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寡而薄众,欺民乎?――驳陈明先生不祭炎黄之论一百多年前,凛冽的西风吹跨了满清近三百年的专制王朝。一个新时代开始了,情急于民族危机的人们将怒火发泄在了被满清阉割过的伪儒家文化上,彼时,至少三千年来,“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诗·小雅·北山》)”的天朝气度被彻底打断。(元清虽窃据华夏,但它们也有自认天朝上国的思想。) 从极尊贵的心态跌落下来,转而代替的是极度自卑。救亡图存的志士们认为全面西化才是民族的出路。于是,西方的许多概念陆续进入中国。政治、民族、文化,许多观念都受到了西方式的影响。 在华夏历史上,一直是汉人为主体,统御四夷的观念,除非北方游牧民族之类天生好战的民族,才会成为对立的存在。这种模式下,并没有必要强调谁伤害谁民族感情的问题。甚至一些番国争相向汉人朝廷进供,比如唐代时,日本使者与朝鲜使者曾经为他俩谁在前面而找唐朝皇帝评理,明代时,今天菲律滨、斯利兰卡的国王或王子们,来到中国后不想走了,最后葬在中国,其墓至今犹在。至于天朝直辖下的“少民”们,就可想而知了。 在殴罗巴半岛这个民族林立,斗争不断的地方,民族之间往往是对立的存在。这种观念传播到中国,先是促生了民国初年五族共和的观念,进而又产生了共和国五十六个民族的概念。于是,大到十亿的汉族,先是与人口几百万、几十万,甚至几几千人的民族“平等”了。进一步又推出少数民族优惠政权,少数民族煞然高十亿主体民族一等。这种政策在刚推出时,对于安抚少数民族,也许确有一定效果,但是当把政策当成文化时,问题就越来越严重了。 黄帝纪元4715年夏暦二月十九日(耶暦2018年4月4日),儒家网推出网文《陈明:祭祀黄帝不应上升到国家层面,龙的传人不宜再提》。看到标题,这类言论隔几年便会在新闻上冒个泡,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当看到竟是陈明的言论时,还是让我吃惊了些许。而且还是今天这个正在重拾民族自信的时代。 隐约记得多年前有这样一个新闻:某知名人士说,龙的传人不宜再提,因为龙在西方是邪恶的,建议改成熊猫的传人。自卑症严重到这份上,也是没几个人了。几千年的文化图腾,你当是奥运吉祥物一样可以随便改?再说人家澳大利亚也没把自己当成袋鼠的传人吧?
你想成为它的传人吗
你想成为它的传人吗
上面某知名人士的言论,是媚于西方。陈明先生的言论,则是媚于国内少数民族。当然,他可能不自认为在向什么人献媚,那我们就看看他的言论吧。
陈明:黄帝祭祀虽然历史久远,但炎黄信仰、炎黄子孙的概念却是近代建构的结果。这跟近代史的反清排满、跟抗日战争国共两党寻求共识的特殊情境和事件有关。革命党人以民族革命的口号反对清政府,与之相应的论述还有满蒙非中国等。这实际是一种文化中国观,即把中国当成一个文化共同体。 ……就是在政治和国家的理解上存在分歧,那就退后一步,从文化血缘上找共识,因为炎黄二帝被视为祖先神,有“炎黄之裔,厥惟汉族”之说。 炎黄信仰是近代建构的? 孔子曰:“黄帝,少典之子也,曰轩辕。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慧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治五气,设五量,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豹虎,以与赤帝战于版泉之野,三战然后得行其志。黄帝黼黻衣,大带黼裳,乘龙扆云,以顺天地之纪,幽明之故,死生之说,存亡之难。时播百谷草木,故教化淳鸟兽昆虫,历离日月星辰;极畋土石金玉,劳心力耳目,节用水火材物。生而民得其利百年,死而民畏其神百年,亡而民用其教百年,故曰三百年。” ――《大戴礼·五帝德》 这段内容在《孔子家语》中亦有,这么权威的儒家经典,说服力应该足够了。如果再简单总结黄帝的功绩,那么《易·系辞》:“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概取诸乾坤。”而华夏之所以谓之华夏,概因“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既然我们今天的国号上仍有“中华”二字?难道不当以黄帝为宗? 《易·系辞》:“神农氏作,斲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没有炎帝神农,我们就没有饭吃,难道不当宗祀炎帝? 当然,估计有人会反驳,不就设计个衣裳,发明个农具吗?至于国家层面去祭祀? 夫圣王之制祭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菑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 ――《礼记·祭法》
所以,只要今天我们还在享用着炎黄的荫庇,就应该去祭祀。“君子反古复始,不忘其所由生也。(《礼记·祭义》)”说白点,这就是报本之心,礼尚往来之义。至于有多少人享用着炎黄的荫庇,绝不仅仅是十亿汉族人,许多少数民族也直接或间接的受到汉族文化、生产技术的影响。甚至血缘上,也自称是炎黄一脉。比如历史上的匈奴自称“夏后氏之苗裔”,鲜卑自称黄帝少子昌意之后。而羌、藏诸族,同炎帝族同源,这已从历史、语言、分子生物学等多方面论证过。 《祭法》:“先圣王有功烈于民者则祀之”。唐天宝六载,始敕:“三皇创物垂范,永言龟鉴,宜有钦崇。”其择日置庙,以春秋二时致祭共置,令丞太常寺检校。宋太祖乾德中,诏祠太昊于晋州,神农于衡州,黄帝于坊州。 ――《大明集礼·卷十六·三皇》
从唐天宝六年(黄帝纪元3445年,耶暦748)开始,就已开始国家层面的祭祀炎黄二帝,陈明先生却说对炎黄的信仰是近代建构的,这于理可通?难道做了千余年的事,近一百年才得到民族的认可?那之前千年又是谁在祭祀?如果是读圣贤书者在祭,那么他们应该很清楚祭祀的意义,更应该把祭祀炎黄的意义传播到民间。否则,就是他们的不做为。 所以,准确的说,炎黄信仰是近代面临民族危机时,才更被人重视,喊的更响亮。因为“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左传·成公十三年》)”面对民族危机,只有强大军队才可击退适敌人;只有宗祀共同祖先才可以凝聚族人,建立强大的军队。作为儒者,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如果在战争年代强调炎黄信仰可以凝聚民族,促进国家团结,那么在和平年代就不可以吗?反之,如果在战争年代不能以炎黄信仰来凝聚的民族,在和平年代需要你放弃炎黄信仰来献媚吗?现在和平富足了,就不重视宗祀祖先,难道祭祀只是临时报佛脚的行为吗?什么是祭祀?“心怵而奉之以礼”谓之祭(《礼记?祭统》)。忘战必危,怠祀必辱。《义勇军进行曲》犹为国歌,可忘危乎? 实际上,祭祀黄帝现在已经上升到省级层面,河南省政府每年都在新郑举行黄帝拜祖大典。前全国人大副委员长许嘉璐也早建议相炎黄信仰提升到国家层面。
祭祀黄帝
许嘉璐-祭拜炎黄是中华民族又一次觉醒的标志
许嘉璐-祭拜炎黄是中华民族又一次觉醒的标志
尊孔与敬祖,孰轻孰重?
陈明先生认为,淡化炎黄子孙色彩,强化孔子信仰,利于政治,利于国家统一。 陈明先生很推崇孔子,徐某也推崇孔子。但矛盾在于:孔子推崇谁? 孔子从没推崇自己,孔子推崇的是舜、禹、汤、文王、武王、周公这些更早的先圣先贤。孔子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孔子从没把他传播的学问据为己有,他只是礼乐文化的总结者、传承者,而不是设计发明者。我们很崇敬孔子,没有孔子传教,也许先秦的诗书礼乐之教在秦汉之际已失传。“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祭祀孔子是后人应该做的,但将孔子远远拔高到孔子所崇敬者之上,符合孔子的理念吗?假如把孔子比做太阳,那么先孔子的圣贤、祖先就是星星,我们认为太阳比星星大,那仅仅是因为我们离太阳近一些,星星可能比太阳更大。要不要宗祀孔子以前的圣贤、祖先,主要是看个人的眼光、格局够不够远。所以,至少在徐某看来,宗祀孔子以前的圣贤、祖先,是符合道义的。常言“上下五千年”,言“五千年“者,正是以炎黄始计。岂不闻《诗》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诗·大雅·文王》) 若因国内部分民族不是炎黄直系(实际上大多数东亚民族都或多或少有汉人血统),就否定炎黄信仰,那又置以汉族为主,部分少数民族为附的广大炎黄子孙于何地?岂不是厚此而薄彼?厚寡而薄众?荀子曰:“公生明,偏生暗。”公乎?明乎?智乎?在今天这个一言不合就伤害到少数民族感情的时代,肉食者可曾考虑过广大炎黄子孙的民族感情? 况且,儒家文化服务于政治,只是手段,目的是通过政治来实现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若丢了理想去服务政治,便是失义而求利了。孟子有义、利之辩,荀子有“从道不从君”之说。孔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陈明先生此论是不是喻于利,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但至少看不出是喻于义。 维系统一,文化与血脉并重。 荀子云: 礼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无天地恶生?无先祖恶出?无君师恶治?三者偏亡焉,无安人。故礼,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也。 ――《荀子·礼论篇》
既然言“三者偏亡焉,无安人”,已经在言中提过“礼三本”的陈明先生,却轻视其中一本,岂不矛盾? 孟子云,天下“定于一”,朱子注云“必合于一然后定。”陈明先生认为,推崇孔子即可在文化上混一国人。但真是这样吗?且不说国内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信徒是否推崇孔子。即使一些可以接受孔子思想的少民同胞,又会怎样?孔子教人们“无念尔祖,聿修厥德。”在没有炎黄做为血脉维系的情况下,仅接受孔子的理念,少民同胞也会强化对自己祖先的尊崇,从而可能会增加他们对国家的离心力。现在网上连壮独思想都出现了,难道陈明先生没考虑过这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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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的思想博大精深,但未必会在孔子思想下,人们就团结友爱,凝聚成一国。日本人从唐代已经全面接受孔子思想,但明代时,丰臣秀吉却意欲以朝鲜为跳板,征服中国。民国以来,无数海外华人心系祖国大陆,其根源正是浓重的炎黄信仰情节。他们当中,许多人已接受其它宗教。
孔子信仰与炎黄信仰相较,一个偏重于文化,一个偏重于血脉。一个民族,文化如灵魂,血脉如躯体。在仅强调共同的文化、灵魂下,最多是相互认同理念,却未必不相斗,就像古代的壮士,相争亦相互尊重。只有共同的血脉祖先信仰,才能铸就一个凝聚力强大的民族、国家。《诗》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诗·小雅·常棣》)” 窃以为,陈明先生大概是看到了西方能将不同民族能统一在同一宗教下。以为在东方儒家思想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力。但至今,西方小国林立,民族、宗教矛盾严重。而中国传统的家国理念,是大一统的理论基础。既然家国一体,则血脉与文化必当并重,缺一不可。 自唐以来,祭祀炎黄与祭祀孔子采用相同的礼乐,足见古人是将二者并重的。今天,炎黄信仰能将国内已经信仰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者的“炎黄子孙”在血脉相通的名义下重新统一进来,弥补了单纯文化信仰的不足。 如果炎黄信仰是硬力量,是阳刚,孔子信仰是软力量,是阴柔。那么最后引《三略》言:“能柔能刚,其国弥光;能弱能强,其国弥彰;纯柔纯弱,其国必削;纯刚纯强,其国必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