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华：借鉴贞观律三省制 将法治建立于德治基础上

二、《貞觀律》的緣起

大家現在看到的《貞觀律》滿街賣的叫做《唐律疏議》，這個對唐朝法律做解釋的人是太宗的大舅子長孫無忌，長孫無忌做了注釋，這個注釋也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中國歷史上講究律令格，律是國家的法律，令是解釋這個法律，還有格，律令格，從大到小。就像我們《憲法》，《憲法》下面有一般的法，法下面有具體的條例，律令格，長孫無忌就做了這個解釋，這個解釋具有否定效力。

那麼，《貞觀律》是如何出現的？說到這裡我們要說說唐朝之前的法律是怎麼回事。在歷史上，戰國時期秦朝搞了“商鞅變法”，商鞅、韓非子這些人都是力主依法治國的，秦朝的確是出現了法律，但是這部法律太嚴苛，不近人情。

陳勝、吳廣是怎麼起義的？他們從江東發配到長城去，北方修長城，正好遇到雨的季節，年月不堪的雨，河水暴漲，按照規定時間他們不能夠到達長城，依照秦朝的法律，比如說一個月必須到達長城，你這個月沒有到達，一律處死。陳勝、吳廣就想，反正都是死，還不如反了，所以就有了揭竿而起，砍了一根竹子，隨便拿塊布條就起義了，這樣就起義了。

秦朝的法律做的有什麼錯呢？秦朝的強大是因為商鞅變法，依法治國，使國家強大了，同時，它也是因為法而亡了國。那麼，秦朝錯在哪裡？唐朝的柳宗元寫了一篇文章叫做《封建論》，總結了秦朝滅亡的歷史教訓，他說秦朝的過失不在於他的法，不在於他的政，而是在於他的做法錯了，不近人情，沒有體現人的關懷。所以柳宗元就說，那時候有叛賊沒有叛將，將領沒有一個叛變的，沒有一個背叛朝廷的，因為它是法治，法非常嚴厲，他的治理關鍵是這裡錯了。

過後漢朝立國，蕭何這個人跟著劉邦走南闖北，征戰天下。但是，蕭何每到一個地方，別人去搶財物，搶金銀財寶，蕭何一律不幹這事，他每到一個地方就搜集典籍、文獻，所以立國的時候劉邦叫他搞一部法律，他就搞出來了，這部法律叫做《九章律》，我們現在看到的成文的法律最早的就是漢朝的《九章律》。《九章律》當然也是比較簡單，中國的法律健全的時期，一個真正建設的時期是在南北朝時期。南方和北方，中國分裂了，北方是胡人統治，南方是漢人統治，但是，漢人沒有注重法律建設，倒是北方的人搞了法律建設。所以，我們現在看到的所謂的法律依據的文本除了《九章律》，主要是依照北魏這些國家的法律文本。之後就是，隋朝有個《大業律》，但是隋朝統治的時間很短，20幾年就完了。留下來這部《大業律》到了李淵進駐長安之後，天下還沒有太平，李淵就修法律，搞了個《武德律》。大家知道，李淵做皇帝只有8年時間，《武德律》是依照大業律來進行修改的，比較倉促，而天下還沒有太平，東邊、南北邊還在打仗，南邊還沒統一，嶺南地區，廣東、廣西、雲南這些地方都完全沒有統一，《武德律》比較倉促。

到了太宗，太宗時期就開始要建一部好的法律，在貞觀元年太宗下令重新修律，緣起是這樣的，太宗決心要修律，他想誰去做這個事情呢。當時他的大舅子長孫無忌是有功勞的人，就把長孫無忌任命為宰相。但是，長孫皇后堅決反對，第一次反對不成，再次反對就跟他說：“皇上，你真是要我們長孫式家族好，請您就不要叫他做宰相，我們家族已經恩寵過重了”，長孫是一個了不起的女性，非常睿智，不讓他的哥哥去做宰相，這一次長孫皇后下跪求太宗免去長孫無忌的宰相職務，這下太宗才把他免掉。免掉之後長孫無忌在家無所事事，太宗說你有事情幹了，請您來主持修唐律，不要急，慢慢來，花10年、8年的，於是這部《貞觀律》就這麼開始來修定的。

參與修定的有幾個人呢？長孫無忌是一個，還有房玄齡、杜如晦、魏征。魏征後來做了門下省的長官首領，唐朝實行三省制度，門下省、中書省、尚書省，這三省之間形成監督平衡。所以，我們現在很多制度還沒學到，前幾年深圳想搞一個政府內制度的相互監督都沒有做到，到現在還沒出臺，沒有搞出來。但唐朝實行三審制度，中書省是決策機構，門下省是監督機構，尚書省是執行機構，這三個機構互相監督，尚書省就相當於我們現在的國務院，但是我們現在沒有中書省和門下省。皇帝的詔令、所有的文書由中書省來起草，他決定，他起草之後門下省不簽字不能發佈，皇帝也不能發佈，經過門下省審查皇帝簽署之後再交上書省去執行，三省制度。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魏征這幾個人領銜去修唐朝的法律，一修就是十年，一直到貞觀11年才頒佈天下。可見在修這部法律的時候花了多少心思，太宗說不要急，慢慢修，一定要修一部好的法律出來。

那麼，什麼才是好的法律？有關這個問題我們中國人可能缺乏這方面的意識，好象法律隨便可以修。日本這個國家也很不嚴肅，一會兒修法律，一會兒修《憲法》，《憲法》能隨便修嗎？再說美國的《憲法》，美國的《憲法》從建國到現在200多年了，《憲法》一個字都沒有改過，不能改，一個字都沒改。美國只有《憲法修正案》，《憲法修正案》其實就是對《憲法》沒有規定的東西再做一些補充。大家知道美國現在有槍支的問題，來福槍協會勢力很大，從克林頓時期一直要禁槍，到現在奧巴馬也沒有完成，我看他在任也完不成這個事情，完不成。根源在哪裡？不是來福槍協會勢力大，而是美國的《憲法》有這條規定，因為美國《憲法》要防止國家領導人專斷、獨裁，他說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人民有權去起義，是這個原因，根深蒂固的原因在這裡，《憲法》不能隨便動。

唐朝的法律修了10年，在貞觀11年才鄭重的推出，可見他的慎重，它成為世界上一部最好的法律之一，它不是沒有緣由的。在修定過程中其中有一些基本的原則，比如說要從原來繁瑣的法律要寬謹，這是基本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