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落盡珠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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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 齊白石/繪

『試看秋成催結果，一苞瑪瑙貯天漿。』（明吳承恩【石榴】）石榴就是秋天的應季水果。明李時珍【本草綱目】有語：『榴受少陽之氣，而榮於四月，盛於五月，實於盛夏，熟於深秋。丹花赤實，其味甘酸……』石榴是非常珍貴的果品，自古以來就是應對秋燥的首選果品。晉人潘岳在【安石榴賦】中曾說，『石榴者，天下之奇樹，九州之名果也。是以屬文之士敘而賦之……遙而望之，煥若隋珠擢重淵；詳而察之，灼若列星出雲間。千房同模，千子如一。御渴療飢，解酲止疾。』

不僅如此，石榴曾是秋分祭月的必備果品。祭月習俗由來已久，【帝京歲時紀勝】記載：『春分祭日，秋分祭月，乃國之大典，士民不得擅祀。』秋分曾是傳統的『祭月節』。【禮記】中記載：『天子春朝日，秋夕月。朝日以朝，夕月以夕。』最初『祭月節』是定在『秋分』這一天的。而在祭獻月亮的條案上，圓滾滾的大紅石榴，象徵著圓滿、吉祥。

秋天，走進成片的園林，只見枝頭上碩果纍纍。家鄉人都有在院子正房旁種植一棵石榴樹的習俗，既爲吃石榴，也爲看風景。石榴果實籽粒多而豐滿，民間謂之『榴開百子』，象徵多子多孫。家鄉人把石榴作爲吉祥物，流行『送榴傳誼』的民間習俗。

『羨他開口處，笑落盡珠璣。』（清惲壽平【榴冊頁】）每到石榴成熟的季節，家鄉農家院裡那棵石榴樹像一位彬彬有禮的美女，捧著一樹古銅色的壺，隨時爲勞頓的主人潤燥解乏。這讓我想起【事類合璧】所說的『榴大如杯……皮中如蜂窠，有黃膜隔之，子形如人齒，淡紅色，亦有潔白如雪者』之語。我每次吃石榴，簡直有點不忍心，怕是傷害了它幸福的笑容。輕輕地剝開那古銅色笑吟吟的面容，仿佛聽到了那晶瑩剔透交疊均勻的笑聲。或白或紅，有色彩的笑聲。多珍奇的石榴！我把它看作笑神了。敬畏地品嘗一粒一粒的果粒，感受甜甜蜜蜜的笑聲，沉浸在甜蜜里，就想起楊萬里描寫石榴的笑姿之美的詩句：『深著紅藍染暑裳，琢成紋玳敵秋霜。半含笑里清冰齒，忽綻吟邊古錦囊。霧縠作房珠作骨，水精爲醴玉爲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