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光明日報 編者按 六十多年前,陳寅恪先生認為,兩宋新儒學的產生,是我國思想史上最重要的『大事因緣』。但是,何炳棣先生卻認為,我國思想史上最重要的『大事因緣』應該是墨者協助秦國完成統一大業,而本身卻消溶於時代政治洪流之中。秦國轉弱為強,人們一般都歸功於商鞅變法,但事實上,應該歸功於墨者的幫助。他說:『完成此篇論文之後,卻不由得對墨子及其忠實信徒非講一兩句純感情的話不可:墨者原有兼愛非攻無私救世的清補良藥,竟被時代巨變無情地化為本身生命的強酸消溶劑――這是國史和人類史上值得謳歌讚嘆的永恆悲劇!』
四年前,何炳棣先生開始思索這件大事,經過大量考實之後,近日他撰寫了三萬多字的【國史上的『大事因緣』解謎――從重建秦墨史實入手】一文。5月13日下午,何先生在清華大學高等研究院黃長風講座上,為300餘位清華師生講解了這篇論文。著名科學家楊振寧主持演講,林家翹、李學勤和陳來教授分別提出了相關問題。
本篇論文分為五個部分,即河西地在秦史上的重要意義、墨者巨子制始末考辨、獻公朝墨者仕秦考實、圖強運動中墨者的主要貢獻和結論。由於本刊版面所限,只能刊登部分內容。如果讀者朋友需要這篇論文,請來電告知,本刊可免費提供。
演講人:何炳棣 時間:2010年5月13日 地點:清華大學高等研究院
何炳棣 1917年生於天津,1938年清華大學畢業,1952年獲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英國史博士學位。1966、1979、1997年分別獲選為台灣『中央研究院』院士、美國藝文及科學院院士、中國社會科學院名譽高級研究員。1975―1976年榮任美國亞洲學會會長,乃該會首位亞裔會長,也是20世紀唯一的華裔會長。1965―1987年任芝加哥大學歷史系湯遜講座教授,是任該職位的首位華裔史家。他長期研撰中國史,成就卓著。最近十多年,他研撰重心轉到先秦思想史上一些關鍵性的課題。
■主持人語 楊振寧
今天,我們非常高興能請到何炳棣教授給我們做一場學術報告,這是黃長風講座的第一講。黃長風是當代實驗物理學家,他早年畢業於上海震旦大學,後來在法國獲得物理學博士學位,以後在美國、歐洲做了很多年工作。他一生非常嚴謹,沒有結過婚,他的遺產差不多有一千萬美元,其中很大的一部分,他捐給清華大學高等研究院,所以,使我們今天能夠設立黃長風講座。
何先生是抗戰以前清華大學畢業的。他當年和今天在座的林家翹教授是同學。在抗戰時期,何教授在西南聯大。比我大五歲多,所以那時不太認識他。第一次看到何教授,是我們獲得清華大學庚子賠款去美國留學在昆明到美國的途中。很多年以後,九十年代在台灣的一個會場,我和他都坐在台上,當我介紹到何教授時說:何教授和我是同時考取了第六屆庚子賠款的留美公費生,前幾天我在清華大學,看到了我的考分是68分多,何先生是73分多。這時,何教授便站起來說:不錯,我比他高六分(笑聲)。大家注意,這是很不容易的,因為理科生考個九十幾分並不困難,但文科生要考到七十多分是很困難的。所以,他總分能夠比我高了將近六分,這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事後何先生解釋,他的考分是78分多,名列清華大學第六屆庚子賠款的留美公費生第一名。)
後來,何教授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專攻英國史及西歐史,得到了博士學位,接着在大學做了講座教授。今天,他被公認為用近代方法研究中國史方面的世界第一人。他的研究領域非常寬闊,從明清人口、經濟、社會史開始,後來又研究中國文化的起源,近年來又涉獵到先秦的思想和制度歷史。
我們非常高興,今天能把何先生請回到他的母校,來做黃長風講座的第一講。謝謝!
開場白 解放前,說到清華精神,林家翹先生曾說過這樣一句話,這不是在清華大學對我說的,而是在1965年芝加哥大學請他作一個星期的訪問,他剛到,我們就在郭曉嵐(1912年―2006年,美籍華人,清華第六屆留美公費生,世界著名氣象學家,大氣動力學的一代宗師)家裡相聚,一見面,林教授就說:『我們又有幾年沒見了,不管搞哪一行,要緊的是千萬不要搞第二等題目――這就是清華的精神!』是的,我們不僅要有第一等的考試成績,還要搞第一等的題目。
這是開頭的話,現在言歸正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