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可以『波撼岳陽城』,他偏偏錯說了『不才明主棄』

第二講

你知道詩作對於詩人有多重要（二）

大家好。上次講到了孟浩然見到玄宗時，誦了【歲暮歸南山】。這次我們來看看，這首詩如何影響了孟浩然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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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可以『波撼岳陽城』，

他偏偏錯說了『不才明主棄』

【宋元小景圖】 局部

▲【宋元小景圖】 局部

玄宗聽孟浩然誦詩後，並未同情詩人的愁苦，而是說，『卿不求朕， 朕豈棄卿 ？何不雲 : 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 。』你不來求我，怎麼能說我捨棄沒有用你呢？顯然，玄宗對【歲暮歸南山】中的埋怨不滿意。『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出自孟浩然的【望洞庭湖贈張丞相】。玄宗是嫌詩人說了不該說的話，你幹嘛要說這個，不誦那首呢？

【望洞庭湖贈張丞相】全詩為：

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

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

欲濟無舟楫，端居恥聖明。

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

▲【宋元小景圖】 局部

這首詩的氣象不同於前首。開篇很大氣，描寫洞庭湖的壯闊之境。涵，包涵。虛，虛空。太清指天空。八月湖水蕩蕩，一望無際，水天一色。

雲夢澤是戰國時期位於楚國（今湖北）的一個巨大的湖，這裡借指洞庭湖。洞庭湖上水汽蒸騰，蕩漾的水波拍擊著岳陽城。緊接着，從風景轉到詩人的志向。

詩人轉得非常巧妙。看到浩瀚的湖水，詩人首先想到的是舟渡。他說，我想渡過湖，卻沒有船和槳。濟，本意是渡河、渡過，也很容易聯想到『濟世、濟眾』。

儒家提倡讀書人應該有經國濟世的理想，『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讀書人如果發展得不好，要做好自己，管理好自己；如果發展得好，則要治理天下、幫助天下人謀求福祉。這是中國古代社會所提倡的，也是值得現世傳承的。

所以這句詩的意思很明確，我想濟天下，卻沒有途徑，沒有門路，無法插手。端居，安安穩穩地生活。在這樣的盛世中，不能報效國家、安於個人生活，令我感到對不起聖明天子。

【宋元小景圖】

▲【宋元小景圖】 局部

從湖水又自然聯繫到垂釣。看到湖邊的垂釣者，我只能是空自羨慕。說到垂釣，很容易讓人想到的是姜太公。

相傳姜太公為了被君主賞識，在渭水邊以直鈎垂釣，遇周文王而被重用，成為治國良才。

羨魚，想得到魚，也有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的意思，與其站在水邊想得到魚，不如先把漁網編織好。

因此，這兩句詩也有深厚的含義，第一重意思是，我坐在水邊看着那些垂釣者，只能是空懷羨慕，如果有人能幫助我就好了；第二重意思是，希望自己也想姜太公一樣被聖人發現，自己要多做些準備工作，包括結交張丞相，期待丞相伸出援手。

這兩句委婉地表達了詩人向張丞相的求助。張丞相，可能是張說（yuè），也可能是張九齡。孟浩然與他們都有不錯的關係，無論是誰，這首詩都表達了詩人希望張丞相能提攜他，讓他有機會為國家效力。

▲【宋元小景圖】 局部

解讀詩作後，便理解玄宗為何喜歡這首、不喜歡【歲暮歸南山】了。

這首詩體現出孟浩然願意入仕、希望被引薦的心情，充滿了積極進取的精神。設想，哪一位招聘官不喜歡積極進取的？誰又喜歡蔫頭耷腦、抱怨滿滿的人呢？

因此不能責備玄宗，玄宗是從孟浩然選誦的詩作中聽出來他那一刻的想法。況且玄宗對於孟浩然的不當表達也很遺憾，說他『何不雲』，為何不選另外那首。遺憾歸遺憾，孟浩然由於選詩不當，白白錯失了良機。（文章轉載自：博雅雲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