,乐进战效力以显忠勇者聚为一卒,能逾高赴远轻足善斗者聚为一卒,此三者兵之练锐,内出可以决围,外入可以屠城。况小大异形,强弱异势,险易异备。卑身以事强,小国之形也。以蛮夷伐蛮夷,中国之形也。故陈汤统西域而郅支灭,常惠用乌孙而边部宁。且聚胆勇、乐战、轻足之徒,古称良策,请试行之。
且边鄙之人,多负壮勇,识外邦之情伪,知山川之形胜。望于边郡置营召募,不须品度人才,止求少壮有武艺者万人。俟契丹有警,令智勇将统而用之,必显成功,乃中国之长算也。
又如榷场之设,盖先朝从权立制,以惠契丹,纵其渝信犯盟,亦不之废,似全大体。今缘边榷场,因其犯塞,寻即停罢。去岁以臣上言,于雄州置场卖茶,虽赀货并行,而边氓未有所济。乞延访大臣,议其可否,或文武中有抗执独议,是必别有良谋。请委之边任,使施方略,责以成功。苟空陈浮议,上惑圣聪,秪如灵州,足为证验,况兹契丹又非夏州之比也。四年十月,建议选锐兵于乾宁军,挽刀鱼船自界河直趣平州境,以牵西面之势。五年,诏兼领制置屯田使。始建榷场,或者谓承矩意在继好,然契丹无厌,未足诚信,徒使公行窥伺。会契丹有杀斥候卒者,复罢之。时契丹数窥边城,大浚渠,颇挠其役。诏承矩握兵深入其境,以分其势。承矩以无骑兵,第遣数千卒出混泥城,袭之而还。
景德元年,入朝,进领英州团练使。真宗谓宰相曰:‘承矩读书好名,以才能自许,宜择善地处之。’冬,出知澶州。承矩自守边以来,尝欲朝廷怀柔远人,为息兵之计。及是,车驾按巡本部,卒与契丹和,益加叹赏。韩杞之至也,命郊劳之。明年春,复知雄州。是岁,契丹始遣使奉币。承矩以朝廷待边人之礼悠久可行者,悉疏以闻。手诏嘉纳,仍听事有未尽者便宜裁处。
三年,真拜雄州团练使。时边兵稍息,农政未修。又置缘边安抚使,命承矩为之,且诏边民诱其复业。承矩曰:‘契丹闻之,必谓诱其部属也。’乃易诏文为水旱流民之意。王钦若时知枢密,援汉虫达、周仲居改诏,请罪承矩。帝曰:‘承矩任边有功,当优假之。’第诏自今朝旨未便者,奏禀进止。
承矩颇有识鉴,典长沙日,李沆、王旦为佐,承矩厚待之,以为有公辅器。善推步,自知冥数,乃以老疾求僻郡。诏自择其代,承矩以李允则为请。乃授承矩齐州团练使,遣之任,至郡裁七日,卒,年六十一。特赠相州观察使,赙钱五十万,绢五百匹,中使护葬。
以其子龟龄为侍禁;昌龄、九龄为殿直;遐龄为斋郎。缘边洎涿、易州民,闻承矩卒,皆相率诣雄州发哀饭僧。昌龄娶齐王女太和县主,至内殿崇班。昌龄子象中,为阁门祗候。
李汉超,云州云中人。始事邺帅范延光,不为所知。又事郓帅高行周,亦不见亲信。会周世宗镇澶渊,汉超遂委质焉。即位,补殿前指挥使,三迁殿前都虞候。
宋初,改散指挥都指挥使,领绵州刺史,累迁控鹤左厢都校,领恩州团练使。从平李重进,寻迁齐州防御使兼关南兵马都监。汉超在关南,人有讼汉超强取其女为妾及贷而不偿者,太祖召而问之曰:‘汝女可适何人?’曰:‘农家也。’又问:‘汉超未至关南,契丹如何?’曰:‘岁苦侵暴。’曰:‘今复尔耶?’曰:‘否。’太祖曰:‘汉超,朕之贵臣也,为其妾不犹愈于农妇乎?使汉超不守关南,尚能保汝家之所有乎?’责而遣之。密使谕汉超曰:‘亟还其女并所贷,朕姑贳汝,勿复为也。不足于用,何不以告朕耶?’汉超感泣,誓以死报。在郡十七年,政平讼理,吏民爱之,诣阙求立碑颂德。太祖诏率更令徐铉撰文赐之。
霸州监军马仁瑀尝兄事汉超,多自肆,擅发麾下卒入辽境,剽夺人口、羊马,由是二将交恶。太祖虑其生变,遣中使赐汉超、仁瑀金帛,令和解之。太平兴国初,迁应州观察使,判齐州,仍为关南巡检。二年八月,卒于屯所。太宗甚悼惜,赠太尉、忠武军节度,中使护葬。汉超善抚士卒,与之同甘苦,死之日,军中皆流涕。子守恩。
守恩,少骁果善战,有父风。初补齐州牙职。开宝二年,太祖亲征太原,汉超为北面行营都监,守恩从父军中。会契丹遣兵援河东,至定州西嘉山,将入土门,守恩领牙兵数千骑战败之。斩首三千级,获战马、器甲甚众,擒首领二十七人。随汉超见于行在,赐戎服、金带、器币、缗钱,太祖谓左右曰:‘此稚子能若是,他日将帅才也。’汉超卒,擢为骁猛军校,累官至陇州刺史、知灵州。与转运使陈纬部刍粮过瀚海,为贼所邀,守恩及子广文助教象之、陇州衙内指挥使望之、弟寄班守忠皆没。真宗闻之震悼,特赠守恩洪州观察使。次子祐之、顺之、用之、润之、庆之、成之、藏之。
郭进,深州博野人。少贫贱,为钜鹿富家佣保。有膂力,倜傥任气,结豪侠,嗜酒蒲博。其家少年患之,欲图杀进,妇竺氏阴知其谋,以告进,遂走晋阳依汉祖。汉祖壮其材,留帐下。晋开运末,契丹扰边。汉祖建号太原。契丹主道殂,汉祖将入汴,进请以奇兵间道先趋洺州,因定河北诸郡。累迁干、坊二州刺史。少帝即位,改磁州。
周广顺初,移淄州。二年,吏民诣观察使举留。是秋,迁登州刺史。会群盗攻劫居民,进率镇兵平之,部内清肃,民吏千余人诣阙请立屏盗碑,许之。显德初,移卫州。卫、赵、邢、洺间多亡命者,以汲郡依山带河,易为出没,伺间椎剽,吏捕之辄遁去,故累岁不能绝其党类。进备知其情状,因设计发擿之,数月间剪灭无余,郡民又请立碑记其事。改洺州团练使,有善政,郡民复诣阙请立碑颂德,诏左拾遗郑起撰文赐之。进尝于城四面植柳,壕中种荷芰蒲薍,后益繁茂。郡民见之有垂涕者,曰:‘此郭公所种也。’
建隆初,太祖亲征泽、潞,迁本州防御使,充西山巡检。尝与曹彬、王全斌入太原境,获数千人。开宝二年,太祖亲征河东,以进为行营前军马军都指挥使。九年,命将征河东,以进为河东道、忻代等州行营马步军都监,招徕山后诸州民三万七千余口。太平兴国初,领云州观察使,判邢州,仍兼西山巡检,赐京城道德坊第一区。
四年,车驾将征太原,先命进分兵控石岭关,为都部署,以防北边。契丹果犯关,进大破之,又攻破西龙门砦,俘馘来献,自是并人丧气。时田钦祚护石岭军,恣为奸利诸不法事,进虽力不能禁,亦屡形于言。进武人,性刚烈,战功高,钦祚以他事侵之,心不能甘,自经死,年五十八,钦祚以暴卒闻。太宗悼惜久之,赠安国军节度,中使护葬。后颇闻其事,因罢钦祚内职,出为房州团练使。
进有材干,轻财好施,然性喜杀,士卒小违令,必置于死,居家御婢仆亦然。进在西山,太祖遣戍卒,必谕之曰:‘汝辈谨奉法。我犹贷汝,郭进杀汝矣。’其御下严毅若此。然能以权道任人,尝有军校自西山诣阙诬进者,太祖诘知其情状,谓左右曰:‘彼有过畏罚,故诬进求免尔。’遣使送与进,令杀之。会并人入寇,进谓诬者曰:‘汝敢论我,信有胆气。今舍汝罪,能掩杀并寇,即荐汝于朝;如败,可自投河东。’其人踊跃听命,果致克捷。进即以闻,乞迁其职,太祖从之。
初,开宝中,太祖令有司造宅赐进,悉用筒瓦。有司言,旧制非亲王公主之第不可用。帝怒曰:‘进控扼西山十余年,使我无北顾忧。我视进岂减儿女耶?亟往督役,无妄言。’太平兴国初,又赐宅一区。
牛思进者,祁州无极人。少从军,以膂力闻。尝取强弓絓于耳,以手引之令满。又负墙立,力士二人撮其乳曳之,嶷不动,军中咸异之。太平兴国四年,知平定军,从征河东,石岭关部署郭进卒,命思进代之。师还,以功改本州团练使。七年,授右千牛卫上将军致仕,卒。
李谦溥字德明,并州盂人。性慷慨,重然诺。父荛,后唐清泰中,晋祖镇并门,署为参谋。天福初,为开封府推官,使契丹还,上言:‘屈节外国,非久长策。’时晋祖方父事契丹,不悦其言,出为汝州鲁山令,卒官。
谦溥少通左氏春秋。从晋祖入汴,补殿直,奉使契丹。少帝即位,改西头供奉官,汉初,迁东头。周祖讨三叛及守邺都,谦溥往来宣密命,周祖爱之。广顺初,迁供备库副使。世宗征刘崇,辽州刺史张乙坚壁不下,遣谦溥单骑说之,乙以城降,以功改闲厩使。师还,留为晋州兵马都监。以偏师入河东境,频致克捷,世宗诏褒美之。
会隰州刺史孙义卒,时世宗亲征淮南,谦溥谓节帅杨廷璋曰:‘大宁,咽喉要地,不可阙守。且车驾出征,若俟报,则孤城陷矣。’廷璋即署谦溥权隰州事。至郡,亟命浚城隍,严兵备,凡八日,并人果以数千骑来寇。时盛暑,谦溥单衣持扇,从二小吏登城,徐步按视战具。并人退舍,后旬余,大发冲车攻城。谦溥募敢死士,得百余人,短兵坚甲,衔枚夜缒出城。会廷璋兵至,合势夹攻,掩其不及。并人大扰,悉众遁去。追北数十里,斩首千余级,时显德四年也。明年五月,攻破孝义县,以功领衢州刺史,监军如故。世宗北征,召赴行在。恭帝即位,为澶州巡检使,诏城莫州,数旬而就。改丹州刺史。
建隆四年,移慈州,兼晋、隰缘边都巡检,行石州事,以兴同砦为治所。冬,将有事于南郊。太祖命四路进兵,略地太原。郑州刺史孙延进、绛州刺史沈继深、通事舍人王睿等师出阴地,以谦溥为先锋,会霍邑。谦溥因画攻取之策,继深等共沮之,延进不能用。军还,出白璧关,次谷口,谦溥语诸将曰:‘王师深入敌境,今既退军,彼必乘我,诸君当备之。’诸将不答,谦溥独令所部擐甲。俄追骑果至,延进等仓皇走谷中,独谦溥麾兵拒之,并人引退。未几,移隰州刺史。
开宝元年,命李继勋等征太原,以谦溥为汾州路都监。太祖征晋阳,为东砦都监。前军副部署党进遣谦溥伐木西山以给军用,未至,闻鼓声,乃并人逼西砦。大将赵赞御之,并众未退,谦溥麾所部赴之。太祖遽至观战,怪其赴援者非精甲,问之,乃谦溥也,帝甚喜。谦溥在州十年,敌人不敢犯境。有招收将刘进者,勇力绝人,谦溥抚之厚,藉其死力,往来境上,以少击众。并人患之,为蜡丸书以间进,佯遗书道中,晋帅赵赞得之以闻。太祖令械进送阙下,谦溥诘其事,进伏请死。谦溥曰:‘我以举宗四十口保汝矣。’即上言进为并人所恶,此乃反间也。奏至,帝悟,遽令释之,赐以禁军都校戎帐、服具,进感激,愿击敌自效。
开宝三年,召谦溥为济州团练使。后边将失律,复为晋、隰缘边巡检使,边民闻之喜,争相迎劳于道左。六年,领兵入太原,连拔七砦。八年,以疾求归,肩舆抵洛,太祖遣中使领太医就视之。至京师,疾笃,累上章辞禄,不许。明年春,卒,年六十二。太祖甚痛惜之,赙赠有加,葬事官给。
谦溥与宣祖同里闬,弟谦昇与太祖为布衣交。其母阎尝厚待太祖,及即位,数迎入宫中,使左右掖之,不令拜,命坐饮食,话及旧故,赐赉优厚。雍熙中,太宗为许王纳谦昇女为夫人,以谦昇为如京副使。谦溥子允则、允正,允则至宁州防御使。从子允恭为内殿崇班、阁门祗候。
允正字修己,以荫补供奉官。太平兴国中,掌左藏库,屡得升殿奏事,太宗颇记忆其旧故。雍熙中,与张平同掌三班,俄为阁门祗候。四年,迁阁门通事舍人。时女弟适许王,以居第质于宋偓,太宗诘之曰:‘尔父守边二十余年,止有此第耳,何以质之?’允正具以奏,即遣内侍辇钱赎还,搢绅咸赋诗颂美。
淳化中,命讨戎、泸州叛蛮。迁西上阁门副使。太宗虑京城狱囚淹系,命允正提总之。尝请诏御史台给开封府司录司、左右军巡、四排岸司印纸作囚簿,署禁系月日,条其罪犯,岁满较其殿最。诏从其请。逾年,开封府上言:‘京师浩穰,禁系尤众,御史府考较之际,胥吏奔命,有妨推鞫,况无欺隐,不烦推校。’卒罢之。允正又提点左右藏,屡乘传北面,经度边要。五年,为卫州修河部署。会建清远军积石砦,命诣瀚海部分其役。还,拜西上阁门使、并州驻泊钤辖。俄代张永德知州事,徙代州。
咸平初,使西蜀询访民事,还,进秩东上阁门使,历知镇、莫二州。又为并代马步军钤辖。契丹扰边,车驾驻大名,允正与高琼率太原军出土门路来会,召见便殿。所部有广锐骑士数百,皆素练习,命允正引以入,赐缗钱。遣屯邢州,与石保吉逐辽人,辽人遁去。俄以兵会大名,复还并代。
五年,合泾原仪渭、邠宁环庆两路为一界,命王汉忠为都部署,驿召允正为钤辖兼安抚都监,即日上道。又命与钱若水同诣洪德、怀安沿边诸砦经度边事,加领诚州刺史。七月,罢两路之职,复任并代钤辖。每钱若水按巡边垒,即诏权莅州事。进四方馆使,代马知节为鄜延部署,兼知延州,改客省使,知定州兼镇定都钤辖。
大中祥符三年,累表求还。至京师,将祀汾阴,以疾难于扈从,命为河阳部署以便养。会张崇贵卒,赵德明颇逾轶,亟诏徙允正为鄜延部署,内侍密诏存谕。礼成,领河州团练使。允正颇知书,性严毅,疏财,喜自修饬。素病痀偻,以是罕在要近,累典边任,多杀戮。是秋,徙知永兴军,卒,年五十一。
姚内斌,平州卢龙人。仕契丹,为关西巡检、瓦桥关使。周显德六年,太祖从世宗北征,兵次瓦桥关,内斌率众五百人以城降。世宗以为汝州刺史,吏民诣阙举留,恭帝诏褒之。内斌本名犯宣祖讳下一字,遂改今名。从平李筠,改虢州刺史。西夏数犯西鄙,以内斌为庆州刺史兼青、白两池榷盐制置使。在郡十数年,西夏畏伏,不敢犯塞,号内斌为‘姚大虫’,言其武猛也。
初,内斌降,其妻子皆在契丹。乾德四年,子承赞密自幽州来归。五年,幽州民田光嗣等又以内斌儿女六人间道来归,太祖并召见,赐以衣服、缗钱、鞍马,令中使护送还内斌。开宝四年,召赴阙,上待之甚厚,遣归治所。七年春,暴得疾,卒,年六十四。遣中使护丧,归葬洛阳,常赙外,赐其子田三十顷。承赞为供奉官、阁门祗候,死于阵;承鉴至殿中丞。
董遵诲,涿州范阳人。父宗本,善骑射,隶契丹帅赵延寿麾下,尝以事说延寿不能用。及延寿被执,举族南奔。汉祖得之,擢拜随州刺史,署遵诲随州牙校。周显德初,世宗北征,大将高怀德,遵诲之舅也,表遵诲从行。师次高平,与晋人遇。将接战,晋兵未成列,怀德命遵诲先出奇兵击之,晋人溃,大军继进,遂败之。
二年,讨秦、凤,大将韩通又表遵诲自随。与贼战于唐仓,先登陷阵,擒蜀招讨使王鸾以献,克秦、凤二州。师还,录其前后功,补东西班押班,又迁骁武指挥使。四年,从世宗征淮南,攻合肥,下之。六年,从韩通平雄、霸二州。
太祖微时,客游至汉东,依宗本,而遵诲凭借父势,太祖每避之。遵诲尝谓太祖曰:‘每见城上紫云如盖,又梦登高台,遇黑蛇约长百尺余,俄化龙飞腾东北去,雷电随之,是何祥也?’太祖皆不对。他日论兵战事,遵诲理多屈,拂衣而起。太祖乃辞宗本去,自是紫云渐散。及即位,一日,便殿召见,遵诲伏地请死,帝令左右扶起,因谕之曰:‘卿尚记往日紫云及龙化之梦乎?’遵诲再拜呼万岁。俄而部下有军卒击登闻鼓,诉其不法十余事,太祖释不问。遵诲益惶愧待罪,太祖召而谕之曰:‘朕方赦过赏功,岂念旧恶耶?汝可勿复忧,吾将录用汝。’遵诲再拜感泣。又问遵诲:‘母安在?’遵诲奏曰:‘母氏在幽州,经患难睽隔。’太祖因令人赂边民,窃迎其母,送与遵诲。遵诲遣外弟刘综贡马以谢,太祖解其所服真珠盘龙衣,命赍赐之。综曰:‘遵诲人臣,岂敢当此。’太祖曰:‘吾方委以方面,不此嫌也。’
会李筠叛泽、潞,令遵诲从慕容延钊讨之,迁马军都军头,因留之镇守。三年,召归,再迁为散员都虞候。乾德六年,以西夏近边,授通远军使。遵诲既至,召诸族酋长,谕以朝廷威德,刲羊酾酒,宴犒甚至,众皆悦服。后数月,复来扰边,遵诲率兵深入其境,击走之,俘斩甚众,获羊马数万,夷落以定。太祖嘉其功,就拜罗州刺史,使如故。太宗即位,兼领灵州路巡检。
遵诲不知书,豁达无崖岸,多方略,能挽强命中,武艺皆绝人。在通远军凡十四年,安抚一面,夏人悦服。尝有剽略灵武进奉使鞍马、兵器者,遵诲部署帐下欲讨之,夏人惧,尽归所略,拜伏请罪,遵诲即慰抚令去。自是各谨封略,秋毫不敢犯。历太祖、太宗朝,委遇始终不替,许以便宜制军事。太平兴国六年,卒,年五十六。帝轸悼久之,遣中使护葬,赗赙加等,录其子嗣宗、嗣荣为殿直。
贺惟忠,忻州定襄人。少勇敢,善骑射。周祖将兵讨三叛,惟忠谒于道左,自陈其有武艺,周祖悦之,即留置所部。洎开国,得隶世宗帐下,奏补供奉官,不辞,辄入朝。世宗怒之,及嗣位,终不迁擢。
初授仪鸾副使,令知易州,捍边有功,寻迁正使。开宝二年,太祖驻常山,以惟忠为本州刺史兼易、定、祁等州都巡检使。尝中流矢,六年,金疮发而卒。太祖闻之嗟悼,即以其子昭度为供奉官。
惟忠性刚果,知书,洞晓兵法,有方略。在易州缮完亭障,抚士卒,得其死力,每乘塞用兵,所向必克,威名震北边,故十余年间契丹不敢南牧。昭度至西京作坊使。淳化中,知通远军,有罪当弃市,减死流商州。
马仁瑀,大名夏津人。十余岁时,其父令就学,辄逃归。又遣于乡校习孝经,旬余不识一字。博士笞之,仁瑀夜中独往焚学堂,博士仅以身免。常集里中群儿数十人,与之戏,为行阵之状,自称将军,日与之约,鞭其后期者,群儿皆畏伏。又市果均给之,益相亲附。及长,善射,挽弓二百斤。
汉乾祐中,周祖镇邺,仁瑀年十六,愿隶帐下,周祖素闻其勇,既见甚喜,留置左右。广顺初,补内殿直。世宗嗣位,命卫士习射苑中,仁瑀弓力最劲,而所发多中,赐锦袍、银带。会太原刘崇入寇,世宗亲征至高平,周师不利,诸将多引退。仁瑀谓众曰:‘主辱臣死,安用我辈!’乃控弦跃马,挺身出阵射贼,毙者数十人,士气益振,大军乘之,崇遂败绩。
世宗至上党,诸将坐失律诛者七十余人。擢仁瑀为弓箭控鹤直指挥使,及还京,又迁散指挥使。从征淮南,至楚州,攻水砦。砦中建飞楼高百尺余,世宗观之,相去殆二百步,楼上望卒厉声嫚骂,世宗怒甚,命左右射之,远莫能及。仁瑀引满,应弦而颠。及淮南平,身被数十创,赐以良药,迁内殿直都虞候。又从平三关。恭帝嗣位,诏从太祖北伐。
初以佐命功授散员都指挥使,领贵州刺史,俄迁铁骑右厢都指挥使,又为虎捷左厢都指挥使,领扶州团练使。从平泽、潞,以功领常州防御使,改龙捷左厢都指挥使。建隆二年,改领岳州防御使,俄又移领汉州。
初,诏仁瑀等领荆湖诸郡,不数岁,复其地。至是,将征蜀,又诏领川、峡诸郡,遂平之。先是,薛居正知贡举,仁瑀私嘱所与者,榜出,无其人。闻喜宴日,仁瑀酒酣,携所嘱者诣居正切责之。为御史中丞刘温叟所劾,帝优容之。王继勋以后族骄恣,凌蔑将帅,人皆引避。独仁瑀词气不相下,尝攘臂欲殴之。会帝将讲武郊外,遂欲相图,各勒所部兵私市白梃。太祖密知之,诏罢讲武,出仁瑀为密州防御使。
太祖征晋阳,命仁瑀率师巡边,至上谷、渔阳。契丹素闻仁瑀名,不敢出,因纵兵大掠,俘生口、牛羊数万计。驾还,仁瑀归治所。明年,群盗起兖州,贼首周弼、毛袭甚勇悍,材貌奇伟,弼号曰‘长脚龙’。监军讨捕数不利,诏仁瑀掩击。仁瑀率帐下十余卒入泰山,擒弼,尽获其党,鲁郊遂宁。
开宝四年,迁瀛州防御使。兄子尝因醉误杀平民,系狱当死。民家自言非有宿憾,但过误尔,愿以过失杀伤论。仁瑀曰:‘我为长吏,而兄子杀人,此怙势尔,非过失也。岂敢以私亲而乱国法哉?’遂论如律,给民家布帛为棺敛具。太平兴国初,移知辽州。四年,车驾征太原,命仁瑀与成州刺史慕容超、飞龙使白重贵、八作使李继昇分兵攻城。及征范阳,命仁瑀率禁兵击契丹于卢龙北,契丹兵奔溃。师还,迁朔州观察使,判瀛州事。七年,卒,年五十。赠河西军节度,葬事官给。
论曰:宋初,交、广、剑南、太原各称大号,荆湖、江表止通贡奉,契丹相抗,西夏未服。太祖常注意于谋帅,命李汉超屯关南,马仁瑀守瀛州,韩令坤镇常山,贺惟忠守易州,何继筠领棣州,以拒北敌。又以郭进控西山,武守琪戍晋州,李谦溥守隰州,李继勋镇昭义,以御太原。赵赞屯延州,姚内斌守庆州,董遵诲屯环州,王彦昇守原州,冯继业镇灵武,以备西夏。其族在京师者,抚之甚厚。郡中筦榷之利,悉以与之。恣其贸易,免其所过征税,许其召募亡命以为爪牙。凡军中事皆得便宜,每来朝必召对命坐,厚为饮食,锡赉以遣之。由是边臣富赀,能养死士,使为间谍,洞知敌情;及其入侵,设伏掩击,多致克捷,二十年间无西北之忧。以至命将出师,平西蜀,拓湖湘,下岭表,克江南,所向遂志,盖能推赤心以驭群下之所致也。若李进卿、杨美亦专师西征,而美居北海,以乐易结民心,诚得为政之本。延渥、承矩、守恩、允正皆绍先业,以勋名著。承矩议屯田,赞和好,其谋甚远。守恩以果敢死事。宋之武功,于斯为盛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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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宋史   卷二百七十四‧列传第三十三  王赞 张保续 赵玭 卢怀忠 王继勋 丁德裕 张延通 梁迥 史珪 田钦祚 侯赟 王文宝 翟守素 王侁 刘审琼
  王赞,澶州观城人。少为小吏,累迁本州马步军都虞候。周世宗镇澶渊,每旬决囚,赞引律令辨析中理,问之,知其尝事学问,即署右职。及即位,补东头供奉官,累迁右骁卫将军、三司副使。时张美为使,世宗问:‘京城卫兵岁廪几何?’美不能对,赞代奏甚析,美因是衔之。及征关南,言于世宗,以赞为客省使,领河北诸州计度使。五代以来,姑息藩镇,有司不敢绳以法。赞所至,发擿奸伏,无所畏忌,振举纲领,号为称职,由是边臣切齿。师还,复为三司副使。
建隆初,始平李重进,太祖素知赞材干,可委以完葺,即令知扬州。既行,舟覆于阊桥下,溺死,亲属随没者三人。上甚嗟悼,谓左右曰:‘溺吾枢密使矣!’盖将大用也。赙其家绢三百匹,米麦各二百斛。
张保续字嗣光,京兆万年人。父洪,唐左武卫上将军,保续以荫补太庙斋郎。梁贞明中,调补临济尉,选充四方馆通事舍人。后唐天成初,领瓜州官告国信副使。郊祀,改右赞善大夫。
晋天福中,历太府、光禄二少卿,职同正,领通事舍人。开运二年,契丹入寇,杜重威、李守贞、符彦卿等率兵御之。命保续驰骑往来军中谕机事。既而大破敌于阳城,使还,以本官充西上阁门副使。明年,使荆南,复命转东上阁门副使。契丹犯阙,被驱北徙,留范阳,岁余逃归。
汉乾祐初,出为陇州防御使。周祖革命,召为东上阁门副使,从平慕容彦超。累迁引进副使、知阁门事。世宗即位,授西上阁门使。明年,进秩东上阁门使。从上征淮南,会寿州纳款,遣保续先往慰抚,及刘仁赡率将卒出降,以功迁判四方馆事,就迁客省使。从平瓦桥关,奉使吴越。
宋初,迁卫尉卿,判四方馆、客省、阁门事。保续性介直,好俭素,在阁门前后四十年,善宣赞辞,令听者倾耸。累使藩国不辱命,历事六朝,未尝有过。从征李筠,以足疾留河内,后归京师。建隆三年,卒,年六十四。
赵玭,澶州人。家富于财。晋天福中,以纳粟助边用,补集贤小史,调濮州司户参军。刺史白重进以其年少,欲试以事,因以滞狱授之。玭为平决,悉能中理。重进移刺虢、成二州,连辟为从事。会契丹构难,秦帅何重建献地于蜀,孟知祥署高彦俦秦州节度,成为支郡,因署玭秦、成、阶等州观察判官。
周显德初,命王景帅兵讨秦凤。彦俦出兵救援,未至,闻军败,因溃归。玭闭门不纳,召官属谕之曰:‘今中朝兵甲无敌于天下,自用师西征,战无不胜。蜀中所遣,将皆武勇者,卒皆骁锐者,然杀戮遁逃之外,几无孑遗。我辈安忍坐受其祸?去危就安,当在今日。’众皆俯伏听命。玭遂以城归朝。世宗欲命以藩镇,宰相范质不可,乃授郢州刺史,历汝、密、泽三州刺史。
建隆中,入为宗正卿。乾德初,出为泰州刺史。二年,改左监门卫大将军、判三司。玭狂躁婞直,多忤上旨,太祖颇优容之。尝廉得宰相赵普私市秦、陇大木事,潜以奏白,然惧普知,因称足疾求解职。五年春,罢使,守本官。自是累献密疏,皆留中不出,常疑普中伤。六年,诣阙,纳所授告命,诏勒归私第。又请退居郓州,不许。玭不胜忿,逾年,伺普入朝,马前扬言其短。上闻之,召玭及普于便殿,面质其事。玭大言诋普贩木规利,上怒,促令集百官逐普,且谕其事。王溥等奏玭诬罔大臣,普事得解。上诘责玭,命武士挝之,令御史鞫于殿庭。普为营救,得宽其罚,黜为汝州牙校。太平兴国三年,卒,年五十八。
卢怀忠,瀛州河间人。少有膂力,善骑射。汉乾祐初,寓居河中,值李守贞之叛,周祖围其城,怀忠夜逾城出见,陈攻取便宜。河中平,奏补供奉官。从征慕容彦超于兖州。显德初,监沂州军,以所部破海州,功居多。世宗议北征,先遣怀忠按视出师道路。三关平,迁如京副使。
宋初,迁内酒坊副使。会朗州军乱,太祖将出师致讨,遣怀忠使荆南,因谓曰:‘江陵人情去就,山川向背,我欲尽知之。’怀忠使还奏曰:‘继冲甲兵虽整,而控弦不过三万;年谷虽登,而民苦于暴敛。南迩长沙,东距金陵,西迫巴蜀,北奉朝廷。观其形势,盖日不暇给矣。’太祖召宰相范质等谓曰:‘江陵四分五裂之国,今出师湖南,假道荆渚,因而下之,万全策也。’即以怀忠为前军步军都监。荆湖平,以功迁内酒坊使。
乾德二年,改判四方馆事,知江陵府。四年,王师伐蜀。江陵当峡、江会冲,以供亿之劳,迁客省使。又明年,使江南还,中途遇疾,肩舆归京师。太祖遣医丸艾以赐之,未几卒,年四十九。大中祥符四年,录其子熙为校书郎。
王继勋,陕州平陆人。隶河中府为牙校。李守贞之叛,令继勋据潼关,为郭从义所破,走还河中。俄白文珂、刘词领兵至城下,守贞又遣继勋与其爱将聂知遇夜出攻河西砦,复为汉兵所败,被创而遁。继勋度守贞必败,遂逾城出降,周祖奏补供奉官。广顺初,领汾州刺史,充晋、磁、隰等州缘边巡检,历宪、麟、石、磁四州刺史。
宋初,迁磁州团练使,坐境上用兵失律、荆罕儒陷阵,责授右监门卫率。初平荆襄,命权知道州,未几,授本州刺史。州境与广南接,刘𬬮屡引兵入寇,继勋因上言岭表可图之状。及王师南伐,以为贺州道行营马步军都监。继勋有武勇,在军阵,常用铁鞭、铁槊、铁檛,军中目为‘王三铁’。
丁德裕,洺州临洺人。父审琦,彰武军节度。周广顺初,以荫补供奉官。
宋初,历通事舍人、西上阁门副使。建隆三年,迁东上阁门使。从慕容延钊平荆湖,以功授引进使。又与潘美、尹崇珂克郴州,迁客省使。
乾德五年,迁内客省使。时成都初平,群寇大起,用为西川都巡检使,与阁门副使张延通同率师讨之,擒贼帅康祚,磔于市。岁余,尽平其党。颇与延通不协,归朝,告其阴事,延通坐弃市。又奏转运使、礼部郎中李铉尝醉酒言涉指斥,上怒,驿召铉下御史案之。铉言德裕在蜀日屡以事请求,多拒之,皆有状。御史以闻。太祖悟,止坐铉酒失,责授左赞善大夫。
未几,德裕亦出知潞州。会征江南,遣德裕为常州行营兵马都监,领吴越兵,助主帅进讨。常州平,命权知州事。又改昇州东南路行营都监,败润州军五千余于城下。及拔润州,移领常、润等州经略巡检使。德裕以倾险为众所恶,恃势刚狠,不恤士卒,黩货无厌,越人苦之。钱俶奏其事,贬房州刺史,卒。
张延通,潞州潞城人。父彦成,周右金吾卫上将军。延通性颖悟,有才干,荫补供奉官。
宋初,历通事舍人,迁东上阁门副使。开宝中,为西川兵马都监。太祖以蜀寇未平,命同内客省使丁德裕、引进副使王班、内臣张屿领兵屯蜀部。德裕颇专恣,延通面质其短,德裕衔之;又与张屿不协,延通亦为和解之,德裕疑延通与屿为党,益不悦。会太祖征太原,有使自行在至,备言太祖当盛暑躬冒矢石,劳顿万状。延通曰:‘主上勤劳若此,而吾辈日享安乐。’盖言不自安也。德裕不答。会张屿先归阙,太祖赐予甚厚。延通、德裕继至,则召延通顾问,而待德裕稍薄。德裕颇疑惧,遂奏延通尝对众言涉指斥,且多不法事,指屿为党。太祖怒,即收延通、张屿及王班下御史台鞫之,延通等引伏。太祖始欲舍之,及引问,延通抗对不逊,遂斩之。屿、班并内臣王仁吉并杖脊,屿配流沙门岛,班许州,仁吉西窑务,时开宝二年也。
梁迥,博州聊城人。少为吏部小史。周世宗在藩邸日,得给事左右。及嗣位,补殿直,改供奉官,四迁至左藏库使。
太祖将讨西蜀,以迥监秦州戍兵。蜀平,改监霸州兵,转宫苑使。从征太原还,会命蜀州刺史聂章为沁州兵马部署,以迥监其军。无何。并人入寇,迥与阎彦进同率兵击败之,以功迁东上阁门使。开宝五年,命为广南道兵马都监,兼诸州巡检。
八年,奉使江南。迥素贪冒,外务矫饰,初若严毅不可犯,虽馈食亦不受,江南人颇惮之。既而奉以赀货,殆直数万缗,迥即大喜过望,登舟纵酒,继日宴乐。及归,恋恋不发,人多笑之。暨王师伐金陵,命迥与潘美、刘遇率步兵先赴荆南。且以迥护行营步兵及左厢战櫂,与吴人战采石,杀获甚众。江南平,以功领顺州团练使。
太宗即位,判四方馆事,领禁军戍泽州。太平兴国三年,钱俶来朝,命往淮、泗迎劳。夏,汴水大决,诏迥发畿内丁男三千护塞汴口。
四年,征太原,以迥为行营前军马步军都监,督军攻城,中流矢四。车驾还,命与孟玄喆、崔翰率兵屯定州,以功迁引进使。五年,受诏与潘美城并州于三交,及筑缘边堡障。七年,李继迁寇边,以迥领兵护银、夏州。八年,召归,授唐州防御使,令赴职。
雍熙二年,继迁诱杀都巡检使曹光实,乘势数寇边。复召迥为银、夏都巡检使,赴边捍御之。三年夏,卒于银州官舍,年五十九。
迥性粗率,尤不喜文士,故事,节帅出镇及来朝,便殿宴劳,翰林学士皆预坐。开宝中,迥为阁门使,白太祖曰:‘陛下宴犒将帅,安用此辈预坐?’自是罢之。至淳化中,翰林学士苏易简白于太宗,始复预焉。大中祥符八年,录迥子廷翰为奉职。
史珪,河南洛阳人。父晖,晋严卫指挥使。珪少以武勇隶军籍,周显德中,迁小校。太祖领禁卫,以珪给事左右。及受禅,用为御马直队长,四迁马步军副都军头兼控鹤、弓弩、大剑都指挥使。开宝六年,加都军头,领毅州刺史。
太祖初临御,欲周知外事,令珪博访。珪廉得数事白于上,验之皆实,由是信之,后乃渐肆威福。民有市官物不当价者,珪告其欺罔,当置法,列肆无不侧目。上闻之,因下诏曰:‘古人以狱市为寄者,盖知小民唯利是从,不可尽法而绳之也。况先甲之令,未尝申明。苟陷人于刑,深非理道。将禁其二价,宜示以明文,自今应市易官物,有妄增价直欺罔官钱者,案鞫得实,并以枉法论。其犯在诏前者,一切不问。’自是珪不复敢言。
时德州刺史郭贵知邢州,国子监丞梁梦昇知德州,贵族人亲吏之在德州者,颇为奸利,梦昇以法绳之。贵素与珪善,遣人以其事告珪,图去梦昇。珪悉记于纸,将伺便言之。一日,上因言:‘尔来中外所任,皆得其人。’珪遽曰:‘今之文臣,亦未必皆善。’乃探怀中所记以进,曰:‘秪如知德州梁梦昇欺蔑刺史郭贵,几至于死。’上曰:‘此必刺史所为不法。梦昇,真清强吏也。’因以所记纸付中书曰:‘即以梦昇为赞善大夫。’既又曰:‘与左赞善。’珪以谮不行,居常怏怏。
九年,坐漏泄禁中语,出为光州刺史。会岁饥,淮、蔡民流入州境,珪不待闻,即开仓减价以粜,所全活甚众,吏民诣阙请植碑颂德者数百人。太平兴国初,以为扬、楚等九州都巡检使。
四年,征太原,命珪与彰信军节度刘遇攻城北面。从征幽州,坐所部逗挠失律,责授定武行军司马。数月,召为右卫将军、领平州刺史。督浚惠民河,自尉氏达京九十里,数旬而毕,民咸便之。会江、淮民麹谋首等数十百人聚为盗,命珪率龙猛骑兵五百往捕,悉获之。六年,迁隰州刺史,知保州、静戎军。上缘边便宜十五事,皆从之。
雍熙中,从曹彬征幽州,为押阵部署,以所部下涿州。师还,卒,年六十一。珪多智数,好以甘言小惠取誉于人,故所至不忍其去云。
田钦祚,颍州汝阴人。父令方,汉虢州团练使。帐下伶人靖边庭妻有美色,令方私之,边庭不胜忿。会陕西三叛连衡,关辅间人情大扰。边庭率其徒数人夜缒入州廨,害令方,因掠郡民投赵思绾,至潼关,与守关使者战,遂败散。朝廷录钦祚为殿直,改供奉官。
周世宗征淮南,为前军都监。从征关南还,会塞澶渊决河,命钦祚领禁兵护役,因令督治澶州城。淮人寇高密,刺史王万威求济师,命钦祚领州兵援之,既至,围解。
宋初,迁阁门通事舍人。乾德二年冬,讨蜀,为北路先锋都监,令乘传往来宣达机事。孟昶降,奉捷书驰奏,迁西上阁门副使。蜀土寇乱,又遣钦祚率师讨平之。四年春,并人寇乐平,从罗彦瓌拒之,独以所部三千人破寇,擒副将一人,俘获甚众,以功迁西上阁门使。开宝二年,又与何继筠破贼兵于石岭关,领贺州刺史,判四方馆使。
三年,契丹寇中山,以钦祚为定州路兵马都部署。与战遂城,自旦及晡,杀伤甚众。钦祚马中流矢踣,骑士王超授钦祚以马,军复振,敌解去。朝廷将议讨江表,遣钦祚觇之,还奏合旨,江南所得宝货直三千万,悉以赐钦祚。会兴师,首命钦祚与曹彬、李汉琼率骑军先赴江陵,就命为昇州西南路行营马军兼左厢战櫂都监。领兵败吴军万余于溧水,斩其主帅李雄等五人,擒裨将二人。进围金陵,为南面攻城部署。既平,以功加领汾州防御使。
太平兴国初,迁引进使,为晋州都钤辖。太原骁将杨业率寇洪洞县,钦祚击败之,斩首千余级,获马数百。太宗赐钦祚白金五千两,令市宅。四年,从征太原,护前锋骑兵,屯石岭关以捍契丹。
钦祚性刚戾负气,多所忤犯,与主帅郭进不协。进战功高,屡为钦祚所陵,心不能甘,遂自缢死。初,贼兵奄至,进出战,钦祚但闭壁自守,既去,又不追。所受月奉刍粟,多贩鬻规利,为部下所诉,责授睦州团练使。车驾北巡,以为幽州西路行营壕砦都监。六年秋,改房州团练使,逾年,又改柳州。岭外多瘴气,因遘疾,累表乞生还阙下。上怜之,迁郢州团练使。在郡二年,入觐,钦祚见上,涕泣不已。以为银、夏、绥、宥都巡检使,俄召还。会征幽州,命钦祚与宣徽南院使郭守文为排阵使。时钦祚已被病,受诏不胜喜,一夕,卒。
钦祚性阴狡,尤不喜儒士,好狎侮同列,人多恶之。子承诲,仕至供奉官、阁门祗候;承说至崇仪副使。
侯赟,并州太原人。父义,汉辽州刺史。赟以荫补殿前承旨。周显德中,再迁至供奉官,使江南,复命领三门、集津发运事。
宋初,为诸卫将军。先是,朝廷岁仰关中谷麦以给用,赟掌其事历三十年,国用无阙。累迁至右武卫将军。开宝中,历知建安军、扬徐二州,皆有善政。太宗即位,移知福州,改右卫将军。太平兴国二年,钱俶初纳土,诏赟驰往两浙诸州阅视军储刍茭,累迁右卫大将军。
七年,知灵州,按视蕃落,宴犒以时,得边士心,部内大治,迁左卫。在朔方凡十余年,上念久次,求可代者而难其人。淳化二年,卒于官,年七十四,赠本卫上将军。
王文宝,开封阳武人,以任子补殿直。太平兴国初,累迁至军器库使。尝使契丹。会陈洪进献漳、泉地,以文宝监泉州兵。群盗大起,文宝与转运使杨克让、知州乔惟岳共讨平之。以功领妫州刺史,加内弓箭库使。
二年,京西转运使程能议开新河,自襄、汉至京师,引白河水注焉,以通湘、潭之漕。诏发唐、邓、汝、颍、许、蔡、陈、郑丁夫数万赴其役,又发诸州兵万人助之。命文宝与六宅使李继隆、作坊副使李仁祐、刘承珪分往护作。既而地高水下,不能通,卒堙废焉。雍熙四年,改东上阁门使,历知泾、延二州。会辽人寇通远军,命文宝率师致讨,还迁判四方馆事。
文宝历内职三十年,雅好言外事,太祖、太宗颇信任之,中外咸畏其口,出为高阳关兵马钤辖。淳化二年,卒于官。
翟守素,济州任城人。父溥,晋左司御率府率。守素以父任为殿直,历汉、周,迁供奉官,领承天军使。乾德中,为引进副使,从王全斌伐蜀,以往来驰告军事为职。蜀平,擢判四方馆事。以两川余寇未殄,虑致骚动,再令守素入蜀经略诸郡,分兵以防遏之。
开宝中,会麟、府内属戎人争地不决,因致扰乱,命守素驰往抚喻。守素辨其曲直,戎人悦服。从征太原,命海州刺史孙方进围汾州,守素监其军,转引进使。
开宝三年,命为剑南十州都巡检使,东上阁门使郭崇信副之。赐守素钱五百万,入谢日,复遣为岐帅符彦卿官告使。守素辞以锡赉优厚,不敢更当奉使之诏,上不许。九年,吴越国王钱俶来朝,命守素护诸司供帐,迎劳郊外。并垒未下,诏与洺州防御使郭进率兵深入其境,蹈藉禾稼,守素多所虏获。太宗即位,迁客省使,领宪州刺史。
太平兴国三年夏,河决荥阳,诏守素发郑之丁夫千五百人,与卒千人领护塞之。是秋,梅山洞蛮恃险叛命,诏遣守素率诸州屯兵往击之。值霖雨弥旬,弓弩解弛,不堪用,明日,将接战,守素一夕令削木为弩。及旦,贼奄至,交射之,贼遂败。乘胜逐北,尽平其巢穴。先是,数郡大吏、富人多与贼帅包汉阳交通,既而得其书讯数百封,守素并焚之,反侧以定。
俄而钱俶献浙右之地,诏守素为两浙诸州兵马都监,安抚诸郡,人心甚悦,即以知杭州。岁满,为西京巡检使。秦王廷美以事勒归私第,以守素权知河南府兼留守司事,属洛阳岁旱艰食,多盗,上忧之,守素既至,渐以宁息。未几,迁商州团练使。
雍熙二年,改知延州。自刘廷让败于君子馆,河朔诸州城垒多圮。四年,诏守素与田仁朗、王继恩、郭延濬分路案行,发诸州镇兵增筑,护其役。赐白金三十两,留充天雄军兵马钤辖、知大名府,改知潞州。会建方田,命为代北方田都部署、并州兵马钤辖,从屯夏州,改知凤翔府。
淳化中,夏帅赵保忠上言,其弟继迁诱戎人为寇,且求援师。诏守素率兵复屯夏州,未几,又徙石州,以老病上疏求归本郡,从之。三年,卒,年七十一。
守素逮事四朝,绵历内职五十余年。性谨慎,宽仁容众,所至有治绩。凡断大辟狱,虽罪状明白,仍遍询僚宷,佥同而后决;属吏有过不面折,必因公宴援往事之相类者言其获咎,以微警之。新进后生多至节帅,而守素久次不迁,殊无陨获意,时论以此多之。
王侁字秘权,开封浚仪人。父朴,周枢密使,侁以父任太仆寺丞。朴卒,世宗幸其第,召见诸孤,以侁为东头供奉官。开宝中,征江南,命侁率师戍桐城。王师渡江,与樊若水同知池州,领兵败江南军四千余于宣州。金陵平,加阁门祗侯。
太平兴国初,预讨梅山洞蛮。契丹使来贡,诏侁送于境上。还,使灵州、通远军。及旋,言主帅所留牙兵,率与边人交结,颇桀黠难制,岁久当虑,请悉代之。太宗因遣侁调内郡卒往代之。戍者闻代,多不愿还。侁察其中旅拒者斩之以徇,众皆悚息,遂将以还。一岁中数往来西边,多奏便宜,上多听用,迁通事舍人。
四年,从征太原,以侁护阳曲、塌地、石岭关诸屯,赐厩马介胄。五月,即城下转东上阁门副使。晋阳平,留为岚、宪巡检。九年,代还,迁西上阁门使,赐钱百万。河西三族首领折遇乜叛入李继迁,侁帅师讨擒之,以功领蔚州刺史。王师北征,命为并州驻泊都监,又为云、应等州兵马都监。
侁性刚愎,以语激杨业,业因力战陷于阵,侁坐除名,配隶金州,事载杨业传。会赦,移均州团练副使。淳化五年召还,道病,至京师卒。
弟僎,供奉官、阁门祗候,坐征交阯军败诛;备、偃并进士及第,偃至太常博士。
朴弟格,宋初为右补阙、直史馆,至都官员外郎、广南转运使。格子侗,太平兴国进士,至都官员外郎。
刘审琼,涿州范阳人。家素贫。汉乾祐中,湘阴公镇彭门,审琼始隶帐下。周祖受命,遁去,依永兴军节度刘词,颇委任之。词卒,属太祖节镇,给事左右;及受禅,补殿直。从平泽、潞,改供奉官。
开宝中,累迁至军器库使。会枢密使李崇矩门人郑伸击登闻鼓,诬告崇矩受太原席羲叟黄金,私结翰林学士扈蒙,以甲科私羲叟,引审琼为证。上怒,召审琼诘问,审琼具言其诬枉,得解,遂出知镇州。
七年,太宗征河东,驻跸月余,储无阙,迁领檀州刺史,知潭州,州素多火,日调民积水为防,民甚劳之。审琼至,悉罢之,以为民便。徙知河阳。淳化三年,受代归,陈衰老乞正受郡符。上闵其旧人,授坊州刺史。至道三年,卒于官。
审琼尝给事外诸侯,雅善酒令博鞠,年八十余,筋力不衰,髭发黳黑。孙爽,进士及第,后为祠部员外郎、秘阁校理。
论曰:王赞奋迹小校,有奉公之节,绳奸列郡,不畏强御;保续单车出使,不辱君命;怀忠识荆渚之将危;继勋知番禺之可取;侯赟久治边郡;文宝数护屯兵:斯各一时之效也。德裕、梁迥、钦祚、王侁皆练习戎旅,颇著勋劳,然率彊戾而乏温克,以速于戾,斯乃明哲之所戒。玭以刚险蒙悔吝,珪以发擿肆威褔,其不逞者欤!守素不事躁竞,审琼克享期颐。易曰‘视履考祥,其旋元吉’,此之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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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宋史   卷二百七十五‧列传第三十四  刘福 安守忠 孔守正 谭延美 元达 常思德 尹继伦 薛超丁罕 赵瑫附 郭密傅思让 李斌附 田仁朗 刘谦
  刘褔,徐州下邳人。少倜傥,魁岸有膂力。周显德中,世宗征淮南,褔徒步谒见于寿春,世宗奇之,因留麾下。每出战,则令褔率卫士为先锋,与破紫金山砦。淮南平,录功授怀德指挥使。
宋初,迁横海指挥使,率所部隶步帅刘光毅,由峡路征蜀。比至成都,孟昶已降。大将王全斌部送降卒归京师,至绵州,降卒盗库兵,劫蜀旧将全师雄以叛,焚庐舍,剽财货以去。刺史成彦饶以同、华兵百余人守其城,全斌遣米光绪将七百骑及褔所部以屯护之。光绪尽杀师雄妻孥,师雄领叛卒,益聚村民十余万众,攻城益急。会龙捷指挥使田绍斌率精锐百骑,由东山西北行,褔领所部由山南行,出贼不意夹击之。贼众大溃,斩首及溺江死者以万计,以功授虎捷都虞候。继隶曹彬麾下,平江南,还,授指挥使,领蔚州刺史。从太宗克并、汾,迁马步都军头、武州团练使。端拱初,出为洺州防御使。二年,改雄州防御使兼本州兵马部署。雄州地控边塞,常屯重兵。褔至部,按行城垒,调镇兵以给缮完,出私钱以资宴犒,寇虽大至,而恃以无恐矣。淳化初,迁凉州观察使、判雄州事。二年,卒,年六十四。赠太傅。
褔虽不学,而御下有方略,为政简易,人甚德之,领雄州五年,郡境宁谧。褔既贵,诸子尝劝起大第,褔怒曰:‘我受禄厚,足以僦舍以庇。汝曹既无尺寸功以报朝廷,岂可营度居室,为自安计乎?’卒不许。既死,上闻其言,赐其子白金五千两,使市第宅。
安守忠字信臣,并州晋阳人。父审琦,为周平卢军节度,封陈王。晋天褔八年,审琦出领山南东道,以守忠为牙内指挥使,领绣州刺史。周显德四年春,改鞍辔库使。会淮南初下,命守忠驰往宣谕。时藩臣骄蹇,遇朝使多简傲,守忠抗以正礼,无所辱命。未几,改卫州刺史。
宋初,入为左卫将军。建隆四年,湖南初平,命为永州刺史。乾德中,护河阴屯兵。蜀平,太祖知远俗苦苛虐,南郑为走集之地,故特命守忠知兴元府以抚绥之。四年,改汉州刺史。时寇难甫平,使车旁午,公帑不足,守忠出私钱以给用。每遣使,太祖必戒之曰:‘安守忠在蜀,能律己以正,汝行见之,当效其为人也。’开宝初,改濮州刺史。会河决澶州,命守忠副颍州团练使曹翰护役,河决遂塞。五年,知辽州。民有阴召井寇谋内应者,事泄,守忠悉斩以徇。九年,命将征太原,守忠受诏与孙晏宣由辽州入,既而与路罗砦监押马继恩遇,乃相与会兵入贼境,燔砦四十余,获牛羊数千。议将深入,会上崩,乃班师。
太平兴国初,移知灵州,在官凡七年。雍熙二年,改知易州,徙夏州。每西戎犯边,战无不捷,录功就拜濮州团练使。端拱中,知沧州,改瀛州,兼高阳关驻泊部署,迁瀛州防御使。初,守忠尝梦一‘濮’字方丈余,及领是郡几二十年,于是始寤。淳化二年,徙知雄州。方与僚佐宴饮,有军校谋变。擐甲及阍,阍者仓卒入白。守忠言笑自若,徐顾坐客曰:‘此辈酒狂尔,擒之可也。’人服其量焉。明年,加耀州观察使,兼判雄州。未几,召还,条陈边事,敷奏称旨,赐钱五百万。五年,又知沧州。至道初,移雄州。三年,复知沧州,拜感德军节度观察留后。徙宋州,兼制置营田使。威德兼著,吏民不忍其去。咸平三年,入觐,遣还未行,暴卒,年六十九,赠太尉。录其子继昌为供备库副使,婿王世及为光禄寺丞。
守忠谨悫淡薄,为治简静。太祖居藩日,素相厚善,及受禅后,每优任之,守忠处之益谦。从征太原,多与谋略,人罕知之者。所至藩郡,乐施予,丰宴犒,且喜与士大夫游从,故时论多与之。初,审琦以爱妾故,为隶人所戕。守忠终身不畜妓妾,而喜佞佛,盖有所惩云。
孔守正,开封浚仪人。幼事后唐明宗子许王从益。汉初,为东西班承旨,事魏王承训。周世宗征淮南,以材勇选为东班承旨。
宋初,补内殿直,兼领骁雄、吐浑指挥。从刘廷翰平蜀,还,迁骁雄副指挥使。开宝中,太祖征太原,守正隶何继筠麾下。会契丹遣兵来援晋阳,守正接战于石岭关,大败之,斩首万级,获其将王破得。时宋师之陷敌者数百人,守正以骑军驰之,尽夺以还。
太平兴国中,累迁日骑东西班指挥使。太宗亲征晋阳,守正分主城西洞屋,领步卒大呼先登,继与内侍蔡守恩等率骑兵力战,晋军遂溃。从征范阳,至金台驿,诏与刘仁蕴先趋岐沟关。时城未下,守正夜超垣,度鹿角,临机桥,以大军将至,说关使刘禹使降。禹解悬桥,守正遂入城,抚谕其军民,以城守属綦廷朗,而己赴行在。时契丹兵在涿州东,守正与傅潜率御前东西班分两阵驰击之,逐北二十余里,降其羽林兵数百人。继与高怀德、刘廷翰合兵追之,至桑干河。契丹自是不敢近塞。以劳再迁日骑都指挥使,领濡州刺史。
端拱初,迁龙卫都指挥使,领长州团练使,出镇真定。是年秋,出为颍州防御使。未几,太宗以其练习戎旅,特置龙卫、神卫四厢都指挥使以授之。改领振州防御使。明年,拜殿前都虞候,领容州观察使。一日,侍宴北苑,上入玄武门,守正大醉,与王荣论边功于驾前,忿争失仪,侍臣请以属吏,上弗许。翌日,俱诣殿廷请罪,上曰:‘朕亦大醉,漫不复省。’遂释不问。俄命为定州行营副部署,受诏诣保州军开道,遇敌于曹河,与战数合,枭首三十余,获马五十匹,上闻而壮之。
淳化初,擢高阳关副都部署。军中小将有詈其校长者,守正械送阙下,取裁于上,未尝专决焉。明年,护浚惠民河,塞澶州决河,就命知州军。改慎州观察使,还,领代州部署,连移并代、夏绥、麟府三镇。与李继迁战大横冈,援范廷召出塞,破贼于白池,至行庄,焚掠甚众,改代、夏二州部署。
真宗即位,复徙代州。咸平初,授昌化军节度观察留后。守正上言:‘四任雁门,边亭久安,愿徙东北以自效。’会夏人入寇,改定州行营副都部署。四年,移彰德军留后,以风疾妨政,改安化军留后。景德初,复以不任职,代。时议防秋北鄙,守正犹屡表请行。上闵之。不许。无何,卒,年六十六,赠泰宁军节度使。
谭延美,大名朝城人。躯干壮伟。少不逞,遇群盗聚谋将行剽劫,延美即趋就之。及就捕,法皆抵死,延美以与盗素不相识,获免。自后往来澶、魏间,为盗于乡里,乡里患之。周世宗镇澶渊,募置帐下。即位,补殿前散都头。从征淮南,以劳迁控鹤军副指挥使。又从克三关。时太祖领禁兵,留督牙队。
建隆元年,补控鹤指挥使,稍迁都虞候、马步副都军头。征湖南,与解晖分领行营战櫂都指挥使。时汪端寇攻朗州甚急,招讨慕容延钊遣延美率兵赴之,大败贼众,擒端以还。擢铁骑副指挥使,领睦州刺史,四迁至内殿直都知。
太平兴国初,为蕲州刺史,连徙庐、寿、濠、光州军巡检使,剧贼之为害者悉就捕。六年,徙知威虏军。雍熙三年,举兵北伐,命延美为幽州西面行营都监,与田重进出飞狐北。俄遇敌,延美曰:‘彼恃众易我,宜出其不意先攻之。’即麾骑军直进,敌兵将溃,大军继至,遂败之,斩首五百,获其将大鹏翼以献,以功擢本州防御使。逾年,改亳州,出为镇州钤辖。
端拱元年,徙知宁远军。一旦,契丹兵抵城下,延美开门以示之,不敢入。围城数日,开门如故,民出取刍粮者无异平日,契丹卒疑之,遂引去。二年,进邕州观察使,判亳州,兼知代州。是时任边郡者,皆令兼领内地一州,处其家属。徙知潞、陕、泾州。咸平四年,以左领军卫上将军致仕。六年,卒,年八十三,赠建武军节度。子继伦至崇仪副使,雍虞部员外郎。
元达,初名守旻,洺州鸡泽人。身长八尺余,负膂力,善射。家业农,不任作苦,委耒耜,慨叹而去之。事任侠,纵酒。尝醉,见道旁槐树,拔剑斩之,树立断,达私喜曰:‘吾闻李将军射石虎饮羽,今树为我断,岂神助欤?’尝从少年数十百人欲起为盗,里中父老交戒之,乃止。时郡以户籍调役,达当送徒阙下,行数舍,乃悉纵之,曰:‘吾观汝曹,亦丈夫也,岂乐为是哉?可善自为计,吾亦从此逝矣!’已而郡遣追捕,至则达援弓引满待之,追者不敢近。由是亡命山林间,为乡里患。
太宗居晋邸时,达求见,得隶帐下。尝侍太宗习射园亭,命之射,达射四发不中的,已而连中。上喜,为更其名曰达。及即位,补御龙直队长。雍熙初,累迁妫州刺史,继领本州团练使。时州郡部送亡命者至阙,左右讽杀之,达奏曰:‘此类窜匿者众,岂能尽杀之哉?不如赦之,以开其自新之路,且以成好生之德。’上悦,因悉原之。端拱二年,擢侍卫步军都虞候,领幽州刺史。历北面行营都部署,由常山镇入为京城巡检。淳化四年,卒,年四十二,赠昭化军节度。
达虽奋自草野,历职戎署,至交士夫,能折节尽礼,人以是称之。
常思德,开封人。周显德初,以材勇应募,隶天武军,累迁神卫都虞候。雍熙初,从曹彬征幽州,因署牙校。寻镇威虏军。端拱初,以弓箭直都虞候领溪州刺史。淳化中,李顺叛蜀,命往夔、峡招捕,师次达州新宁县,调近州土兵掩杀贼徒三千余人于梁山。时雷有终领大军抵合州境上,贼众二万来拒。思德与尹元、裴庄等合击之,合州遂平。贼帅田奉正、苏荣据果州,思德因其遁而追捕之,斩首八百。果州既定,余贼保渠州,及走广安、梁山。乃分兵为二:抵广安、梁山者,思德领之;趣渠州者,元、庄领之。合力进讨,尽歼其党。自是川峡赖以安静,无复寇患,以功真授汝州刺史。
初,曹彬北征不利,至涿州,左右皆溃散,独思德以所部护至易州。语人曰:‘既备戎行,则与主帅同死生可也;若视利害以为去就,将何面目以见君父乎?’太宗尝闻其言,至是,陛辞,深加慰劳,且谕之曰:‘为臣以忠实为本,汝少壮时,既以骁勇自效,且能尽心于主将,事朕之日虽久,而忠实如一。今虽老,亦当尽心乃职,庶无负乎朕之委寄也。’
未几,移庆州路副都部署,屯邠州。咸平初,与李继隆同部刍粮赴灵州。以疾改陈留都监,换左神武大将军。二年,卒,年六十五。
尹继伦,开封浚仪人。父勋,郢州防御使。尝内举继伦以为可用,太祖以补殿直,权领虎捷指挥,预平岭表,下金陵。太宗即位,改供奉官。从征太原,还,迁洛苑使,充北面缘边都巡检使。
端拱中,威虏军粮馈不继,契丹潜议入寇。上闻,遣李继隆发镇、定兵万余,护送辎重数千乘。契丹将于越谍知之,率精锐数万骑,将邀于路。继伦适领兵巡徼,路与寇直,于越径趋大军,过继伦军,不顾而去。继伦谓其麾下曰:‘寇蔑视我尔。彼南出而捷,还则乘胜驱我而北,不捷亦且泄怒于我,将无遗类矣。为今日计,但当卷甲衔枚以蹑之。彼锐气前趣,不虞我之至,力战而胜,足以自树。纵死犹不失为忠义,岂可泯然而死,为胡地鬼乎!’众皆愤激从命。继伦令军中秣马,俟夜,人持短兵,潜蹑其后,行数十里,至唐河、徐河间。天未明,敌去大军四五里,会食讫将战,继隆方阵于前以待,继伦从后急击,杀其将皮室一人。皮室者,契丹相也。皮室既擒,众遂惊溃。于越方食,失箸,为短兵中其臂,创甚,乘善马先遁。寇兵随之大溃,相蹂践死者无数,余党悉引去。契丹自是不敢窥边,其平居相戒,则曰:当避‘黑面大王’,以继伦面黑故也。以功领长州刺使,仍兼巡检。
淳化初,著作佐郎孙崇谏自契丹逃归,太宗询以边事,极言徐河之战契丹为之夺气,故每闻继伦名,则仓皇不知所措。于是迁继伦尚食使,领长州团练使,以励边将。淳化五年,李继隆奉诏讨夏州,以继伦为河西兵马都监。未几,以深州团练使领本州驻泊兵马部署。
至道二年,分遣将帅为五道,以讨李继迁。时大将李继隆由灵环路往,逗挠不进,上怒,急召继伦至京师,授灵、庆兵马副都部署,欲以夹辅继隆也。时继伦已被病,强起受诏。上素闻其嗜酒,以上尊酒赐而遣之。即日乘驿赴行营,至庆州卒,年五十。上闻之嗟悼,赙赗加等,遣中使护其丧而归葬焉。
薛超,辽州平城人。少有勇力。乾德初,应募为虎捷卒。从崔彦进伐蜀平,录功补虞候,迁十将。太平兴国初,四迁至天武指挥使。从征太原,领游骑千人备御镇、定境上,以张军势。及车驾还,契丹频寇镇、定,侵掠无已。超从大将刘廷翰率兵至徐河,贼将领骑十余出挑战,超跃马直前,连射数人毙,敌势遂却。大军乘之奋击,斩首万余级。以功加步军都军头,迁神卫军都校,领叙州刺史。
雍熙三年,从潘美北征,至雁门、西陉,路与契丹遇,又战败之。追至寰州,斩首五百余级,其将赵彦辛以城降。超连被创,流血濡甲缕,部分军士自若,乘胜抵应州,其节度副使艾正以城降。还,加马步军都军头。淳化初,屯镇州,迁天武指挥使,领澄州团练使。至道元年,卒,年五十七。
丁罕者,颍州人。应募补卫士,累迁指挥使。从刘廷翰战徐河,以夺桥功迁本军都虞候。累迁天武指挥使,领奖州团练使。淳化三年,出为泽州团练使、知霸州。会河溢坏城垒,罕以私钱募筑,民咸德之。五年,以容州观察使领灵环路行营都部署,与李继迁战,斩首俘获以数万计。至道中,率兵从大将李继隆出青冈峡,贼闻先遁,追十日程,不见而返。三年,真拜密州观察使、知威虏军,徙贝州。咸平二年,卒。子守德,能世其家。
赵瑫者,贝州清河人。由卫士累迁龙卫指挥使。亦以徐河战功,加镇州团练使,至兵马部署。至道二年,卒于官,年七十。赠归义军节度使。
郭密,贝州经城人。躯干雄伟,膂力绝人。幼孤,随母适同郡王乙,因冒姓王氏。以知瀛州马仁瑀荐,隶晋王帐下,给事左右。太宗即位,补指挥使,复姓郭氏。至淳化间,凡八迁,移贝州驻泊兵马部署。会夏人寇边,以密有武略,擢领安州观察使,充灵州兵马都部署。训练士卒,号令严肃,夏人畏服,边境赖以宁谧。至道二年,卒,年五十八。赠保顺军节度。
傅思让者,冀州信都人。少无赖,有勇力,善骑射。太宗居晋邸,补亲事都校。即位,补卫士直长,累迁至平州刺史。奉诏破契丹兵于唐兴口。端拱中,四迁为容州观察使、知莫州,移陇州。上命殿中丞林特同判州事,以夹辅之,以思让所为多不法故也。至道二年,卒,年七十四。赠保顺军节度。
李斌者,青州人。太宗在晋邸,闻其状貌魁伟,召置左右。即位,补御龙直副指挥使。太平兴国中,以天武指挥使领郑州刺史。七年,坐尝受秦王廷美馈遗,贬曹州都校。雍熙三年,迁营州刺史。四年,领溪州团练使,连为贝、冀二州驻泊都监。淳化中,继领莱州、洺州团练使。勤于政理,人服其清慎,转运使陈纬以状闻于朝。至道初,拜桂州观察使,仍判洺州,徙沧州。及代,吏民不忍其去,邻境亦上其善状,诏书褒美之。咸平三年,卒,年六十一。
田仁朗,大名元城人。父武仕晋,昭义军节度使。仁朗以父任西头供奉官。太祖即位,从讨李重进,攻城有功,还,与右神武统军陈承昭浚五丈河,以通漕运。
乾德中,讨蜀,命仁朗为凤州路壕砦都监。伐木除道,大军以济,录功迁染院副使。太祖征太原,与陈承昭壅汾水灌城。城将陷,会班师。俄迁内染院使,数日改左藏库使。为中官所谗,太祖怒,立召诘之,至殿门,命去冠带。仁朗神色不挠,从容曰:‘臣尝从破蜀,秋毫无犯,陛下固知之。今主藏禁中,岂复为奸利以自污?’太祖怒释,止停其职。
开宝六年,起为榷易使。七年,以西北边内侵,选知庆州。仁朗至,率麾下往击之,短兵将接,前锋稍却,仁朗斩指挥使二人,军中震恐,争乞效命,遂大破之。其酋长相率请和,仁朗烹牛置酒与之约誓,边境乃宁,玺书褒美。
太平兴国初,秦州羌为寇,命仁朗屯兵清水。会李飞雄事败,召为西上阁门使。四年,征太原,命仁朗与阁门祗候刘绪按行太原城四面壕砦,阅视攻城梯冲、器械。太原平,留仁朗为兵马钤辖,闲厩使武再兴、军器库副使贾湜并为巡检。俄命仁朗与再兴役民筑榆次新城。从幸大名,又命为沧州钤辖,俄迁东上阁门使、知秦州。九年,判四方馆事。会议东封,命仁朗自京抵泰山,督役治道。
李继迁为乱,命仁朗率兵巡银、夏。岁余召还。未几,继迁攻麟州,诱杀曹光实,遂围三族砦。命仁朗与阁门使王侁、副使董愿、宫苑使李继隆,驰传发边兵数千击之。仁朗次绥州,奏请益兵,留月余俟报。会三族砦将折遇乜杀监军使者,与继迁合。太宗闻之大怒,亟遣军器库使刘文裕自三交乘疾置代仁朗。继迁乘急攻抚宁砦,仁朗不知为文裕所代,喜谓诸将曰:‘敌人逐水草散保岩险,常乌合为寇,胜则进,败则走,无以穷其巢穴。今继迁啸聚羌、戒数万,尽锐以攻孤垒,抚宁小而固,兵少而精,未可以旬浃破。当留信宿,俟其困,以大兵临之,分强弩三百,邀其归路,必成擒矣。’仁朗部署已定,欲示闲暇,日纵其樗博,不恤军事。
上知之,遣使召仁朗赴阙,下御史按问仁朗请益兵及陷三族状。仁朗对曰:‘所召银、绥、夏兵,其州皆留防城,不遣。所部有千余人,皆曹光实旧卒,器甲不完,故请益兵。况转输刍粟未备,三族砦与绥相去道远,非元诏所救。昨臣已定擒继迁策,会诏代臣,其谋不果。’因言:‘继迁得部落情,愿降优诏怀来之,或以厚利啖诸酋长密图之;不尔,恐他日难制,大为边患。’御史以其状闻,上大怒,切责宪府官吏曰:‘仁朗不恤军政,得为过乎?’大理遂当仁朗乏军兴及征人违期二十日以上,坐死,上特贷之,下诏责授商州团练副使,驰驿发遣。
是役也,仁朗计已决,为王侁等所构,逗挠不进军,故及于贬。后数月,上知其无罪,召拜右神武军大将军。部修河北东路诸州城池,数月而就。留知雄州,加领澄州刺史。时河北用兵,大藩多用节将,朝议以通判权位不伦,选诸司使有吏干者佐之,以仁朗知定州节度副使事。俄召赴阙,未闻命而卒,年六十,时端拱二年也。
仁朗性沉厚,有谋略。颇涉书传,所至有善政。雅好音律,尤臻其妙。时内职中咸以仁朗为称首,故死之日人多惜之。
刘谦,博州堂邑人。曾祖直,以纯厚闻于乡党,里有盗其衣者,置不问。州将廉知,俾人故窃其衣,亦不诉理,即召诘前盗衣者,俾还之。直绐云:‘衣乃自以遗少年,非窃也。’州将义之,赐以金帛,不受而去。父仁罕,轻侠自任。五代末,寇盗充斥,仁罕率众断澶州浮桥以溃贼,因诱获数十人,出刍粟给官军,补内黄镇将。尝因事至酒家,遇群寇暴集,以计悉枭其首,携诣西京留守向拱,补汜水镇将,俄为散都头。宋初,迁许州龙卫副指挥使。会王师征广南,为前锋,还,改同州都校,卒。
谦少感概,不拘小节。初诣岭表省父,仁罕资以金帛,令北归行商。还堂邑旧墅,尝为乡里恶少所辱,谦不胜怒,殴杀之。亡命京师,遂应募从军,补卫士,稍迁内殿直都知。至道初,真宗升储邸,增补宫卫,太宗御便坐,亲选诸校,授谦西头供奉官、东宫亲卫都知,赐袍笏、靴带、器币。真宗即位,擢授洛苑使。谦起行伍,不乐禁职,求换秩,改殿前左班指挥使,给诸司使奉料。咸平初,迁御前忠佐马步军都军头,领勤州刺史,加殿前右班都虞候。上幸大名,至北苑,属谦有疾,遣归将护,谦恳请从行。既俾其二子随侍,仍挟尚医以从,御厨调膳以给之。疾瘳,毁所服鞍勒以遗中使,上闻,赐白金二百两,驾还,改捧日左厢都指挥使,领本州团练使。四年,迁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领本州防御使,权殿前都虞候。
时高翰为天武左厢都校,有卒负债杀人,瘗尸翰营中,累日,发土得之。上怒翰失检察,执见于便殿。谦即前奏:‘翰职在巡逻及阅教诸军,不时在营,本营事宜责之军头。’上为释翰罪。
景德初,加侍卫马军都虞候,改领浔州防御使,俄权步军都指挥使。明年冬,制授殿前副都指挥使、振武军节度。先是,谦久权殿前都虞候,俄擢曹璨正授,谦颇形慨叹。至是,璨副马军,而升谦领禁卫焉。河北屯兵,常以八月给冬衣。谦上言边城早寒,请给以六月。后以为例。无何,以足疾求典郡,上召见敦勉之。
大中祥符初,从东封,上升泰山,诏都总山下马步诸军,与西京左藏库副使赵守伦阅视山门,设施有法,着籍者乃得上焉。礼成,进授都指挥使,移领保静军节度。明年八月,卒,年六十,赠侍中。初,谦将应募,与同军王仁德讯于日者。日者指谦谓仁德曰:‘尔当为此人厩吏。’及谦帅殿前,仁德果隶役厩中。
子怀懿,后为东染院副使;怀诠,内殿崇班,阁门祗候。
论曰:宋初诸将,率奋自草野,出身戎行,虽盗贼无赖,亦厕其间,与屠狗贩缯者何以异哉?及见于用,皆能卓卓自树,由御之得其道也。刘褔御下有方略,所至着绩,受禄虽厚,而不为燕安之谋,可谓国尔忘家者矣。守忠练达边事,禔身谦慎,弭卒校之变于谈笑之顷,非善于行权者不能也。仁朗沈毅有谋,累从征讨,绥州之役,不惟无功,而反坐逗挠,岂其计之不善哉?特为谗邪所构尔。自余诸子,皆积战功以取通侯。若延美之开门示敌,思德之翼卫主帅,继伦之袭击契丹,薛超之裹创赴战,元达之请赦亡命,郭密之训抚士卒,斯皆忠义仁勇,有足称者。罕、瑫、思让,若斌、若谦,虽乏奇功,而亦克共乃职,能寡过者也。守正素练戎旅,累任边要,而矜劳肆忿,视于劳谦之君子,能无愧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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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宋史   卷二百七十六‧列传第三十五  刘保勋 滕中正 刘蟠 孔承恭 宋珰 袁廓 樊知古郭载附 臧丙 徐休复 张观 陈从信 张平子从吉 王继昇子昭达 尹宪 王宾 安忠
  刘保勋字脩业,河南人。父处让,仕后唐,入晋拜枢密使,出为彰德军节度。保勋少好骑射。后唐清泰中,裁十许岁,摄潞州左司马,随父署彰德军衙内都校。父卒,补供奉官。习刑名之学,颇工诗。因献诗,宰相桑维翰奇之,奏擢为太常丞。历汉为秘书丞。周广顺初,有荐其详练法律,兼大理正,迁工部员外郎。历掌郓宋楚三州盐、麹、商税。
宋初,拜户部。遭母丧,起复,出掌蕲口榷茶。徙云安监盐制置使,岁满,出羡余百万,转运使欲以状闻,保勋曰:‘贪官物为己功,可乎?’乃止。开宝初,迁司封员外郎、监左藏库。六年,知宋州。太平兴国初,迁祠部郎中,通判晋州。二年,选为江南西路转运使,赐钱百万。三年,徙两浙东北路。太宗征晋阳,改户部郎中,为随军转运使兼勾当北面转运事。又与侯陟同勾当军前诸事。会陕西北路转运使雷德骧调发沁州军粮后期,诏劾德骧,以保勋代之。太原平,命知并州。逾年,召入判大理寺,出知昇州。是冬,召归,点检三司开拆司,会盐铁使阙,又命权领其事。迁兵部郎中兼判三司勾院。
八年,拜右谏议大夫,俄知开封府。寡妇刘诣府诉夫王前妻子元吉置堇食中,毒己将死。按验狱成,元吉妻挝登闻鼓诉冤,事下御史台。其实刘有奸状,元吉知之,刘惭悸成疾,故诬告之。保勋坐夺奉三月,俄以辛仲甫代之。未几,复判大理寺。雍熙二年,权御史中丞兼勾当差遣院。是秋,罢权中丞。
三年春,命曹彬等征幽州,保勋以本官知幽州行府事。子利涉以开封府兵曹督刍粟随军,常从其父。会王师不利,济拒马河,更相蹂躏,多死。保勋马陷淖中,利涉自后掀出之,力不胜,人马相挤压,遂俱死。时年六十二。上命恤其后。保勋三子:二子先保勋死,季子随没。以其孙巨川为嗣,授秘书正字。端拱初,特召赠工部侍郎。
保勋性纯谨,少寐,未尝忤物,精于吏事,不惮繁剧。尝语人曰:‘吾受君命未尝辞避,接同僚未尝失意,居家积赀未尝至千钱。’及死,闻者皆痛惜之。至道三年,又录其次孙世长为正字。咸平初,保勋妻卒,诏赐钱十万。巨川,累为比部郎中。
滕中正字普光,青州北海人。曾祖瑶,高邮令。祖煦,即墨令。父保裔,兴平令。中正弱冠,举进士不第。周显德中,滑帅向拱奏辟为掌书记。拱移镇彭门,会中正丁外艰,复表夺情,仍署旧职,加朝散大夫。拱镇襄阳,以中正为襄、均、房、复观察判官。及留守西洛,又奏署河南府判官、检校户部员外郎。
乾德五年,度支员外郎侯陟表中正有材干,入为殿中侍御史。两川平,选知兴元府,判西京留台,俄通判河南府留守司事。太祖雩祀西洛,以祗事之勤,转仓部员外郎。
太宗即位,迁考功员外郎,授四川东路转运使。太平兴国五年,召为膳部郎中兼侍御史知杂事。六年,命与中书舍人郭贽、户部郎中雷德骧同知京朝官考课。中正尝荐举监察御史张白知蔡州,假贷官钱二百贯籴粟麦以射利,坐弃市。中正降为本曹员外郎,依旧知杂。未几,又擢拜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
雍熙元年春,大宴,上欢甚,以虚盏示群臣。宰相言饮酒过度,恐有失仪之责。上顾谓中正曰:‘今君臣相遇,有失者勿弹劾也。’因是伶官盛言宴会之乐。上曰:‘朕乐在时平民安。’是冬乾明节,群臣上寿酒,既三行,上目中正曰:‘三爵之饮,实惟常礼,朕欲与群臣更举一卮,可乎?’中正曰:‘陛下圣恩甚厚,臣敢不奉诏。’殿上皆称万岁。
二年,以年老辞,出知河南府。未几,被病罢,分司西京。淳化初,判留司御史台,命其子玄锡权河南司录以便养。二年,卒,年八十四。
中正性峻刻,连鞫大狱,时议以为深文。权中丞日,振举纲宪,人以称职许之。二子并举进士,玄锡至刑部郎中,玄晏后名世宁,至工部郎中。
刘蟠字士龙,滨州渤海人。汉乾祐二年举进士,解褐益都主簿。
宋初,历安远军及河阳节度推官、保义军掌书记。乾德五年,召拜监察御史,典染院事。初,苏晓掌京城市征,颇干集,及卒,选蟠代之。冬,命为太宗生辰使。开宝七年,与殿中丞刘德言同知淮南诸州转运事。太平兴国初,就迁仓部员外郎,改转运使,岁漕江东米四百万斛以给京师,颇为称职。秩满,部内僧道乞留,诏许再任,赐金紫,改驾部员外郎。八年,丁内艰,时以诸州纲运留滞,起复,知京城陆路发运司事。
会河决韩村,大发丁夫塞之,命蟠调给其饷,未几河塞。朝廷方议封禅,以蟠为东封水陆计度转运使,会诏罢其礼。俄迁工部郎中,充河北水路转运使。改刑部郎中,就充水陆转运使,入判本部事。籍田毕,迁左谏议大夫。淳化初,兼同考京朝官差遣。二年,暴中风眩,上遣太医视之,赐以金丹。卒,年七十三。赐钱十万给其丧事。
蟠性清介寡合,能攻苦食淡,专事苛刻,好设奇诈,以售知人主。典染作日,太祖多临视之,蟠侦车驾至,辄衣短后衣,芒𪨗持梃以督役,头蓬不治,遽出迎谒。太祖以为勤事,赐钱二十万。尝受诏巡茶淮南,部民私贩者众。蟠乘羸马,伪称商人,抵民家求市茶,民家不疑,出与之,即擒置于法。
子锴,初以父荫为大理评事,咸平二年,擢进士第。尝献幸太学颂。真宗中夜观书,得锴颂,颇嘉赏之,出以示辅臣,且言锴幼孤,能自立,召试,命直史馆。累迁至户部郎中、盐铁副使。
孔承恭字光祖,京兆万年人。唐昭宗东迁,举族随之,遂占籍河南。五世祖戡,唐书有传。戡孙迥,莱州刺史。迥子昌庶,虞部郎中。昌庶子庄,仕晋为右谏议大夫。由戡至庄,皆登进士第。承恭,庄之子也。以门荫授秘书省正字,历温、安丰二县主簿。时王审琦节制寿春,以承恭名家子,奏摄节度推官。府罢,调补郑州录事参军,入为大理寺丞。献宫词,托意求进。太祖怒其引喻非宜,免所居官,放归田里。
太宗即位,以赦复授旧官。时初榷酒,以承恭监西京酒曲,岁增课六千万。迁大理正,议狱平允,擢库部员外郎,判大理少卿事。迁屯田、兵部二郎中,同考校京朝官课第。端拱三年,下诏曰:‘九寺三监,国之羽仪,制度声名,往往而在。各有副贰,率其司存,品秩素高,职任尤重。郎吏迁授,斯为旧章。比闻搢绅之流,颇以台阁自许,目为散地,甚无谓焉。朕将振之,自我而始。其以兵部郎中孔承恭为太常少卿,魏羽为秘书少监,户部郎中柴成务为光禄少卿,魏庠为卫尉少卿,张洎为太仆少卿,吕端为大理少卿,臧丙为司农少卿,袁廓为鸿胪少卿,工部郎中张雍为太府少卿。’又以屯田郎中雷有终为少府少监,虞部郎中索湘为将作少监。时裴祚、慎从吉、宋雄先为少卿,皆改授东宫官。
又诏承恭与左散骑常侍徐铉刊正道书,俄以疾求解官,且言早游嵩、少间,乐其风土,愿卜居焉。上召见,哀其羸瘠,出御药赐之,授将作监致仕。以其子玢同学究出身,为登封县尉,俾就禄养。未果行而卒,年六十二。
承恭少疏纵,及长能折节自励。尝上疏请令州县长吏询访耆老,求知民间疾苦、吏治得失;及举令文‘贱避贵,少避长,轻避重,去避来’,请诏京邑并诸州于要害处设木牌刻其字,违者论如律。上皆为行之。尤奉佛,多蔬食,所得奉禄,太半以饭僧。尝劝上不杀人,又请于征战地修寺及普度僧尼,人多言其迂阔云。
宋珰字宝臣,华州渭南人。父鸾,监察御史。珰,乾德中进士及第,拔萃登科,解褐青城主簿。好写书,秩满,载数千卷以归。吴廷祚镇永兴,辟掌书奏。廷祚卒,复调下邽主簿,擢著作佐郎、知绵州。太宗即位,改右赞善大夫,为峡路转运副使。代还,召对,赐绯鱼。复出知秦州,有善政,就拜监察御史,充陕西转运使,以韦亶代知秦州,珰去州未百日,亶坐事系狱。上以珰前有治绩,赐钱五十万,再命知秦州,安集诸戎,部内清肃。
雍熙初,转比部员外郎。在任凡六年,召归,面赐金紫,授度支判官。俄迁屯田郎中、知益州,属岁饥多盗,珰始至,以方略擒捕招辑,盗皆首伏屏息,下诏嘉奖。端拱初,就拜右谏议大夫。时两川转运使副皆坐事免,以珰为西川转运使,加左谏议大夫,改知陕州。
淳化中,三吴岁饥、疾病,民多死,择长吏养治之,命珰知苏州。珰体丰硕,素病足,至州,地卑湿,疾益甚。人或劝其谢疾北归,珰曰:‘天子以民病俾我绥抚,我以身病而辞焉,非臣子之义也。’既而太白犯南斗,曰:‘斗为吴分,民方饥,天象如此,长吏得无咎乎!’四年,卒,年六十一。上闻之嗟悼,录其子明远为蒲城主簿,俾护其丧归葬焉。
珰性清简,历官三十年,未尝问家事,唯聚书以贻子孙。且曰:‘使不忘本也。’明远,淳化三年进士,后为都官员外郎。次子柔远,亦举进士及第。垂远,阁门祗候。
袁廓,剑州梓潼人。在蜀举进士及第。入宋,补双流县主簿,又为西平县主簿,勾稽漏籍,得民丁万余,州将荐其勤职。就迁上蔡令,又以课最,擢太子右赞善大夫。令于御史府分领推事,掌榷货务。廓性夸诞,敢大言,好诋讦,太祖以奇士待之。
太宗即位,迁殿中丞,出知楚州。归掌京师市征,岁中增课数万缗,上嘉之,赐绯鱼,赉钱百万。会钱俶尽籍土宇以献,命廓按籍浙中,诸州军仓库之物悉输京师,得以便宜从事。仍诏每公宴别席而坐,以宠异之。复命知郓州,会河决溢入城,浸居人庐舍,至冬月结为冰。廓大发民凿取,以竹舆舁出城,散积之。使者至,谓其有略,致水不入城,乃以状闻,拜监察御史。至春冻解,州地下,流澌溢入为民患。
会秦王廷美迁置房州,以崇仪副使阎彦进知州事,廓通判州事,并赐白金三百两。廓俄转殿中侍御史,召为户部判官,命与陈恕、李惟清专计度刍粮事,改户部员外郎。又为度支判官。籍田,转本曹郎中,判户部勾院。
廓强项好争,数与判使等较曲直于上前,声气俱厉,上每优容之。然勾稽精密,由是部领拥积,为郡吏所诉,诏御史辨问,廓谒见宰相赵普自理。属郑州团练使侯莫陈利用得罪,廓尝与利用书札往还稔昵。普谓之曰:‘职司常事,此不足云,与利用交结款密,于理可乎?’廓惊惭泣下,不能对。数日,出知温州。就迁鸿胪少卿。
同郡袁仁甫掌州之关征,素以宗盟之分,颇相亲善,一日不协,互有论奏。上遣光禄寺丞牛韶往按验,韶至,并摄系狱置对。上疑廓被诬,驿召赴阙。廓性刚褊,被诘治峻急,诏书未至,以愤死。上闻,甚追悼之。复验仁甫所诉,多无实状,免韶官,贬仁甫商州长史,赠廓右谏议大夫。录其子丘贺为奉礼郎,始十岁。上犹念廓不已,又诏削仁甫名籍,配隶商州。
樊知古,字仲师,其先京兆长安人。曾祖偁,濮州司户参军。祖知谕,事吴为金坛令。父潜,事李景,任汉阳、石埭二县令,因家池州。知古尝举进士不第,遂谋北归。迺渔钓采石江上数月,乘小舟载丝绳,维南岸,疾棹抵北岸,以度江之广狭。开宝三年,诣阙上书,言江南可取状,以求进用。太祖令送学士院试,赐本科及第,解褐舒州军事推官。尝启于上,言老母亲属数十口在江南,恐为李煜所害,愿迎至治所。即诏煜令遣之。煜方闻命,即厚给赍装护送至境上。
七年,召拜太子右赞善大夫。会王师征江表,知古为乡导,下池州。八年,以知古领州事。先是,州民保险为寇,知古击之,连拔三砦,擒其魁以献,余皆溃散。方议南征,命高品石全振往湖南造黄黑龙船,以大舰载巨竹絙,自荆南而下,遣八作使郝守濬等率丁匠营之。议者以谓江涛险壮,恐不能就,乃于石牌口试造之,移置采石,三日桥成,不差尺寸,从知古之请也。
金陵平,擢拜侍御史,令乘传按行江南诸州,询访利民,复命知江南东路转运事。数日,改授江南转运使,赐钱一百万。先是,江南诸州官市茶十分之八,复征其余分,然后给符听其所往,商人苦之。知古请蠲其税,仍差增所市之直,以便于民。江南旧用铁钱,十当铜钱之一,物价翔踊,民不便,知古亦奏罢之。先是,李煜用兵,权宜调敛,知古悉奏为常额。豫章洪氏尝掌昇州榷酤,逋铁钱数百万。至是,知古挟微时尝辱于洪氏,责偿铜钱以快意。
太宗即位,授库部员外郎,召归,换金紫,赐钱百万,命为京西北路转运使。太平兴国六年,加虞部郎中,就改知邠州,移凤翔府,入为盐铁判官,出领荆湖转运使。雍熙初,迁比部郎中。会河朔用兵,分诸郡为两路,以给漕挽。迁知古为东路转运使,迁驾部郎中,赐钱五十万。知古本名若水,字叔清,因召见,上问之曰:‘卿名出何书?’对曰:‘唐尚书右丞倪若水亮直,臣窃慕之。’上笑曰:‘可改名“知古”。’知古顿首奉诏。倪若水实名‘若冰’,知古学浅,妄引以对,人皆笑之。
端拱初,迁右谏议大夫、河北东西路都转运使,赐白金千两。两路各置转运副使,都转运使之名自知古始。二年,诏加河北西路招置营田使。奏请修城木五百余万、牛革三百万。上曰:‘万里长城岂在于此?自古匈奴、黄河,互为中国之患。朕自即位以来,或疆埸无事,则有修筑河堤之役。近者边烽稍警,则黄河安流无害,此盖天意更迭垂戒,常令惕厉。然而预备不虞,古之善教,深沟高垒,亦王公设险之义也。所请过当,不亦重困吾民乎?’乃诏有司量以官物给之。
会度支使李惟清上言河北军储无备,请发河南十七军州转粟以赴。太宗曰:‘农事方殷,岂可更兴此役?’惟清固以为请,上遣左正言冯拯乘传与知古计之。知古即言:‘河北军储可以均济足,俟农隙令民转饷。’拯复命,太宗曰:‘不细筹之,则民果受弊矣。’未几,入朝奏事称旨,拜给事中。俄为户部使。
知古有才力,累任转运使,甚得时誉。及在户部,频以职事不治,诏书切责,名益减。素与陈恕亲善,恕时参知政事,太宗言及计司事有乖违者,恕具以告。后因奏事,知古遂自解。上问:‘从何得知?’曰:‘陈恕告臣。’上怒恕泄禁中语,且嫉知古轻侻,故两罢之。出知古知梓州,未至,改西川转运使。
知古自以尝任三司使,一旦掌漕运剑外,郁郁不得志,常称足疾,未尝按行郡县。蜀中富饶,罗纨锦绮等物甲天下,言事者竞商榷功利。又土狭民稠,耕种不足给,繇是兼并者益籴贱贩贵以规利。
淳化中,青城县民王小波聚徒为乱,谓其众曰‘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辈均之。’附者益众,遂攻陷青城县,掠彭山,杀其令齐元振。巡检使张玘与斗于江源县,射小波,中其额,旋病创死,玘亦被杀。众遂推小波妻弟李顺为帅。初,小波党与裁百人,州县失于备御,故所在蜂起,至万余人。攻蜀州,杀监军王亮及官吏十余人;陷卭州,害知州桑保绅、通判王从式及诸僚吏,逐都巡检使郭允能。允能率麾下与战新津江口,为贼所杀,同巡检、殿直毛俨徒步以身免。贼势益张,众至数万人,陷永康军、双流、新津、温江、郫县,纵火大掠,留其党守之。往攻成都,烧西郭门,不利,引去。陷汉州、彭州,旋陷成都。
时已诏知梓州、右谏议大夫张雍代知古为转运使。雍未至,知古与知府郭载及属官走东川。诏复令掌两川漕运。知古具伏擅离所部,制置无状,上特宥之,以本官出知均州。视事旬日,忧悸卒,年五十二。上犹嗟悯,赐其子汉公同学究出身。
知古明俊有吏干,辞辨捷给,及任西川,不能弭盗而逃,虽获宥,终以惭死云。
郭载字咸熙,开封浚仪人。父晖,右监门卫将军、义州刺史。载荫为右班殿直,累迁供奉官、阁门祗候。雍熙初,提举西川兵马捕盗事,太宗赐鞍马、器械、银钱以遣之。四年,以积劳加崇仪副使。召还,上言:‘川峡富人俗多赘婿,死则与其子均分其财,故贫者多。’诏禁之。端拱二年,擢引进副使、知天雄军,入同勾当三班,出知秦州兼沿边都巡检使。先是,巡边者多领兵骑以威戎人,所至颇烦苦之。载悉减去,戎人感悦。迁西上阁门使,改知成都府。
载在天雄军,屡奏市籴朝臣段献可、冯侃等所市麤恶,军人皆曰‘此物安可充食’。太宗颇疑,使覆验之,及报,与载奏同。献可等皆坐削官,仍令填偿。及载受代,献可等所市皆支毕,复有羡数。三司判勾冯拯以闻,太宗召度支使魏羽诘之。羽曰:‘献可等所市不至麤恶,亦无欠数。臣与侃亲旧,是以未敢白。’太宗曰:‘此公事尔,何用畏避?’因诏宰相谓曰:‘此乃郭载力奏,朕累与卿等议,皆云有实,今支毕,颇有羡余,军士复无词诉。郭载,朕向以纯诚待之,何为矫诬及此。然已委西川,俟还日别当诘责。’于是献可等悉复官。
载行至梓州,时李顺已构乱,有日者潜告载曰:‘益州必陷,公往当受祸,少留数日可免。’载怒曰:‘吾受诏领方面,阽危之际,岂敢迁延邪?’即日入成都。顺兵攻城益急,不能拒守,乃与樊知古率僚属斩关出,以余众由梓州趋剑门,随招安使王继恩统兵讨顺,平之,复入成都。月余,忧患成病,卒,年四十。
载前在蜀,颇能为民除害,故蜀民悦之。再至成都,即值兵乱,及随继恩平贼,亦有所全济。故其死也,成都人多叹惜之。
臧丙字梦寿,大名人。弱冠好学。太平兴国初,举进士,解褐大理评事,通判大宁监,官课民煮井为盐,丙职兼总其事。先是,官给钱市薪,吏多侵牟,至岁课不充,坐械系者常数十百人。丙至,召井户面付以钱,既而市薪积山,岁盐致有羡数。
太宗平晋阳,以丙为右赞善大夫、知辽州。丙素刚果,有吏干。会同年生冯汝士以秘书丞知石州,与监军不协,一夕剚刃于腹而死,事可疑。丙上疏言,汝士死非自杀,乞按治。上览奏惊骇,即遣使鞫之,召丙问状。丙曰:‘汝士居牧守之任,不闻有私罪,而言自杀。若使冤死不明,不加宿直者以罪,今后书生不能治边郡矣。’上嘉其直,改著作郎,俄迁右拾遗、直史馆。加工部员外郎,充河东转运使,俄兼本路营田使。代归,授户部郎中、同知审官院。
朝廷方以九寺亚列为重,改司农少卿。淳化二年,拜右谏议大夫,出知江陵府。岁余,疾。上闻之,遣中使及尚医驰往视之,逾月卒,年五十三。上轸悼之,以其子待用为四门助教。
丙旧名愚,字仲回。既孤,常梦其父召丙偶立于庭,向空指曰:‘老人星见矣。’丙仰视之,黄明润大,因望而拜。既寤,私喜曰:‘吉祥也。’以寿星出丙入丁,乃改名焉,至是无验。丙于礼不当更名,古人戒数占梦,无妄喜也。待用历金部郎中、东染院使、贺州刺史。次子列进士及第,至太常丞。
徐休复字广初,濮州鄄城人。太平兴国初,举进士,解褐大理评事、通判。转运使荐其材,代归,授太子右赞善大夫,改著作郎、直史馆,赐绯鱼,迁左拾遗。六年,加右补阙,充两浙东北路转运副使,移知明州。七年秋,被召赴阙,明年,授库部员外郎、知制诰。九年,出知广州,是岁,加水部郎中;雍熙二年,就迁比部郎中,充枢密直学士,赐金紫,依旧知州事。
休复与转运使王延范不协,乃奏延范私养术士,厚待过客,抚部下吏有恩,发书与故人韦务昇作隐语,侦朝廷事,反状已具。诏遣内侍阎承翰与休复同按劾之,遂抵于法。
端拱初,加左谏议大夫,召为户部使。淳化元年,罢使,迁给事中,连知青、潞二州。休复先上言,以父母藁葬青社,愿得领州事,因营兵垅。至青州逾年,但聚财殖货,终不言葬事。至潞州数月,疡生于脑。既而疾甚,若见王延范,休复但号呼称死罪,后数日卒,年五十三。休复无他能,掌诰命甚不称职,履行不见称于搢绅云。
张观字仲宾,常州毗陵人。在江南登进士第。归宋,为彭原主簿。太平兴国初,移兴元府掾,复举进士不第,调鸡泽主簿。再求试,特授忠武掌书记,就改观察判官。上请复刺史及不遣武德卒诣外州侦事,颇称旨,召拜监察御史,充桂阳监使。献所业文,赐进士及第。
会三司言剑外赋税轻,诏观乘传按行诸州,因令稍增之。观上疏言:‘远民不宜轻动挠,因而抚之,犹虑其失所,况增赋以扰之乎?设使积粟流衍,用输京师,愈烦漕挽之力,固不可也。或以分兵就食,亦非安存之策,徒敛怨于民,未见国家之利。’太宗深以为然,因留不遣。
其后复上疏曰:
臣凭借光宠,备位风宪,每遇百官起居日,分立于庭,司察不如仪者举之。因见陛下天慈优容,多与近臣论政,德音往复,颇亦烦劳。至于有司职官,承意将顺,簿书丛脞,咸以上闻,岂徒亵黩至尊,实亦轻紊国体。况帝王之道,言则左史书之,动则右史书之,列于缃素,垂为轨范,不可不慎也。若夫方今之急者,远人未服,边鄙不宁;阴阳未序,仓廪犹虚;淳朴未还,奢风尚炽;县道未治,逋逃尚多;刑法未措,禁令犹密;坠典未复,封祀犹阙:凡此数者,皆朝廷之急务也。诚愿陛下听断之暇,宴息之余,体貌大臣,以之扬榷,使沃心造膝,极意论思,则治体化源,何所不至。
臣又尝读唐史,见贞观初始置崇文馆,命学士、耆儒更直互进,听朝之际,则入内殿讲论文义,商榷时政,或日旰忘倦,或宵分始罢,书诸信史,垂为不朽。况陛下左右前后,皆端士伟人,伏望释循常之务,养浩然之气,深诏近臣,阐扬玄风,上为祖宗播无疆之休,下为子孙建不拔之业。与夫较量金谷,剖析毫厘,以有限之光阴,役无涯之细务者,安可同年而语哉!
上览而称之,召赐绯鱼,以为度支判官。
岁余,迁左司,改盐铁判官。尝因奏事白上曰:‘陛下务敦淳化,殿宇采饰,皆彻去之,惟尚朴素,天下幸甚。然于服御器用,臣愿亦从纯俭。’上曰:‘朕庶事简约,至于所服,多用絁绢,皆经澣濯尔,卿言甚善。’观顿首谢。观数在省署及长春殿次中,咨事于其使李惟清,辨说抵牾,失礼容,惟清不能甘,因奏解其任。观抗章论列,上亦察其无失,故未几复授旧职。又谏罢治佛寺,不报。俄出为诸路茶盐制置副使,上疏言,更茶盐之制,于理非便,不合旨。改知黄州,迁扬州,皆有善政。
会三司改旧贯,均州县之籍以分其职,召为三司河东道判官。有诏计司官属不得越局言他事,观自以任谏官,乃上书指陈拾遗补阙之职,言事固当然,不奉诏。上怒,谓宰相曰:‘朕俾警三司僚属各率其职,非令谏官不言时务,观乃妄有援引,以讽刺朕,姑为容忍,不欲深责。’乃令出知道州,移广南西路转运使。坐奏交州黎桓为乱兵所杀、丁濬复位事不实,被劾。狱未具,卒于桂州,年五十三。观广览汉史,雅好论事,辞理切直,有古人之风焉。
论曰:保勋从其子以死事,宋珰忘其身以恤民,臧丙信友谊以明枉,其所履历,皆有足观。中正粗振风纪而峻深寡恕,袁廓刚狷夸诞以徼宠任,承恭平恕知止而好佞佛,固皆未尽于善。知古首献征南之谋,遂阶试用,而其揽辔旧都,犹寻宿怨,与昔人所谓不以私怨恶废乡党之好者异矣。郭载肆为矫诬,而怀恚以死;休复亏慎终之孝,而乐致人于祸,庸何议焉。若观之献纳忠谠,识达体要,则又可嘉者也。

陈从信字思齐,亳州永城人。恭谨强力,心计精敏。太宗在晋邸,令典财用,王宫事无大小悉委焉。累官右知客押衙。开宝三年秋,三司言:仓储月给止及明年二月,请分屯诸军尽率民船,以资江、淮漕运。太祖大怒,责之曰:‘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尔不素计而使仓储垂尽,乃请屯兵括民船以运,是可卒致乎?今设汝安用,苟有所阙,当罪汝以谢众!’三司使楚昭辅惧,诣太宗求宽释,使得尽力。
太宗既许,召从信问之,对曰:‘从信尝游楚、泗,知粮运之患。良以舟人之食,日历郡县勘给,是以凝滞。若自发舟计日往复并支,可以责其程限。又楚、泗运米于舟,至京复辇入仓,宜宿备运卒,令即时出纳,如此,每运可减数十日。楚、泗至京千里,旧八十日一运,一岁三运;若去淹留之虚日,则岁可增一运焉。今三司欲籍民舟,若不许,则无以责办,许之,则冬中京师薪炭殆绝矣。不若募舟之坚者漕粮,其损败者任载薪炭,则公私俱济。今市米腾贵,官价斗钱七十,贾者失利,无敢致于京师,虽居商厚储亦匿而不粜,是以米益贵,民将饿殍。若听民自便,即四方奔凑,米多而价自贱矣。’太宗明日具奏,太祖可之,其事果集焉。
太宗即位,迁东上阁门使,充枢密都承旨。会八作副使綦廷珪,因疾假满不落籍,愈日不朝参,即入班中,宣徽使潘美、王仁赡并坐夺奉一季,从信与阁门使商凤责授闲厩使、阁门祗候,余抵罪有差。太平兴国三年,改左卫将军,复为枢密都承旨。太宗征并汾,以为大内副部署。七年,坐秦王廷美事,以本官罢。明年,分使三部,以从信为度支使,赐第于浚仪宝积坊,加右卫大将军。九年,卒,年七十三,赠太尉。
从信好方术,有李八百者,自言八百岁,从信事之甚谨,冀传其术,竟无所得。又侯莫陈利用者,所为多不法,始因从信推荐,人以是少之。
张平,青州临朐人。弱冠寓单州,依刺史罗金山。金山移滁州,署平马步都虞候。太宗尹京兆,置其邸。及秦王廷美领贵州,复署为亲吏。后数年,有谮平匿府中钱物,秦王白太宗鞫之,无状,秦王益不喜,遂遣去。太宗怜其非罪,以属徐帅高继冲,继冲署为镇将。平叹曰:‘吾命虽蹇,后未必不为褔也。’
太宗即位,召补右班殿直,监市木秦、陇,平悉更新制,建都务,计水陆之费,以春秋二时联巨筏,自渭达河,历砥柱以集于京。期岁之间,良材山积。太宗嘉其功,迁供奉官、监阳平都木务兼造船场。旧官造舟既成,以河流湍悍,备其漂失,凡一舟调三户守之,岁役户数千。平遂穿池引水,系舟其中,不复调民。有寇阳拔华者,往来关辅间,为患积年。朝廷命内侍督数州兵讨之,不克。平以好辞遣人说之,遂来归。改崇仪副使,仍领其务。凡九年,计省官钱八十万缗。
雍熙初,召还,同知三班事,迁如京使。三年,改西上阁门使,才三月,又改客省使。四年,代王明为盐铁使。平掌阳平署积年,是秋,闻陕西转运使李安发其旧为阳平奸利,忧恚成疾而卒,年六十三。废朝,赠右千牛卫上将军,官给葬具。
平好史传,微时遇异书,尽日耽玩,或解衣易之。及贵,聚书数千卷。在彭门日,郡吏有侮平者数辈,后悉被罪配京窑务。平子从式适董其役,见之,以语平。平召至第,为设酒馔劳之,曰:‘公等不幸,偶罹斯患,慎勿以前为念。’给以缗钱,且戒从式善视之。未几,遇赦得原,时人称其宽厚。
从式事太宗藩邸,累官文思使。次子从吉,以荫补殿直,转供奉官,知宜州,屡破溪蛮。转运使尧叟上其状,累迁内殿崇班、阁门祗候。在任凡八年,代还,为如京副使。咸平中,知环州,尝与宋沆率兵袭西夏,小衄,部署张凝表其专,责授内殿崇班。俄知澧州,复旧秩。景德四年,宜州军校陈进叛,命副曹利用为广南东、西路安抚使,将兵讨之。次象州大鸟砦,与贼战,进为先锋郭志言所刺,遂入城,斩首六十级。以平贼功,改庄宅副使。未还,卒,年四十九。
王继昇,冀州阜城人。性纯质谨愿。事太宗于藩邸,太宗信任之。即位,补供奉官,累迁军器库副使。陈洪进来献漳、泉之地,以继昇为泉州兵马都监。会游洋洞民万余叛,攻泉,继昇潜率精骑二百夜击破之,擒其魁,械送阙下,余党悉平。召还,迁军器库使,领顺州刺史,知诸道陆路发运事。
雍熙四年,以诸道水陆发运并为一司,命继昇与刑部员外郎董俨同掌其事,号为称职。俄迁右神武军将军。端拱初,改领本州团练使,三月,卒,年六十四。太宗颇嗟悼,赠洋州观察使,葬事官给。子昭远。
昭远,形质魁伟,色黑,继昇名之‘铁山’。有膂力,善骑射。少时,入山捕鹰鹘,值涧水暴涨十余丈,昭远升大树,经宿得免。尝涉河,冰陷,二公傍共援出之,昭远神色自若。喜与里中恶少游处,一日,众祀里神,昭远适至,有以博投授之,谓曰:‘汝他日傥有节钺,试掷以卜之。’昭远一掷,六齿皆赤。
南游京师,事太宗于晋邸,特被亲遇,常呼其小字。及即位,补殿前指挥使,稍迁都知。从征太原,先登,为流矢所中,血渍甲缕,战益急。会刘继元降,命守城门,籍兵仗。又从征范阳,多所擒获,超散员指挥使。
涪王之迁房陵也,禁卫诸校杨均、王荣等以依附被谴,独昭远无所预,太宗以为忠。再迁东西班都虞候,转殿前班都指挥使,领寰州刺史。改马步军都军头,命乘传镇、定、高阳关,募兵以备契丹。又为冀州驻泊都监,俄授泽州团练使、洺州都部署。太宗屡称其能,可备急使。端拱初,召为殿前都虞候,领勤州防御使。命有司治绫锦院为公署,掘地得铁若山形,或言此地即铁山故营,又与昭远幼名合,闻者异之。太宗尝草书纨扇,作古诗赐诸将,意多比讽,其赐昭远,尤加赏遇。二年,领沙州观察使,再为并代副都部署。至道中,李继迁扰西鄙,绝灵武粮道,命昭远为灵州路都署,护二十五州刍粟,竟达灵武,继迁不敢犯。
真宗即位,徙定州行营都部署。未几,拜保静军节度使,充天雄军都部署,知府事。咸平二年,移知河阳,数月卒,年五十六。时车驾在大名,为废朝,赠太尉,谥惠和,中使护葬。
昭远颇知书,性吝啬,所至无善政。母弟昭懿亦事晋邸,至捧日都虞候。弟昭逊,西京作坊使。初,祖母郭氏尝对昭远母指昭远曰:‘此儿有贵相,他日必至公侯。’指昭懿曰:‘此儿奉钱过二万,不能胜矣。’果皆如其言。
昭远子怀普,九岁事太宗左右,至西京左藏库使、平州刺史。怀一,供备库副使。怀正,内殿承制。怀英,内殿崇班。
尹宪,并州晋阳人。开宝中,事太宗于藩邸。太宗即位,擢为殿直,充延州保安军使,改供奉官。太平兴国四年,护府州屯兵,与鄜州三族会攻岚州,破敌千余众,擒伪知岚州事马延忠,拔缘河诸砦。以功转西京作坊副使。入朔州界,破宁武军,杀其军使,获人马、器甲其众。
改护夏州兵,转供备库使。杀戮三汊、丑奴庄、岌伽罗腻叶十四族,及诱其渠帅。屡降诏书褒美。雍熙初,诏就知夏州,攻破李继迁之众于地斤泽,继迁遁走,俘获四百余帐。奏请于所部抽移诸帐,别置骑兵,号曰平砦,以备其用,诏从之。俄杀芦关及南山野狸数族,诸族遂扰。代还,为洪州巡检。未几,命护莫州屯兵。
三年,诏知瀛州兼兵马钤辖,领富州刺史,迁东上阁门使。端拱二年,知沧州,移邢州,皆兼钤辖。淳化初,与王文宝并命为四方馆使,连护镇、定州屯兵。改知贝州,移高阳关兵马钤辖。五年,知定州,与兵马部署王荣不协。荣素粗暴,因忿殴宪仆地,宪怏怏致疾,数日卒,年六十三。
王宾,许州许田人。小心谨愿。年十余,事宣祖左右,及长,善骑射。太宗领兖海节制,太祖以署府中右职。太平兴国初,补东头供奉官、亳州监军。宾妻妒悍,宾不能制,时监军不许挈家至任所,妻擅至亳,宾具白上。太宗召其妻,俾卫士捽之,杖百,以妻忠靖卒,一夕死。迁宾仪鸾副使,领内酒坊。
从征太原,又从征范阳,与彰信节度刘遇攻城东面。五年,车驾北巡,副王仁赡为大内都部署。
七年,改洛苑使。会汴漕壅滞,军食不给,诏别置水陆发运两司,以宾有心计会,领演州刺史,与儒州刺史许昌裔同掌其事。凡四年,储积增羡,号为称职,俄改右神武将军。
黎阳当舟车交会,禁兵常屯万余,以度支使张逊荐,命宾护黎阳军,兼领黄、御两河发运事,俄领本州团练使。以宾请黎阳建通利军,命就知军事。宾规起公署、邮馆,供帐之器咸具。加本军大将军,岁别给钱二百万,俄兼河北水陆路转运使。
贝州兵屯无壁垒,分寓邸肆,宾选隙地筑舍千二百余以处之。优诏褒美,召为右羽林大将军、判左金吾兼六军诸卫仪仗司事。淳化四年,出知扬州兼淮南发运使,徙为通许镇都监。至道元年,卒,年七十三,赙赠加等。
宾事宣祖、太祖、太宗殆六十年,最为勤旧,故恩宠尤异,前后赐赉数千万,俱奉释氏。在黎阳日,按见古寺基,即以奉钱修之,掘地丈余,得数石佛及石碣,有宾姓名,宾异其事以闻。诏名寺为淳化,赐新印经一藏、钱三百万以助之。
安忠,河南洛阳人,祖叔千,仕晋累任方镇,以太子太师致仕。父延韬,左清道率府率。忠形质魁岸,不知书,才通姓名而已。事太宗藩邸,殆二十年。太宗即位,授东头供奉官,掌弓箭库。迁内弓箭库副使、西京作坊使,掌翰林司、内衣库,提点医官院,掌屯兵于雄州。
会曹彬败于拒马河,忠分砦兵布列缘边,以备游骑,又凿河葺城壁。俄徙威虏军,又隶镇定路大阵之左厢,就擢东上阁门使。与大将李继隆、田重进、崔翰追契丹兵祁州北,诏书奖饬。端拱元年,移护高阳关屯兵。契丹侵镇、定,又与崔翰拒之。傅潜阵于瀛州,忠当城之西面。二年,徙知寿州,逾月移贝州,有剧贼十二人久为民患,忠捕之,悉获。
淳化四年,判左金吾街仗。王宾出知扬州,以忠代为左龙武军大将军。忠泣请:‘诸卫将军列在朝外,不得迎左右,愿复旧职。’上笑曰:‘环列之官,古官也。大将军三品,汝终不知朝廷表著之位。’因从其请,俄复东上阁门使,充淮南诸州兵马钤辖。至道三年,以病求归,至泗州卒,年六十四。天禧元年,录其孙惟庆为殿直。
论曰:太宗居潜,左右必求忠厚彊干之士。及即位,修旧邸之功,陈从信、张平、王继昇、尹宪、王宾、安忠六人者,咸备任使,又皆畀以兵食之重寄,而各振举其职焉,有足称者矣。然平不修旧怨,庶几进于士夫之度。从信所进邪佞以术蛊惑上心,犹不免于近侍之常态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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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宋史   卷二百七十七‧列传第三十六  张鉴 姚坦 索湘 宋太初 卢之翰 郑文宝 王子舆 刘综 卞衮 许骧 裴庄 牛冕张适附 栾崇吉 袁逢吉 韩国华 何蒙 慎知礼子从吉
  张鉴字德明,瀛州团练使藏英之孙。父裔,以荫补供奉官。鉴本将家,幼能嗜学,入卫州霖落山肄业,凡十余年。太平兴国三年,擢进士第,释褐大理评事、监泰州柴墟榷务。升朝,为太子右赞善大夫、知婺州,就迁著作郎。还拜监察御史。奉诏决狱江左,颇雪冤滞。历殿中侍御史。
会命曹彬等进讨幽州,问群臣以方略,鉴上疏极言不可。论者以鉴燕人,沮议非忠也,太宗置不问。与赵延进同掌左藏,延进恃恩逾规,鉴廷奏之。有旨罢延进,以鉴判三司度支、凭由催欠司。时三部各置凭由催欠,鉴请并为一,从之。王明、李惟清荐其能,用为江南转运使。本部有大姓为民患者,鉴以名闻。太宗尽令部送魁首及妻子赴阙,以三班职名羁縻之,江左震肃。又建议割瑞州清江、吉州新淦、袁州新喻三县置临江军,时以为便。召还,特被慰奖。梓州符昭愿骄僭不法,即以鉴代之。迁刑部员外郎、判大理寺,迁屯田郎中、判三司都催欠司,改都勾院,擢拜枢密直学士、知通进、银台、封驳司,又掌三班。上言供奉官以下不考校殿最,恐无沮劝,即诏鉴兼磨勘职。改三司为左右计,分天下为十道,鉴奏其非便。未几,果复旧。
淳化中,盗起西蜀,王继恩讨平之,而御军无政,其下恃功暴横。益州张咏密奏,请命近臣分屯师旅,即遣鉴与西京作坊使冯守规偕往。召对后苑门,面授方略。鉴曰:‘益部新复,军旅不和,若闻使命骤至,易其戎伍,虑或猜惧,变生不测。请假臣安抚之名。’太宗称善。鉴至蜀,继恩犹偃蹇,不意朝廷闻其纵肆。鉴之行,付以空名宣头及廷臣数人,鉴与咏即遣部戍卒出境,继恩麾下使臣亦多遣东还,督继恩辈分路讨捕残寇,而鉴等招辑反侧。事平归朝,未至,拜左谏议大夫、户部使。
会五路进兵讨西夏,令鉴乘传往环州,与李继隆议护送刍粮入灵州。及还,上疏曰:
关辅之民,数年以来,并有科役,畜产荡尽,室庐顿空。加以浦洛之行,曾经剽劫。原州之役,又致迁延。非独令之弗从,实缘力所不逮。况复先弃粮草,见今逐处追科,本户税租,互遣他州送纳,往返千里,费耗十倍,愁苦怨叹,充塞路岐,自春徂冬,曾无暂息,糇粮乏绝,力用殚穷。顾此疲羸,尤堪轸恤。今若复有差率,益致流亡,纵令驱迫,必恐挠溃。愿陛下特垂诏旨,无使重劳,因兹首春,俾务东作。
况灵州一方,僻居绝塞,虽西陲之旧地,实中夏之蠹区。竭物力以供须,困甲兵而援送,萧然空垒,祗益外虞。不若以赐继迁,使怀恩奉籍,稍息飞挽之役。事当深虑,埋要预防。若待川决而后防,火炽而方戢,则焚溺之患深矣,虽欲拯救,其可得乎?
寻诏鉴专督军粮,以军兴法从事,馈运颇集。
真宗即位,迁给事中,使如故。咸平初,改工部侍郎,出知广州。居二年,民条其政绩上请刻石。三年,移知朗州。溪洞群蛮数寇扰,鉴召酋豪,谕以威信,皆俯伏听命。
初,鉴在南海,李夷庚为通判,谢德权为巡检,皆与之不协。二人密言鉴以赀付海贾,往来贸市,故徙小郡。至是,鉴自陈有亲故谪琼州,每以奉米附商舶寄赡之,又言夷庚、德权憸人贪凶之状。上意稍释。召还,以疾徙知相州。有芝草生于监牧之室,鉴表其祥异,以为河朔弭兵款附之兆。优诏答之。景德初,卒,年五十八。子士廉为殿中丞,士宗太子洗马,士程屯田员外郎。
姚坦字明白,曹州济阴人。开宝中,以尚书擢第,调补将陵尉。历隰州推官、将作监丞、知浔州。太平兴国三年召还,为著作佐郎,通判唐州。
八年,诸王出阁,诏给、谏以上,于朝班中举年五十以上通经有文行者,以备宫僚,乃以户部员外郎王适、监察御史赵齐为卫王府咨议,左赞善大夫戴玄为本府翊善;水部员外郎赵令图为广平郡王府咨议,国子博士阎象为本府翊善;又以起居舍人杨可法、国子博士杨幼英、左赞善大夫杜新及坦并为皇子翊善,国子博士邢昺为诸王府侍讲,坦仍赐绯鱼。太宗召适等谓曰:‘诸子生长深宫,未知世务,必资良士赞导,使日闻忠孝之道。汝等皆朕所慎简,各宜勉之。’坦历殿中丞、仓部员外郎,赐金紫。迁本曹郎中,转考功,仍为益王府翊善。
坦性木强固滞。王尝于邸中为假山,费数百万,既成,召宾僚乐饮,置酒共观之。坦独俛首,王强使视之,曰:‘但见血山耳,安得假山!’王惊问故,坦曰:‘在田舍时,见州县催租,捕人父子兄弟,送县鞭笞,流血被体。此假山皆民租税所为,非血山而何?’是时太宗亦为假山,闻而毁之。
王少佚豫,坦即丑诋,王颇鄙其为人。自是坦每暴扬其事,上尝诫之曰:‘元杰知书好学,亦足为贤王矣。少不中节,亦须婉辞规讽,况无大故而诋讦之,岂裨赞之道邪?’顷之,左右乃教王诈称疾不朝。太宗日使视疾,逾月不瘳,甚忧之。召王乳母问状,乳母曰:‘王本无疾,徒以姚坦检束,居常不得自便,王不乐,故成疾。’上怒曰:‘吾选端士,辅王为善。王不能用规谏,而又诈疾,欲使朕去正人以自便,何可得也。且王年少,必尔辈为之谋耳。’因命捽致后苑,杖之数十。召坦慰谕曰:‘卿居王宫,能以正为群小所疾,大为不易。卿但如是,勿虑谗间,朕必不听。’王薨,改卫尉少卿,判吏部南曹。他日因事得对,上以其旧人,召升殿与语。坦言及故府,意短诸王而称己之敢言,坦退,上谓近臣曰:‘坦在宫邸,不能以正理诲谕,事有微失,即从而扬之,此卖直取名耳。’
景德初,求补郡,俾知邓州,转运使表其治状,诏嘉奖之。大中祥符初,复知光州。二年,卒,年七十五。
索湘字巨川,沧州盐山人。开宝六年进士,释褐郓州司理参军。
齐州有大狱,连逮者千五百人,有司不能决,湘受诏按鞫,事随以白。太平兴国四年,转运使和岘荐其能,迁太仆寺丞,充度支巡官。改太子右赞善大夫,转殿中丞,充推官,拜监察御史。九年,河决,坏民田,命与户部推官元玘同按行。会诏下东封,与刘蟠同知泰山路转运事,又为河北转运副使。湘经度无供馈,以能干闻。事集,加屯田员外郎。
明年,契丹入寇,王师衄于君子馆,敌兵乘胜据中渡桥,塞土门,将趋镇州。诸将计议未定,湘为田重进画谋,结大阵东行,声言会高阳关兵,敌以为然,即拥众邀我于平虏城。夜二鼓,率兵而南,径入镇阳,据唐河,乘其无备破砦栅。及敌兵觉,悉遁走。雍熙中,召为盐铁判官,改驾部员外郎。端拱二年,河北治方田,命副樊知古为招置营田使。会议罢,复为河北转运使。转虞部郎中,选为将作少监。
居无何,有讼其擅易库缣以自用者,坐授膳部员外郎、知相州。时有群盗聚西山下,谋断澶州河桥入攻磁、相州,援旗伐鼓,白昼钞劫。邻郡发兵千人捕逐,无敢近。湘择州军得精锐三百人,侦其入境,即掩击而尽擒之。转运使王嗣宗以状闻,诏复旧官,命为河东转运使。湘以忻州推官石宗道、宪州录事胡则为干职,命以自随,所至州郡,勾检其簿领焉。二人后皆历清要。明年,王超等率师趋乌白池,抵无定河。水源涸绝,军士渴乏。时湘已辇大锹千枚至,令凿井,众赖以济
真宗即位,入为右谏议大夫。复充河北转运使,属郡民有斡酿,岁输课甚微,而不逞辈因之为奸盗。湘奏废之。德州旧赋民马以给驿,又役民为步递,湘代以官马兵卒,人皆便之。会内殿崇班阎日新建议,请于静戎、威虏两军置场鬻茶,收其利以资军用。湘言非便,遂止。又言事者请许榷场商旅以茶药等物贩易于北界,北界商旅许于雄、霸州市易,资其懋迁,庶息边患。诏湘详议以闻,及上言曰:‘北边自兴置榷场,商旅辐凑,制置深得其宜。今若许其交相贩易,则沿边商人深入戎界,窃为非便。又北界商人若至雄、霸,其中或杂奸伪,何由辨明?况边民易动难安,蕃戎之情宜为羁制。望且仍旧为便。’会有诏规度复修定州新乐、蒲阴两县,湘以其地迫窄,非屯兵之所,遂奏罢之。
湘少文而长于吏事,历边部,所至必广储蓄为备豫计,出入军旅间,颇著能名。先是,边州置榷场,与蕃夷互市,而自京辇物货以充之,其中茶茗最为烦扰,复道远多损败。湘建议请许商贾缘江载茶诣边郡入中,既免道途之耗,复有征算之益。又威虏、静戎军岁烧缘边草地以虞南牧,言事者又请于北砦山麓中兴置银冶,湘以为召寇,亦奏罢之。
咸平二年,入为户部使。受诏详定三司编敕,坐与王扶交相请托,擅易板籍,责授将作少监。三年,出知许州,徙荆南,复为右谏议大夫、知广州。四年,卒,诏遣其子希颜护丧传置归乡里。
宋太初字永初,泽州晋城人。太平兴国三年,举进士,解褐大理评事、通判戎州,以善政闻。有诏褒美,迁将作监丞、赞善大夫、通判晋州,转太常丞。雍熙三年,通判成都府,赐绯鱼。会诏求直言,著守成箴以献。淳化初,迁监察御史。时北面用兵,选为雄州通判。入判度支勾院。二年,为京西转运副使。未几,移河东。四年,迁正使。改殿中侍御史。
至道初,迁兵部员外郎,充盐铁副使,赐金紫。时陈恕为使,太初有所规划必咨恕,未尝自用为功,恕甚德之。会西鄙有警,转馈艰急,改刑部郎中,充陕西转运使。二年,命白守荣、马绍忠护刍粮,分三番抵灵州。转运副使卢之翰违旨并往,为戎人所剽。上怒,捕太初及副使秘书丞窦玭系狱。太初责怀州团练副使,之翰、玭悉除名,之翰贬许州司马,玭商州司户掾。明年,起太初为祠部郎中,知梓州。俄复旧秩。
真宗嗣位,召还,复命经度陕西馈运事。咸平初,拜右谏议大夫、知江陵府。蛮寇扰动,太初以便宜制遏,诏奖之。三年,再知梓州。明年,益州雷有终以母老求还,诏太初就代。时分川峡为四路,各置转运使。上以事有缓急,难于均济,命太初为四路都转运使,要切之务,俾同规划。太初与钤辖杨怀忠颇不协,时蜀土始安,上虑其临事矛盾,亟召太初还。会御史中丞赵昌言等坐事被劾,命权御史中丞。先是,按劾有罪必豫请朝旨,太初以为失风宪体,狱成然后闻上,时论韪之。俄出知杭州。太初有宿疾,以浙右卑湿不便,求近地,得庐州。疾久颇昏忘,不能治大郡,连徙汝、光二州。景德四年,卒,年六十二。录其弟继让,试校书郎。
太初性周慎,所至有干职誉。尝著简谭三十八篇,自序略曰:‘广平生纂文史老释之学,尝谓礼之中庸,伯阳之自然,释氏之无为,其归一也。喜以古圣道契当世之事,而患未博也,忽外物触于耳目,内机发于性情,因笔而简之,以备阙忘耳。’子传庆,后为太子中舍。
卢之翰字维周,祁州人。曾祖玄晖,鸿胪卿。祖知诲,天雄军掌书记。父宏,蔡州防御判官。之翰少笃学,家贫,客游单州,防御使刘乙馆于门下。乙徙钱塘,之翰随寓其郡。太平兴国四年,举进士,不得解,诣登闻自陈,诏听附京兆府解试。明年登第,解褐大理评事、知临安县,三迁殿中丞,通判洺州。
会契丹入寇,之翰募城中丁壮,决漳、御河以固城壁,虏不能攻。吏民诣阙求借留。召还,迁太常博士,为河东转运副使,徙京西转运副使,改工部员外郎。建议导潩河合于淮,达许州,以便漕运。以劳加户部员外郎。又改陕西转运使,迁吏部员外郎。至道初,李顺乱蜀,命兼西川安抚转运使。贼平,还任。
之翰尝荐李宪为大理丞,宪坐赃抵死,之翰当削三任。时副使郑文宝议城清远军,又禁蕃商货盐,之翰心知其非便,以文宝方任事,不敢异其议。及文宝得罪,之翰并前愆,左授国子博士,领使如故。寻复旧职。会调发刍粮输灵州,诏分三道护送,命洛苑使白守荣、马绍忠领其事。之翰违旨擅并为一,为李继迁邀击于浦洛河,大失辎重。诏国子博士王用和乘传逮捕,系狱鞫问。之翰坐除名,贬许州司马。明年,起为工部员外郎,同勾当陕西转运使。真宗即位,复吏部员外郎,充转运使。以久次,召拜礼部郎中,赐金紫。复遣之任。
咸平元年,以疾命国子博士张志言代还。未几,复出为京西转运使。先是,朝廷议城故原州以张守备,之翰沮罢之,其后西鄙不宁,修葺为镇戎军。之翰坐横议非便,黜知归州,便道之官,限五日即发。三年,授广南西路转运使。会广州索湘卒,就改太常少卿,知州事。之翰无廉称,又与转运使凌策不协,阴发其事。五年,徙知永州,未行,卒,年五十七。
郑文宝字仲贤,右千牛卫大将军彦华之子。彦华初事李煜,文宝以荫授奉礼郎,掌煜子清源公仲书籍,迁校书郎。入宋,煜以环卫奉朝请,文宝欲一见,虑卫者难之,乃被蓑荷笠以渔者见,陈圣主宽宥之意,宜谨节奉上,勿为他虑。煜忠之。后补广文馆生,深为李昉所知。
太平兴国八年,登进士第,除修武主簿。迁大理评事、知梓州录事参军事。州将表荐,转光禄寺丞。留一岁,代归。献所著文,召试翰林,改著作佐郎,通判颍州。丁外艰,起知州事。召拜殿中丞,使川、陕均税。次渝、涪,闻夔州广武卒谋乱,乃乘舸泛江,一夕数百里,以计平之。授陕西转运副使,许便宜从事。会岁歉,诱豪民出粟三万斛,活饥民八万六千口。既而李顺乱西蜀,秦陇贼赵包聚徒数千,将趋剑阁以附之。文宝移书蜀郡,分兵讨袭,获其渠魁,余党歼焉。
文宝前后自环庆部粮越旱海入灵武者十二次。晓达蕃情,习其语,经由部落,每宿酋长帐中,其人或呼为父。迁太常博士。内侍方保吉出使陕右,颇恣横,且言文宝与陈尧叟交游,为荐其弟尧佐。驿召令辨对,途中上书自明。太宗察其事,坐保吉罪,厚赐文宝而遣之。俄又召至阙下,文宝奏对辩捷,上深眷遇。俄加工部员外郎。时龙猛卒戍环庆,七年不得代,思归谋乱。文宝矫诏以库金给将士,且自劾,请代偿。诏蠲其所费。
先是,诸羌部落树艺殊少,但用池盐与边民交易谷麦,会馈挽趋灵州,为继迁所钞。文宝建议以为‘银、夏之北,千里不毛,但以贩青白盐为命尔。请禁之,许商人贩安邑、解县两池盐于陕西以济民食。官获其利,而戎益困,继迁可不战而屈’。乃诏自陕以西有敢私市者,皆抵死,募告者差定其罪。行之数月,犯者益众。戎人乏食,相率寇边,屠小康堡。内属万余帐亦叛。商人贩两池盐少利,多取他径出唐、邓、襄、汝间邀善价,吏不能禁。关、陇民无盐以食,境上骚扰。上知其事,遣知制诰钱若水驰传视之,悉除其禁,召诸族抚谕之,乃定。
朝廷议城古威州,遣内侍冯从顺访于文宝,文宝言:
威州在清远军西北八十里,乐山之西。唐大中时,灵武朱叔明收长乐州,邠宁张君绪收六关,即其地也。故垒未圮,水甘土沃,有良木薪秸之利。约葫芦、临洮二河,压明沙、萧关两戍,东控五原,北固峡口,足以襟带西凉,咽喉灵武,城之便。
然环州至伯鱼,伯鱼抵青冈,青冈拒清远皆两舍,而清远当群山之口,扼塞门之要,刍车野宿,行旅顿绝。威州隔城东隅,竖石盘互,不可浚池。城中旧乏井脉,又飞乌泉去城尚千余步,一旦缘边警急,贼引平夏胜兵三千,据清远之冲,乘高守险,数百人守环州甜水谷、独家原,传箭野狸十族,胁从山中熟户,党项孰敢不从。又分千骑守碛北清远军之口,即自环至灵七百里之地,非国家所有,岂威州可御哉?请先建伯鱼、青冈、清远三城,为顿师归重之地。
古人有言:‘金城汤池,非粟不能守。’俟二年间,秦民息肩,臣请建营田积粟实边之策,修五原故城,专三池盐利,以金帛啖党项酋豪子弟,使为朝廷用。不唯安朔方,制竖子,至于经营安西,绥复河湟,此其渐也。
诏从其议。
文宝至贺兰山下,见唐室营田旧制,建议兴复,可得秔稻万余斛,减岁运之费。清远据积石岭,在旱海中,去灵、环皆三四百里,素无水泉。文宝发民负水数百里外,留屯数千人,又募民以榆槐杂树及猫狗鸦鸟至者,厚给其直。地舄卤,树皆立枯。西民甚苦其役,而城之不能守,卒为山水所坏。又令宁、庆州为水硙,亦为山水漂去。
继迁酋长有嵬啰嵬悉俄者,文宝以金帛诱之,与手书要约,留其养子为质,令阴图继迁,即遣去。谓之曰:‘事成,朝廷授汝以刺史。’文宝又预漆木为函,以备驰献继迁之首。又发民曳古碑石诣清远军,将图纪功。而嵬啰等尽以事告继迁,继迁上表请罪。上怒文宝,犹含容之。既而文宝复请禁盐,边民冒法抵罪者甚众。太常博士席羲叟决狱陕西,廉知其事,以语中丞李昌龄,昌龄以闻。文宝又奏减解州盐价,未满岁,亏课二十万贯,复为三司所发。乃命盐铁副使宋太初为都转运使,代文宝还。下御史台鞫问,具伏,下诏切责,贬蓝山令。未几,移枝江令。
真宗即位,徙京山。咸平中,召还,授殿中丞,掌京南榷货。时庆州发兵护刍粮诣灵州,文宝素知山川险易,上言必为继迁所败。未几,果如其奏。转运使陈纬没于贼,继迁进陷清远军。时文宝丁内艰,服未阕,即命相府召询其策略。文宝因献河西陇右图,叙其地利本末,且言灵州不可弃。时方遣大将王超援灵武,即复文宝工部员外郎,为随军转运使。至环州,或言灵州已陷,文宝乃易其服,引单骑冒大雪,间道抵清远故城,尽得其实,遂奏班师。就除本路转运使,上疏请再葺清远军。都部署王汉忠言其好生事,遂徙河东转运使。尝上言管内广锐兵万余,难得资粮,请徙置近南诸州,又欲令强壮户市马,备征役。宰相李沆等以为广锐州兵,皆本州守城,置营必虑安土重迁,徙之即致纷扰;又强壮散处村落,无所拘辖,勒其市马,亦恐非便。上复令文宝条对,文宝固执前议,且言土人久留,恐或生事。上曰:‘前令团并军伍,改置营壁,欲其互移本贯,行之已久。’而文宝确陈其利,因命钱若水详度以闻。若水所对,与沆等同,遂罢之。
先是,麟、府屯重兵,皆河东输馈,虽地里甚迩,而限河津之阻。土人利于河东民罕至,则刍粟增价。上尝访使边者,言河裁阔数十步,乃诏文宝于府州、定羌军经度置浮桥,人以为便。会继迁围麟州,令乘传晨夜赴之,围解。迁刑部员外郎,赐金紫。顷之,寇准荐其熟西事,可备驱策,因复任陕西转运使。尝出手札,密戒令边事与僚属计议,勿得过有须索,重扰于下。后有言其张皇者,诏徙京西,以朱台符代之。
景德元年冬,契丹犯边,又徙河东。文宝安辑所部,募乡兵,张边备,又领蕃汉兵赴河北,手诏褒谕。未几,复莅京西。契丹请和,文宝陈经久之策,上嘉之。三年,召还,未至遇疾,表求藩郡散秩。诏听不除其籍,续奉养疾,以其子郓州推官于陵为大理寺丞、知襄城县,以便其养。大中祥符初,改兵部员外郎。车驾祀汾阴还,文宝至郑州请见。上以其久疾,除忠武军行军司马。文宝不就,以前官归襄城别墅。六年,卒,年六十一。
文宝好谈方略,以功名为己任。久在西边,参预兵计,心有余而识不足;又不护细行,所延荐属吏至多,而未尝择也。晚年病废,从子为邑,多挠县政。能为诗,善篆书,工鼓琴。有集二十卷,又撰谈苑二十卷,江表志三卷。
王子舆字希孟,密州莒人。曾祖甲,以义勇为乡人所推。唐末,淄、青、徐、兖皆南结吴人以拒梁,梁得三镇,吴人北侵益急,沂、密尤被其害。州民聚为八砦以捍寇,遂署甲为八砦都指挥使。祖徽,袭父职,晋末,贼帅赵重进掠高密,徽战没。父琏,复嗣其事。周世宗平淮南,始去兵即农,厚自封殖。
子舆少业文词,太平兴国八年举进士,解褐北海主簿。历大理评事,知临海县,改光禄寺丞。使西蜀决狱还,知兴国军。淳化中,雷有终为江、浙、荆湖茶盐制置使,奏子舆为判官。转太子中允,改著作郎,江、淮、两浙制置茶盐,就转太常博士。真宗即位,迁殿中侍御史。因入对,与三司论列利害,以子舆为长。转度支员外郎。子舆以每事上计司,移报稽滞,求兼省职,乃命为盐铁判官,仍领制置,增岁课五十余万贯。咸平三年,就命兼充淮南转运使。
子舆精于吏事,久掌茶盐漕运,周知利害,裁量经制,公私便之。所至郡县,以公事申请者,文牒纷委,顷刻待报,子舆皆即决遣,曾无凝滞。明年,表求代,诏许自择。子舆以卞衮、刘师道名闻,即命衮与师道为转运使。召子舆,拜右谏议大夫、户部使。五年二月,方奏事便殿,俄疾作仆地,命中使掖之以出,至第卒。以子道宗方幼,命三司判官朱台符检校其家。子舆止一子,而三女皆幼。道宗寻卒,家寓楚州。子舆妻刘还父母家,子舆旅榇在京师。景德中,官借船移柩,还葬其里,鬻京师居第,以钱寄楚州官库,以备三女资送。从其从弟之请也。
刘综字居正,河中虞乡人。少依外兄通远军使董遵诲,遵诲尝遣贡马。太祖嘉其敏辩,将授三班之职。综自陈素习词业,愿应科举。及还,上解真珠盘龙衣,令赐遵诲。综辞曰:‘遵诲人臣,安敢当此赐!’上曰:‘吾委遵诲以方面,不以此为疑也。’
雍熙二年,举进士第,解褐卭州军事推官。就改永康军判官,迁大理评事,通判眉州,转太仆寺丞。代还,对便殿,因言:‘蜀地富庶,安宁已久,益州长吏,望慎择其人。’上嘉之,改太子中允。未几,李顺果为乱,复召见,面赐绯鱼。寻为三门发运司水陆转运使,通判大名府。连丁家难,起知建安军。
先是,天长军及扬州六合县民输赋非便,综奏请降天长军为县,隶扬州,以六合县隶建安军,自是民力均济。时淮南转运使王嗣宗兼发运事,规划多迂滞。综因上言请复置都大发运司,专干其职。至道三年,迁太常丞,职事修举,多称荐者。
咸平初,命代王钦若判三司都理欠凭由司,出为河北转运副使。尝言:‘州县幕职官,以昏耄放罢者,其间有实廉谨之士,或幼累无托,或居止无定,全藉禄廪以济朝夕,一旦停罢,则饥寒无依,似伤和气。望自今并除致仕官。’又言:‘法官断狱,皆引律令之文,以定轻重之罪,及其奏御,复云虑未得中,别取进止,殊非一成不变之道,且复烦于圣断。望降旨约束,不得复然。’时河北承兵寇之后,民户凋弊,吏部所铨幕职州县官皆四方之人,不习风俗,且有怀土之思,以是政事多因循不举。综议请自今并以河朔人充之,冀其安居,勤于职事。
夏人扰西边,环庆大屯士马,诏徙综为陕西转运副使,转太常博士。时梁鼎议禁解盐,官自货鬻,乃命综与杜承睿制置青白盐事。综条上利害,力言非便,卒罢其事。
时灵州孤危,献言者或请弃之,综上言曰:‘国家财力雄富,士卒精锐,而未能剪除凶孽者,诚以赏罚未行,而所任非其材故也。今或轻从群议,欲弃灵州,是中贼之奸计矣。且灵州民淳土沃,为西陲巨屏,所宜固守,以为捍蔽。然后于浦洛河建军城,屯兵积粮为之应援,此暂劳永逸之势也。况镇戎军与灵州相接,今若弃之,则原、渭等州益须设备,较其劳费十倍而多,则利害之理昭然可验矣。’俄充转运使。
四年,又献议于镇戎军置屯田务,又录唐安国镇制置城壕镇戎古记石本以进,诏从其请。俄诣阙奏事称旨,赐金紫、缗钱五十万,复遣莅职。又尝言:‘天下州郡长吏,审官皆据资例而授,未为得人。自今西川、荆湖、江、浙、福建、广南知州,或地居津要,或户口繁庶之处,望亲加选任。其执政旧臣及给、舍以上知州处,亦择官通判。又京朝官当任远官者,率以父母未葬为辞,意求规免。请自今父母委未葬者,许请告营办。审官投状,并明言父母已葬,方许依例考课,违者并罢其官。’从之。
五年,拜工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六年,迁起居舍人,再为河北转运使。时两河用兵,边事烦急,转漕之任,尤所倚办。综继领其职,号为详练,至是眷瞩甚厚,警急之际,辄资其奏处。契丹请和,乃遣近臣谕以擢用之意。景德三年,召拜户部员外郎、枢密直学士、勾当三班院。综言:‘御史员数至少,每奉朝请,劾制狱,多以他官承之,甚紊彝制。望诏两制以上各举材堪御史者充,三院共置十员。若出使按狱,所经州郡,官吏能否,生民利病,刑狱枉滥,悉得察举。’四年,西幸,道出河阳境上,时节度王显被疾还京,以综权知孟州事。未几召还,复出知并州,以政绩闻。州民乞留,优诏嘉奖。归朝,知审官院,改吏、礼二部郎中,充职,兼知通进、银台、封驳司。
大中祥符四年,馆伴契丹使,因作大雪歌以献。即命同知贡举,以李宗谔代为馆伴使。俄权知开封府。综以贵要交结富民,为之请求,或托为亲属,奏授试秩,缘此谒见官司,颇紊公政,困建议请加抑止;又文武官居远任,而家属寓京师,其子孙弟侄无赖者,望严行约束,并其交游辈劾罪,从之。七年,以末疾求典河中,真宗以太宁宫庙长吏奉祠,综艰于拜起,虑不克恭事,命知庐州。明年,罢学士,授左谏议大夫。八年,卒,年六十一。
综强敏有吏材,所至抑挫豪右,振举文法,时称干治。然尚气好胜,不为物论所许。子建中、正中,并赞善大夫。弟绰,淳化三年进士,官刑部郎中。
卞衮字垂象,益州成都人。父震,工为诗。举蜀进士,渝州刺史南光海辟为判官。蜀平,仍旧职。会贼杜承褒率众围城,援兵不至,震躬率士卒,且战且拒,为流矢所中,创甚,不能临军。而州兵重伤,卷甲宵遁,刺史陈文袭不能遏贼,遂入据郡城,以伪官厚贿诱震,震皆斩其使。贼有东章者,本州兵校也。因遣人述朝廷威德,谕以祸福,章惧且信,因伏兵击其党类。承褒之众素不为备,即时大溃,震与文袭分部余卒夹攻之,贼众遂平。文袭坐陷失州城,削籍为民。震以前功得赎,以虢州录事参军卒。
太平兴国八年,衮登进士第,累迁大理评事、知将乐县,改光禄寺丞、通判泗州。迁著作佐郎、广南转运司承受公事,俄通判宣州。淳化中,上命采庶僚中廉干者,给御书印纸,俾书课最,仍赐实奉以旌异之,衮预焉。改太常丞。咸平初,迁监察御史,为淮南转运副使、同荆湖发运事,以干职闻,就加殿中侍御史。入判三司开拆司,再为淮南转运使兼发运使。咸平六年,并三司使之职而分置副贰,以衮为刑部员外郎,充盐铁副使。景德初,疽发于背卒,年四十五。录其弟扆为临颍主簿,子咸为将作监主簿。
衮明敏有吏干,累掌财赋,清心治局,号为称职。然性惨毒,掊克严峻,专事捶楚,至有‘大虫’之号。真宗尝谓近臣曰:‘衮公忠尽瘁,无所畏避,人罕能及,然顷在外任,颇伤残酷,所至州县,纤微之过,无所容贷。大凡督察部下,糺逖愆违,非有大故,所宜矜恕,官吏自当畏威怀惠,不敢贰过,公家之事亦无不济。乃知为吏之方,适中为善也。’
许骧字允升,世家蓟州。祖信,父唐,世以财雄边郡。后唐之季,唐知契丹将扰边,白其父曰:‘今国政废弛,狄人必乘衅而动,则朔、易之地,民罹其灾,苟不即去,且为所虏矣。’信以资产富殖,不乐他徙,唐遂潜赍百金而南。未几,晋祖革命,果以燕蓟赂契丹,唐归路遂绝。尝拥商赀于汴、洛间,见进士缀行而出,窃叹曰:‘生子当令如此!’因不复行贾,卜居睢阳,娶李氏女,生骧,风骨秀异。唐曰:‘成吾志矣!’
郡人戚同文以经术聚徒,唐携骧诣之,且曰:‘唐顷者不辞父母,死有余恨,今拜先生,即吾父矣。又自念不学,思教子以兴宗绪,此子虽幼,愿先生成之。’骧十三,能属文,善词赋。唐不识字,而罄家产为骧交当时秀彦。
骧,太平兴国初,诣贡部,与吕蒙正齐名,太宗尹京,颇知之。及廷试,擢甲科,解褐将作监丞、通判益州,赐钱二十万。迁右赞善大夫。五年,转右拾遗、直史馆,改右补阙。六年,出为陕府西北路转运副使。会罢副使,徙知鄜州。召还,为比部员外郎。历知宣、昇二州。
雍熙二年,改江南转运副使。洪、吉上供运船水损物,主吏惧罪,故覆舟,鞫狱者按以欺盗,当流死者数百人。骧驰往讯问,得其情实以闻,多获轻典,优诏褒之。又上言:‘劫盗配流,遇赦得原,还本乡,仇告捕者,多所杀害,自今请以隶军。’诏可。迁正使。端拱初,拜主客郎中。俄徙知福州,累表求还,不俟报,入朝,召对便殿,延问良久。改兵部郎中,领西川转运使,以久处外任为辞,擢授右谏议大夫,就命知益州。召归,上言:‘蜀民浮窳易摇,宜择忠厚者抚之,为备豫。’既而李顺叛,众颇伏其先见。命知审官院,迁御史中丞,以疾固让,不许。占谢日,命坐劳问,出良药赐之曰:‘此朕所服得验者。’后骧以久病不能振职。真宗即位,改工部侍郎。屡求小郡养疾,因入朝失仪,为御史所纠,特诏不问,命知单州。咸平二年,卒,年五十七。赠工部尚书。赐其子宗寿出身。骧虽无他才略,而人以儒厚长者称之。宗寿后为殿中丞。
裴庄字端己,阆州阆中人。曾祖琛,后唐昭州刺史。祖远,河东观察支使。父全福,鄠县令。庄在蜀,以明经登第。归宋,历虹县尉、高陵主簿,本府召权司理掾。转运使雷德骧以威望自任,尝巡按至境,官属皆出迎候。庄独视事本局,徐谒道周,德骧称其有守。徙权忻州录事参军。先是,并州 38e5.gif 积军储,条制甚峻,掌出纳者常十余人,及庄代之,独任其事。擢授绛州防御推官,提点并、岚二州缗帛刍粮,改辽州判官,仍莅旧局。
雍熙三年,命将巡边,以庄掌随军粮料。内客省使杨守一称荐之,授大理寺丞。时迁云、朔降户于汝、洛,遣庄安辑之。俄通判忻州,未上道,会魏咸信出镇澶州,改命为通判。未逾年,咸信表其能,迁太子中允。端拱初,潘美镇真定,又辟为通判。时契丹掠赵、深,边将无功,庄上书以为‘周世宗诛樊爱能、何徽二将,遂取淮南,克巴蜀。愿陛下申明纪律,无使玩寇’。又言:‘缘边砦栅,戍兵既寡,戎人易以袭取,咸请废罢,以益州兵。’会诏建方田,庄复上言:‘大役兵师,虑生事于边鄙。’上善之。
淳化三年,召访以边事,称旨,面赐绯鱼,令授清资官。翌日,拜监察御史、荆湖南路转运使。未行,改三司盐铁判官。上疏请给两省官谏纸,又引故事,禁屠月勿报重刑。会刘式建议请废缘江榷务,庄力言其非便。出为荆湖北路转运使。五年,李顺乱蜀,命与雷有终并兼峡路随军转运、同知兵马事。或言庄本蜀人,不宜此任,上益倚信之,许以便宜。事平,转殿中侍御史,历工部、司封二员外郎,特召问讨贼方略。
至道二年,遣将五路出讨李继迁,庄阴料师出无功,因请加恩继迁,俟其倔强拒命,则按甲塞外,俘擒未晚。既而诸将果败绩。俄迁祠部郎中。真宗即位,迁度支,充河东转运使。上章言:‘庆邠延州、通远军,咸处边要,请武干如姚内斌、董遵诲者任之。’又言:‘田绍斌尝被疑,韩崇业本秦王婿,程德玄始事晋邸,初甚亲近,后疏远外迁,皆怀怨望,不宜委以戎寄。’未几,移知苏州。
咸平二年,命巡抚江南。使还,言池州、兴国军得良吏,余无足称者。且言:‘朝廷所命知州、通判,率以资考而授,至有因循偷安,无政术而继得亲民者;其素蕴公器有政绩者,偶缘公坐,则黜司冗务,真伪莫辨,侥幸滋甚。自今望慎选其人,勿以资格补授,有政绩者加以恩礼。’
是年秋,契丹犯塞,命为河北转运使。时傅潜统大军驻定州北,庄屡条奏其无谋略,虑或失几。会王显掌枢密,显与潜俱起攀附,颇庇之,庄奏至多不报。徙知越州。俄傅潜得罪,庄因上言:‘显、潜皆非材,致误边事,请行严诛,以肃群议。’未几,徙知宣州。会诏百辟上封直言,庄条列四事:一曰去暴征,二曰省烦刑,三曰择吏职,四曰敦稼政。疏奏,诏令开陈其所宜行先后,庄对甚悉。改司封郎中。景德中,命安抚两浙,奏能吏二十人,慢官者五人,多所升黜。又知潞、邢二州。
大中祥符初,东封,改鸿胪少卿,入判登闻鼓院。祀汾阴,迁太仆少卿,为北岳加号册礼副使,撰北行记三卷以献。六年,出知襄州。明年,车驾幸南京,庄以逮事太宗恩例,授太府卿,权判西京留司御史台。天禧二年,入判刑部,以疾分司西京。郊祀,改光禄卿,求归上都,以便医药。卒,年八十一。录其孙庆孙,试将作监主簿。
庄有吏干,颇无清操,慷慨敢言,太宗奖其忠谠,多所听纳。好为规划,然寡学术。尝建议请置广听院西垣学士,闻者嗤之。晚年退居,制棺椟以自随,喜接宾客,终日无倦。子奂,咸平三年进士,屯田郎中;稷,左班殿直,阁门祗候。
牛冕字君仪,徐州彭城人。太平兴国三年进士,解褐将作监丞、通判郴州,徙和州。加左赞善大夫,迁太常丞、知滁州,以勤政闻。召归,转监察御史。
端拱元年,召试文章,迁左正言、直史馆。出知润州,徙泉州,未至,就命为福建转运使,加左司谏。建议废邵武军归化金坑,土人便之。至道初,召入,进秩兵部员外郎,知潭州。至郡裁数日,复召拜兼侍御史知杂事。
真宗在东宫,冕尝奉使赐生辰礼币,即位尚记其名,改工部郎中。永熙陵复土,会阙中丞,命为仪仗使。时三司各设官局,多不均济。冕请合为一使,分设其贰,则事务不烦而办,其后卒用冕议。
咸平元年,选知益州,仍拜右谏议大夫。两川自李顺平后,民罹困苦,未安其业,朝廷缓于矜恤,故戍卒乘符昭寿之虐,啸集为乱。冕与转运使张适委城奔汉州,诏遣赴阙,至京兆,劾其罪,并削籍,冕流儋州,适为连州参军。冕遇赦,移钦、英二州,历鄂、海二州别驾,淮南节度副使。
大中祥符初,真宗语宰相曰:‘冕素纯善,黜弃久矣,量宜甄叙。’即起知涟水军,俄复为祠部员外郎。卒,年六十四。子昭俭至殿中丞。
张适者,太平兴国五年进士。任藩郡,有治绩,以廉敏称。为水部员外郎、知鄜州。获对,太宗喜其词气俊迈,赐绯鱼。旋改京东转运副使,加直集贤院,一日三被宠渥,时人荣之。徙西川转运使,坐贬,后起为彰信军节度副使、知淮阳军,卒。
栾崇吉字世昌,开封封丘人。少为吏部令史,上书言事,调补临淄主簿。会令坐赃败,即命崇吉代之。复以书判优等,改舒州团练判官,未行,留为中书刑房堂后官。改太子右赞善大夫,出掌扬州榷务。未几,迁殿中丞,复为堂后官兼提点五房公事。
崇吉明习文法,清白勤事。至道初,擢度支员外郎、度支副使。时以堂后官著作佐郎杨文质为秘书丞,提点五房事,上召见谓曰:‘汝见擢用栾崇吉否?当自勖励。’崇吉俄加祠部郎中。真宗时,累擢为江南转运使。代还,判刑部兼鼓司、登闻院。后迁司农少卿、知洪州。有司岁敛民财造舟,崇吉至,奏罢之。以疾徙濠州,迁卫尉少卿,以将作监致仕,卒。子二人:源,虞部员外郎;沂,殿中丞。
袁逢吉字延之,开封鄢陵人。曾祖仪,仕唐,以军功至黄州刺史。祖光甫,尉氏令。父蟾,大理评事。逢吉四岁,能诵尔雅、孝经,七岁兼通论语、尚书。周太祖召见,发篇试之,赐束帛以赏其精习。开宝八年,擢三传第,释褐清江尉。知州王明荐其能,就除丰城令。明年,又与转运使张去华条上治状,以春秋博士召。端拱初,迁国子博士、度支推官。又判户部勾院、度支、凭由理欠司。淳化中,改户部判官。历水部司门员外郎。出为西京转运使,转水部郎中。宰相吕蒙正称其有经术,宜任学官。会蜀叛,方籍其吏资,授西川转运使。至道初,徙荆湖北路。
时贼方平,夔、峡犹聚官军,供馈出于荆楚,逢吉惮涉远,不赴军前计度,坐乏粮饷罢职,知夔州。会遣使川、陕采访,因条上知州、通判有治迹者七人,逢吉与朱协、李虚己、薛颜、邵晔、查道、刘检预焉,皆赐诏褒谕。历司门、库部二郎中。
咸平中,复为京东转运使。连知福、江、陈、襄四州。大中祥符中,权西京留司御史台,徙知汝州,以逮事太祖,拜鸿胪少卿。七年,卒,年六十九。
逢吉性修谨,练达时务。初,郓州牧马草地侵民田数百顷,牒诉连上,凡五遣使按视,不决。逢吉受命往,则悉还所侵田,民咸德之。兄及甫,历京东、峡路转运副使,至驾部郎中。逢吉子成务,至比部员外郎、京东转运副使。从子楚材,至虞部员外郎。
韩国华字光弼,相州安阳人。太平兴国二年举进士,解褐大理评事、通判泸州,就迁右赞善大夫。代还,除彰德军节度判官,迁著作佐郎、监察御史。
雍熙中,假太常少卿使高丽。时太宗将北征,以高丽接辽境,屡为其所侵,命赍诏谕之,且令发兵西会。既至,其俗颇犷骜,恃险迁延,未即奉诏。国华移檄,谕以朝廷威德,宜亟守臣节,否则天兵东下,无以逃责。于是俯伏听命,使还,赐绯鱼。雍熙三年,改右拾遗、直史馆,判鼓司、登闻院,俄充三司开拆推官。四年,判本司,迁左司谏,充盐铁判官。
淳化二年,契丹请和,朝议疑其非实,遣国华使河朔以察之。既至,尽得其诈以闻。每岁后苑赏花,三馆学士皆得预。三年春,国华与潘太初因对,自言任两省清官兼计司职,不得侍曲宴,愿兼馆职,即日命并直昭文馆。后二日,陪预苑宴。三司属官兼直馆,自国华等始。未几,授刑部员外郎,历判三司勾院,复为盐铁判官,又为左计判官,寻都判三勾,赐金紫,改兵部员外郎、屯田郎中、京东转运使,徙陕西路。旧制,川、陕官奉缗悉支铁钱,资用多乏,国华奏增其数。加都官郎中,入判大理寺,改职方郎中。以详定失中,命梁颢代之。知河阳、潞州,转运使言其善绥辑,供亿干办,诏奖之。
景德中,假秘书监使契丹,又为江南巡抚,入权开封府判官。真宗朝陵,魏咸信自曹州召入扈从,命国华权州事。俄改太常少卿,出知泉州。大中祥符初,迁右谏议大夫。四年,代还,至建州,卒于传舍。年五十五。赐其子珫出身。
国华伟仪观,性纯直,有时誉。子琚、璩、琦,并进士及第。琦相英宗、神宗,自有传。
何蒙字叔昭,洪州人。少精春秋左氏传。李煜时,举进士不第,因献书言事,署录事参军。入宋,授洺州推官。
太平兴国五年,调遂宁令。时太宗亲征契丹还,作诗以献。召见赏叹,授右赞善大夫。三迁至水部员外郎,通判庐州。时郡中火燔廨舍,榷务俱尽。蒙假民器,贷邻郡麹米为酒,既而课增倍。户部使上其状,诏赉缗钱奖之。稍迁司门。巡抚使潘慎修荐其材敏,驿召至京,因面对,访以江、淮茶法,蒙条奏利害称旨,赐绯鱼及钱十万。后二日复对,又上淮南酒榷便宜,特改库部,复赐钱二十万,因命至淮右提总其事,自是岁有羡利。使还,知温州,未行,留提举在京诸司库务。求外任,复命知温州。坐举人不当,削一官。
真宗即位,复前资,因上言请开淮南盐禁。时卞衮、杨允恭辈方以禁盐为便,共排抑之,出知梧州。顷之,改水部郎中。上所著兵机要类十卷。时审官拟知汉阳军,及引对,改知鄂州。大中祥符初,转库部。四年,加太府少卿。未几,知太平州,又知袁州。州民多采金,蒙建议请以代租税。上曰:‘若此则农废业矣。’不许。俄徙濠州。六年,上表谢事,授光禄少卿致仕,命未下,卒,年七十七。
慎知礼,衢州信安人。父温其,有词学,仕钱俶,终元帅府判官。知礼幼好学,年十八,献书干俶,署校书郎。未几,命为掌书记。
宋初,介俶子惟济入觐,归署营田副使。太平兴国三年,从俶归朝。授鸿胪卿,历知陈州、兴元府。知礼母年八十余,居宛丘,恳求归养,退处十年,搢绅称其孝。及母服除,表请纳禄。至道三年,以工部侍郎致仕。知礼自幼至白首,岁读五经,周而后止。每开卷,必正衣冠危坐,未尝少懈焉。咸平初,卒,年七十一。子从吉。
从吉字庆之,钱俶之婿也。为元帅府长史。归宋,历将作少监。会择朝士有望者补少列,改太子右庶子。真宗升储,换卫尉少卿。真宗即位,复为右庶子,迁詹事。从吉自归朝,居散秩几三十年,颇以文酒自娱,士大夫多与之游。景德初,上言求领事务,判刑部。颇留意法律,条上便宜,天下所奏成案率多纠驳,取本司所积负犯人告身鬻之,以市什器。大中祥府初,改授卫尉卿,纠察在京刑狱,拜右谏议大夫,判吏部铨。初,选人试判多藉地而坐,从吉以公钱市莞席给之。临事敏速,勤心公家,所至务皦察,多请对陈事,上谓其无隐。
八年,改给事中,权知开封府。既受命,召戒之曰:‘京府浩穰,凡事太速则误,太缓则滞,惟须酌中耳。请属一无所受。’裁数月,有咸平县民张斌妻卢氏,诉侄质被酒诟悖。张素豪族,质本养子,而证左明白,质贿于吏。从吉子大理寺丞锐时督运石塘河,往来咸平,为请于县宰,断复质刘姓,第令与卢同居。质洎卢迭为讼,县闻于府。从吉命户曹参军吕楷就县推问。卢之从叔虢略尉昭一赂白金三百两于楷,楷久不决。卢兄文质又纳钱七十万于从吉长子大理寺丞钧,钧以其事白从吉,而隐其所受。卢又诣府列诉,即下其事右军巡院。昭一兄澄尝以手书达钱惟演,云寄语从吉,事逮钧、锐,请缓之。从吉颇疑惧,密请付御史台。即诏御史王奇、直史馆梁固鞫之。狱成,从吉坐削给事勒停,惟演罢翰林学士,楷、钧免官配隶衡、郢州,锐、文质皆削一官,澄、昭一并决杖配隶。
又高清者,库部郎中士宏之子,景德中举进士,宰相寇准以弟之女妻之。寇氏卒,故相李沆家复婿之。历官以贿闻,颇恃姻援骄纵,被服如公侯家,以是欺蠹小民。知太康县,民有诣府诉家产者,清纳其贿,时已罢任,即逃居他所。锐尝就清贷白金七十两,清以多纳贿赂,事将败,求以为助。时方鞫卢氏狱,从吉请对,发其事,欲以自解。逮清等系狱,命比部员外郎刘宗言、御史江仲甫劾之。清枉法当死。特杖脊黥面,配沙门岛;锐又削卫尉寺丞;从吉坐首露在已发,当赎铜,特削谏议大夫,天禧三年,起为卫尉卿。明年,判登闻鼓院。坐与寇准亲善,以光禄卿致仕。未几卒,年七十。
从吉喜为诗,时有警语。兼工医术。子孙登仕者甚众,第进士升朝曳朱绂者数人。家富于财,尤能治生,多作负贩器僦赁,以至鬻棺椟于市。又善为馔具,分遗权要。晚年进趋弥笃,以至于败,物论鄙之。子镛,金部度支员外郎、秘阁校理;锴,太常博士。
论曰:八政之首食货,以国家之经费不可一日而无也。然生之有道而用之有节,则存乎其人焉尔。张鉴将命西蜀,处制得宜,庶乎可与行权者也。子舆裁损经制,索湘议罢鬻茶,许骧谨守儒行,知礼笃信经学,国华不辱君命,皆有足称者焉。太初自谓达性命之蕴,而卒流于释、老之归,文宝久任边郡,而不免以生事蒙黜,刘综著劳朔、易而短于经术,从吉勤于公务而疏于训子,固未得为尽善也。自余诸子,之翰亏洁白之操,卞衮乏仁恕之道,冕之弃其城守,坦之疏于辅导,则君子所不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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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宋史   卷二百七十八‧列传第三十七  马全义子知节 雷德骧子有终 孙孝先 曾孙简夫 王超子德用
  马全义,幽州蓟人。十余岁学击剑,善骑射。十五,隶魏帅范延光帐下。延光叛,晋祖征之,以城降,悉籍所部来上。全义在籍中,因补禁军。以不得志,遂遁去。汉乾祐中,李守贞镇河中,召置帐下。及守贞叛,周祖讨之,全义每率敢死士,夜出攻周祖垒,多所杀伤。守贞贪而无谋,性多忌克,全义屡为画策,皆不能用。城陷,遂变姓名亡命。
周广顺初,世宗镇澶渊,全义往事之。从世宗入朝,周祖召见,补殿前指挥使,谓左右曰:‘此人忠于所事,昔在河中,屡挫吾军,汝等宜效之。’世宗即位,迁右番行首。从世宗战高平,以功迁散员指挥使。从征淮南,以功迁殿前指挥使、右番都虞候。恭帝即位,授铁骑左第二军都校、领播州刺史。
宋初,历内殿直都知、控鹤左厢都校、领果州团练使。从征李筠,筠退保泽州,城小而固,攻之未下。太祖患之,召全义赐食御榻前问计,对曰:‘筠守孤城,若并力急攻,立可殄灭;傥缓之,适足长其奸尔。’太祖曰:‘此吾心也。’即麾兵急击之。全义率敢死士数十人乘城,攀堞而上,为飞矢贯臂,流血被体。全义拔镞临敌,士气益奋,遂克其城。迁虎捷左厢都校、领睦州防御使。
又从征李重进,领控鹤、虎捷两军为后殿。贼平班师,录功居多,改龙捷左厢都校、领江州防御使。俄被疾,太祖遣太医诊视,仍谕密旨曰:‘俟疾间,当授以河阳节制。’全义疾已亟,但叩头谢。数日卒,年三十八。特赠检校太保、大同军节度使。子知节。
知节字子元,幼孤。太宗时,以荫补供奉官,赐今名。年十八,监彭州兵,以严莅众,众惮之如老将。又监潭州兵,时何承矩为守,颇以文雅饰吏治,知节慕之,因折节读书。雍熙间,护兵博州,契丹入边,败我师于君子馆。先是,知节完城缮甲,储积刍粟,吏民以为生事。既而契丹果至,以有备,引去。
徙知定远军。时议调河南十三州之民输饷,河北转运使樊知古适至军议事,知节曰:‘军少粟多,簸其红腐,尚当得十之六七。’知古从之,果获粟五十万斛,分给诸屯,遂省河南之役。时部民入保避寇,卒有盗妇女首饰者,护军止笞遣之。知节曰:‘民避外患而来,反罹内寇,此而可恕,何以肃下?’即命斩之。知深、庆二州,迁西京作坊使。
旋知梓州。李顺之叛,诏与王继恩同讨贼。继恩恃势自任,恶知节不附己,遣守彭州,付以羸兵三百,彭之旧卒,悉召还成都。知节累请益兵,不从。贼众十万攻城,知节力战,自晨抵晡,士多死,慨然叹曰:‘死贼手,非壮夫也。’即横槊溃围出,迟明,援兵至,复鼓噪入,贼遂溃去。太宗闻而叹曰:‘贼众我寡,知节不易当也。’授益州钤辖,加益、汉九州都巡检使,迁内园使。会韩景祐帐下刘旰胁牙兵为乱,连下州县,众逾二千,知节领兵三百,追至蜀州,与战,旰走卭州。知节曰:‘贼破卭州,必乘胜渡江薄我,既息而后战,官军虽倍,制之亦劳,不如乘其弊急击之,破之必矣。’遂行。次方井镇,与旰遇,杀之无噍类。
咸平初,领登州刺史,知秦州。州尝质羌酋支属余二十人,逾二纪矣。知节曰:‘羌亦人尔,岂不怀归?’悉遣之。羌人感之,讫终,更不犯塞。时州有银坑,岁久矿竭,课额弗除,主吏破产,偿之不足。知节请蠲之,章三上,乃允。迁西上阁门使,知益州兼本路转运使。自乾德后,岁漕蜀物,动逾万计。时籍富民以部舟运,坐沉覆破产者众。知节请代督以省校而程其漕事,自是蜀人赖以免患。
徙知延州兼鄜延驻泊部署。边寇将至,方上元节,遽命张灯启关,累夕宴乐,寇不测,即引去。会镇州程德玄政事旷,徙知节代之。诏发澶、魏等六州粮输定武,时兵交境上,知节曰:‘粮之来,是资盗也。’止令于舟车所至收之,寇无所得而遁。
车驾在澶渊,时王超拥兵数十万屯真定,逗留不进。知节移书诮让之,超始出兵,犹以中渡无桥为辞。知节预命度材,一夕而具。景德中,徙知定州,未几,拜东上阁门使、枢密都承旨,擢拜签书枢密院事。
当是时,契丹已盟,中国无事,大臣方言符瑞,而知节每不然之,尝言‘天下虽安,不可忘战去兵’以为戒。自陈年齿未衰,五七年间尚可驱策,如边方有警,愿预其行,但得副都部署名及良马数匹、轻甲一联足矣。上以为然,因命制钢铁锁子甲以赐焉。进宣徽北院使,加兼枢密副使。时王钦若为枢密使,知节薄其为人,遇事敢言,未尝少屈。每廷议,得其不直,辄面诋之。时钦若宠顾方隆,知节愈不为下。
大中祥符七年,出为颍州防御使、知潞州。天禧初,移知天雄军,召拜宣徽南院使、知枢密院事。以疾乞罢,除彰德军留后、知贝州兼部署。将行,真宗闵其癯瘁,止命归镇。时上党、大名之民已争来迎谒。未几,卒,年六十五。赠侍中,谥正惠。
知节将家子,慷慨以武力智谋自许,又能好书,宾友儒者,所与善厚,必一时豪杰,论事謇謇未尝有所顾忌,故闻其风者,亦知其为正直云。
雷德骧字善行,同州郃阳人。周广顺三年,举进士,解褐磁州军事判官。召为右拾遗,充三司判官,赐绯鱼。显德中,入受诏均定随州诸县民田屋税,称为平允。
宋初,拜殿中侍御史,改屯田员外郎、判大理寺。其官属与堂吏附会宰相赵普,擅增刑名,因上言,欲求见太祖以白其事。未引对,直诣讲武殿奏之,辞气俱厉。太祖诘之,德骧对曰:‘臣值陛下日旰未食,方震威严尔。’帝怒,令左右曳出,诏置极典。俄怒解,黜为商州司户参军。刺史知德骧旧为省郎,以客礼之。及奚屿知州,希宰相旨,至则倨受庭参。德骧不能堪,出怨言,屿衔之。适有言德骧至郡为文讪上者,屿召德骧与语,潜遣吏绐其家人取得之,即械系德骧,具状以闻。太祖贷其罪,削籍徙灵武。数年,其子有邻击登闻鼓,诉中书不法事,赵普由是出镇河阳。召德骧为秘书丞,俄分判御史台三院事,又兼判吏部南曹。开宝七年,同知贡举。太祖崩,以德骧为吴越国告哀使。还,迁户部员外郎兼御史知杂事,改职方员外郎,充陕西、河北转运使。历礼部、户部郎中,入为度支判官。
太平兴国四年,车驾征太原,为太原西路转运使。六年,同知京朝官考课,俄迁兵部郎中。七年,以公累降本曹员外郎,出知怀州,未几,复旧官。又命为两浙转运使,其子殿中丞有终亦为淮南转运使,父子同日受诏,搢绅荣之。俄迁右谏议大夫。
雍熙二年,征归朝,同知京朝官考课。初,帝谓宰相曰:‘朕前日阅班籍,择官为河北转运使,所患不能周知群臣履行。自今令德骧录京朝官履历功过之状引对,既得渐识群臣,择才委任,且使有官政者乐于召对,负瑕累者耻于顾问,可以为惩劝矣。’
端拱初,迁户部侍郎。会赵普再入相,宣制之日,德骧方立班,不觉坠笏,遽上疏乞归田里。太宗召见安谕之,赐白金三千两,罢知考课,止以本官奉朝请。会议事尚书省,乘酒叱起居员外郎郑构为盗,御史奏劾,下御史台案问,具伏,帝止令罚月奉而释之。讫赵普出守西洛,帝终保全之。
淳化二年,为其婿如京副使卫濯讼有邻子秘书省校书郎孝先内乱,帝素怜德骧,恐暴扬其丑,不以孝先属吏,止除名配均州;德骧坐失教,责授感德军行军司马;并其子少府少监有终责授衡州团练副使。德骧因惭愤成疾,三年,卒,年七十五。有终为三司盐铁副使,表乞追复旧官,从之。德骧无文采,颇以强直自任,性褊躁,多忤物,不为士大夫所与。
有邻,开宝中,举进士不第。其父既窜灵武,意宰相赵普挤抑之。时堂后吏胡赞、李可度在职岁久,或称其请托受赇,而秘书丞王洞与德骧同年登第,有邻每造谒洞,洞多以家事委之。一日,洞令有邻市白金半铤,因曰:‘此令吾子知,要与胡将军。’盖谓赞也。时又有诏,应摄官三任解由全者许投牒有司,即得召试录用。有邻素与前摄上蔡主簿刘伟交游,知伟虽尝三摄,而一任失其解由,伟造伪印,令其兄前进士侁书写之,因是得试送铨。遂具章告其事,并下御史府按鞫。有邻出入赞家,故其事多实。狱具,伟坐弃市,洞等并决杖除名,赞、可度仍籍其家。有邻授秘书省正字,赐公服靴笏、银鞍勒马、绢百匹。自是累上疏密告人阴事。俄被病,白昼见伟入室,以杖棰其背。有邻号呼闻于外,数日而死。赐德骧钱十万,以给丧事。
有终字道成,幼聪敏,以荫补汉州司户参军。时侯陟典选,木彊难犯,选人听署于庭,无敢哗者。有终独抗言,愿为大郡治狱掾,陟叱之曰:‘年未三十,安可任此官?’有终不为沮。署莱芜尉。知监、左拾遗刘祺以有终年少,颇易之,有终发其奸赃,祺坐罪杖流海岛,以有终代知监事。先是,三司补吏为冶官,率以赀进,多恣横。至是,受署者惮有终,率多避免。太宗即位,闻其名,遣内侍伍守忠同掌监事,且察其治迹。守忠至裁周月,即还奏有终彊济之状,亟诏为大理寺丞。会德骧任陕西转运,奏为解州通判,特许德骧不巡察是州。有终入奏盐池利害,改赞善大夫,令还权知军事,省通判。太平兴国六年,迁殿中丞、知密州,徙淮南转运副使,赐绯鱼,改太常博士。时德骧主漕两浙,往往省于境上,时人荣之。
雍熙中,王师北征,命为蔚州飞狐路随军转运使。入为盐铁判官,历户部、度支副使,赐金紫,出知昇州。淳化初,就迁少府少监、知广州。二年,女弟婿卫濯讼其家法不谨,有终坐亲累,责授衡州团练副使,夺章服。俄丁外艰,行及许田,召归,入对,赐钱八十万,起为都官员外郎,历度支、盐铁副使,复金紫。时以江南、岭外茶盐价不一,细民冒禁私贩,多陷重辟,诏有终领江、淮、两浙、荆湖、福建、广南路茶盐制置使,就出盐产茶之地,以便宜裁制。使还,改工部郎中、知大名府,不逾月,复为少府少监,徙知江陵。
李顺之乱,王师西征,命与裴庄为峡路随军转运使、同知兵马事。调发兵食,规划戎事,皆有节制。师行至峡中,遇盗格斗,众渴乏,会天雨,军士以兜牟承水饮之,且行且战,进至广安军。军垒濒江,三面树栅。会夜阴晦,贼众奄至,鼓噪举火,士伍恐惧,有终安坐栉发自若。贼围既合,有终引奇兵出其后击之,贼众惊扰,赴水死者无算。就拜右谏议大夫、知益州。次简州,寓佛舍,度贼必至,命左右重闭,召土人严更警备,初夕,间道而出。贼围守数重,及坏寺入,惟击柝者在焉。俄兼同招安使。贼平,改知许州。三年,改给事中、知并州。
真宗嗣位,加工部侍郎。咸平二年,代还,知审刑院,俄授户部使。三年,将巡师大名,遣有终乘驲先诣澶州督纳粮草。车驾还,次德清军,会益州奏至,神卫戍卒以正旦窃发,害兵马钤辖符昭寿,拥都虞候王均为乱,逐知州牛冕。即日,拜有终泸州观察使、知益州兼川峡两路招安捉贼事。御厨使李惠、洛苑使石普、供备库副使李守伦并为招安巡检使,给步骑八千,命往招讨。又以洺州团练使上官正为东川都钤辖,西京作坊使李继昌为峡路都钤辖,崇仪副使高继勋、王阮并为益州驻泊都监,供奉官、阁门祗候孙正辞为诸州都巡检使。
正月三日,均率众陷汉州,进攻绵州,旬日不能下,趣剑门。先是,知剑州、秘书丞李士衡度寇必至,城不能守,悉徙官帑保剑门,焚其仓廪,又署榜招军卒之流逸者,得数千人。已而贼果至,士衡与剑门都监、左藏库副使裴臻逆击之。时风雪连日,均众无所掠,唯食败糟,臻与战,斩首数千级。贼众疲剧宵遁,还保益州。士衡即驰骑入奏,上嘉之,拜士衡度支员外郎,赐绯;臻崇仪使、领峰州刺史,仍旧职。
知蜀州、供奉官、阁门祗候杨怀忠闻变,即调乡丁会十一路巡检兵,刻期进讨。蜀民不从贼者相率抗御,侪伍谓之‘清坛众’。择‘清坛’之魁七十余人,悉补巡检将,遣判官高本驰驿以闻。十七日,怀忠率众入益州,焚城北门,至三井桥。时均尚留剑门,与贼将鲁麻胡阵于江渎庙前,自晨至晡,战数合,怀忠兵势不敌,退还所部。怀忠部下多李顺旧党,颇贪剽劫,故败绩焉。
怀忠移文嘉、眉七州,调军士丁男来会。二月,再攻益州。时均方遣逆党赵延顺攻卭、蜀,怀忠逆与之战,贼稍退。怀忠与转运使陈纬,麾兵由子城南门直入军资库,与纬署其库籥。均众皆银枪绣衣,为数队分列子城中。贼兵出通远门,与怀忠战数合,会暮,怀忠复退军筰桥,背水列阵,砦槠木桥南,以捍卭、蜀之路。贼故不复能南略,自清水坝、温江、金马三道来攻槠木砦,出官军后,焚江原神祠,断卭、蜀援路。怀忠三路分兵以抗之,斩首五百余级,驱其余众入皂江,获甲弩甚众。乘胜逐贼至益州南十五里,砦于鸡鸣原以俟王师。均亦闭成都东门以自固。
是月,有终等至,令石普先与绵、汉都巡检张思钧收复汉州,进壁升仙桥。贼出攻砦,有终击走之。一日,均开城伪为遁状,有终与上官正、石普率兵径入,官军分剽民财,部伍不肃。贼闭关发伏,布床榻于路口,官军不得出,因为所杀。有终等缘堞而坠,李惠死之,退保汉州。益州城中民皆奔迸四出,复为贼党分骑追杀,或囚絷之,支解族诛以恐众。又胁士民僧道之少壮者为兵,先刺手背,次髠首,次黥面,给军装,令乘城,与旧贼党相间。有终署榜招之,至则署其衣袂释之,日数百人。
三月,进攻弥牟砦,斩首千余级,复为贼所拒。四月,贼由升仙桥分路来寇,并军于东偏,有终率兵逆击,大败之,杀千余人,夺其伞盖、金枪等物,均单骑还城。有终遣其子奉礼郎孝若驰奏,上召孝若问败贼之由,笑谓左右曰:‘均鼠窃尔,虽婴城自守,计日可擒矣。’孝若因言尝习武艺,愿改秩以效,即补供奉官。俄以刑部员外郎马亮为转运使,国子博士张志言副之,供备库副使张煦为绵、汉都巡检使。杨怀忠又分所部砦于合水尾、浣花等处,树机石、设笓篱以拒之。
贼自升仙之败,彻桥塞门,官军进至清远江,为梁而度。有终与石普屯于城北门之西,依壕为土山,分设鹿角,又得旧草场,造梯冲洞车攻具,普专主之。高继勋、张煦、孙正辞攻城东,上官正、李继昌、王阮攻城西,杨怀忠与巡检殿直、阁门祗候马贵攻城南,贼将赵延顺尽驱凶党以拒。既而延顺中流矢死,又遣其党丁重万立城门上,官军射之,殪。每攻城,辄会雨,城滑不能上,官军及丁夫为洞屋以进,贼又凿地道出掩之,溺壕中死者千余,军势小衄。时方暑湿,军士多疾,有终市药他州疗之。
是月,诏洛苑使、入内副都知秦翰为两川捉贼招安使。有终与翰叶议,于城北鱼桥又筑土山。八月,克城北羊马城,遂设雁翅敌棚,覆洞屋以进,逼罗城。九月,城北洞屋成,贼对设敌楼以抗官军,有终遣卒焚之,贼自是销沮,筑月城以自固。有终募敢死士间道以入,贼为药矢,中者立死。有终令卒蒙毡秉燧以入,悉焚其望橹机石,先遣东西南砦鼓噪攻城,有终与石普分主洞屋以进。普穴城为暗门,门成,贼攒戟于前,无敢进者。有二卒请行,许以厚赏,乃麾戈直冲之,贼锋稍却,遂入城。
有终登城楼下瞰,贼之余众,犹砦天长观前,于文翁坊密设炮架。高继勋白于马亮,请给秸秆油籸,众执长戟巨斧,秉炬以进,悉焚之。杨怀忠焚其砦天长观前,追至大安门,复败焉。是夕二鼓,均与其党二万余南出万里桥门,突围而遁。有终疑有伏,遣人纵火城中。诘朝,与秦翰登门楼,牙吏有受伪署官职者,捕得,立楼下,傍积薪,厝火其上,索男子魁壮者令辨之,曰某尝受某职,即命左右捽投火中。自晨至晡,焚死者数百人,时谓冤酷。均既走,度合水尾,由广都略陵、荣,趣富顺监,所过断桥塞路,焚仓库而去。
初,有终遣怀忠领虎翼军追之,后二日,石普继往,以全军为后援。十月,均至富顺,其将校以筏度江,趋戎、泸蛮境。朝廷每岁孟冬朔,诏富顺监具酒肴,犒内属蛮酋。是日裁设具,而均党适至,皆食焉。闻怀忠追骑将至,均心易之,谓其党曰:‘速降怀忠。’令其众负檐以行。怀忠距富顺六十里,于杨家市少憩,贼众在后者邀战,怀忠遣骑士登高原觇贼,且语其左右曰:‘纵贼度江,后悔无及,闻石侯将至,当以奇兵取之。’乃临江列阵击之,余党散走,有拏舟将度江而遁者,怀忠合强弩射之,溺死甚众。怀忠张旗鸣鼙入城,均方在监署中,其众多醉,均穷蹙缢死。虎翼军校鲁斌斩其首诣怀忠,获僭伪法物、旌旗、甲马甚众,禽其党六千余人,逆徒歼焉。怀忠旋军出北门,石普之众始至,夺均首驰归成都,枭于北市。
均本隶开封散从直,后补军校。初,神卫军之戍成都者,以均及董福分二指挥以领之。福御众有法,部下皆优足;均纵其下饮博,军装亦以给费。是岁,车驾幸河朔,符昭寿与牛冕大阅于东郊,蜀人趋观之,二军衣服鲜弊不等,均众因是惭愤。益州知州与钤辖二廨并禁旅为牙队,岁除,冕以酒肴犒部士,而昭寿既骄恣,复肆侵虐,冕亦宽弛无政,故诘朝合起为乱。
神卫卒既杀昭寿,是日,成都官吏方相与贺正,闻变皆奔窜,牛冕与转运张适缒城而出,惟都巡检使刘绍荣冒刃格鬬。既而众寡不敌,叛卒尚未有主,或欲奉绍荣为帅者,绍荣摄弓骂曰:‘我燕人也,比弃乡土来归本朝,岂能与汝同逆,汝亟杀我,我肯负朝廷哉!’众未敢动。监军王泽与均适至,乃谓均曰:‘汝所部为乱,盍自往招安。’均既往,叛卒即拥之为主,绍荣自经死。均僭号大蜀,改元化顺,署置官称,设贡举,以张锴为谋主。
锴本名美,太原旧卒,后为神卫小校。狡狯,尝历战阵,粗习阴阳,以荧惑同恶,故劝均为乱。均实戆愞无谋,尝言:‘官军若至,我当先路出迎,自陈被胁之状。’锴闻之,择军中子弟署寄班,以防守均,令不与人接见。官军围城,每射箭招诱,及令均子弟至城下,均皆不之知。得箭书,锴悉焚之。自起至败,所守止一城而已。均初署亲军为天降虎翼,后果为虎翼军所杀。
贼既平,遣承受供奉官杨崇勋乘传告捷,赐崇勋锦袍、银带、器币,有终加保信军节度观察留后,以秦翰为内园使、恩州刺史,石普为冀州团练使,高继勋、王阮并为崇仪使,孙正辞为内殿崇班,李继昌为奖州刺史,张煦为供备库副使,杨怀忠为供备库副使,马贵为供奉官。是役也,怀忠之功居最,为石普所忌,朝廷微闻之,遣寄班安守忠按视战所,尽得其功状,以故怀忠复迁崇仪使,领恩州刺史。
四年,有终代还,命为泾原仪渭镇戎路都部署,辞不拜。改知永兴军府,徙秦州。景德初,徙为并代副都部署,赐黄金四百两。丁内艰,起复,契丹入寇,上幸澶渊,诏有终率所部由土门抵镇州,与大兵会。既而王超、桑赞逗挠无功,唯有终赴援,威声甚振,河北列城,赖其雄张。俄而契丹修好,命还屯所,就判并州,召拜宣徽北院使、检校太保。二年七月,暴疾卒,年五十九,赠侍中。录其子孝若为内殿崇班、阁门祗候,孝杰为内殿崇班,孝绪为供奉官,孝恭为侍禁,亲族、门客、给事辈迁补者八人。
有终倜傥自任,不拘小节,有干局,沈敏善断,不畏强御,轻财好施。历典藩阃,能抚士卒,丰于宴犒,官用不足,则倾私帑及榷钱以给之。家无余财,奉身甚薄,常所御者铜鞍勒马而已。第在崇仁里者,德骧所创,有终在蜀尝贷备用库钱数百万,奏纳其第偿之,优诏蠲免。为宣徽使,特给廉镇公用钱岁二千贯。身没之日,宿负犹不啻千万,官为偿之。王继英在枢密,颇忌有终进用,屡言其在蜀及守边厚费以收士卒心,真宗不之信,卒保护焉。
孝先字子思,有邻子也。举进士,试秘书省校书郎,知天长县。以卫濯讼其内乱,除籍配均州。后复知宛丘县,李继隆判陈州,荐其能,加试大理评事。契丹内寇,真宗幸大名,孝先以部刍粮河北,首至行在,擢太常寺奉礼郎。
王均反益州,随季父有终进讨,孝先率先锋与贼战升仙桥,斩首数百,得均金枪黄伞以献,改将作监丞。
李继迁陷灵州,朝廷调兵,军费多出于民,关内大扰。孝先请益募商人入粟塞下,偿以茶盐。召对称旨,命驰驿陕西,与转运使郑文宝议立规划,后多施行。累迁尚书屯田员外郎。尝建置三司拘收司,以检天下财利出入之数,诏如其请。
知兴元府,坐保任失实,降通判华州,徙知郓州。宰相寇准举,换内园使、知贝州。会慈州民张熙载诈称黄河都总管,籍并河州郡刍粮数,至贝州。孝先觉其奸,捕系狱。孝先欲因此为奇功,以动朝廷,迫司理参军纪瑛教熙载伪为契丹谍者,号景州刺史兼侍中、司空、太灵宫使,部送京师。枢密院按得孝先所教状,谪泽州都监,利、虢三州,改环庆路兵马钤辖、知邠州。逾年,领昭州刺史,为益州钤辖,再迁左藏库使,擢西上阁门使、泾原路钤辖兼知渭州,复知邠州,徙耀州,以右领军卫大将军、昭州刺史,分司西京卒。子简夫。
简夫字太简,隐居不仕。康定中,枢密使杜衍荐之,召见,以秘书省校书郎签书秦州观察判官。公事既罢,居长安,自以处士起,不复肯随众调官,多为岐路求辟荐。时三白渠久废,京兆府遂荐简夫治渠事。先时,治渠岁役六县民四十日,用梢木数百万,而水不足。简夫用三十日,梢木比旧三之一,而水有余。知坊州,徙阆州,用张方平荐,知雅州。
既而辰州蛮酋彭仕羲内寇,三司副使李参、侍御史朱处约安抚不能定,继命简夫往。至则督诸将进兵,筑明溪上下二砦据其险要,拓取故省地石马崖五百余里。仕羲内附。擢三司盐铁判官,以疾出知虢、同二州,累迁尚书职方员外郎,卒,录其子寿臣为郊社斋郎。
简夫始起隐者,出入乘牛,冠铁冠,自号‘山长’。关中用兵,以口舌捭阖公卿。既仕,自奉稍骄侈,驺御服饰,顿忘其旧,里闾指笑之曰:‘牛及铁冠安在?’
王超,赵州人。弱冠长七尺余。太宗尹京,召置麾下。及即位,以隶御龙直。淳化二年,累迁至河西军节度使、殿前都虞候。
真宗嗣位,以翊戴功,加检校太傅、领天平军节度。咸平二年秋,大阅禁兵二十万于东郊,超执五方旗以节进退,上御戎幄观之,面赐褒奖。从幸大名,与都虞候张进并为先锋。都大点检傅潜逗挠得罪,以超为侍卫马步军都虞候、镇州行营都部署,又帅镇、定、高阳关三路。契丹入边,与战于遂城西,俘馘二万计,斩其裨王骑将十五人,手诏褒美。
李继迁陷清远军,以超将西面行营之师御之,徙帅永兴军。宰相言超材堪将帅,遂以超帅定州路行营,王继忠副之。寻加镇、定、高阳关三路都部署,密遣中使赐以御弓矢,许便宜从事。加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咸平六年,辽师大入,超召镇州桑赞、高阳关周莹率兵会定州,莹以非诏旨不至。辽兵围望都,超、赞率兵赴之,阵于县南六里。继忠在阵东偏,契丹出其背,遮绝粮道,人马乏困,继忠驰前与契丹战,超、赞遂旋师,继忠孤军没焉。遣刘承珪、李允则驰往,察退衄之状,且言镇州副部署李福、拱圣军都指挥使王昇当战先旋,福坐削籍流封州,昇决杖配隶琼州。
景德初,上亲巡澶渊,召超赴行在,复缓师期,契丹遂深入。会南北通好,故薄其责,止罢超三路帅,为崇信军节度使,徙知河阳。又移镇建雄,知青州。卒,赠侍中,再赠尚书令,追封鲁国公,谥武康。
超为将善部分,御下有恩。与高琼同典禁旅,尝休假他适,过营垒,军校不时将迎,琼即命棰罚,超以为非公行,不当加罪,人称其恕。然临军寡谋,拙于战鬬。子德用。
德用字元辅。父超为怀州防御使,补衙内都指挥使。至道二年,分五路出兵击李继迁,超帅兵六万出绥、夏,德用年十七,为先锋,将万人战铁门关,斩首十三级,俘掠畜产以数万计。进师乌白池,他将多失道不至,虏锐甚,超按兵不进,德用请乘之,得精兵五千,转战三日,敌势却。德用曰:‘归师迫险必乱。’乃领兵距夏州五十里,绝其归路,下令曰:‘乱行者斩!’一军肃然,超亦为之按辔。继迁蹑其后,左右望见队伍甚严整,莫敢近。超抚其背曰:‘王氏有子矣。’
累迁内殿崇班,以御前忠佐为马军都军头,出为邢、洺、磁、相巡检。盗张洪霸相聚界上,吏不能捕。德用以毡车载勇士,诈为妇人饰,过邯郸。贼果来邀,勇士奋出,悉禽之。徙督捕陕西东路,盗贼相戒曰:‘此禽张洪霸者。’皆相率逃去。为环庆路指挥使,寻以奏事忤旨,责授郓州马步军都指挥使。历内殿直都虞候、殿前左班都虞候、柳州刺史,迁捧日左厢都指挥使、英州团练使。
天圣初,以博州团练使知广信军。城坏久不治,德用率禁军增筑之,有诏褒谕。徙冀州,历龙神卫、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康州防御使、待卫亲军步军马军都虞候。召还,又为并、代州马步军副都总管,迁殿前都虞候、步军副都指挥使,历桂州、福州观察使。
章献太后临朝,有求内降补军吏者,德用曰:‘补吏,军政也,不可与。’太后固欲与之,卒不奉诏,乃止。太后崩,有司请卫士坐甲,德用曰:‘非故事也。’不奉诏。
仁宗阅太后阁中,得德用前奏军吏事,奇之,以为可大用,拜检校太保、签书枢密院事。德用谢曰:‘臣武人,幸得以驰驱自效,赖陛下威灵,待罪行间足矣。且臣不学,不足以当大事。’帝遣使者趣入院,遂为副使。久之,以奉国军节度观察留后同知院事,迁知院,历安德军,加检校太尉、定国军节度使、宣徽南院使。赵元昊反,德用请自将讨之,不许。
德用状貌雄毅,面黑,颈以下白晳,人皆异之。言者论德用貌类艺祖,御史中丞孔道辅继言之,且谓德用得士心,不宜久典机密,遂罢为武宁军节度使、徐州大都督府长史。有言德用市马于府州者,上其券,乃市于商人者。言者犹不已,降右千牛卫上将军、知随州。州置判官,家人皆惶恐,德用举止言色如平时,惟不接宾客而已。徙知曹州,或谓德用曰:‘孔中丞害公,今死矣。’德用曰:‘中丞言官,岂害我者?朝廷亡一忠臣,可惜也。’起为保静军节度观察留后、知青州。
改澶州。陕西用兵久无功,契丹遣刘六符来求复关南地,以兵压境。德用见帝流涕言:‘臣前被罪,陛下赦而不诛,今不足辱命。’帝慰劳曰:‘河北方警,藉卿镇抚之。’又赐手诏慰勉,拜保静军节度使。岁大熟,六符见德用拜曰:‘此公仁政所及也。’徙真定府、定州路都总管,还奏事,复以宣徽南院使判成德军。未行,徙定州路都总管。日训练士卒,久之,士殊可用。
契丹使谍者来觇,或请捕杀之。德用曰:‘第舍之,彼得实以告,是服人之兵以不战也。’明日大阅,援桴鼓之士皆踊跃,进退坐作,终日不戮一人。乃下令,具糗粮,听吾鼓声,视吾旗帜所向。觇者归告契丹,谓汉兵将大入。既而复议和,遂徙陈州,又徙河阳。不行,入奉朝请,出判相州,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澶州。徙郑州,封祁国公,还为会灵观使。
德用素善射,虽老不衰。侍射瑞圣园,辞曰:‘臣老矣,不能胜弓矢。’帝再三谕之,持二矢未发。帝顾之,使必中,乃收弓矢谢,一发中的,再发又中。帝笑曰:‘德用欲中即中尔,孰谓老且衰乎?’赐袭衣、金带,加检校太师,复判郑州,徙澶州,改集庆军节度使,封冀国公。皇祐三年,上疏乞骸骨,以太子太师致仕,大朝会缀中书门下班。
德用将家子,习知军中情伪,善以恩抚下,故多得士心。虽屡临边境,未尝亲矢石、督攻战,而名闻四夷,虽闾阎妇女小儿,皆呼德用曰‘黑王相公。’
帝尝遣使问边事,德用曰:‘咸平、景德中,赐诸将阵图,人皆死守战法,缓急不相救,以至于屡败。诚愿不以阵图赐诸将,使得应变出奇,自立异效。’帝以为然。
德用虽致仕,乾元节上寿,预班廷中。契丹使语译者曰:‘黑王相公乃复起耶?’帝闻之,起为河阳三城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郑州。至和元年,遂以为枢密使,命入谒拜。明年,富弼相,契丹使耶律防至,德用与防射玉津园。防曰:‘天子以公典枢密而用富公为相,将相皆得人矣。’帝闻之喜,赐弓一,矢五十。后封鲁国公,求去位至六七,乃以为忠武军节度使、景灵宫使,又以为同群牧制置使。有诏五日一会朝,听子孙一人扶掖。卒,年七十九,赠太尉、中书令,谥武恭。加赐其家黄金。
德用诸子中,咸融最钟爱,晚年颇纵之,多不法,后更折节自饬,官至左藏库使、眉州防御使。
论曰:全义、德骧,遇知太祖、太宗,超复翊戴真宗,宜致崇显,然堇堇无愈人者,而各有子勒勋于国籍。若知节生将家,喜读书,立朝争事,以刚正称天下,其邦之司直欤。有终起进士,明干知兵,平蜀钜贼,振声邻敌,可谓‘肇敏戎公’矣。至于精神折冲,名闻四夷,矫矫虎臣,则德用其有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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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宋史   卷二百七十九‧列传第三十八  王继忠 傅潜 戴兴 王汉忠 王能 张凝 魏能 陈兴 许均 张进 李重贵 呼延赞 刘用 耿全斌 周仁美
  王继忠,开封人。父珫,为武骑指挥使,戍瓦桥关,卒。继忠年六岁,补东西班殿侍。真宗在藩邸,得给事左右,以谨厚被亲信。即位,补内殿崇班,累迁至殿前都虞候、领云州观察使,出为深州副都部署,改镇、定、高阳关三路钤辖兼河北都转运使,迁高阳关副都部署,俄徙定州。
咸平六年,契丹数万骑南侵,至望都,继忠与大将王超及桑赞等领兵援之。继忠至康村,与契丹战,自日昳至乙夜,敌势小却。迟明复战,继忠阵东偏,为敌所乘,断饷道,超、赞皆畏缩退师,竟不赴援。继忠独与麾下跃马驰赴,服饰稍异,契丹识之,围数十重。士皆重创,殊死战,且战且行,旁西山而北,至白城,遂陷于契丹。真宗闻之震悼,初谓已死,优诏赠大同军节度,赗赙加等,官其四子。
景德初,契丹请和,令继忠奏章,乃知其尚在。朝廷从之,自是南北戢兵,继忠有力焉。岁遣使至契丹,必以袭衣、金带、器币、茶药赐之,继忠对使者亦必泣下。尝附表恳请召还,上以誓书约各无所求,不欲渝之,赐诏谕意。契丹主遇继忠甚厚,更其姓名为耶律显忠,又改名宗信,封楚王,后不知其所终。子怀节、怀敏、怀德、怀政。
真宗宫邸攀附者,继忠之次有王守俊至济州刺史,蔚昭敏至殿前都指挥使、保静军节度,翟明至洺州团练使,王遵度至磁州团练使,杨保用至西上阁门使、康州刺史,郑怀德至御前忠佐马步军都军头、永州团练使,张承易至礼宾使,吴延昭至供备库使,白文肇至引进使、昭州团练使,彭睿至侍卫马军副都指挥使、武昌军节度,靳忠至侍卫马军都虞候、端州防御使,郝荣至安国军节度观察留后,陈玉至冀州刺史,崔美至济州团练使,高汉美至郑州团练使,杨谦至御前忠佐马步军副都军头、河州刺史。
傅潜,冀州衡水人。少事州将张廷翰。太宗在藩邸,召置左右。即位,隶殿前左班,三迁东西班指挥使。征太原,一日,再中流矢。又从征范阳,先至涿州,与契丹战,生擒五百余人。翌日,上过其所,见积尸及所遣器仗,嘉叹之。师旋,擢为内殿直都虞候。上对枢密言:‘潜从行有劳,赏薄。’复加马步都军头、领罗州刺史,改捧日右厢都指挥使、领富州团练使,迁日骑、天武左右厢都指挥使,领云州防御使。
雍熙三年,命大将曹彬北征,以潜为幽州道行营前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师败于拒马河,责授右领军卫大将军,自检校司徒降为右仆射,仍削功臣爵邑。明年,起为内外马步都军头、领潘州防御使,寻拜殿前都虞候、领容州观察使。端拱初,加殿前副都指挥使、领昭化军节度,出为高阳关都部署。淳化二年四月,拜侍卫马步军都虞候、领武成军节度。至道中,出为延州路都部署,改镇州。
真宗即位,领忠武军节度,数月召还。咸平二年,复出为镇、定、高阳关三路行营都部署。契丹大入,缘边城堡悉飞书告急,潜麾下步骑凡八万余,咸自置铁檛、铁棰,争欲奋击。潜畏懦无方略,闭门自守,将校请战者,则丑言骂之。
无何,契丹破狼山砦,悉锐攻威虏,略宁边军及祁、赵,游骑出邢、洺,镇、定路不通者逾月。朝廷屡间道遣使,督其出师,会诸路兵合击,范廷召、桑赞、秦翰亦屡促之,皆不听。廷召等怒,因诟潜曰:‘公恇怯乃不如一妪尔。’潜不能答。都钤辖张昭允又屡劝潜,潜笑曰:‘贼势如此,吾与之角,适挫吾锐气尔。’然不得已,分骑八千、步二千付廷召等,于高阳关逆击之,仍许出兵为援。洎廷召等与契丹血战而潜不至,康保裔遂战死。
及车驾将亲征,又命石保吉、上官正自大名领前军赴镇、定与潜会。潜卒逗遛不发,致敌骑犯德、棣,渡河凑淄、齐,劫人民,焚庐舍。上驻大名而边捷未至,且诸将屡请益兵,潜不之与;有战胜者,潜又抑而不闻。上繇是大怒,乃遣高琼单骑即军中代之,令潜诣行在。至,则下御史府,命钱若水同劾按,一夕狱具。百官议法当斩,从驾群臣多上封请诛之,上贷其死,下诏削夺潜在身官爵,并其家属长流房州。潜子内殿崇班从范,亦削籍随父流所,仍籍没其赀产。五年,会赦,徙汝州。景德初,起为本州团练副使,改左千牛卫上将军,分司西京。大中祥符四年,车驾西巡至洛,因令从驾还京,迁左监门大将军,还其宅。久之,判左金吾街仗。天禧元年,卒。
张昭允者,字仲孚,卫州人。以父秉荫,试大理评事。潘美妻以女,奏换右班殿直,以久次,迁通事舍人。端拱初,契丹内扰,命为雄州监军。敌骑乘秋掠境上,昭允与知州田仁朗选锐卒袭其帐,败走之。进西上阁门副使,提总左右藏金银钱帛。昭允以诸州绢常度外长数尺,请裂取付工官备他用,岁获羡余。既而士卒受冬服,度之不及程,出怨言,昭允坐免官。俄起为崇仪副使,累迁西上阁门使、河西马步军钤辖,屯石州。会讨李继迁,王超出夏、绥州路,领后阵,超深入数百里,逾白池,道阻粮绝,昭允以所部援之,戎人大败。
真宗即位,以昭允章怀皇后姊婿,颇被亲信。咸平二年,命为镇、定、高阳关行营马步都钤辖。时傅潜为都部署,畏愞城守,昭允屡劝其出兵,潜按兵不动。潜既得罪,昭允亦削夺官爵,长流通州。景德二年,起为楚州团练副使,改右神武将军。大中祥符元年,卒。昭允喜笔札,习射,晓音律。子正中、居中。
戴兴,开封雍丘人。年十余岁,以勇力闻里中。及长,身长七尺余,美髭髯,眉目如画。太宗在藩邸,兴诣府求见,奇之,留帐下。即位,补御马左直,迁直长,再迁御龙直副指挥使。从征太原,先登,中流矢,补御龙弓箭直指挥使,迁都虞候。一日,帝问兴曰:‘汝颇有尊属否?’对曰:‘臣父延正、兄进皆力田。’即召延正为诸卫将军,进为天武军使。俄以兴领严州刺史,改天武左厢都指挥使、领胜州团练使。
雍熙三年,曹彬等北征失律,诸将多坐黜免,以兴为侍卫步军都虞候、领云州防御使。契丹挠边,命兴屯澶州以备非常,改本州观察使,充天雄军副都部署。
端拱初,迁步军都指挥使、领镇武军节度,赐袭衣、金带、鞍勒马。历澶州、天雄军都部署,改殿前副都指挥使,出帅镇、定二州。时盗贼群起,会五巡检兵讨之,逾月不能克。兴阴勒所部潜出击之,擒戮殆尽。未几,徙高阳关,迁殿前都指挥使、领定国军节度,赐白金万两,岁加给钱七百万。
淳化五年,出为定武军节度,岁加给钱千万。西北未平,徙夏州路行营都部署、知州事。时五路讨李继迁,兴所部深入千余里,不见贼。会太宗崩,三上表求赴国哀,不俟报上道。及至京师,以擅离所部,左迁左领卫上将军。咸平初,兼判左金吾街仗,俄出知京兆府,卒,赠太尉,遣中使护其丧归葬乡里。录其子永和、永丰。
王汉忠字希杰,徐州彭城人。少豪荡,有膂力,形质魁岸,善骑射。节帅高继冲欲召至帐下,汉忠不往。因殴杀里中少年,遂亡。经宿复苏,其父遣人追及于萧县,汉忠不肯还,西至京师。太宗在藩邸,召见,奇其材力,置左右。即位,补殿前指挥使,累迁内殿直都知。从征太原,先登,流矢中眸,战益急,上壮之,迁东西班指挥使。刘继元降,以所部安抚城中。师还,改殿前左班指挥使,三迁右班都虞候、领涿州刺史。雍熙中,改马步军都军头。
端拱初,出为宾州团练使,历冀、贝二州部署,徙天雄军。二年,入为侍卫马军都虞候、领洮州观察使、高阳关副都部署。契丹南侵,汉忠合诸军击败之,斩馘甚众。淳化初,徙定州。五年,迁殿前都虞候。
真宗即位,自中山召归。俄复出为高阳关都部署,进领威塞军节度。咸平三年,又为泾原、环庆两路都部署兼安抚使,迁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改镇定高阳关都部署、三路都排阵使。契丹掠中山,汉忠率诸将阵于野,契丹遁,追斩甚众,获其贵将,加殿前副都指挥使,改领保静军节度。
五年,罢西面经略使,命汉忠为邠宁环庆两路都部署,李允正、宋沆为钤辖,领戍兵二万五千人,委汉忠分道控制。数月召还,坐违诏无功,责为左屯卫上将军,出知襄州,常奉外增岁给钱二百万。未上道,暴得疾卒。赠太尉,以其长子内殿崇班从吉为阁门祗候,次子从政、从益为左右侍禁。
汉忠有识略,军政甚肃,每行师,诘旦,必行香祝曰:‘愿军民无犯吾令,违者一毫不贷。’故所部无盗。性刚果,不务小节,轻财乐施。好读书,颇能诗。喜儒士,待宾佐有礼,名称甚茂,以是自矜尚,群帅不悦。
汉忠没后,其子从吉诣阙上书讼父冤,因历诋群臣有行赂树党及蒙蔽边防屯戍艰苦之事。真宗命枢密王继英等问状,从吉止诵状中语,他无所对。上以从吉付御史,具伏,乃进士杨逢为之辞。从吉坐除名,配随州;逢杖配春州。
王能,广济定陶人。初事州将袁彦,太宗在晋邸,召置左右。即位,补内殿直,六迁至殿前左班指挥使,进散员都虞候。久之,领潘州刺史,再迁殿前右班都虞候兼御前忠佐马步军都军头。咸平初,自捧日右厢都指挥使出为济州团练使、知静戎军。建议决鲍河,断长城口,北注雄州塘水,为戎马限,方舟通漕,以实塞下。又开方田,尽静戎、顺安之境。北边来寇,能击走之。
初,真宗询军校勤勇者,委以方面,因语宰相曰:‘闻王能、魏能颇宣力公家,陈兴、张禹珪亦有声于时,才固难全,拔十得五,亦有助也。’景德初,擢本州防御使,与魏能、张凝并命出为邢洺路都部署,俄改镇定高阳关三路行营都部署、押策先锋。护城祁州,躬率丁夫,旦暮不离役所,宴犒周洽。会诏使自北至者言之,手诏褒饬,连徙天雄军、高阳关二部署,改定州副都部署。
大中祥符二年,诏合镇、定两路部署为一,命能领之。明年召入,拜侍卫步军副都指挥使、领曹州观察使。祀汾阴,留为京城巡检兼留司殿前司事。礼成,加领振武军节度,复为镇定副都部署兼知定州。八年,表求入觐,许之。
先是,节帅陛见,必饮于长春殿,掌兵者则不预。至是,特令用藩臣例。有司言:‘能既赴坐,则殿前马军帅皆当侍立。’繇是特令诸帅预坐,自是掌兵者率以为例。俄还屯所,改领静江军节度。
天禧元年,转都指挥使、领保静军节度。是冬,代还,入见,以足疾免舞蹈,赐宴。累表求解,特与告医疗。二年,制授彰信军节度,罢军职赴镇,以地近其乡里,宠之也。明年,卒,年七十八。赠太尉,而录其子守信等官。
张凝,沧州无棣人。少有武勇,倜傥自任。乡人赵氏子以材称,凝耻居其下,因挟弓与角胜负。约筑土百步射之,凝一发洞过,矢激十许步,抵大树而止,观者叹服。节帅张美壮之,召置帐下。太宗在藩邸,闻其名,以隶亲卫。即位,补殿前指挥使,稍迁散祗候班都虞候。
淳化初,以其有材干,与王斌、王宪并授洛苑使,凝领绣州刺史,赐袭衣、金带,每颁赉必异等。出为天雄军驻泊都监,移贝州,改高阳关行营钤辖、六宅使。真宗践阼,加庄宅使,迁北作坊使。
咸平初,契丹南侵,凝率所部兵设伏于瀛州西,出其不意,腹背奋击,挺身陷敌。凝子昭远,年十六,从行。即单骑疾呼,突入阵中,掖凝出,左右披靡不敢动。明年,契丹兵大至,车驾幸大名,凝与范廷召于莫州东分据要害,断其归路。契丹宵遁,凝纵兵击之,尽夺所掠生口、资畜。徙镇、定、高阳关路前阵钤辖,迁赵州刺史。
四年,召还,代潘璘为邠宁环庆灵州路副部署兼安抚使。时斥堠数扰,转运使刘综惧飞挽不给,问计于凝。凝曰:‘今当深入,因敌资粮,不足虑也。’乃自白豹镇率兵入敌境,生擒贼将,烧荡三百余帐、刍粮八万,斩首五千余,获牛马、器甲二万,降九百余人。庆州蕃族胡家门等桀黠难制,凝因袭破之。又熟户与生羌错居,颇为诱胁,凝引兵至八州原、分水岭、柔远镇,降峇 215c0.gif 等百七十余族,合四千户,边境获安。就加宁州团练使。
景德初,迁本州防御使,代杨嗣为定州路行营副部署,徙保州驻泊,又兼北面安抚使。时王超为总帅,以大兵顿中山,朝议择凝与魏能、田敏、杨延昭分握精骑,俟契丹至,则深入以牵其势。超尝请四人悉隶所部,上以本设奇兵挠敌之心腹,若复取裁大将,则无以责效,乃令凝等不受超节度。时魏能逗挠,退保城壁,众皆愤悱,责让能,凝独默然。或问之,凝曰:‘能麤材险愎,既不为诸君所容,吾复切言之,使其心不自安,非计也。’上闻而嘉其有识。
车驾观兵澶渊,凝率众抵易州。既而契丹受盟北归,所过犹侵剽不已,遂以凝为缘边安抚使,提兵蹑其后,契丹乃不敢略夺。改高阳关部署。明年,议劳,就加殿前都虞候,卒。
凝忠勇好功名,累任西北,善训士卒,缮完器仗,前后赏赐多以犒师,家无余赀,京师无居第。真宗悼惜之,赠彰德军节度,遣中使护丧还京,官给葬事,厚其家。子昭远。
魏能,郓人也。少应募,隶云骑军,后选补日骑左射,又隶殿前班,七迁散员左班都知。旧制,诸军辞见,才器勇敢或迥异出群者,许将校交举以任,使毋枉其志。能时戍外藩,咸未有举者。太宗曰:‘能材勇过人,朕可自保。’由是进用之。
端拱二年,加御前忠佐马军副都军头,历殿前左班都虞候、领溪州刺史,加秩转马步军都军头。咸平三年,真拜黄州刺史。明年,为镇、定、高阳关三路前阵钤辖。五年,知郑州团练使,复任威虏军。
契丹入寇,能当城西,与诸将合战,无惮色,大败其众,斩首二万级。契丹统军铁林相公来薄阵,能发矢殪之,并其将十五人,夺甲马、兵械益众。契丹复入,能率州军逆战南关门,遣其子正与都监刘知训间道绝敌行势,战数十合,退薄西山下,破走之,获器甲十八万。契丹尝谋入钞,能侦知,即发兵逆击,生擒酋帅,殄灭殆尽。
六年,改威虏军部署,知军事。士民诣阙下乞留能,诏嘉之。能建言戍卒逸边境者,请没其妻与子为奴婢。上虑严迫,听缓期自新,违以法坐。会浚顺安军营田河道以扼寇,徙莫州路部署。石普屯兵顺安之西境,诏能与杨延昭、田敏掎角为备。景德初,破敌长城口,追越阳山,斩首级、获兵器益众,诏赐锦袍、金带。复以所部御寇于顺安。
六月,召拜防御使,复出为宁边军路部署。诏推能果略,再任以威虏,使副精兵伺敌动止。边人百余掠居民,树蕃僧为帅,能与田敏、杨勋合兵设伏击之,擒其帅。贼来逼城,能出兵拒之,小衄,即却阵入城,张凝以兵击却之。会诏能与凝领偏师分道入幽、易,牵制契丹之势,能畏愞不前,且不戢所部,多俘夺人马。俄徙屯定州,乃遣凝蹑迹北行,能麤险,自度无功,心愧,多怨辞,以讪闻。朝议谓能刚猾少检,不可专任,乃命綦政敏为钤辖,俾同职焉。
明年,师还大名。时王能、曹璨各领兵归阙,即城下,钤辖孙全照遣能、璨之师由北门分道先入,能师继之。能怒全照之后己,即疾驱竞入,全照射之,能嚄唶不堪,夺全照弓以去。翌日,诣判府王钦若诬全照射伤押队阁门杨凝,词颇纷竞。全照密疏能摧兵退缩,师缓失期,及师旋不整状。上初闻能逗遛,微怒。会全照奏,乃质实于张凝、白守素等,即责授右羽林将军,出为巩县都监。明年,以自陈,特改官右骁卫大将军、虢州都监,累迁加领康州团练使。大中祥符八年,卒。录其子正为阁门祗候,靖为三班奉职。
陈兴,澶州卫南人。开宝中,应募为卒,得隶御龙右直。太宗征河东,幸幽陵,兴常从,特被赏赐,累迁天武指挥使。端拱中,改御前忠佐步军副都军头。王超为并代部署,奏兴随军,遣戍汾州。明年,李继隆行营河西,兴隶麾下,部清朔、龙卫诸军,克绥、夏、银州,继隆命权知夏州。寻还屯所,受诏提辖河东缘边城池、器甲、刍粮。至道初,继隆荐其材干,召补御龙弩直都虞候。咸平初,为马军都军头、领蒙州刺史。三年,真授宪州刺史、知霸州,徙沧州副都部署,移石、隰驻泊。会城绥州,诏与钱若水往视利害,事具若水传。
又徙泾原仪渭镇戎军部署。上言镇戎军去渭州瓦亭砦七十余里,中有二堡,请留兵三百人戍之。俄与曹玮、秦翰领兵抵镇戎军西北武延咸泊川,掩击蕃寇章埋族帐,斩二百余级,生擒三百余人,夺铠甲、牛羊、驼马三万计。诏书嘉奖,赐金带、锦袍、器币。继迁所部康奴族,往岁钞劫灵州援粮,恃险与众,尤桀黠难制。复与秦翰等合众进讨,穷其巢穴,俘老幼、获器畜甚众,尽焚掘其窖藏。复诏褒之,仍加赐赉。其年,六谷大首领潘罗支言,欲率诸蕃击贼,请会兵灵州。上以道远难刻师期,诏兴俟罗支报至,即勒所部过天都山以援,勿须奏命。会继迁死,事寝。景德三年,迁本州团练使、知徐州。
兴起行伍,有武略,所至颇着声绩。真宗言军校之材,必以兴为能。大中祥符初,召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领登州防御使,出为邠宁环庆路副都部署兼知邠州。坐擅释劫盗,罢军职,改叙州防御使、知怀州。六年,卒。
许均,开封人。父邈,太常博士。均,建隆中应募为龙捷卒,征辽州,以功补武骑十将,赐锦袍、银带。开宝中,迁武骑副兵马使。从曹彬征金陵,率众陷水砦,流矢贯手。改本军使。从征河东,攻隆州城,先登,陷之,中八创。迁副指挥使,前后屡被赏赉。出屯杭州,妖僧绍伦结党为乱,均从巡检使周莹悉擒杀之。
端拱初,补指挥使。从李继隆、秦翰赴夏州,擒赵保忠,令均率兵卫守。改龙卫第四指挥使,俄屯夏州,贼来犯境,一日十二战,走之。又从石普击贼于原州牛栏砦,深入,获牛羊、汉生口甚众。普表上其功,迁第三军指挥使。
咸平初,以御前忠佐马军都军头戍秦州。王均之乱,遣乘传之蜀,隶雷有终麾下,守鱼桥门,又从秦翰追杀贼党于广都,降其众七千余。驿召授东西班都虞候、领顺州刺史。五年,稍迁散员都虞候。尝召见,访以北面边事,翌日,真拜磁州刺史、深州兵马钤辖。六年,改泾州驻泊部署。数月,知镇戎军。尝出巡警,至陇山木峡口,真宗以其无故离城,虑有狂寇奔突,诏书戒敕。俄以其不明吏治,用曹玮代之,徙为邠州驻泊部署,改永兴军部署。车驾将巡澶渊,诏均与知府向敏中及凤翔梁鼎同提总诸州巡检捕盗事,至河阳,召赴行在。
时有王长寿者,本亡命卒,有勇力,多计虑,聚徒百余。是春,抵陈留剽劫,县民捕之不获,朝廷遣使益兵,逐之澶、濮间。会契丹南侵,夹河民庶惊扰,长寿结党愈众,人皆患之。均至胙城,长寿与其徒五千余人入县钞掠,均部下徒兵裼袒与斗。均以方略诱之,生擒长寿,斩获恶党皆尽。上以方御敌,未欲因捕贼奖均,但赏均部下卒,被伤者赐帛迁级焉。明年,追叙前劳,擢为本州团练使,寻出知代州。四年秋,均被疾,以米锐代还,未至而均卒。录其子怀忠为奉礼郎,怀信为侍禁。幼子怀德,自有传。
张进,兖州曲阜人,拳勇善射,挽彊及石余。应募曹州,隶镇兵。太祖亲选勇士,奇进才力,以补控鹤官,积劳至御龙弩直都虞候、领恩州刺史。至道中,兼御前忠佐步军都军头。太宗尝幸内厩,进以亲校执钺前导,体质瑰岸,迥出侪辈。太宗熟视异之,擢为天武右厢都指挥使、领贺州团练使。
咸平初,迁昭州防御使,充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京城左右厢巡检。未几,迁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二年秋,阅武近郊,进与殿前都指挥使王超亲执金鼓,节其进退,军容甚肃。从上北征,又与超管勾大阵及先锋策应。三年,权殿前都虞候,迁侍卫步军都虞候、镇州副部署,徙天雄军部署。会河决郓州王陵口,发数州丁男塞之,命进董其役,凡月余毕,诏褒之。移并代副都部署。
李继迁寇麟州,州将遣单介间道乞师太原。诸将以无诏旨,犹豫未决,进独抗议,发兵赴援,既至而围解,手诏褒美。契丹侵中山,命进率广锐二万骑,由土门会兵镇、定,未至而敌退,复归晋阳。景德元年,卒,上遣中使护丧还京,官给葬事。子元晋,至内殿崇班、阁门祗候。天禧末,录其次子元素为三班借职。
李重贵,孟州河阳人。姿状雄伟,善骑射。少事寿帅王审琦,颇见亲信,以甥妻之,补合流镇将。镇有群盗,以其尚少,谋夜入劫钞。重贵知之,即筑栅课民习射,盗闻之溃去。太宗在藩邸,知其勇干,召隶帐下。即位,补殿前指挥使,累迁至龙卫左第四军都指挥使、领河州刺史,改捧日右厢都指挥使、领蛮州团练使。
至道二年,出为卫州团练使。未行,会命将五路讨李继迁,以重贵为麟府州浊轮砦路都部署。得对便殿,因言:‘贼居沙碛中,逐水草牧畜,无定居,便战斗,利则进,不利则走。今五路齐入,彼闻兵势太盛,不来接战,且谋远遁。欲追则人马乏食,将守则地无坚垒。贼既未平,臣辈何颜以见陛下。’太宗善之,出御剑以赐,又累遣使抚劳。既而诸将果无大功。及还,命为代并副都部署。真宗即位,加本州防御使,徙高阳关行营副都部署。
咸平二年,契丹南侵,议屯兵杨疃,张凝领先锋遇敌,重贵率策应兵酣战,全军而还。范廷召自定州至,遇契丹兵交战,康保裔大阵为敌所覆,重贵与凝赴援,腹背受敌,自申至寅,疾力战,敌乃退。时诸将颇失部分,独重贵与凝全军还屯。凝议上将士功状,重贵喟然曰:‘大将陷没而吾曹计功,何面目也!’上闻而嘉之。
明年春,以劳进阶及食邑,徙知贝州,召至劳问,复遣入郡。是冬,徙沧州驻泊副都部署兼知州事。以疾求还京就医药,既愈,连为邢州、天雄军二部署,又知冀州。景德初,车驾幸澶渊,召还,为大内都部署。明年春,出知郑州,以疾甚,授左武卫大将军、领潘州防御使,改左羽林军大将军致仕。大中祥符三年,卒。
呼延赞,并州太原人。父琮,周淄州马步都指挥使。赞少为骁骑卒,太祖以其材勇,补东班长,入承旨,迁骁雄军使。从王全斌讨西川,身当前锋,中数创,以功补副指挥使。太平兴国初,太宗亲选军校,以赞为铁骑军指挥使。从征太原,先登乘城,及堞而坠者数四,面赐金帛奖之。七年,从崔翰戍定州,翰言其勇,擢为马军副都军头,稍迁内员寮直都虞候。
雍熙四年,加马步军副都军头。尝献阵图、兵要及树营砦之策,求领边任。召见,令之作武艺。赞具装执鞬驰骑,挥铁鞭、枣槊,叙绕廷中数四,又引其四子必兴、必改、必求、必显以入,迭舞剑盘槊。赐白金数百两及四子衣带。
端拱二年,领富州刺史。俄与辅超并加都军头。淳化三年,出为保州刺史、冀州副都部署。至屯所,以无统御材,改辽州刺史。又以不能治民,复为都军头、领扶州刺史,加康州团练使。
咸平二年,从幸大名,为行宫内外都巡检。真宗尝补军校,皆叙己功,或至讙哗,赞独进曰:‘臣月奉百千,所用不及半,忝幸多矣。自念无以报国,不敢更求迁擢,将恐福过灾生。’再拜而退,众嘉其知分。三年,元德皇太后园陵,命掌护仪卫,及还而卒。
赞有胆勇,鸷悍轻率,常言愿死于敌。遍文其体为‘赤心杀贼’字,至于妻孥仆使皆然,诸子耳后别刺字曰:‘出门忘家为国,临阵忘死为主。’及作破阵刀、降魔杵;铁折上巾,两旁有刃,皆重十数斤;绛帕首,乘骓马,服饰诡异。性复鄙诞不近理,盛冬以水沃孩幼,冀其长能寒而劲健。其子尝病,赞刲股为羹疗之。赞卒后,擢必显为军副都军头。
刘用,相州人。祖万进,河中府马步军都指挥使。父守忠,左骁卫大将军致仕。用晓音律,善骑射,事太宗于晋邸。即位,补军职,累迁散都头都虞候。端拱初,为马步军副都军头、领凉州刺史,镇定招安使,转捧日都指挥使。李顺乱蜀,为西路行营钤辖。贼平,迁祁州刺史。至道初,为河西、乌白池都钤辖,斩首千余级,夺马五百疋,改高阳关副都部署。
真宗即位,加本州团练使、并州副都部署。咸平中,徙贝州,俄知瀛州,复为高阳关副都部署。时烽候数警,用建议益边兵,俟其南牧,即率骁锐出东路以牵制其势,因图上地形。上召宰相阅视,可其奏,且令转运使于保州、威虏静戎顺安军预备资粮。
六年,命将三路出师捍敌,诏用与刘汉凝、田思明领兵五千,由东路会石普、孙全照掎角攻之。未几,换镇州副部署。景德初,为邢州部署。车驾北征,用以城守之劳,进爵邑,历知齐、陈、潞三州。大中祥符二年,卒。
耿全斌,冀州信都人。父颢,怀顺军校。全斌少丰伟,显携谒陈抟,抟谓有藩侯相。颢戍西蜀,全斌往省,乘舟溯江,夜大风失缆,漂七十里,至曙风未止,舟忽泊岸,人颇异之。后游京师,属太宗在藩邸,全斌候拜于中衢,自荐材干,得召试武艺,以善左射,隶帐下。即位,补东班承旨,稍迁骁猛副兵马使。
从征太原,还,遇契丹于蒲阴,追击至徐河,因据水口要害。迁补日骑副兵马使、云骑军使,屯瀛州。与契丹战,所乘马两中流矢死,凡三易乘,战不却,契丹为引去。端拱初,击蕃部于宥州,败之。历云骑指挥使、御前忠佐马军副都军头,改马军都军头,戍深州,累转散直都虞候、领顺州刺史,改殿前左班都虞候、马步军都军头。
全斌在军中有能名。真宗尝召问边事,全斌口陈利害,甚称旨。因谓辅臣曰:‘元澄、郑诚、耿全斌,人多称之。观其词气,若有志操,止在宿卫,无以见其才,宜以边郡试之。’遂拜雄州刺史、知深州,徙石隰部署以备河西。继迁死,全斌率兵入伏落关,诱蕃部来归者数千人。俄知安肃军,尝绘山川险易,为图以献。
契丹来侵,自山北抵河浒,全斌遣子从政焚桥砦,分率精兵击走之。改冀州刺史、高阳关钤辖,擢从政为侍禁、寄班祗候。大中祥符初,封禅泰山,以为濮州钤辖。其年,还京师,卒。
周仁美,深州人。开宝中,应募隶贝州骁捷军。关南李汉超选备给使,屡捕获契丹谍者。从汉超战于西嘉山,身中重创,补队长。汉超上其功,隶殿前班,赐衣带、鞍勒马、什物、奴婢、器械。命王继恩引入纵观,过祗候库,太祖问其力能负钱几许,仁美曰:‘臣可胜七八万。’太祖曰:‘可惜压死。’止命负四万五千,因赐之。稍迁右班都知、御前忠佐马军副都军头,戍环州。
时牛耶泥族累岁为寇,仁美与陈德玄、宋思恭往击之,斩首三千级,获牛羊三百余,发戎族囷窖以饷师。又与思恭讨募窟泉岌拖族,格斗斩八十余级。至道初,石昌牛耶泥族复叛,德玄令仁美提兵抚辑之。仁美谓石昌镇主和文显曰:‘此贼不除,边患未弭。’因厚设殽酒,召酋长二十八人缚送州狱,自是诸族慑畏。
二年,又与马绍忠、白守荣、田绍斌部刍粮趣清远军,仁美为先锋,至岐子平,与虏角,走之。明日,又战于浦洛河,自巳至戌,战数十合,进壁干河。绍忠、守荣皆败走,绍斌退止浦洛,独仁美所部不满三千,身中八创,护刍粮、官吏直抵清远。绍斌继至,深叹其勇干,表上其功。
时运粮民道路被伤者相继,仁美领徒援护,悉抵环州。又遇虏于橐驼路,击走之。先是,诸蕃每贡马京师,为继迁邀击,仁美领骑士为援,贼不敢犯。补澶州龙卫军都虞候,部署李继隆奏留麾下,选军中伉健者千人,令仁美领之,屡入敌境,战有功。
俄还澶州。召见,会令诸军射,仁美自陈筋力未衰,愿对殿廷发二矢,上许之。既而前奏曰:‘臣老于戎门,多戍外郡,罕曾入觐京阙。前后征行,体被三十余创,今日得对万乘,千载之幸。傥或备员宿卫,立殿庭下一日足矣。’上顾傅潜而笑,潜亦称其武干,力留,补马步军副都军头。
潜屯北面,常以自随。契丹攻蒲阴,仁美领万骑解其围。又从王超屯镇、定、仪、渭,累迁龙卫军都指挥使、领顺州刺史,复屯镇、定。时州有亡命卒聚盗,剽村闾为患,王超委仁美招捕。仁美选勇敢卒,诈亡命趣贼所,得其要领,即自往谕以祸福,留贼中一日。超忽失仁美,求之甚急。诘旦,仁美至,具道其事,乃出库钱付仁美为赏。不数日,贼悉降,凡得二百余人,以隶军籍。
景德中,徙屯陈州,入掌军头引见司。大中祥符元年,从驾泰山,命检视山下诸坛牲牢祭馔。明年,出为磁州团练使、知卫州,俄改沧州部署,移高阳关副部署。八年,擢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领奖州防御使,迁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改领端州防御使,权京新城内都巡检。先是,巡兵捕亡卒盗贼,不获皆有罚,而获者无赏。仁美因差立赏格以闻,诏从其请。天禧三年,卒。
论曰:继忠临阵赴敌,以死自效,其生也亦幸而免,然在朔庭贵宠用事,议者方之李陵,而大节固已亏矣。潜为三路帅,握兵八万余,大敌在前,逗挠畏缩,致康保裔以无援战没,此而不诛,宋于是乎失刑矣。兴、均辈或由藩邸进,或自行伍起,一时际会,出则书勋辕门,入则拱扈岩陛,求其如古名将,则未之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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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宋史   卷二百八十‧列传第三十九  田绍斌 王荣 杨琼 钱守俊 徐兴 王杲 李重诲 白守素 张思钧 李琪 王延范

田绍斌,汾州人。仕河东刘钧为佐圣军使,戍辽州。周显德四年,领五十骑来归,钧屠其父母家属。世宗召补骁武副指挥使。
宋初,随崔彦进征李筠,攻大会砦,破之,以功迁龙捷指挥使。又败筠于泽州茶碾村,筠退保泽州,绍斌凿濠围守,流矢中左目,前军部署韩令坤以其事闻。及太祖召见于潞州,绍斌杀晋军益众,夺其铠甲。又从讨李重进于扬州,壁城南,围三日,城溃,斩首逾千级。赐袍带、缗帛,寻补马军副都军头、龙卫指挥使。下荆湖,平岭南,率皆从行。讨蜀,隶大将刘延让麾下。会全师雄寇神泉,绍斌率所部败其党数千,时汉、剑道梗,因赖以宁,太祖遣使孙晏赍诏赐赉有加。凡在蜀三岁,剽盗殄除。还,改龙捷都虞候。
尝盗官马,贸直尽偿博进,事发,狱具,有司引见讲武殿,绍斌称死罪。太祖知其骁勇,欲宥之,执于门外,遣内侍私谓之曰:‘尔今死有余责。’绍斌曰:‘若恩贷臣死,当尽节以报。’俄复引见,释之,且密赐白金。
会征江南,择诸军借事得五百人,为步斗军,令绍斌领之,及率云骑二千,抵昇州城下,克获居多。太祖亲讨河东,命绍斌从何继筠扼契丹兵于北百井,夺贼鼓帜而还。
太平兴国初,擢龙卫军指挥使、领江州刺史。二年,梅山洞蛮叛,命与翟守素分往击之。至邵州,闻蛮酋苞汉阳死,去其居十里,大溃其众,擒蛮二万,令军中取利剑二百斩之,余五千遣归谕诸洞,自是其党帖服。太宗赐以金帛、缗钱、金带、鞍马。历天武、日骑军指挥使,改马步都军头,出戍镇、定、高阳关。
曹彬之攻幽州也,命为先锋指挥,数遇契丹兵斗,夺牛羊、器甲。师还,召见便殿,加领溪州团练使,复遣屯北面。端拱元年,拜冀州防御使,寻改解州。
淳化中,为河中、同、丹、坊、鄜、延、横岭蕃界都巡检使。会郑文宝议城席鸡城砦为清远军,绍斌与文宝领其役。城毕,以文宝之请,命为知军事。至道元年,拜会州观察使,仍判解州,俄充灵州马步军部署。领徒入蕃讨贼,斩首二千级,获羊、马、槖驼二万计,马以给诸军之阙者。捷闻,手诏嘉谕之。数部金粟帛诣灵武、清远,远人詟服不扰。
未几,皇甫继明、白守荣等督转饷于灵州,绍斌率兵援接,抵咸井。贼逾三千余,来薄阵。且行且斗,至耀德,凡杀千人。寇复尾后,绍斌为方阵,使被伤者居中,自将骑三百、步弩三百,与敌兵确于浦洛河,大败之。
初,守荣与绍斌为期,既而继明卒,故后一日,遂为贼所围。守荣等欲击之,绍斌曰:‘蕃戎轻佻,勿弃辎重与战,当按辔结阵徐行。’守荣等忿曰:‘若但率兵来迎,勿预吾事。’绍斌因率所部去辎重四五里。继迁初见绍斌旌旗,不敢击。守荣等自欲邀功,与战。贼先伏兵,以羸骑挑战,已而伏发,守荣等战败,丁夫愕眙遁,蹂践至死者众。绍斌率所部徐还,一无遗失。至清远,与张延州会食。见濠中人裸而呼曰:‘我白守荣也。’绳引而上,解衣遗之,遣内侍马从顺驿闻。太宗益嘉之,优诏褒美。
时命李继隆、范廷召讨继迁,就命绍斌为本州都部署兼内外都巡检使。继隆以浦洛之败上闻,言绍斌握兵不顾,自言‘灵武非我不能守’,欲图方面,有异志。太宗怒曰:‘此昔尝背太原来投,今又首鼠两端,真贼臣也。’即遣使捕系诏狱鞫问,贬右监门卫率府副率,虢州安置。
真宗即位,召还,授右监门卫大将军、领叙州刺史,寻改莱州防御使,诏还其所籍居第,赐良马十匹。调环庆灵州清远军部署。庆州有野鸡族数为寇掠,道路患之。尝有骁捷卒二十余往邠州,为其掠夺,即驰告绍斌。绍斌召其酋帅三人,断臂、馘、劓放还,寇感而化,帖服。绍斌素勇悍,与同职颇不叶。转运使宋太初每按部灵州、清远,多贸市,绍斌语发其私,太初心衔之,及还朝,言绍斌之过。寻赴召,直其事。
咸平二年,北面寇警,复命为镇、定、高阳关路押先锋,隶傅潜。潜遣与石普并戍保州,普阴与知州杨嗣议出兵击讨之。及夜,普、嗣未还,绍斌疑其败衄,即领兵援之。普、嗣果为贼所困,度严凉河,颇丧师众。及绍斌至,即合兵疾战,获一百四十余人,以劳迁邢州观察使。潜屯中山,绍斌三驰书于潜,且言:‘边众大至,但列兵唐河南,背城与战,慎无穷追。’潜性巽懦,闻之益不敢出,贼众益炽,焚劫城砦。车驾驻大名,召潜属吏,词逮绍斌,即遣使械系下御史台鞫问,免官,黜为左卫率府副率,送往上都,禁其出入。五年,授右千牛卫将军致仕。
景德初,起为左龙武军将军、永城兵马都监。三年,迁左监门卫大将军。帝以绍斌久失职,不宜在冲要,乃徙考城都监。大中祥符初,领长州刺史。从东封,朝觐坛就班,军士建充庭旗,旗倒,压绍斌仆地,遽起无伤。时绍斌已老,其壮健若此。迁左领军卫大将军、领康州团练使、巩县都监。二年,卒,年七十七。
绍斌长兵间,习战法,其后累以格斗立功,然性暴戾,故屡被黜。子守信,为内殿崇班、阁门祗候。
王荣,定州人。父洪嗣,仕晋为本州十县游奕使。荣少有膂力,事瀛州马仁瑀为厮役。太宗在藩邸,得隶左右。即位,补殿前指挥使,稍迁本班都知、员僚直都虞候。盗发棣州,州兵不能捕,荣往讨擒之。加御前忠佐马步军都军头、领懿州刺史。坐受秦王廷美宴劳,出为濮州马军教练使。未行,马仁瑀子告荣与秦王亲吏善,因狂言‘我不久当得节帅’,坐削籍流海岛。
雍熙中,召还,为副军头。端拱初,改员寮左右直都虞候兼都军头,复领懿州刺史。累迁龙卫都指挥使、领罗州团练使。率兵戍遂城,边骑来寇,击败之,擒千余人。召拜侍卫马军都虞候、峰州观察使,出为定州行营都部署。荣麤率,所为不中理,侵取官地莳蔬,吝惜公钱,不以劳将士,且母老不迎养,供给甚薄。太宗闻而怒曰:‘忠臣出于孝子之门,荣事亲若此,窜逐之余,凶行弗悛,岂可复置左右,效晋帝养成张彦泽邪?’即诏罢,督责,授右骁卫大将军。
寄班供奉官张明护定州兵,睹荣不法,间尝规正。荣护短,每疾其攻己。庄宅使王斌亦监军是州,素与荣善,意明构荣之罪,因摭明以报怨。下枢密院问状,皆不实。上怒,语左右曰:‘张明起贱微中,以蹴鞠事朕,洁己小心,见于辈流。夫刑罚之加,必当其罪。今王斌以荣故而曲奏明罪,欲致刑宪,苟失其当,适足以快荣之心,而诬罔得以肆行矣。且荣凌轹同类,事君与亲鲜竭其力。国家赏罚之柄,非所敢私,将帅之职,非裨校同。朕岂党张明而弃王荣哉,奈何不求直于理之当也。’遂赐劳明缗钱、束帛,荣迁右羽林军大将军。
真宗即位,领奖州刺史,寻授滨州防御使,迁泾原仪渭驻泊部署。咸平二年,车驾北征,召为贝冀行营副都部署。师旋,复还泾原。明年,援送灵武刍粮,疏于智略,不严斥候,至积石,夜为蕃寇所劫,营部大乱,众亡殆尽。法当诛,恕死,除名配均州。六年,起为左卫将军。
景德初,权判左金吾街仗司事。上观兵澶渊,契丹游骑涉河冰抵濮州境,命为黄河南岸都巡检使,与郑怀德自行在领龙卫兵追袭。时已诏沧州部署荆嗣先率所部屯淄、青,遣荣等合兵邀击之。二年,迁左神武军大将军、领恩州刺史。郊祀,改左龙武军、领达州团练使。大中祥符中,迁左卫大将军、领昌州防御使。六年,朝太清宫,命为河南府驻泊都监。九年,卒,年七十。官其一子。荣善射,尝引强注屋栋,矢入木数寸,时人目为‘王硬弓’。
杨琼,汾州西河人。幼事冯继业,以材勇称。太宗召置帐下。即位,隶御龙直,三迁神勇指挥使。从征太原,以劳补御龙直指挥使。雍熙初,改弩直都虞候兼御前忠佐马步都军头、领显州刺史。
淳化中,李顺叛蜀,琼往夔、峡擒贼招安,领兵自峡上,与贼遇,累战抵渝、合,与尹元、裴庄分路进讨,克资普二州、云安军,斩首数千级。诏书嘉奖,遣使即军中真拜单州刺史。
至道初,召还共职。明年,徙知霸州兼钤辖。未几,改防御使,灵庆路副都部署、河外都巡检使。贼累寇疆,琼固捍有功。导黄河,溉民田数千顷。败贼于合河镇北,擒获人畜居多。贼骑五百掠城下,击破之,追北三十里。并赐诏嘉谕。
咸平二年,命为泾原仪渭邠宁环庆清远军灵州路副都部署。寻徙镇、定、高阳关三路押策先锋,屯定州之北。明年,副王超为镇州都部署,再迁环庆,徙定州。四年,召还,以鄜州观察使充灵、环十州军副都部署兼安抚副使。尝遣使谕旨,贼若寇清远及青冈、白马砦,即合兵与战。是秋,果长围清远,顿积石河。清远屡走间使诣琼请济师,琼将悉出兵为援,钤辖内园使冯守规、都监崇仪使张继能曰:‘敌近,重兵在前,继无以进,不可悉往。’乃止。命副部署海州团练使潘璘、都监西京左藏库刘文质率兵六千赴之,且曰:‘伺我之继至。’琼逗遛不进,顿庆州。
寇鼓兵攻南门,其子阿移攻北门,堙壕断桥以战。琼遣钤辖李让督精卒六百往援,至则城陷矣。贼泊青冈城下,琼与守规、继能方缓行出师,及闻清远之败,益恇怯不前。顺州刺史王瓌普谓琼曰:‘青冈地远水泉,非屯师计,愿弃之。’琼合谋焚刍粮兵仗,驱老幼以出。琼却师,退保洪德砦,寇威浸炽,未尝交一锋。事闻于上,传召琼辈,悉系御史狱,治罪当死。兵部尚书张齐贤等议请如律,诏特贷命,削官,长流崖州,继能、守规辈同坐,籍其家业。明年,移道州。
景德初,起为右领军卫将军,分司西京。累迁左领军卫大将军、领贺州团练使、知兖州。有州卒自言得神术,能飞行空中,州人颇惑,琼捕至,折其足,奏戮之。五年,卒,年六十七。录其子舜臣为奉职。长子舜宾,内殿崇班、阁门祗候。
钱守俊,濮州雷泽人。少勇鸷,尝为盗陂泽中,称‘转陂鹘’。周显德中,应募为铁骑卒。早事太祖,从征淮南,战紫金山,下寿春,获战舰千余艘。继从克关南。宋初,补禁卫,隶散员直。乾德中,转殿前班都知。寻征太原,方战,矢中左足,拔而复进,格斗不已。还,改东西班指挥使,迁马步军副都军头。
太平兴国四年,命与张绍勍、李神祐、刘承珪率师屯定州,以备北边。俄加秩领演州刺史,移屯赵州。又从征范阳,师还,道遇敌,战于徐河,斩首千级,夺马百疋。雍熙三年,命将北征,田重进出飞狐道,守俊以偏师为援,边骑云集,守俊按甲从容进战,大败之。连护屯兵于赵、定。代还,掌军头引见司。
淳化三年,出为单州团练使。又明年,改迁齐州。时河西蕃部内扰,命以副都部署镇其地。既而徙屯石州,数改官。时有言守俊病且老,握重兵不堪其职。召还,授左领军卫大将军、领潘州防御使、权金吾街仗。大中祥符三年,卒,年八十一。
守俊累从军征讨,前后中三十六创。景德中,录其子允庆为奉职。弟守信,官崇仪副使;守荣,内园使。
徐兴,青州人。以拳勇得隶兵籍。周显德中,从太祖征淮右。宋初,隶御龙直。会平泽、潞,上其功,补控鹤军使。征晋阳,部卒壅汾水灌并州城,益多其劳。还,迁本军副指挥使。
太平兴国初,从潘美趣团柏谷,奋与贼斗,有果敢气,人莫能胜。生擒伪兵马都监李美,身被重创,无所回挠。加指挥使。太宗征太原,讨幽蓟,兴从战,屡中流矢,以著迹闻。补天武都虞候,累迁秩,出为洺州部署。初议建方田,命兴董其事,寻复辍。端拱中,修镇、定城,逾月讫工。改莫州防御使、知静戎军,历祁、博二州。
咸平中,为泾、原、环、庆十州部署。诏督转灵武刍粮,道积石,率掠于寇。兴以步兵畏恧,战不利,时王荣援兵不应,遂败走。坐削籍,流郢州。会赦,入为右卫将军,迁左监门卫大将军。景德二年,卒,年六十八。
王杲,齐州人。周显德中,应募为卒。从世宗收三关,隶先锋。宋初,征泽、潞,平扬州,杲应选从行,既获战功,乃拔迁散指挥使,累转马军副都军头,屯卫州。雍熙中,为龙卫右第二军都虞候。会遣赵保忠还夏州,命杲引兵护送。及还,保忠以方物赆,杲拒不纳,太宗知之,诏赐白金百两。迁右第一军,屯镇州。
契丹入寇,隶大将郭守文,捍城,杲守北关,寇退,命督饷藁趣威虏军。还抵徐河,时尹继伦与寇战小衄,杲适遇贼河上,即按兵拒之,杀贼,夺所乘马。守文上闻,得召见问状,补都军头、领勤州刺史。命监河北,有能声,寻命阅教定州诸军骑射,入掌军头引见司。
李顺乱,与尹元并为西川招安使,败贼,斩首万级,以功真拜唐州刺史。时贼虽平,道路尚梗,余党或保山林以肆奸,杲与石普等追捕于彭州,于是始平。至道初,乃还。复迁灵州副部署,道环州,留改并州,徙知夏州。会赵保吉归款,召还,次伏落津,移知石州,徙石隰副部署。未几,以转饷河西失期,降右千牛卫大将军。咸平五年,出为亳州永城县都监。被召,将入见,以疾亟弗果,卒,年六十四。
李重诲,应州金城人。祖高,后唐庄宅使、奖州刺史。父彦荣,仕契丹,署环州刺史;重诲尝为其应州马步军都指挥使。太平兴国五年,潘美出师御寇,重诲从其节度使萧咄李迎战于代州北岭,大败。美斩咄李,擒重诲以献。太宗召见,补邓州马步军都指挥使。会赵普出镇,奏监州军。
雍熙三年,召还,为武州刺史,出为忻州都巡检、缘边十八砦招安制置使,赐服带、鞍马。北兵寇边,重诲以所部邀战,败之,获羊马、铠甲甚众,赐诏嘉美。会岭蛮叛,改广、桂、融、宜、柳州招安捉贼使,听便宜从事。
至道初,累迁泾原仪渭镇戎军钤辖。咸平三年,徙邠宁环庆路。坐转饷灵武不严斥候,至积石为虏骑掠于道,营部大乱,除名,流光州。五年,起为内殿崇班、鄜延驻泊都监,俄迁崇仪使。景德中,赵德明既纳款,或言以麟、府谋有他志。上以泾原地要兵众,虑有缓急,遂徙重诲为钤辖。复迁益州,改皇城使。大中祥符六年,卒,年六十八。
重诲纯悫寡过。真宗悼其没于远土,命其子乘传往护柩归,听止驿舍之别次。子禹谟,录为将作监主簿。弟重睿,历官澄州团练使。子禹偁,阁门祗候。
白守素,开封人。祖延遇,仕周至镇国军节度。父廷训,宋初为龙捷都指挥使、领博州刺史。守素以荫补东班承旨。太平兴国五年,迁补右班殿直,以善射,授供奉官、带御器械,三迁至供备库使。
咸平三年春,契丹犯边,命与王能戍邢州,俄又与麦守恩、石赞领先锋御之。敌退,复与荆嗣督河北、京东捕贼。四年,命为镇州行营钤辖,领骑兵摄大阵西偏,屡当格斗。俄改定州钤辖,复徙镇州。王继忠之陷也,宋师还度河,敌人乘之,守素据桥,有矢数百,每发必中,敌不敢近,遂引去。
真宗与辅臣议三路御贼,咸曰:‘威虏扼北道,要害尤甚,请分骑兵六千屯之,命魏能为部署。’上曰:‘能颇强愎,尤难共事,闻守素久练边计,张锐性颇和善,参知戎务,庶克相济。’乃命守素、锐为钤辖,戍顺安以贰之。
景德元年,契丹侵长城口,守素与能发兵破之,追北过阳山,斩首级、获器械甚众,赐锦袍、金带。俄徙屯冀州,转运使刘综举其智勇,材任将帅,加领康州刺史。又提骑卒戍静戎军,兼莅营田之役,俄为镇、定钤辖。是冬,契丹复内侵,守素败其前锋,获车重,又入敌境,俘擒甚众。及请和,省边戍之职,与曹璨留任镇、定。追叙前劳,加合州团练使。
大中祥符三年,命副李迪使契丹。守素居边岁久,名闻北庭,颇畏伏之。上虑其不欲行,密遣内侍询于守素,守素顿首感咽,即以崔可道代焉。再迁南作坊使。大中祥符五年,卒,上甚惜之,常赙外别赉钱五十万,令护丧还京师,录其一子官。
张思钧,邢州沙河人。祖中正,汉泽州刺史。思钧少善击剑、挽强,善博奕。初应募为卒,晋开运间,迁广锐军使。周广顺初,从聂知遇攻河东,破其众三千余。从向训东征,为捉生将,擒小校张万于江猪岭。又从符彦卿与并人斗代州,留为南北两关巡检。
宋初,补龙卫指挥使。李继勋下辽州,战带甲祠,斩首万余级,追奔至长城,擒其将莫山、鲍淑,掠人骑二百余。俄屯潞州,合战三十余。乾德中,以劳秩迁都虞候。开宝三年,郭进、田钦祚戍三交,尝从战于石岭关,斩首万五千余级。阁门祗候齐延琛、苗昹陷军中,思钧鼓劲骑突入,夺还。何继筠入晋境,思钧隶麾下,拔南桥径度。大将之出,必辟为先锋。太平兴国初,屯定州,领兵援磁窑,战败其众,身中五十创,奋不顾,乃逐贼,薄军城,夺马及铠甲居多。未几,边人复攻,逆战城下,斩首万余级。上嘉之,命赐服带,领河州刺史。
雍熙三年,边人寇河间,刘廷让会战君子馆,命思钧翼从。时天大寒,弓不得彀,援兵不至,于是败绩,陷留军中数年,役役不得还。端拱初,自契丹始逃归,授澄州刺史、知齐州。思钧以武进,素不知民政,仅逾月,即徙濮、郓、滨、棣州巡检。至道中,改鄜延巡检使。会葺右堡砦,击寇走之。未几,寇逼保安军,与曹璨往援,追蹑五十余里,至木场,寇乃遁去。
真宗即位,徙益州钤辖兼绵、汉九州都巡检使。咸平中,以王均之乱,出兵保绵州。贼陷汉州,思钧进攻,克之,斩伪刺史苗进,又与石普败贼弥牟砦。巴西尉傅翱有善马,思钧求之,翱不与。思钧平贼,心恃功居多,召翱至,责以转饷后期,斩之。上闻其事,传召付御史台鞫治,罪当斩,特贷之,削籍流封州。
六年,起为左司御率府率、考城监军。车驾幸澶渊,召诣行在,命李继隆、石保吉同议兵事,赐服御有加。景德二年,为西京水北都巡检使,俄分司西京。召对行在,上悯其老,授唐州防御副使,徙郑州。大中祥符二年,再迁左千牛卫将军。四年七月,卒,年八十九。子承恩,为三班奉职。
思钧起行伍,征讨稍有功。质状小而精悍,太宗尝称其‘楼罗’,自是人目为‘小楼罗’焉。
李琪,河南伊阙人。幼生长兵家,得给事宣祖,左右太祖,以材力称,进备执御。及受禅,命补镇职。太宗在京府,复令事之。由是累迁效忠都虞候、开封府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领富州刺史。尝请对,自言经事太祖,而京师无居宅,太宗以官第假之。
琪性素鄙,历事三朝,而行不加修。每分遣士卒守护关梁,必觊其赠遗,视所厚薄为重轻。太宗知之,遂改授屯卫大将军,领郡如故,乃顾曰:‘吾欲置琪于无过之地尔。’加左武卫大将军。景德中,以老且病,表求五日一赴起居,俄为台谏所纠,令赴常参。真宗念其旧,特赐给月奉以养。大中祥符元年,卒,年八十四。
王延范,江陵人。形貌奇伟,喜任侠,家富于财。父保义,为荆南高氏行军司马兼领武泰军留后。高从诲奏署延范太子舍人。后随从诲孙继冲入觐,荐为大理寺丞,知泰州。累迁司门员外郎。
太平兴国九年,为广南转运使。性豪率尚气,尤好术数。尝通判梓州,有杜先生以左道惑众,谓延范曰:‘汝意有所之,我常阴为之助。’延范心喜,敢为恣横。后为江南转运使,有刘昴卖卜于吉州市,其言多验,谓延范曰:‘公当偏霸一方。’又有徐肇为延范推九宫算法,得八少一,肇惊起曰:‘君侯大贵不可言,当如江南李国主。’前戎城主簿田辨自言善相,谓延范曰:‘君是坐天王形、频伽眼、仙人鼻、雌龙耳、虎望,有大威德,猛烈富贵之相也。即日当乘四门辇。’至是,有豹入其公宇,噬伤数吏,从者皆恐栗,不敢进,延范独拔戟前逐,刺杀之,益以此自负。与广州掌务殿直赵延贵、将作监丞雷说会宿,观天象,延贵指西方一大星曰:‘此所谓“火星入南斗,天子下殿走”者也。’雷说出星经证之,乃太白行度经南斗,延贵谬为火星也。
延范日夕与掌市舶陆坦议欲发兵,会坦代归,延范寓书左拾遗韦务昇为隐语,侦朝廷机事。延范奴视僚属,峻刑多怨。会怀勇小将张霸给使转运司,延范因事杖之,霸知延范与知广州徐休复不协,诣休复告延范将谋不轨及诸不法事。休复驰奏之。太宗遣高品阎承翰乘传,会转运副使李琯暨休复杂治延范,具伏。与昴、辨、坦俱斩广州市,籍没延范家,务昇除名配商州,延贵等皆抵罪,赐霸钱十万。
论曰:绍斌从征讨,凡逾百战,未尝以为惮;屡被废斥,未尝以为慊。太祖宥盗马罪,引见赐予,屈法使过,用能致其力也。荣薄事亲,下诏督过。琼折州卒足以释妖惑。王杲辞赆于夏。思钧拔身自归,当斩而贷。琪以鄙称。守俊、兴辈以勇得备给使。守素久练边计,人颇畏伏。重诲虽将略不足,亦有可称。大抵武夫悍卒,不能无过,而亦各有所长;略其过而用其长,皆足以集事。至于一胜一负,兵家常势,顾其大节何如耳。若荣也,薄其所生,大节亏矣,屡以罪黜,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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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宋史   卷二百八十一‧列传第四十  吕端 毕士安子仲衍 仲游 寇准
  吕端字易直,幽州安次人。父琦,晋兵部侍郎。端少敏悟好学,以荫补千备身。历国子主簿、太仆寺丞、秘书郎、直弘文馆,换著作佐郎、直史馆。
太祖即位,迁太常丞、知浚仪县,同判定州。开宝中,西上阁门使郝崇信使契丹,以端假太常少卿为副。八年,知洪州,未上,改司门员外郎、知成都府,赐金紫。为政清简,远人便之。
会秦王廷美尹京,召拜考功员外郎,充开封府判官。太宗征河东,廷美将有居留之命,端白廷美曰:‘主上栉风沐雨,以申吊伐,王地处亲贤,当表率扈从。今主留务,非所宜也。’廷美由是恳请从行。寻坐王府亲吏请托执事者违诏市竹木,贬商州司户参军。移汝州,复为太常丞,判寺事。出知蔡州,以善政,吏民列奏借留。改祠部员外郎、知开封县,迁考功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使高丽,暴风折樯,舟人怖恐,端读书若在斋阁时。迁户部郎中、判太常寺兼礼院,选为大理少卿,俄拜右谏议大夫。
许王元僖尹开封,又为判官。王薨,有发其阴事者,坐裨赞无状,遣御史武元颖、内侍王继恩就鞫于府。端方决事,徐起候之,二使曰:‘有诏推君。’端神色自若,顾从者曰:‘取帽来。’二使曰:‘何遽至此?’端曰:‘天子有制问,即罪人矣,安可在堂上对制使?’即下堂,随问而答。左迁卫尉少卿。会置考课院,群官有负谴置散秩者,引对,皆泣涕,以饥寒为请。至端,即奏曰:‘臣前佐秦邸,以不检府吏,谪掾商州,陛下复擢官籍辱用。今许王暴薨,臣辅佐无状,陛下又不重谴,俾亚少列,臣罪大而幸深矣!今有司进退善否,苟得颍州副使,臣之愿也。’太宗曰:‘朕自知卿。’无何,复旧官,为枢密直学士,逾月,拜参知政事。
时赵普在中书,尝曰:‘吾观吕公奏事,得嘉赏未尝喜,遇抑挫未尝惧,亦不形于言,真台辅之器也。’岁余,左谏议大夫寇准亦拜参知政事。端请居准下,太宗即以端为左谏议大夫,立准上。每独召便殿,语必移晷。擢拜户部侍郎、平章事。
时吕蒙正为相,太宗欲相端,或曰:‘端为人糊涂。’太宗曰:‘端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决意相之。会曲宴后苑,太宗作钓鱼诗,有云:‘欲饵金钩深未达,磻溪须问钓鱼人。’意以属端。后数日,罢蒙正而相端焉。初,端兄余庆,建隆中以藩府旧僚参预大政,端复居相位,时论荣之。端历官仅四十年,至是骤被奖擢,太宗犹恨任用之晚。端为相持重,识大体,以清简为务。虑与寇准同列,先居相位,恐准不平,乃请参知政事与宰相分日押班知印,同升政事堂,太宗从之。时同列奏对多有异议,惟端罕所建明。一日,内出手札戒谕:‘自今中书事必经吕端详酌,乃得闻奏。’端愈谦让不自当。
初,李继迁扰西鄙,保安军奏获其母。至是,太宗欲诛之,以寇准居枢密副使,独召与谋。准退,过相幕,端疑谋大事,邀谓准曰:‘上戒君勿言于端乎?’准曰:‘否。’端曰:‘边鄙常事,端不必与知,若军国大计,端备位宰相,不可不知也。’准遂告其故,端曰:‘何以处之?’准曰:‘欲斩于保安军北门外,以戒凶逆。’端曰:‘必若此,非计之得也,愿少缓之,端将覆奏。’入曰:‘昔项羽得太公,欲烹之,高祖曰:“愿分我一杯羹。”夫举大事不顾其亲,况继迁悖逆之人乎?陛下今日杀之,明日继迁可擒乎?若其不然,徒结怨仇,愈坚其叛心尔。’太宗曰:‘然则何如?’端曰:‘以臣之愚,宜置于延州,使善养视之,以招来继迁,虽不能即降,终可以系其心,而母死生之命在我矣。’太宗抚髀称善曰:‘微卿,几误我事。’即用其策。其母后病死延州,继迁寻亦死,继迁子竟纳款请命,端之力也。进门下侍郎兼兵部尚书。
太宗不豫,真宗为皇太子,端日与太子问起居。及疾大渐,内侍王继恩忌太子英明,阴与参知政事李昌龄、殿前都指挥使李继勋、知制诰胡旦谋立故楚王元佐。太宗崩,李皇后命继恩召端,端知有变,锁继恩于阁内,使人守之而入。皇后曰:‘宫车已晏驾,立嗣以长,顺也,今将如何?’端曰:‘先帝立太子正为今日,今始弃天下,岂可遽违命有异议邪?’乃奉太子至福宁庭中。真宗既立,垂帘引见群臣,端平立殿下不拜,请卷帘,升殿审视,然后降阶,率群臣拜呼万岁。以继勋为使相,赴陈州;贬昌龄忠武军司马;继恩右监门卫将军,均州安置;旦除名流浔州,籍其家赀。
真宗每见辅臣入对,惟于端肃然拱揖,不以名呼;又以端躯体洪大,宫庭阶戺稍峻,特命梓人为纳陛。尝召对便殿,访军国大事经久之制,端陈当世急务,皆有条理,真宗嘉纳。加右仆射,监修国史。明年夏,被疾,诏免常参,就中书视事。上疏求解,不许。十月,以太子太保罢。在告三百日,有司言当罢奉,诏赐如故。车驾临问,端不能兴,抚慰甚至。卒,年六十六,赠司空,谥正惠,追封妻李氏泾国夫人,以其子藩为太子中舍,荀大理评事,蔚千备身,蔼殿中省进马。
端姿仪瓌秀,有器量,宽厚多恕,善谈谑,意豁如也。虽屡经摈退,未尝以得丧介怀。善与人交,轻财好施,未尝问家事。李惟清自知枢密改御史中丞,意端抑己,及端免朝谒,乃弹奏常参官疾告逾年受奉者,又构人讼堂吏过失,欲以中端。端曰:‘吾直道而行,无所愧畏,风波之言不足虑也。’
端祖兖,尝事沧州节度刘守文为判官。守文之乱,兖举族被害。时父琦方幼,同郡赵玉冒锋刃绐监者曰:‘此予之弟,非吕氏子也。’遂得免。玉子文度为耀帅,文度孙绍宗十余岁,端视如己子,表荐赐出身。故相冯道,乡里世旧,道子正之病废,端分奉给之。端两使绝域,其国叹重之,后有使往者,每问端为宰相否,其名显如此。
景德二年,真宗闻端后嗣不振,又录蔚为奉礼郎。藩后病足,不任朝谒,请告累年,有司奏罢其奉,真宗特令复旧官,分司西京,给奉家居养病。端不蓄赀产,藩兄弟贫匮,又迫婚嫁,因质其居第。真宗时,出内府钱五百万赎还之;又别赐金帛,俾偿宿负,遣使检校家事。藩、荀皆至国子博士,蔚至太子中舍。
毕士安字仁叟,代州云中人。曾祖宗昱,本县令。祖球,本州别驾。父乂林,累辟使府,终观城令,因家焉。士安少好学,事继母祝氏以孝闻。祝氏曰:‘学必求良师友。’乃与如宋,又如郑,得杨璞、韩丕、刘锡为友,因为郑人。
乾德四年,举进士。邠帅杨廷璋辟幕府,掌书奏。开宝四年,历济州团练推官,专掌筦榷,岁课增羡。改兖州观察推官。太平兴国初,为大理寺丞,领三门发运事。吴越钱俶纳土,选知台州,言:‘钱氏上图籍,有司皆张侈赋数,今湖海新民始得天子命吏,宜有安辑,愿一用旧籍。’诏从之。明年,迁左赞善大夫,徙饶州,改殿中丞。召还,为监察御史。复出知乾州,以母老愿降任就养,改监汝州稻田务。
雍熙二年,诸王出阁,慎择僚属。以虞部郎中王龟从兼陈王府记室参军,水部员外郎王素兼韩王府记室参军,秘书丞张茂直兼益王府记室参军,士安迁左拾遗兼冀王府记室参军。太宗召谓曰:‘诸子生长宫庭,未闲外事,年渐成人,必资良士赞导,使日闻忠孝之道,卿等勉之。’赐袭衣、银带、鞍勒马。
士安本名士元,以‘元’犯王讳遂改焉。迁考功员外郎。端拱中,诏王府僚属各献所著文,太宗阅视累日,问近臣曰:‘其才已见矣,其行孰优?’或以士安对。上曰:‘正协朕意。’俄以本官知制诰,王请对愿留府邸,不许。淳化二年,召入翰林为学士。大臣以张洎荐,太宗曰:‘洎视毕士安词艺践历固不减,但履行远在下尔。’士安以父名乂林抗章引避,朝议谓二名不偏讳,不听。
三年,与苏易简同知贡举,加主客郎中,以疾请外,改右谏议大夫、知颍州。真宗以寿王尹开封府,召为判官;及为皇太子,以兼右庶子迁给事中;登位,命权知开封府事,拜工部侍郎、枢密直学士。时近臣有怙势强取民间定婚女,其家诉于府,士安因对奏,还之。宫府常从为廷职者,每授任于外,必令士安戒勗。
咸平初,辞府职,拜礼部侍郎,复为翰林学士。诏选官校勘三国志、晋唐书。或有言两晋事多鄙恶不可流行者。真宗以语宰相,士安曰:‘恶以戒世,善以劝后。善恶之事,春秋备载。’真宗然之,遂命刊刻。士安以目疾求解,改兵部侍郎,出知潞州,特加月给之数。入为翰林侍读学士。景德初,兼秘书监。契丹谋入境,士安首疏五事应诏,陈选将、饷兵、理财之策,真宗嘉纳。
李沆卒,进士安吏部侍郎、参知政事,入谢,真宗曰:‘未也,行且相卿。’士安顿首。真宗曰:‘朕倚卿以辅相,岂特今日。然时方多事,求与卿同进者,其谁可?’对曰:‘宰相者,必有其器,乃可居其位,臣驽朽,实不足以胜任。寇准兼资忠义,善断大事,此宰相才也。’真宗曰:‘闻其好刚使气。’又对曰:‘准方正,慷慨有大节,忘身徇国,秉道疾邪,此其素所蓄积,朝臣罕出其右者,第不为流俗所喜。今天下之民虽蒙休德,涵养安佚,而西北跳梁为边境患,若准者正所宜用也。’真宗曰:‘然,当藉卿宿德镇之。’未阅月,以本官与准同拜平章事。士安兼监修国史,居准上。
准为相,守正嫉恶,小人日思所以倾之。有布衣申宗古告准交通安王元杰,准皇恐,莫知所自明。士安力辩其诬,下宗古吏,具得奸罔,斩之,准乃安。
景德元年九月,契丹统军挞览引兵分掠威虏、顺安、北平,侵保州,攻定武,数为诸军所却;益东驻阳城淀,遂攻高阳,不得逞,转窥贝、冀、天雄,兵号二十万。真宗坐便殿,问策安出。士安与寇准条所以御备状,又合议请真宗幸澶渊。士安言澶渊之行,当在仲冬;准谓当亟往,不可缓。卒用士安议。
初,咸平六年,云州观察使王继忠战陷契丹。至是,为契丹奏请议和,大臣莫敢如何。独士安以为可信,力赞真宗当羁縻不绝,渐许其成。真宗谓敌悍如此,恐不可保。士安曰:‘臣尝得契丹降人,言其虽深入,屡挫不甚得志,阴欲引去而耻无名,且彼宁不畏人乘虚覆其巢穴,此请殆不妄。继忠之奏,臣请任之。’真宗喜,手诏继忠,许其请和。
时已诏巡幸,而议者犹哄哄,二三大臣有进金陵及成都图者。士安亟同准请对,力陈其不可,惟坚定前计。真宗严兵将行,太白昼见,流星出上台北贯斗魁。或言兵未宜北,或言大臣应之。士安适卧疾,移书准曰:‘屡请舁疾从行,手诏不许,今大计已定,唯君勉之。士安得以身当星变而就国事,心所愿也。’已而少间,追至澶渊,见于行在。时已聚兵数十万,契丹大震,犹乘众掠德清。至澶北鄙,为伏弩发射,挞览死,众溃遁去。
会曹利用自契丹使还,具得要领;又与其使者姚东之俱来,讲和之议遂定。岁遗契丹银绢三十万,朝论皆以为过。士安曰:‘不如此,契丹所顾不重,和事恐不能久。’及罢兵,从还,乃按边要选良守将易置之:雄州以李允则,定州马知节,镇州孙全照,保州杨延昭,它所择用各得其任。令塞上得境外牛马类者悉还之,通互市,除铁禁,招流亡,广储蓄。未几,夏州赵德明亦款塞内附。二方既定,中外略安。量时制法,次第施行。复置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等科,以广取士。
二年,章七八上,以病求免,优诏不允。遣使敦谕,不得已,复起视事。十月晨朝,至崇政殿庐,疾暴作,真宗步出临视,已不能言。诏内侍窦神宝以肩舆送归第,卒,年六十八。车驾临哭,废朝五日,赠太傅、中书令,谥文简。以皇城使卫绍钦治葬,有司给卤簿。录其子世长为太子中舍,庆长为大理寺丞;孙从古为将作监主簿。
士安端方沉雅,有清识,酝藉,美风采,善谈吐,所至以严正称。年耆目眊,读书不辍,手自雠校,或亲缮写。又精意词翰,有文集三十卷。尝谓人曰:‘仆仕宦无赫赫之誉,但力自规检,庶几寡过尔。’凡交游无党援,唯王祐、吕端见引重,王旦、寇准、杨亿相友善,王禹偁、陈彭年皆门人也。禹偁,济州人。幼时以事至士安官舍,士安识其非常童,留之,教以学,誉业日显。后遂登科进用,更在士安前。及士安知制诰,其命乃禹偁词也。
士安没后,真宗谓寇准等曰:‘毕士安善人也,事朕南府、东宫,以至辅相。饬躬慎行,有古人之风,遽此沦没,深可悼惜。’及王旦为相,面奏:‘陛下前称毕士安清慎如古人,在位闻之感叹。仕至辅相,而四方无田园居第,没未终丧,家用已屈,真不负陛下所知。然使其家假贷为生,宜有以周之者,窃谓当出上恩,非臣敢为私惠。’真宗感叹,赐白金五千两。
子世长至卫尉卿,庆长至太府卿。孙从善光禄少卿,从古驾部郎中,从厚、从诲检校水部员外郎,从简博罗令,从道殿中丞,从范山南西道节度推官,从益太常寺太祝,从周朝散郎、知洋州。曾孙仲达、仲偃仕至郡守,仲衍、仲游、仲愈。
仲衍字夷仲,以荫为阳翟主簿。张昪,县人也,方镇许,请于朝,欲兴乡校,既具材计工,又听民自以其力输助。邑子马宏以口舌横闾里,谩谓诸豪曰:‘张公兴学,而县令乃因以取诸民,由十百而至千万未已也,君将不堪。诚捐百金予我,我能止役。’豪信其能,予百金。宏即诣府宣言:‘县吏尽私为学之费,又将赋于民。’昪果疑焉,敕县且止,又揭其事于道。令欲上疏辩,仲衍曰:‘亡益也,不如取宏治之,不辩自直矣。’会摄县事,即逮捕验治,五日得其奸,言于昪,流宏邓州,一县相贺。给事中张问居里中,谓仲衍曰:‘谚云“锄一恶,长十善”,君之谓也。’
举进士中第,调沈丘令。欧阳修、吕公著荐之,入司农为主簿,升丞。吴充引为中书检正。奉使契丹,宴射连破的,众惊异之。且伟其姿容,密使人取其衣为度,制服以赐。时预其元会,尽能记其朝仪节奏,图画归献。后钱勰出使,契丹主犹问:‘毕少卿何官?今安在?’
王珪与充不相能,以仲衍为充所用,数求罪过欲伤之,卒无可乘,但留滞不迁。经四年,乃以秘阁校理同知太常礼院,为官制局检讨官,制文字千万计,区别分类,损益删补,皆曲尽其当。凡从中问其事,必须仲衍然后报,他人不知也。撰中书备对三十卷,士大夫家争传其书。
高丽使入贡,诏馆之。上元夕,与使者宴东阙下,作诗诵圣德,神宗次韵赐焉,当时以为宠。官制行,帝自擢起居郎,王珪留除命,谓为太峻,争于前。帝连称曰:‘是当得尔。’未几,暴得疾,一夕卒,年四十三。帝遣中使唁其家,赙钱五十万。
仲游字公叔,与仲衍同登第,调寿丘柘城主簿、罗山令、环庆转运司干办公事。从高遵裕西征,运期迫遽,陕西八十县馈挽之夫三十万,一旦悉集,转运使范纯粹、李察度受其赋而给之食,必旷日乃可。会僚属议,皆不知所为,以诿仲游。仲游集诸县吏,令先效金帛缗钱之最,戒勿启扃𫔎,共簿其名数以为质,预饬具斛量数千,洞撤仓庾墙壁,使赢粮者至其所,人自 2308f.gif 槩,输其半而以半自给,不终朝霍然而散。翌日,大军遂行。纯粹、察叹且谢曰:‘非君几败吾事。’
元祐初,为军器卫尉丞。召试学士院,同策问者九人,乃黄庭坚、张耒、晁补之辈。苏轼异其文,擢为第一。加集贤校理、开封府推官,出提点河东路刑狱。韩缜以故相在太原,按视如列郡,缜奴告有卒剽其衣于公堂之侧,缜怒,将置卒于理。仲游曰:‘奴衣服鲜薄而敢掠之于帅牙,非人情也。’取以付狱治,卒得免。太原铜器名天下,独不市一物;惧人以为矫也,且行,买二茶匕而去。缜曰:‘如公叔可谓真清矣。’
召拜职方、司勋二员外郎,改秘阁校理、知耀州。是岁大旱,仲游先民之未饥,揭喻境内曰:‘郡振施与平籴若干万硕。’实虚张其数。富室知有备,亦相劝发廪。凡民就食者十七万九千口,无一人去其乡。
徽宗时,历知郑、郓二州,京东、淮南转运副使。入为吏部郎中,言孔子庙自颜回以降,皆爵命于朝,冠冕居正;而子鲤、孙伋乃野服幅巾以祭,为不称。诏皆追侯之。
仲游早受知于司马光、吕公著,不及用;范纯仁尤知之,当国时,又适居母丧,故未尝得尺寸进。然亦堕党籍,坎散秩而终,年七十五。
仲游为文切于事理而有根柢,不为浮夸诡诞、戏弄不庄之语。苏轼在馆阁,颇以言语文章规切时政。仲游忧其及祸,贻书戒之曰:
孟轲不得已而后辩,孔子欲无言,古人所以精谋极虑,固功业而养寿命者,未尝不出乎此。君自立朝以来,祸福利害系身者未尝言,顾直惜其言尔。夫言语之累,不特出口者为言,其形于诗歌、赞于赋颂、托于碑铭、著于序记者,亦语言也。今知畏于口而未畏于文,是其所是则见是者喜,非其所非则蒙非者怨;喜者未能济君之谋,而怨者或已败君之事矣。天下论君之文,如孙膑之用兵,肩鹊之医疾,固所指名者矣。虽无是非之言,犹有是非之疑,又况其有耶?官非谏臣,职非御史,而非是人所未是,危身触讳以游其间,殆犹抱石而救溺也。
司马光为政,反王安石所为,仲游予之书曰:
昔安石以兴作之说动先帝,而患财之不足也,故凡政之可以得民财者无不用。盖散青苗、置市易、敛役钱、变盐法者,事也;而欲兴作、患不足者,情也。苟未能杜其兴作之情,而徒欲禁其散敛变置之事,是以百说而百不行。今遂废青苗,罢市易,蠲役钱,去盐法,凡号为利而伤民者,一扫而更之,则向来用事于新法者必不喜矣。不喜之人,必不但曰“青苗不可废,市易不可罢,役钱不可蠲,盐法不可去”;必操不足之情,言不足之事,以动上意,虽致石人而使听之,犹将动也。如是,则废者可复散,罢者可复置,蠲者可复敛,去者可复存矣。则不足之情,可不预治哉?
为今之策,当大举天下之计,深明出入之数,以诸路所积之钱粟一归地官,使经费可支二十年之用。数年之间,又将十倍于今日。使天子晓然知天下之余于财也,则不足之论不得陈于前,然后所论新法者,始可永罢而不可行矣。
昔安石之居位也,中外莫非其人,故其法能行。今欲救前日之敝,而左右侍从、职司、使者,十有七八皆安石之徒,虽起二三旧臣,用六七君子,然累百之中存其十数,乌在其势之可为也。势未可为而欲为之,则青苗虽废将复散,况未废乎?市易虽罢且复置,况未罢乎?役钱、盐法亦莫不然。以此救前日之敝,如人久病而少间,其父子兄弟喜见颜色而未敢贺者,以其病之犹在也。
光、轼得书耸然,竟如其虑。
仲愈历国子监丞、诸王府侍讲、知凤翔府,坐兄仲游陷党籍,例废黜,徽宗曰:‘毕仲衍被遇先帝,可除罪籍。’以仲愈为都官郎中,擢秘书少监,卒。
寇准字平仲,华州下邽人也。父相,晋开运中,应辟为魏王府记室参军。准少英迈,通春秋三传,年十九,举进士。太宗取人,多临轩顾问,年少者往往罢去。或教准增年,答曰:‘准方进取,可欺君邪?’后中第,授大理评事,知归州巴东、大名府成安县。每期会赋役,未尝辄出符移,唯具乡里姓名揭县门,百姓莫敢后期。累迁殿中丞、通判郓州。召试学士院,授右正言、直史馆,为三司度支推官,转盐铁判官。会诏百官言事,而准极陈利害,帝益器重之。擢尚书虞部郎中、枢密院直学士,判吏部东铨。尝奏事殿中,语不合,帝怒起,准辄引帝衣,令帝复坐,事决乃退。上由是嘉之,曰:‘朕得寇准,犹文皇之得魏徵也。’
淳化二年春,大旱,太宗延近臣问时政得失,众以天数对。准对曰:‘洪范天人之际,应若影响;大旱之证,盖刑有所不平也。’太宗怒,起入禁中。顷之,召准问所以不平状,准曰:‘愿召二府至,臣即言之。’有诏召二府入,准乃言曰:‘顷者祖吉、王淮皆侮法受赇,吉赃少乃伏诛;淮以参政沔之弟,盗主守财至千万,止杖,仍复其官,非不平而何?’太宗以问沔,沔顿首谢,于是切责沔,而知准为可用矣。即拜准左谏议大夫、枢密副使,改同知院事。
准与知院张逊数争事上前。他日,与温仲舒偕行,道逢狂人迎马呼万岁,判左金吾王宾与逊雅相善,逊嗾上其事。准引仲舒为证,逊令宾独奏,其辞颇厉,且互斥其短。帝怒,谪逊,准亦罢知青州。
帝顾准厚,既行,念之,常不乐。语左右曰:‘寇准在青州乐乎?’对曰:‘准得善藩,当不苦也。’数日,辄复问。左右揣帝意且复召用准,因对曰:‘陛下思准不少忘,闻准日纵酒,未知亦念陛下乎?’帝默然。明年,召拜参知政事。
自唐末,蕃户有居渭南者,温仲舒知秦州,驱之渭北,立堡栅以限其往来。太宗览奏不怿,曰:‘古羌戎尚杂处伊、洛,彼蕃夷易动难安,一有调发,将重困吾关中矣。’准言:‘唐宋璟不赏边功,卒致开元太平。疆埸之臣邀功以稔祸,深可戒也。’帝因命准使渭北,安抚族帐,而徙仲舒凤翔。
至道元年,加给事中。时太宗在位久,冯拯等上疏乞立储贰,帝怒,斥之岭南,中外无敢言者。准初自青州召还,入见,帝足创甚,自褰衣以示准,且曰:‘卿来何缓耶?’准对曰:‘臣非召不得至京师。’帝曰:‘朕诸子孰可以付神器者?’准曰:‘陛下为天下择君,谋及妇人、中官,不可也;谋及近臣,不可也;唯陛下择所以副天下望者。’帝俛首久之,屏左右曰:‘襄王可乎?’准曰:‘知子莫若父,圣虑既以为可,愿即决定。’帝遂以襄王为开封尹,改封寿王,于是立为皇太子。庙见还,京师之人拥道喜跃,曰:‘少年天子也。’帝闻之不怿,召准谓曰:‘人心遽属太子,欲置我何地?’准再拜贺曰:‘此社稷之福也。’帝入语后嫔,宫中皆前贺。复出,延准饮,极醉而罢。
二年,祠南郊,中外官皆进秩。准素所喜者多得台省清要官,所恶不及知者退序进之。彭惟节位素居冯拯下,拯转虞部员外郎,惟节转屯田员外郎,章奏列衔,惟节犹处其下。准怒,堂帖戒拯毋乱朝制。拯愤极,陈准擅权,又条上岭南官吏除拜不平数事。广东转运使康戬亦言:吕端、张洎、李昌龄皆准所引,端德之,洎能曲奉准,而昌龄畏愞,不敢与准抗,故得以任胸臆,乱经制。太宗怒,准适祀太庙摄事,召责端等。端曰:‘准性刚自任,臣等不欲数争,虑伤国体。’因再拜请罪。及准入对,帝语及冯拯事,自辩。帝曰:‘若廷辩,失执政体。’准犹力争不已,又持中书簿论曲直于帝前,帝益不悦,因叹曰:‘鼠雀尚知人意,况人乎?’遂罢准知邓州。
真宗即位,迁尚书工部侍郎。咸平初,徙河阳,改同州。三年,朝京师,行次阌乡,又徙凤翔府。帝幸大名,诏赴行在所,迁刑部,权知开封府。六年,迁兵部,为三司使。时合盐铁、度支、户部为一使,真宗命准裁定,遂以六判官分掌之,繁简始适中。
帝久欲相准,患其刚直难独任。景德元年,以毕士安参知政事,逾月,并命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准以集贤殿大学士位士安下。是时,契丹内寇,纵游骑掠深、祁间,小不利辄引去,徜徉无鬬意。准曰:‘是狃我也。请练师命将,简骁锐据要害以备之。’是冬,契丹果大入。急书一夕凡五至,准不发,饮笑自如。明日,同列以闻,帝大骇,以问准。准曰:‘陛下欲了此,不过五日尔。’因请帝幸澶州。同列惧,欲退,准止之,令候驾起。帝难之,欲还内。准曰:‘陛下入则臣不得见,大事去矣,请毋还而行。’帝乃议亲征,召群臣问方略。
既而契丹围瀛州,直犯贝、魏,中外震骇。参知政事王钦若,江南人也,请幸金陵;陈尧叟,蜀人也,请幸成都。帝问准,准心知二人谋,乃阳若不知,曰:‘谁为陛下画此策者,罪可诛也。今陛下神武,将臣协和,若大驾亲征,贼自当遁去。不然,出奇以挠其谋,坚守以老其师,劳佚之势,我得胜算矣。奈何弃庙社欲幸楚、蜀远地,所在人心崩溃,贼乘势深入,天下可复保邪?’遂请帝幸澶州。
及至南城,契丹兵方盛,众请驻跸以觇军势。准固请曰:‘陛下不过河,则人心益危,敌气未慑,非所以取威决胜也。且王超领劲兵屯中山以扼其亢,李继隆、石保吉分大阵以扼其左右肘,四方征镇赴援者日至,何疑而不进?’众议皆惧,准力争之,不决。出遇高琼于屏间,谓曰:‘太尉受国恩,今日有以报乎?’对曰:‘琼武人,愿效死。’准复入对,琼随立庭下,准厉声曰:‘陛下不以臣言为然,盍试问琼等。’琼即仰奏曰:‘寇准言是。’准曰:‘机不可失,宜趣驾。’琼即麾卫士进辇,帝遂渡河,御北城门楼,远近望见御盖,踊跃欢呼,声闻数十里。契丹相视惊愕,不能成列。
帝尽以军事委准,准承制专决,号令明肃,士卒喜悦。敌数千骑乘胜薄城下,诏士卒迎击,斩获太半,乃引去。上还行宫,留准居城上,徐使人视准何为,准方与杨亿饮博,歌谑欢呼。帝喜曰:‘准如此,吾复何忧。’相持十余日,其统军挞览出督战。时威虎军头张瓌守床子弩,弩撼机发,矢中挞览额,挞览死,乃密奉书请盟。准不从,而使者来请益坚,帝将许之。准欲邀使称臣,且献幽州地。帝厌兵,欲羁縻不绝而已。有谮准幸兵以自取重者,准不得已许之。帝遣曹利用如军中议岁币,曰:‘百万以下皆可许也。’准召利用至幄,语曰:‘虽有敕,汝所许毋过三十万,过三十万,吾斩汝矣。’利用至军,果以三十万成约而还。河北罢兵,准之力也。
准在相位,用人不以次,同列颇不悦。它日,又除官,同列因吏持例簿以进。准曰:‘宰相所以进贤退不肖也,若用例,一吏职尔。’二年,加中书侍郎兼工部尚书。准颇自矜澶渊之功,虽帝亦以此待准甚厚。王钦若深嫉之。一日会朝,准先退,帝目送之,钦若因进曰:‘陛下敬寇准,为其有社稷功邪?’帝曰:‘然。’钦若曰:‘澶渊之役,陛下不以为耻,而谓准有社稷功,何也?’帝愕然曰:‘何故?’钦若曰:‘城下之盟,春秋耻之;澶渊之举,是城下之盟也。以万乘之贵而为城下之盟,其何耻如之!’帝愀然为之不悦。钦若曰:‘陛下闻博乎?博者输钱欲尽,乃罄所有出之,谓之孤注。陛下,寇准之孤注也,斯亦危矣。’
由是帝顾准寖衰。明年,罢为刑部尚书、知陕州,遂用王旦为相。帝谓旦曰:‘寇准多许人官,以为己恩。俟行,当深戒之。’从封泰山,迁户部尚书、知天雄军。祀汾阴,命提举贝、德、博、洺、滨、棣巡检捉贼公事,迁兵部尚书,入判都省。幸亳州,权东京留守,为枢密院使、同平章事。
林特为三司使,以河北岁输绢阙,督之甚急。而准素恶特,颇助转运使李士衡而沮特,且言在魏时尝进河北绢五万而三司不纳,以至阙供,请劾主吏以下。然京师岁费绢百万,准所助才五万。帝不悦,谓王旦曰:‘准刚忿如昔。’旦曰:‘准好人怀惠,又欲人畏威,皆大臣所避;而准乃为己任,此其短也。’未几,罢为武胜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徙永兴军。
天禧元年,改山南东道节度使,时巡检朱能挟内侍都知周怀政诈为天书,上以问王旦。旦曰:‘始不信天书者准也。今天书降,须令准上之。’准从上其书,中外皆以为非。遂拜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景灵宫使。
三年,祀南郊,进尚书右仆射、集贤殿大学士。时真宗得风疾,刘太后预政于内,准请间曰:‘皇太子人所属望,愿陛下思宗庙之重,传以神器,择方正大臣为羽翼。丁谓、钱惟演,佞人也,不可以辅少主。’帝然之。准密令翰林学士杨亿草表,请太子监国,且欲援亿辅政。已而谋泄,罢为太子太傅,封莱国公。时怀政反侧不自安,且忧得罪,乃谋杀大臣,请罢皇后预政,奉帝为太上皇,而传位太子,复相准。客省使杨崇勋等以告丁谓,谓微服夜乘犊车诣曹利用计事,明日以闻。乃诛怀政,降准为太常卿、知相州,徙安州,贬道州司马。帝初不知也,他日,问左右曰:‘吾目中久不见寇准,何也?’左右莫敢对。帝崩时亦言惟准与李迪可托,其见重如此。
乾兴元年,再贬雷州司户参军。初,丁谓出准门至参政,事准甚谨。尝会食中书,羹污准须,谓起,徐拂之。准笑曰:‘参政国之大臣,乃为官长拂须邪?’谓甚愧之,由是倾构日深。及准贬未几,谓亦南窜,道雷州,准遣人以一蒸羊逆境上。谓欲见准,准拒绝之。闻家僮谋欲报仇者,乃杜门使纵博,毋得出,伺谓行远,乃罢。
天圣元年,徙衡州司马。初,太宗尝得通天犀,命工为二带,一以赐准。及是,准遣人取自洛中,既至数日,沐浴,具朝服束带,北面再拜,呼左右趣设卧具,就榻而卒。
初,张咏在成都,闻准入相,谓其僚属曰:‘寇公奇材,惜学术不足尔。’及准出陕,咏适自成都罢还,准严供帐,大为具待。咏将去,准送之郊,问曰:‘何以教准?’咏徐曰:‘霍光传不可不读也。’准莫谕其意,归取其传读之,至‘不学无术’,笑曰:‘此张公谓我矣。’
准少年富贵,性豪侈,喜剧饮,每宴宾客,多阖扉脱骖。家未尝爇油灯,虽庖匽所在,必然炬烛。
在雷州逾年。既卒,衡州之命乃至,遂归葬西京。道出荆南公安,县人皆设祭哭于路,折竹植地,挂纸钱,逾月视之,枯竹尽生笋。众因为立庙,岁时享之。无子,以从子随为嗣。准殁后十一年,复太子太傅,赠中书令、莱国公,后又赐谥曰忠愍。皇祐四年,诏翰林学士孙抃撰神道碑,帝为篆其首曰‘旌忠’。
论曰:吕端谏秦王居留,表表已见大器,与寇准同相而常让之,留李继迁之母不诛。真宗之立,闭王继恩于室,以折李后异谋,而定大计;既立,犹请去帘,升殿审视,然后下拜,太宗谓之‘大事不糊涂’者,知臣莫过君矣。宰相不和,不足以定大计。毕士安荐寇准,又为之辨诬。契丹大举而入,合辞以劝真宗,遂幸澶渊,终却钜敌。及议岁币,因请重贿,要其久盟;由是西夏失牵制之谋,随亦内附。景德、咸平以来,天下乂安,二相协和之所致也。准于太宗朝论建太子,谓神器不可谋及妇人、谋及中官、谋及近臣,此三言者,可为万世龟鉴。澶渊之幸,力沮众议,竟成隽功,古所谓大臣者,于斯见之。然挽衣留谏,面诋同列,虽有直言之风,而少包荒之量。定策禁中,不慎所与,致启怀政邪谋,坐窜南裔。勋业如是而不令厥终,所谓‘臣不密则失身’,岂不信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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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延章 发表于 2012-6-18 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feature">宋史   卷二百八十二‧列传第四十一  李沆弟维 王旦 向敏中
  李沆字太初,洺州肥乡人。曾祖丰,泰陵令。祖滔,洺州团练判官。父炳,从邢帅薛怀让辟,为观察支使。怀让徙同州,又为掌书记,历邠州、凤翔判官,拜殿中侍御史、知舒州。太祖征金陵,缘淮供亿,惟舒尤甚,以劳加侍御史,卒。
沆少好学,器度宏远,炳尝语人曰:‘此儿异日必至公辅。’太平兴国五年,兴进士甲科,为将作监丞、通判潭州,迁右赞善大夫,转著作郎。相府召试约束边将诏书,既奏御,太宗甚悦,命直史馆。雍熙三年,右拾遗王化基上书自荐,太宗谓宰相曰:‘李沆、宋湜,皆嘉士也。’即命中书并化基召试,并除右补阙、知制诰。沆位最下,特升于上,各赐钱百万。又以沆素贫,多负人钱,别赐三十万偿之。四年,与翰林学士宋白同知贡举。谤议虽众,而不归咎于沆。迁职方员外郎,召入翰林为学士。
淳化二年,判吏部铨。尝侍曲宴,太宗目送之曰:‘李沆风度端凝,真贵人也。’三年,拜给事中、参知政事。四年,以本官罢,奉朝请。未几,丁内艰,起复,遂出知昇州。未行,改知河南府。真宗升储,迁礼部侍郎兼太子宾客,诏东宫待以师傅礼。真宗即位,迁户部侍郎、参知政事。咸平初,以本官平章事,监修国史,改中书侍郎。
会契丹犯边,真宗北幸,命沆留守,京师肃然。真宗还,沆迎于郊,命坐置酒,慰劳久之。累加门下侍郎、尚书右仆射。真宗问治道所宜先,沆曰:‘不用浮薄新进喜事之人,此最为先。’问其人,曰:‘如梅询、曾致尧等是矣。’后致尧副温仲舒安抚陕西,于阁门疏言仲舒不足与共事。轻锐之党无不称快,沆不喜也,因用他人副仲舒,罢致尧。帝尝语及唐人树党难制,遂使王室微弱,盖奸邪难辨尔。沆对曰:‘佞言似忠,奸言似信,至如卢杞蒙蔽德宗,李勉以为真奸邪,是也。’真宗曰:‘奸邪之迹,虽曰难辨,然久之自败。’
一夕,遣使持手诏欲以刘氏为贵妃,沆对使者引烛焚诏,附奏曰:‘但道臣沆以为不可。’其议遂寝。驸马都尉石保吉求为使相,复问沆,沆曰:‘赏典之行,须有所自。保吉因缘戚里,无攻战之劳,台席之拜,恐腾物议。’他日再三问之,执议如初,遂止。帝以沆无密奏,谓之曰:‘人皆有密启,卿独无,何也?’对曰:‘臣待罪宰相,公事则公言之,何用密启?夫人臣有密启者,非谗即佞,臣常恶之,岂可效尤。’
时李继迁久叛,兵众日盛,有图取朔方之意。朝廷困于飞挽,中外咸以为灵州乃必争之地,苟失之,则缘边诸郡皆不可保。帝颇惑之,因访于沆。沆曰:‘继迁不死,灵州非朝廷有也。莫若遣使密召州将,使部分军民空垒而归,如此,则关右之民息肩矣。’方众议各异,未即从沆言,未几而灵州陷,帝由是益重之。
沆为相,王旦参政事,以西北用兵,或至旰食。旦叹曰:‘我辈安能坐致太平,得优游无事耶?’沆曰:‘少有忧勤,足为警戒。他日四方宁谧,朝廷未必无事。’后契丹和亲,旦问何如,沆曰:‘善则善矣,然边患既息,恐人主渐生侈心耳。’旦未以为然。沆又日取四方水旱盗贼奏之,旦以为细事不足烦上听。沆曰:‘人主少年,当使知四方艰难。不然,血气方刚,不留意声色犬马,则土木、甲兵、祷祠之事作矣。吾老,不及见此,此参政他日之忧也。’沆没后,真宗以契丹既和,西夏纳款,遂封岱、祠汾,大营宫观,蒐讲坠典,靡有暇日。旦亲见王钦若、丁谓等所为,欲谏则业已同之,欲去则上遇之厚,乃以沆先识之远,叹曰:‘李文靖真圣人也。’当时遂谓之‘圣相’。
寇准与丁谓善,屡以谓才荐于沆,不用。准问之,沆曰:‘顾其为人,可使之在人上乎?’准曰:‘如谓者,相公终能抑之使在人下乎?’沆笑曰:‘他日后悔,当思吾言也。’准后为谓所倾,始伏沆言。
沆为相,接宾客,常寡言。马亮与沆同年生,又与其弟维善,语维曰:‘外议以大兄为无口匏。’维乘间达亮语,沆曰:‘吾非不知也。然今之朝士得升殿言事,上封论奏,了无壅蔽,多下有司,皆见之矣。若邦国大事,北有契丹,西有夏人,日旰条议所以备御之策,非不详究。荐绅如李宗谔、赵安仁,皆时之英秀,与之谈,犹不能启发吾意;自余通籍之子,坐起拜揖,尚周章失次,即席必自论功最,以希宠奖,此有何策而与之接语哉?苟屈意妄言,即世所谓笼罩。笼罩之事,仆病未能也。’沆又尝言:‘居重位实无补,惟中外所陈利害,一切报罢之,此少以报国尔。朝廷防制,纤悉备具,或徇所陈请,施行一事,即所伤多矣,陆象先曰“庸人扰之”是已。憸人苟一时之进,岂念厉民耶?’沆为相,常读论语,或问之,沆曰:‘沆为宰相,如论语中“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尚未能行。圣人之言,终身诵之可也。’
景德元年七月,沆待漏将朝,疾作而归,诏太医诊视,抚问之使相望于道。明日,驾往临问,赐白金五千两。方还宫而沆薨,年五十八。上闻之惊叹,趣驾再往,临哭之恸,谓左右曰:‘沆为大臣,忠良纯厚,始终如一,岂意不享遐寿!’言终又泣下。废朝五日,赠太尉、中书令,谥文靖。录其弟国子博士贽为虞部员外郎,光禄寺丞源为太子中舍、屯田员外郎,直集贤院维为户部员外郎。子宗简为大理评事。甥苏昂、妻兄之子朱涛,并同进士出身。乾兴元年,仁宗即位,诏配享真宗庙庭。
沆性直谅,内行修谨,言无枝叶,识大体。居位慎密,不求声誉,动遵条制,人莫能干以私。公退,终日危坐,未尝跛倚。治第封丘门内,厅事前仅容旋马。或言其太隘,沆笑曰:‘居第当传子孙,此为宰相厅事诚隘,为太祝、奉礼厅事已宽矣。’至于垣颓壁损,不以屑虑。堂前药阑坏,妻戒守舍者勿葺以试沆,沆朝夕见之,经月终不言。妻以语沆,沆曰:‘岂可以此动吾一念哉!’家人劝治居第,未尝答。弟维因语次及之,沆曰:‘身食厚禄,时有横赐,计囊装亦可以治第,但念内典以此世界为缺陷,安得圆满如意,自求称足?今市新宅,须一年缮完,人生朝暮不可保,又岂能久居?巢林一枝,聊自足耳,安事丰屋哉?’
沆与诸弟友爱,尤器重维,暇日相对宴饮清言,未尝及朝政,亦未尝问家事。沆没后,或荐梅询可用,真宗曰:‘李沆尝言其非君子。’其为信倚如此。
维字仲方,第进士,为保信军节度推官。真宗初,献圣德诗,召试中书,擢直集贤院,以沆相,避知歙州。至郡,兴学舍,岁时行乡射之礼。沆没,入为户部员外郎。
契丹请和,以为贺正旦使。真宗方幸西京,维还诣行在,具言其待遇礼厚,必保盟好。擢兵部员外郎、知制诰。自是每北使至,多命维主之。擢为翰林学士,累迁中书舍人,以疾辞,出知许州。复入翰林为学士承旨,加史馆修撰。仁宗初,再迁为尚书左丞兼侍读学士,预修真宗实录,迁工部尚书。会塞下传契丹将绝盟,复遣维往使。其主隆绪重维名,馆劳加礼,使赋两朝悠久诗。诗成,大喜。既还,帝欲用为枢密副使,或斥维赋诗自称小臣,乃寝。迁刑部尚书,辞不拜,引李士衡故事求换官,除相州观察使,为谏官刘随所诋,知亳州。请赴本镇,改河阳。久之还朝,复出知陈州,卒。
维博学,少以文章知名,至老手不废书。景德以后,巡幸四方,典章名物,多维所参定。尝预定七经正义,修续通典、册府元龟。性宽易,喜愠不见于色,奖借后进,嗜酒善谑,而好为诗。常曰:‘人生觞咏自适,余何营哉?’既没,定无余赀。景祐元年,赠尚书右仆射。子师锡,虞部员外郎;公谨,太子中舍。
王旦字子明,大名莘人。曾祖言,黎阳令。祖彻,左拾遗。父祐,尚书兵部侍郎,以文章显于汉、周之际,事太祖、太宗为名臣。尝谕杜重威使无反汉,拒卢多逊害赵普之谋,以百口明符彦卿无罪,世多称其阴德。祐手植三槐于庭,曰:‘吾之后世,必有为三公者,此其所以志也。’
旦幼沉默,好学有文,祐器之曰:‘此儿当至公相。’太平兴国五年,进士及第,为大理评事、知平江县。其廨旧传有物怪凭戾,居多不宁,旦将至前夕,守吏闻群鬼啸呼云:‘相君至矣,当避去。’自是遂绝。就改将作监丞。赵昌言为转运使,以威望自任,属吏屏畏,入旦境,称其善政,以女妻之。代还,命监潭州银场。何承矩典郡,荐入为著作佐郎,预编文苑英华诗类。迁殿中丞、通判郑州。表请天下建常平仓,以塞兼并之路。徙濠州。淳化初,王禹偁荐其才,任转运使。驿召至京,旦不乐吏职,献文召试,命直史馆。二年,拜右正言、知制诰。
初,祐以宿名久掌书命,旦不十年继其任,时论美之。钱若水有人伦鉴,见旦曰:‘真宰相器也。’与之同列,每曰:‘王君凌霄耸壑,栋梁之材,贵不可涯,非吾所及。’李沆以同年生,亦推重为远大之器。明年,与苏易简同知贡举,加虞部员外郎、同判吏部流内铨、知考课院。赵昌言参机务,旦避嫌,引唐独孤郁、权德舆故事辞职。太宗嘉其识体,改礼部郎中、集贤殿修撰。昌言出知凤翔,即日以旦知制诰,仍兼修撰、判院事,面赐金紫,择牯犀带宠之,又令冠西阁。至道元年,知理检院。二年,进兵部郎中。
真宗即位,拜中书舍人,数月,为翰林学士兼知审官院、通进银台封駮司。帝素贤旦,尝奏事退,目送之曰:‘为朕致太平者,必斯人也。’钱若水罢枢务,得对苑中,访近臣之可用者,若水言:‘旦有德望,堪任大事。’帝曰:‘此固朕心所属也。’咸平三年,又知贡举,锁宿旬日,拜给事中、同知枢密院事。逾年,以工部侍郎参知政事。
契丹犯边,从幸澶州。雍王元份留守东京,遇暴疾,命旦驰还,权留守事。旦曰:‘愿宣寇准,臣有所陈。’准至,旦奏曰:‘十日之间未有捷报时,当如何?’帝默然良久,曰:‘立皇太子。’旦既至京,直入禁中,下令甚严,使人不得传播。及驾还,旦子弟及家人皆迎于郊,忽闻后有驺诃声,惊视之,乃旦也。二年,加尚书左丞。三年,拜工部尚书、同中书中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监修两朝国史。
契丹既受盟,寇准以为功,有自得之色,真宗亦自得也。王钦若惎准,欲倾之,从容言曰:‘此春秋城下之盟也,诸侯犹耻之,而陛下以为功,臣窃不取。’帝愀然曰:‘为之奈何?’钦若度帝厌兵,即谬曰:‘陛下以兵取幽燕,乃可涤耻。’帝曰:‘河朔生灵始免兵革,朕安能为此?可思其次。’钦若曰:‘唯有封禅泰山,可以镇服四海,夸示外国。然自古封禅,当得天瑞希世绝伦之事,然后可尔。’既而又曰:‘天瑞安可必得,前代盖有以人力为之者,惟人主深信而崇之,以明示天下,则与天瑞无异也。’帝思久之,乃可,而心惮旦,曰:‘王旦得无不可乎?’钦若曰:‘臣得以圣意喻之,宜无不可。’乘间为旦言,旦黾勉而从。帝犹尤豫,莫与筹之者。会幸秘阁,骤问杜镐曰:‘古所谓河出图、洛出书,果何事耶?’镐老儒,不测其旨,漫应之曰:‘此圣人以神道设教尔。’帝繇此意决,遂召旦饮,欢甚,赐以尊酒,曰:‘此酒极佳,归与妻孥共之。’既归发之,皆珠也。由是凡天书、封禅等事,旦不复异议。
大中祥符初,为天书仪仗使,从封泰山,为大礼使,进中书侍郎兼刑部尚书。受诏撰封祀坛颂,加兵部尚书。四年,祀汾阴,又为大礼使,迁右仆射、昭文馆大学士。仍撰祠坛颂,将复进秩,恳辞得免,止加功臣。俄兼门下侍郎、玉清昭应宫使。五年,为玉清奉圣像大礼使。景灵宫建,又为朝修使。七年,刻天书,兼刻玉使,选御厩三马赐之。玉清昭应宫成,拜司空。京师赐酺,旦以惨恤不赴会,帝赐诗导意焉。国史成,迁司空。旦为天书使,每有大礼,辄奉天书以行,恒邑邑不乐。凡柄用十八年,为相仅一纪。
会契丹修和,西夏誓守故地,二边兵罢不用,真宗以无事治天下。旦谓祖宗之法具在,务行故事,慎所变改。帝久益信之,言无不听,凡大臣有所请,必曰:‘王旦以为如何?’旦与人寡言笑,默坐终日,及奏事,群臣异同,旦徐一言以定。归家或不去冠带,入静室独坐,家人莫敢见之。旦弟以问赵安仁,安仁曰:‘方议事,公不欲行而未决,此必忧朝廷矣。’
帝尝示二府喜雨诗,旦袖归曰:‘上诗有一字误写,莫进入改却否?’王钦若曰:‘此亦无害。’而密奏之。帝愠,谓旦曰:‘昨日诗有误字,何不来奏?’旦曰:‘臣得诗未暇再阅,有失上陈。’惶惧再拜谢,诸臣皆拜,独枢密马知节不拜,具以实奏,且曰:‘王旦略不辨,真宰相器也。’帝顾旦而笑焉。天下大蝗,使人于野得死蝗,帝以示大臣。明日,执政遂袖死蝗进曰:‘蝗实死矣,请示于朝,率百官贺。’旦独不可。后数日方奏事,飞蝗蔽天,帝顾旦曰:‘使百官方贺,而蝗如此,岂不为天下笑耶?’
宫禁火灾,旦驰入。帝曰:‘两朝所积,朕不妄费,一朝殆尽,诚可惜也。’旦对曰:‘陛下富有天下,财帛不足忧,所虑者政令赏罚之不当。臣备位宰府,天灾如此,臣当罢免。’继上表待罪,帝乃降诏罪己,许中外封事言得失。后有言荣王宫火所延,非天灾,请置狱劾,当坐死者百余人。旦独请曰:‘始火时,陛下已罪己诏天下,臣等皆上章待罪。今反归咎于人,何以示信?且火虽有迹,宁知非天谴耶?’当坐者皆免。
日者上书言宫禁事,坐诛。籍其家,得朝士所与往还占问吉凶之说。帝怒,欲付御史问状。旦曰:‘此人之常情,且语不及朝廷,不足罪。’真宗怒不解,旦因自取尝所占问之书进曰:‘臣少贱时,不免为此。必以为罪,愿群臣付狱。’真宗曰:‘此事已发,何可免?’旦曰:‘臣为宰相执国法,岂可自为之,幸于不发而以罪人。’帝意解。旦至中书,悉焚所得书。既而复悔,驰取之,而已焚之矣。繇是皆免。仁宗为皇太子,太子谕德见旦,称太子学书有法。旦曰:‘谕德之职,止于是耶?’张士逊又称太子书,旦曰:‘太子不在应举,选学士不在学书。’
契丹奏请岁给外别假钱币。旦曰:‘东封甚近,车驾将出,彼以此探朝廷之意耳。’帝曰:‘何以答之?’旦曰:‘止当以微物而轻之。’乃以岁给三十万物内各借三万,仍谕次年额内除之。契丹得之,大惭。次年,复下有司:‘契丹所借金币六万,事属微末,今仍依常数与之,后不为比。’西夏赵德明言民饥,求粮百万斛。大臣皆曰:‘德明新纳誓而敢违,请以诏责之。’帝以问旦,旦请敕有司具粟百万于京师,而诏德明来取之。德明得诏,惭且拜曰:‘朝廷有人。’
寇准数短旦,旦专称准。帝谓旦曰:‘卿虽称其美,彼专谈卿恶。’旦曰:‘理固当然。臣在相位久,攻事阙失必多。准对陛下无所隐,益见其忠直,此臣所以重准也。’帝以是愈贤旦。中书有事送密院,违诏格,准在密院,以事上闻。旦被责,第拜谢,堂吏皆见罚。不逾月,密院有事送中书,亦违诏格,堂吏欣然呈旦,旦令送还密院。准大惭,见旦曰:‘同年,甚得许大度量?’旦不答。寇准罢枢密使,托人私求为使相,旦惊曰:‘将相之任,岂可求耶!吾不受私请。’准深憾之。已而除准武胜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准入见,谢曰:‘非陛下知臣,安能至此?’帝具道旦所以荐者。准愧叹,以为不可及。准在藩镇,生辰,造山棚大宴,又服用僭侈,为人所奏。帝怒,谓旦曰:‘寇准每事欲效朕,可乎?’旦徐对曰:‘准诚贤能,无如𫘤何。’真宗意遂解,曰:‘然,此正是𫘤尔。’遂不问。
翰林学士陈彭年呈政府科场条目,旦投之地曰:‘内翰得官几日,乃欲隔截天下进士耶?’彭年皇恐而退。时向敏中同在中书,出彭年所留文字,旦瞑目取纸封之。敏中请一览,旦曰:‘不过兴建符瑞图进尔。’后彭年与王曾、张知白参预政事,同谓旦曰:‘每奏事,其间有不经上览者,公批旨奉行,恐人言之以为不可。’旦逊谢而已。一日奏对,旦退,曾等稍留,帝惊曰:‘有何事不与王旦来?’皆以前事对。帝曰:‘旦在朕左右多年,朕察之无毫发私,自东封后,朕谕以小事一面奉行,卿等谨奉之。’曾等退而愧谢,旦曰:‘正赖诸公规益。’略不介意。
帝欲相王钦若,旦曰:‘钦若遭逢陛下,恩礼已隆,且乞留之枢密,两府亦均。臣见祖宗朝未尝有南人当国者,虽古称立贤无方,然须贤士乃可。臣为宰相,不敢沮抑人,此亦公议也。’真宗遂止。旦没后,钦若始大用,语人曰:‘为王公迟我十年作宰相。’钦若与陈尧叟、马知节同在枢府,因奏事忿争。真宗召旦至,钦若犹哗不已,知节流涕曰:‘愿与钦若同下御史府。’旦叱钦若使退。帝大怒,命付狱。旦从容曰:‘钦若等恃陛下厚顾,上烦谴诃,当行朝典。愿且还内,来日取旨。’明日,召旦前问之,旦曰:‘钦若等当黜,未知坐以何罪?’帝曰:‘坐忿争无礼。’旦曰:‘陛下奄有天下,使大臣坐忿争无礼之罪,或闻外国,恐无以威远。’帝曰:‘卿意如何?’旦曰:‘愿至中书,召钦若等宣示陛下含容之意,且戒约之。俟少间,罢之未晚也。’帝曰:‘非卿之言,朕固难忍。’后月余,钦若等皆罢。
旦尝与杨亿评品人物,亿曰:‘丁谓久远当何如?’旦曰:‘才则才矣,语道则未。他日在上位,使有德者助之,庶得终吉;若独当权,必为身累尔。’后谓果如言。
旦为兖州景灵宫朝修使,内臣周怀政偕行,或乘间请见,旦必俟从者尽至,冠带出见于堂皇,白事而退。后怀政以事败,方知旦远虑。内臣刘承规以忠谨得幸,病且死,求为节度使。帝语旦曰:‘承规待此以瞑目。’旦执不可,曰:‘他日将有求为枢密使者,奈何?’遂止。自是内臣官不过留后。
旦为相,宾客满堂,无敢以私请。察可与言及素知名者,数月后,召与语,询访四方利病,或使疏其言而献之。观才之所长,密籍其名,其人复来,不见也。每有差除,先密疏四三人姓名以请,所用者帝以笔点之。同列不知,争有所用,惟旦所用,奏入无不可。丁谓以是数毁旦,帝益厚之。故参政李穆子行简,以将作监丞家居,有贤行,迁太子中允。使者不知其宅,真宗命就中书问旦,人始知行简为旦所荐。旦凡所荐,皆人未尝知。旦没后,史官修真宗实录,得内出奏章,始知朝士多旦所荐云。
谏议大夫张师德两诣旦门,不得见,意为人所毁,以告向敏中,为从容明之。及议知制诰,旦曰:‘可惜张师德。’敏中问之,旦曰:‘累于上前言师德名家子,有士行,不意两及吾门。状元及第,荣进素定,但当静以待之尔。若复奔竞,使无阶而入者当如何也。’敏中启以师德之意,旦曰:‘旦处安得有人敢轻毁人,但师德后进,待我薄尔。’敏中固称:‘适有阙,望公弗遗。’旦曰:‘第缓之,使师德知,聊以戒贪进、激薄俗也。’
石普知许州,不法,朝议欲就劾。旦曰:‘普武人,不明典宪,恐恃薄效,妄有生事。必须重行,乞召归置狱。’乃下御史按之,一日而狱具。议者以为不屈国法而保全武臣,真国体也。薛奎为江、淮发运使,辞旦,旦无他语,但云:‘东南民力竭矣。’奎退而曰:‘真宰相之言也。’张士逊为江西转运使,辞旦求教,旦曰:‘朝廷榷利至矣。’士逊迭更是职,思旦之言,未尝求利,识者曰:‘此运使识大体。’张咏知成都,召还,以任中正代之,言者以为不可。帝问旦,对曰:‘非中正不能守咏之规。他人往,妄有变更矣。’李迪、贾边有时名,举进士,迪以赋落韵,边以当仁不让于师论以‘师’为‘众’,与注疏异,皆不预。主文奏乞收试,旦曰:‘迪虽犯不考,然出于不意,其过可略。边特立异说,将令后生务为穿凿,渐不可长。’遂收迪而黜边。
旦任事久,人有谤之者,辄引咎不辨;至人有过失,虽人主盛怒,可辨者辨之,必得而后已。素羸多疾,自东鲁复命,连岁求解,优诏褒答,继以面谕,委任无贰。天禧初,进位太保,为兖州太极观奉上宝册使,复加太尉兼侍中,五日一赴起居,入中书,遇军国重事,不限时日入预参决。旦愈畏避,上疏恳辞,又托同列奏白。帝重违其意,止加封邑。一日,独对滋福殿,帝曰:‘朕方以大事托卿,而卿疾如此。’因命皇太子出拜,旦皇恐走避,太子随而拜之。旦言:‘太子盛德,必任陛下事。’因荐可为大臣者十余人,其后不至宰相惟李及、凌策二人,亦为名臣。旦复求避位,帝睹其形瘁,悯然许之。以太尉领玉清昭应宫使,给宰相半奉。
初,旦以宰相兼使,今罢相,使犹领之,其专置使自旦始焉。寻又命肩舆入禁,使子雍与直省吏挟扶,见于延和殿。帝曰:‘卿今疾亟,万一有不讳,使朕以天下事付之谁乎?’旦曰:‘知臣莫若君,惟明主择之。’再三问,不对。时张咏、马亮皆为尚书,帝历问二人,亦不对。因曰:‘试以卿意言之。’旦强起举笏曰:‘以臣之愚,莫如寇准。’帝曰:‘准性刚褊,卿更思其次。’旦曰:‘他人,臣所不知也。臣病困,不能久侍。’遂辞退。后旦没岁余,竟用准为相。
旦疾甚,遣内侍问者日或三四,帝手自和乐,并薯蓣粥赐之。旦与杨亿素厚,延至卧内,请撰遗表。且言:‘忝为宰辅,不可以将尽之言,为宗亲求官;止叙生平遭遇,愿日亲庶政,进用贤士,少减焦劳之意。’仍戒子弟:‘我家盛名清德,当务俭素,保守门风,不得事于泰侈,勿为厚葬以金宝置柩中。’表上,真宗叹之,遂幸其第,赐白金五千两。旦作奏辞之,藁末自益四句云:‘益惧多藏,况无所用,见欲散施,以息咎殃。’即舁至内闼,诏不许。还至门,旦已薨,年六十一。帝临其丧恸,废朝三日,赠太师、尚书令、魏国公,谥文正,又别次发哀。后数日,张旻赴镇河阳,例宜饮饯,以旦故,不举乐。录其子、弟、侄、外孙、门客、常从,授官者十数人。诸子服除,又各进一官。已而闻旦奏藁自益四句,取视,泣下久之。旦有文集二十卷。乾兴初,诏配享真宗庙廷。及建碑,仁宗篆其首曰:‘全德元老之碑。’
旦事寡嫂有礼,与弟旭友爱甚笃。婚姻不求门阀。被服质素,家人欲以缯锦饰毡席,不许。有货玉带者,弟以为佳,呈旦,旦命系之,曰:‘还见佳否?’弟曰:‘系之安得自见?’旦曰:‘自负重而使观者称好,无乃劳乎!’亟还之。故所服止于赐带。家人未尝见其怒,饮食不精洁,但不食而已。尝试以少埃墨投羹中,旦惟啖饭,问何不啜羹,则曰:‘我偶不喜肉。’后又墨其饭,则曰:‘吾今日不喜饭,可别具粥。’旦不置田宅,曰:‘子孙当各念自立,何必田宅,徒使争财为不义尔。’真宗以其所居陋,欲治之,旦辞以先人旧庐,乃止。宅门坏,主者彻新之,暂于庑下启侧门出入。旦至侧门,据鞍俯过,门成复由之,皆不问焉。三子:雍,国子博士;冲,左赞善大夫;素,别有传。
向敏中字常之,开封人。父瑀,仕汉符离令。性严毅,惟敏中一子,躬自教督,不假颜色。尝谓其母曰:‘大吾门者,此儿也。’敏中随瑀赴调京师,有书生过门,见敏中,谓邻母曰:‘此儿风骨秀异,贵且寿。’邻母入告其家,比出,已不见矣。及冠,继丁内外忧,能刻厉自立,有大志,不屑贫窭。
太平兴国五年进士,解褐将作监丞、通判吉州,就改右赞善大夫。转运使张齐贤荐其材,代还,为著作郎。召见便殿,占对明畅,太宗善之,命为户部推官,出为淮南转运副使。时领外计者,皆以权宠自尊,所至畏惮,敏中不尚威察,待僚属有礼,勤于劝勗,职务修举。或荐其有武干者,召入,将授诸司副使。敏中恳辞,仍献所著文,加直史馆,遣还任。以耕籍恩,超左司谏,入为户部判官、知制诰。未几,权判大理寺。
时没入祖吉赃钱,分赐法吏,敏中引锺离意委珠事,独不受。妖尼道安构狱,事连开封判官张去华,敏中妻父也,以故得请不预决谳。既而法官皆贬,犹以亲累落职,出知广州。入辞,面叙其事,太宗为之感动,许以不三岁召还。翌日,迁职方员外郎,遣之。是州兼掌市舶,前守多涉讥议。敏中至荆南,预市药物以往,在任无所须,以清廉闻。就擢广南东路转运使,召为工部郎中。太宗飞白书敏中洎张咏二名付中书,曰:‘此二人,名臣也,朕将用之。’左右因称其材,并命为枢密直学士。
时通进、银台司主出纳书奏,领于枢密院,颇多壅遏,或至漏失。敏中具奏其事,恐远方有失事机,请别置局,命官专莅,校其簿籍,诏命敏中与咏领其局。太宗欲大任敏中,当涂者忌之。会有言敏中在法寺时,皇甫侃监无为军榷务,以贿败,发书历诣朝贵求为末减,敏中亦受之。事下御史,按实,尝有书及门,敏中睹其名,不启封遣去。俄捕得侃私僮诘之,云其书寻纳筒中,瘗临江传舍。驰驿掘得,封题如故。太宗大惊异,召见,慰谕赏激,遂决于登用。未几,拜右谏议大夫、同知枢密院事。自郎中至是百余日,超擢如此。时西北用兵,枢机之任,专主谋议,敏中明辨有才略,遇事敏速,凡二边道路、斥堠、走集之所,莫不周知。至道初,迁给事中。
真宗即位,敏中适在疾告,力起,见于东序,即遣视事。进户部侍郎。会曹彬为枢密使,改为副使。咸平初,拜兵部侍郎、参知政事。从幸大名,属宋湜病,代兼知枢密院事。时大兵之后,议遣重臣慰抚边郡,命为河北、河东安抚大使,以陈尧叟、冯拯为副,发禁兵万人翼从。所至访民疾苦,宴犒官吏,莫不感悦。四年,以本官同平章事,充集贤殿大学士。
故相薛居正孙安上不肖,其居第有诏无得贸易,敏中违诏质之。会居正子惟吉嫠妇柴将携赀产适张齐贤,安上诉其事,柴遂言敏中尝求娶己,不许,以是阴庇安上。真宗以问敏中,敏中言近丧妻不复议婚,未尝求婚于柴,真宗因不复问。柴又伐鼓,讼益急,遂下御史台,并得敏中质宅之状。时王嗣宗为盐铁使,素忌敏中,因对言,敏中议娶王承衍女弟,密约已定而未纳采。真宗询于王氏得其实,以敏中前言为妄,罢为户部侍郎,出知永兴军。
景德初,复兵部侍郎。夏州李继迁兵败,为潘罗支射伤,自度孤危且死,属其子德明必归宋,曰:‘一表不听则再请,虽累百表,不得请勿止也。’继迁卒,德明纳款,就命敏中为鄜延路缘边安抚使,俄还京兆。
是冬,真宗幸澶渊,赐敏中密诏,尽付西鄙,许便宜从事。敏中得诏藏之,视政如常日。会大傩,有告禁卒欲倚傩为乱者,敏中密使麾兵被甲伏庑下幕中。明日,尽召宾僚兵官,置酒纵阅,无一人预知者。命傩入,先驰骋于中门外,后召至阶,敏中振袂一挥,伏出,尽擒之,果各怀短刃,即席斩焉。既屏其尸,以灰沙扫庭,张乐宴饮,坐客皆股栗,边藩遂安。时旧相出镇,不以军事为意。寇准虽有重名,所至终日游宴,则以所爱伶人或付富室,辄厚有得。张齐贤倜傥任情,获劫盗或至纵遣。帝闻之,称敏中曰:‘大臣出临四方,惟敏中尽心于民事尔。’于是有复用之意。二年,又以德明誓约未定,徙敏中为鄜延路都部署兼知延州,委以经略,改知河南府兼西京留守。
大中祥符初,议封泰山,以敏中旧德有人望,召入,权东京留守。礼成,拜尚书右丞。时吏部选人多稽滞者,命敏中与温仲舒领其事。俄兼秘书监,又领工部尚书,充资政殿大学士,赐御诗褒宠。祀汾阴,复为留守。敏中以厚重镇静,人情帖然,帝作诗遣使驰赐之。拜刑部尚书。五年,复拜同平章事,充集贤殿大学士,加中书侍郎。寻充景灵宫使,宫成,进兵部尚书,为兖州景灵宫庆成使。
天禧初,加吏部尚书,又为应天院奉安太祖圣容礼仪使。进右仆射兼门下侍郎,监修国史。是日,翰林学士李宗谔当对,帝曰:‘朕自即位,未尝除仆射,今命敏中,此殊命也,敏中应甚喜。’又曰:‘敏中今日贺客必多,卿往观之,勿言朕意也。’宗谔既至,敏中谢客,门阑寂然。宗谔与其亲径入,徐贺曰:‘今日闻降麻,士大夫莫不欢慰相庆。’敏中但唯唯。又曰:‘自上即位,未尝除端揆,非勋德隆重,眷倚殊越,何以至此。’敏中复唯唯。又历陈前世为仆射者勋德礼命之重,敏中亦唯唯,卒无一言。既退,使人问庖中,今日有亲宾饮宴否,亦无一人。明日,具以所见对。帝曰:‘向敏中大耐官职。’徙玉清昭应宫使。以年老累请致政,优诏不许。三年重阳,宴苑中,暮归中风眩,郊祀不任陪从。进左仆射、昭文馆大学士,奉表恳让,又表求解,皆不许。明年三月卒,年七十二。帝亲临,哭之恸,废朝三日,赠太尉、中书令,谥文简。五子、诸婿并迁官,亲校又官数人。
敏中姿表瓌硕,有仪矩,性端厚岂弟,多智,晓民政,善处繁剧,慎于采拔。居大任三十年,时以重德目之,为人主所优礼,故虽衰疾,终不得谢。及追命制入,帝特批曰:‘敏中淳谨温良,宜益此意。’其恩顾如此。有文集十五卷。
子传正,国子博士;传式,龙图阁直学士;传亮,驾部员外郎;传师,殿中丞;传范,娶南阳郡王惟吉女安福县主,为密州观察使,谥惠节。
传亮子经,定国军留后,谥康懿。经女即钦圣宪肃皇后也,以后族赠敏中燕王、传亮周王、经吴王。敏中余孙绎、绛,并官太子中书。
论曰:宋至真宗之世,号为盛治,而得人亦多。李沆为相,正大光明,其焚封妃之诏以格人主之私,请迁灵州之民以夺西夏之谋,无愧宰相之任矣。沆尝谓王旦,边患既息,人主侈心必生,而声色、土木、神仙祠祷之事将作,后王钦若、丁谓之徒果售其佞。又告真宗不可用新进喜事之人,中外所陈利害皆报罢之,后神宗信用安石变更之言,驯至棼扰。世称沆为‘圣相’,其言虽过,诚有先知者乎!王旦当国最久,事至不胶,有谤不校,荐贤而不市恩,救罪辄宥而不费辞。澶渊之役,请于真宗曰:‘十日不捷,何以处之?’真宗答之曰:‘立太子。’契丹逾岁给而借币,西夏告民饥而假粮,皆一语定之,伟哉宰相才也。惟受王钦若之说,以遂天书之妄,斯则不及李沆尔。向敏中耻受赃物之赐以远其污,预避市舶之嫌以全其廉,坚拒皇甫侃之书以免其累,拜罢之际,喜愠不形,亦可谓有宰相之风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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