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京晨報 用柳來詠寓離別,始於【詩經】時代,被認為是【詩經】中的最佳名句:『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就是一個出征的士兵深情地回憶起家鄉的春日時光,絲絲垂柳隨風搖曳的美麗場面。『依依』一詞,既生動勾勒出了柳的輕柔形態,也襯托出了現時『雨雪霏霏』的苦況。經此發端,千百年來,柳不知被多少文人墨客所歌詠。當讀到周邦彥的『年去歲來,應折柔條過千尺』,怎能不令人心生惆悵?至於再讀到姜夔的『樹若有情時,不會得青青如此』,便幾欲擲書而起了。
柳樹的形態,很難以形成茂密的樹林,枝葉也難以遮天蔽日。在長亭外、堤岸邊,更多的是一排稀疏的柳樹,翠翠青青,各自岸然獨立。這種落落難合、不易為伍的特殊形態,與卓然獨立的隱士有幾分肖似。不為五斗米折腰的陶淵明,在棄彭澤令的官位之後歸隱田園,就在門前栽植了五棵柳樹,自號五柳先生。世人皆以菊比擬陶淵明,其實柳又何嘗不是高潔的象徵?到後來,呂溫以詩笑謔柳宗元:『柳州柳刺史,種柳柳江邊。柳管依然在,千株柳拂天。』也為柳樹的這種沖淡閒遠的意象提供了相關佐證。
在中國文化當中,娟逸的柳樹還具有女性意象,又多具貶義,例如殘花敗柳,眠花臥柳。興許是取柳絮輕浮、隨波逐流之故。在這種語境下的柳,透着一股糜爛的氣息,肉感而不祥。然而,就如韓翊在【寄柳氏詩】中所寫:『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若是以一種悲憫的眼光看待,或許又會多少有些理解,在男權社會裡,一個稍具姿色、卻沒有自主權的女人命運是如何的多舛。
惜柳的人也許是越來越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