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商拖欠版稅漸成『頑疾』 作家『敢怒不敢言』

有關文學作品稿費、版稅普遍偏低的議論，多年來一直存在。但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一些作家的稿費還被出版方、書商長期拖欠，這樣的『賴賬』事件近幾年變得越來越頻繁。

7月19日，作家林夫在微博上聲討書商拖欠其版稅，引起了廣泛關注。他說：『忍無可忍，再次控訴無良書商――北京宏泰恆信去年底出版本人【聲色】等2本書。合同說3月內支付版稅，催討無數次，7個月過去，擠牙膏似地拿到不足一半。』

7月23日，深圳商報記者聯繫到林夫，他向記者介紹了部分細節，並回應說：『建議您直接採訪一下該公司老總文綱，還有責編蘇打點心。謝謝你們幫助呼籲一下，讓他們依法辦事。』

昨日，記者再次聯繫林夫時，他卻拒絕了記者的採訪。他說：『由於種種原因，我不能接受你們的採訪。其他作家也有被拖欠版稅的情況，你們可以去問問他們。』連日來，記者就此事多次聯繫北京宏泰恆信公司及其相關負責人，但截至昨晚發稿，北京宏泰恆信方面都未作出任何回應。

記者多方採訪發現，出版方、書商拖欠作家版稅或稿費的現象，已引起文學界和出版業界的普遍關注。

書商拖欠版稅漸成『頑疾』

林夫通過微博討要版稅，如今已經過去一個星期，北京宏泰恆信公司是否已把版稅如數付給他？對此，林夫在接受深圳商報記者採訪時並沒有回答，他在博客上也沒有透露。而對於書商拖欠稿費的理由，林夫告訴記者，書商的理由是『書賣得不太好，或者說資金周轉問題等』，『他們一拖再拖，完全不按合同辦事。合同說3月內付首印版稅，但拖了7個月，還只付了一半，每次都擠牙膏似地，討一點擠一點，太憋屈了。』

記者多方採訪發現，作家被拖欠版稅或稿費的問題，其實由來已久，近年來有成『頑疾』的趨勢。不少通過小型出版公司或書商出版過作品的作家，都有過『被拖欠』的經歷。今年6月，深圳作家謝宏就曾聲討北京學有路圖書有限公司拖欠其稿費，謝宏還就此事致信北京市新聞出版局、北京市委宣傳部監察室、北京海淀區公安經偵隊、中國文字著作權協會，並撰文介紹事件來龍去脈，最終才將稿費全部追回。

謝宏追討稿費是通過輿論施壓的途徑得以解決，這樣的例子畢竟是少數。相比之下，有些作家為了討要稿費和出版公司『對簿公堂』，則更加勞心勞力。幾年前，作家閻連科狀告上海文藝出版社，就在當時引起了轟動。閻連科稱該出版社出版其長篇小說【丁莊夢】，不僅稿費遲遲未給，就連承諾捐贈艾滋病村的5萬元也沒有兌現。閻連科一怒之下，委託律師向法院起訴了【丁莊夢】的出版方。這對於當時風頭正勁，拿下了余華的【兄弟】、易中天的【品三國】等暢銷作品的上海文藝出版社而言，如此拖欠閻連科的稿費，不免讓人感覺到極大的反差。

閻連科討要版稅事件公開後，許多讀者發現，原來不少著名作家在這方面都『不能倖免』，比如莫言、葉兆言、李銳、韓東等人都曾有過被拖欠版稅或稿費的經歷，莫言更是被業內人士稱為『被欠款大戶』。記者了解到，莫言早在2003年由春風文藝出版社出版的長篇小說【四十一炮】，稿費就曾被拖欠3年而未結清。即使是圖書市場上炙手可熱的青年作家郭敬明，也曾被曝曾被春風文藝出版社拖欠稿費近200萬元。

拖欠稿費為何『理直氣壯』？

出版方、書商究竟為何拖欠稿費？作家萬小遙說，她向某出版社催要稿費時，對方說：『年前叫你到某地配合我們搞個發布會，你不去。今天是愚人節，你還要稿費，是開玩笑吧！』面對出版社的回覆，萬小遙頗為無奈：『為什麼每次理直氣壯的都是他們？』

謝宏在接受採訪時說，他打電話向書商討要稿費時，對方總是百般推脫，拿『忙』當藉口搪塞，甚至『乾脆就說信號不好，聽不清楚你說什麼，然後掛斷。』

很多作家都表示，討要稿費時出版方、書商不僅理直氣壯，理由更是『千變萬化』，有些態度還比較強硬甚至惡劣。在閻連科討要稿費事件中，【丁莊夢】一書的責編曹元勇對不付款原因是這樣解釋的：『（此書）題材敏感，影響到宣傳和發行。』

作家為何『敢怒不敢言』？

被拖欠稿費，幾乎成了眾多作家『頭疼』的事情，作家魏微更坦言『索債比寫作更辛苦』。被拖欠作家不在少數，為何其中大部分作家都對此『敢怒不敢言』？就連原先在微博上表示『忍無再忍』的林夫，面對記者的採訪，也最終選擇了再次陷入沉默。

對此，謝宏告訴記者，其實作家們也很無奈。『因為你如果稿費才一萬多元，如果打官司的話，律師費、差旅費，包括時間精力，都難以應付。作家與出版方、書商對待這樣的事，在成本上是不對稱的。』謝宏認為，目前知識產權的相關法律對作家的權益保護還不夠完善，『很多案例即使是雙方「對簿公堂」，但到後來還是不了了之。』

也有一些作家是『礙於情面』才『敢怒不敢言』。其中一些人不敢站出來，更是害怕得罪自己的『東家』出版社，擔心稿酬和以後的出版機會都會因為打官司而『徹底泡湯』。因此，一些作家正是在討要版稅或稿費的時候態度不夠堅決，才沒有將維權進行到底。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出版業界人士告訴記者，實際上，作家和出版方、書商的權益是相輔相成的。『出版社固然是作家的「衣食父母」，但作家也是出版方或書商賴以生存的「根本」。』這位人士認為，出版文學作品前用規範的合同、協議做保障，用具體的內容依法明確雙方的義務和責任，可以有效地預防類似事件的發生。

謝宏認為，很多出版社、書商就是抓住了作家『不在乎』、『怕惹事』的心理，所以才敢『肆無忌憚地拖欠稿費』。『如果作家們聯成一片、共同維權，相信「稿費被拖欠」問題會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