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评毛泽东对中国人口的影响

        何亚福

本文不讨论毛泽东在经济、政治等方面的功过，本文只讨论毛泽东对中国人口数量的影响以及功过。

在毛泽东时代，中国人口数量总体来说增长迅速，从1950年的5.5亿增长到1976年的9.3亿，但也只是基本相当于同期世界人口平均增长速度。有人说：“毛泽东时代中国人口增长迅速是因为鼓励生育。”事实上，虽然1950-1953年中国实施的一些政策（例如限制堕胎、禁止进口避孕药）在客观上起到鼓励生育的作用；但1953年第一次全国人口普查所显示的中国人口数量，超出了人们原先的估计，于是当时的中国领导人开始认为有必要控制人口增长，只不过由于各种原因，直到1971年之前，中国并没有全面推行计划生育。

在毛泽东时代，有两个时期出现巨大的人口损失或生育率急剧下降：

一是1959-1961年大饥荒。关于三年大饥荒非正常死亡人口数量究竟有多少，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官方的权威数据。原国家计生委副主任蒋正华认为，三年大饥荒期间中国非正常死亡人口大约为1700万。人口史学家曹树基认为：1959-1961年大饥荒中，全国非正常死亡人口合计约3245.8万。人口统计学家王维志的计算结果为：1959-1961年，全国非正常死亡人数大约3300万～3500万人。

二是从1971年开始实行的计划生育政策。1970年，中国总和生育率高达5.81，到1976年，总和生育率降至3.24，短短几年间，生育率下降速度是史无前例的。

如何评价毛泽东在中国人口问题上的功过？我认为，在毛泽东时代，中国人口数量增长迅速，并且这种迅速增长主要是人均寿命延长和死亡率下降引起的，因此这是功绩；而三年大饥荒导致大量人口的非正常死亡，这是过错。

那么，上述功绩与过错能否互相抵消？我认为，功绩是功绩，过错是过错，两者不能互相抵消。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一位司机从河里救了两个人上岸之后，他又开车上路，由于车速过快，撞死了一位在人行道上横过马路的行人。从法律上来说，这位司机救人的功绩与过失杀人的过错并不能互相抵消。为什么说这个比喻并不恰当呢？原因是：在这个比喻中，无论是救人还是撞死人，功过都归因于这位司机一个人；而在中国人口这个问题上，既不应把人口迅速增长的全部原因归功于毛泽东（人口增长的部分原因是医疗技术的进步），也不应把大饥荒的全部责任归咎于毛泽东。当然，毛泽东作为当时的最高领导人，对这两者都起到重要作用，这是无可置疑的。

最后要讨论的一个问题是：毛泽东晚年实行计划生育是功是过？我认为，如果七十年代的生育率下降是人们自愿选择的结果，那么这就不是毛泽东的过错；但七十年代的计划生育带有强制性（相当于“二胎化”），因此，七十年代实行强制计划生育，是毛泽东的一个过错。

有人认为，七十年代的计划生育是在公民自愿的基础上实施的，没有强制性。事实上，七十年代的计划生育虽然强制力度比不上八十年代，但确实带有强制性，并且强制力度逐渐加大。1974年12月29日，毛泽东在国家计委《关于一九七五年国民经济计划的报告》上批示：“人口非控制不行。”在当时的中国国情下，按照“人口非控制不行”这样的指示实施下去，不可能不带有强制性。根据卫生部网站“计划生育手术情况”的数据，从1972年至1976年，每年女性结扎人数都超过200万人，其中肯定有一部分属于强制结扎。章若兰在《1975年计划生育运动手记》一文中回忆了她当年在四川省沱江河畔从事计划生育工作的情况：“上级领导要我们在两年内达到这些指标：二胎以上，有儿有女的，达到90％以上绝育率；一胎或两胎都是女娃儿的，达到70％以上节育率。第四胎或非婚怀孕的，一个也不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