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户权利不如无国籍人

       何亚福

3月31日《南方周末》报道：有关双重国籍的争论，已持续多年。而中国——从清朝开始算起直到新中国建立初期——也经历了漫长的从承认到不承认的转变，其间诸多政治考量。如今争论又起。目前世界上约有90个国家以不同方式或不同程度地承认和接受双重国籍，另外一些国家大多持默认状态，即不承认本国公民的外国籍，也不因此而剥夺其本国籍。但中国政府对此一直持谨慎态度。

有人认为，双重国籍的放开，有利于在全球化的今天吸引海外人才、资金、技术。但我认为，如果中国承认双重国籍，在生育政策上会遇到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拥有双重国籍的人，生育政策适用哪个国家？例如，如果有一对夫妇同时拥有中国国籍和美国国籍，他们在中国生活和工作，按照中国的生育政策，他们只能生育一个孩子；但按照美国的生育政策，他们生育多少个孩子都不受限制。

近几个月，有一些网友发邮件给我，提到在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过程中，“超生”的孩子仍不能上户口（因为没有缴纳“社会抚养费”），至今仍然是“黑户”。说到这里，我不能不提出这个问题：黑户究竟是不是中国公民？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籍法》第四条规定：“父母双方或一方为中国公民，本人出生在中国，具有中国国籍。”《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三十三条规定：“凡具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国籍的人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因此，从法律上来说，黑户当然是中国公民。

然而，黑户孩子享受不到公民的任何基本权利。在现行户籍制度下，黑户在求学、求职、结婚、生子方面遇到重重障碍，他们当然也没有享受到任何政治权利。没有户口，也就办不了身份证，而没有身份证，也就等于被剥夺了许多权利。例如，开设银行帐户需要登记身份证，黑户没有身份证，当然也就开不了帐户；去邮局领取汇款需要身份证，黑户当然也领不到汇款；外出住宿需要出示身份证，黑户也没有住旅店的权利……因此，“黑户是中国公民”这种说法实际上并不正确。

如果黑户不是中国公民，也没有取得其他任何国家的国籍，那么，黑户是不是无国籍人？是否适用于《关于无国籍人地位的公约》？根据这份《公约》的规定，其实无国籍人也是享有很多优惠待遇的，例如，《公约》第十七条规定：“缔约各国对合法在其领土内居住的无国籍人，就从事工作以换取工资的权利方面，应给予尽可能优惠的待遇，无论如何，此项待遇不得低于一般外国人在同样情况下所享有的待遇。”第十八条规定：“缔约各国对合法在其领土内居住的无国籍人，就其自己经营农业、工业、手工业、商业以及设立工商业公司方面，应给予尽可能优惠的待遇，无论如何，此项待遇不得低于一般外国人在同样情况下所享有的待遇。”相比之下，中国的黑户几乎享受不到任何优惠待遇。

中国《民事诉讼法》第五条规定：“外国人、无国籍人、外国企业和组织在人民法院起诉、应诉，同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有同等的诉讼权利义务。”可见，无国籍人比黑户享有更多的权利。因此，中国的黑户如果不能上户口，可以考虑申请无国籍人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