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5-21 22:02
却说陈登献计于玄德曰：『曹操所惧者袁绍。绍虎踞冀、青、幽、并诸郡，带甲百万，文官武将极多。今何不写书遣人到彼求救？』玄德曰：『绍向与我未通往来，今又新破其弟，安肯相助？』登曰：『此间有一人与袁绍三世通家，若得其一书致绍，绍必来相助。』玄德问何人，登曰：『此人乃公平日所折节敬礼者1，何故忘之？』玄德猛省曰：『莫非郑康成先生乎？』登笑曰：『然也。』
原来郑康成名玄，好学多才，尝受业于马融。融每当讲学，必设绛帐，前聚生徒，后陈声妓，侍女环列左右。玄听讲三年，目不邪视，融甚奇之。及学成而归，融叹曰：『得我学之秘者，惟郑玄一人耳!』玄家中侍婢俱通【毛诗】2。一婢尝忤玄意，玄命长跪阶前。一婢戏谓之曰：『胡为乎泥中？』此婢应声曰：『薄往愬，逢彼之怒3。』其风雅如此。桓帝朝，玄官至尚书。后因十常侍之乱，弃官归田，居于徐州。玄德在涿郡时，已曾师事之。及为徐州牧，时时造庐请教4，敬礼特甚。
当下玄德想出此人，大喜，便同陈登亲至郑玄家中，求其作书。玄慨然依允，写书一封，付与玄德。玄德便差孙乾星夜赍往袁绍处投递。绍览毕，自忖曰：『玄德攻灭吾弟，本不当相助。但重以郑尚书之命，不得不往救之。』遂聚文武官，商议兴兵伐曹操。谋士田丰曰：『兵起连年，百姓疲弊，仓廪无积，不可复兴大军。宜先遣人献捷天子5，若不得通，乃表称曹操隔我王路，然后提兵屯黎阳；更于河内增益舟楫，缮置军器，分遣精兵，屯扎边鄙6。三年之中，大事可定也。』谋士审配曰：『不然。以明公之神武，抚河朔之强盛7，兴兵讨曹贼，易如反掌，何必迁延日月？』谋士沮授曰：『制胜之策，不在强盛。曹操法令既行，士卒精练，比公孙瓒坐受困者不同。今弃献捷良策，而兴无名之兵8，窃为明公不取。』谋士郭图曰：『非也。兵加曹操，岂曰无名？公正当及时早定大业。愿从郑尚书之言，与刘备共仗大义，剿灭曹贼，上合天意，下合民情，实为幸甚。』四人争论未定，绍躇踌不决。
忽许攸、荀谌自外而入，绍曰：『二人多有见识，且看如何主张。』二人施礼毕，绍曰：『郑尚书有书来，令我起兵助刘备，攻曹操。起兵是乎？不起兵是乎？』二人齐声应曰：『明公以众克寡，以强攻弱，讨汉贼以扶王室，起兵是也。』绍曰：『二人所见，正合我心。』便商议兴兵。先令孙乾回报郑玄，并约玄德准备接应；一面令审配、逢纪为统军，田丰、荀谌、许攸为谋士，颜良、文丑为将军，起马军十五万，步兵十五万，共精兵三十万，望黎阳进发。
分拨已定，郭图进曰：『以明公大义伐操，必须数操之恶，驰檄各郡，声罪致讨9，然后名正言顺。』绍从之，遂令书记陈琳草檄10。琳字孔璋，素有才名。灵帝时为主簿，因谏何进不听，复遭董卓之乱，避难冀州，绍用为记室。当下领命草檄，援笔立就11。其文曰12：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13，忠臣虑难以立权14。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15。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16。
曩者强秦弱主17，赵高执柄18，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19，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20，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赵梁，擅断万机，决事省禁21，下陵上替22，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23，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24。父嵩，乞丐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25。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僄狡锋侠，好乱乐祸26。
幕府董统鹰扬27，扫除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28，收罗英雄，弃瑕取用29。故遂与操同谘合谋30，授以裨师31，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32。至乃愚佻短略33，轻进易退，伤夷折衄34，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被以虎文，奖蹙威柄35，冀获秦师一克之报36。而操遂承资跋扈37，恣行凶忒38，割剥元元39，残贤害善。
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枭悬之诛40，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41。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42，且不登叛人之党43，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响振，布众奔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44，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45。
后会銮驾返旆46，群虏寇攻。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47，匪遑离局48，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49，翊卫幼主50。操便放志51，专行胁迁52，当御省禁53；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54，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55，所恶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百僚钳口，道路以目56，尚书记朝会57，公卿充员品而已58。
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59，享国极位60。操因缘眦睚61，被以非罪62，榜楚参并63，五毒备至64，触情任忒65，不顾宪纲。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义有可纳，是以圣朝含听66，改容加饰。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闻。又梁孝王67，先帝母昆68，坟陵尊显。桑梓松柏，犹宜肃恭69，而操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
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70』，所过隳突71，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72，污国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细致惨苛，科防互设73，罾缴充蹊74，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75，动足触机陷76。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77，帝都有吁嗟之怨78。历观载籍79，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
幕府方诘外奸80，未及整训，加绪含容81，冀可弥缝82。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83，孤弱汉室，除灭忠正，专为枭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瓒，强寇桀逆，拒围一年84。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85，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会其行人发露86，瓒亦枭夷87，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
今乃屯据敖仓，阻河为固88，欲以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89。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90，长戟百万91，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92，骋良弓劲弩之势93；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雷震虎步，并集虏庭，若举炎火以爇飞蓬94，覆沧海以沃熛炭95，有何不灭者哉!
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出自幽、冀，或故营部曲96，咸怨旷思归97，流涕北顾。其馀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杨之馀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夷98，人为仇敌。若回旆方徂99，登高冈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100，必土崩瓦解101，不俟血刃102。
方今汉室陵迟，纲维弛绝103，圣朝无一介之辅104，股肱无折冲之势。方畿之内105，简练之臣106，皆垂头搨翼107，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
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内实拘执。惧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108，烈士立功之会，可不勖
哉109!
操又矫命称制110，遣使发兵。恐边远州郡过听给与111，违众旅叛112，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取也。
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书到荆州，便勒见兵，与建忠将军协同声势113。州郡各整义兵，罗落境界114，举武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
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宣恩信，班扬符赏115，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迫之
难116。如律令117!
绍览檄大喜，即命使将此檄遍行州郡，并于各处关津隘口张挂118。
檄文传至许都，时曹操方患头风119，卧病在床。左右将此檄传进，操见之，毛骨悚然，出了一身冷汗，不觉头风顿愈，从床上一跃而起，顾谓曹洪曰：『此檄何人所作？』洪曰：『闻是陈琳之笔。』操笑曰：『有文事者，必须以武略济之120。陈琳文事虽佳，其如袁绍武略之不足何!』遂聚众谋士，商议迎敌。
孔融闻之，来见操曰：『袁绍势大，不可与战，只可与和。』荀彧曰：『袁绍无用之人，何必议和？』融曰：『袁绍土广民强，其部下如许攸、郭图、审配、逢纪皆智谋之士，田丰、沮授皆忠臣也，颜良、文丑勇冠三军，其馀高览、张郃、淳于琼等俱世之名将，何谓绍为无用之人乎？』彧笑曰：『绍兵多而不整。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智，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无用：此数人者，势不相容，必生内变。颜良、文丑，匹夫之勇121，一战可擒。其馀碌碌等辈，纵有百万，何足道哉!』孔融默然。操大笑曰：『皆不出荀文若之料。』遂唤前军刘岱、后军王忠引军五万，打着丞相旗号，去徐州攻刘备。原来刘岱旧为兖州刺史，及操取兖州，岱降于操，操用为偏将，故今差他与王忠一同领兵。操却自引大军二十万，进黎阳，拒袁绍。程昱曰：『恐刘岱、王忠不称其使。』操曰：『吾亦知非刘备敌手，权且虚张声势122。』分付：『不可轻进。待我破绍，再勒兵破备。』刘岱、王忠领兵去了。
曹操自引兵至黎阳，两军隔八十里，各自深沟高垒，相持不战，自八月守至十月。原来许攸不乐审配领兵，沮授又恨绍不用其谋，各不相和，不图进取。袁绍心怀疑惑，不思进兵。操乃唤吕布手下降将臧霸守把青、徐，于禁、李典屯兵河上，曹仁总督大军屯于官渡。操自引一军竟回许都。
且说刘岱、王忠引军五万，离徐州一百里下寨。中军虚打『曹丞相』旗号，未敢进兵，只打听河北消息。这里玄德也不知曹操虚实，未敢擅动，亦只探听河北。忽曹操差人催刘岱、王忠进战。二人在寨中商议，岱曰：『丞相催促攻城，你可先去。』王忠曰：『丞相先差你。』岱曰：『我是主将，如何先去？』忠曰：『我和你同引兵去。』岱曰：『我与你拈阄，拈着的便去。』王忠拈着『先』字，只得分一半军马，来攻徐州。玄德听知军马到来，请陈登商议曰：『袁本初虽屯兵黎阳，奈谋臣不和，尚未进取。曹操不知在何处。闻黎阳军中，无操旗号，如何这里却反有他旗号？』登曰：『操诡计百出，必以河北为重，亲自监督，却故意不建旗号，乃于此处虚张旗号。吾意操必不在此。』玄德曰：『两弟谁可探听虚实？』张飞曰：『小弟愿往。』玄德曰：『汝为人躁暴，不可去。』飞曰：『便是有曹操也拿将来。』云长曰：『待弟往观其动静。』玄德曰：『云长若去，我却放心。』于是云长引三千人马出徐州来。
时值初冬，阴云布合，雪花乱飘，军马皆冒雪布阵。云长骤马提刀而出，大叫：『王忠打话。』忠出曰：『丞相到此，缘何不降？』云长曰：『请丞相出阵，我自有话说。』忠曰：『丞相岂肯轻见你？』云长大怒，骤马向前；王忠挺枪来迎。两马相交，云长拨马便走；王忠赶来。转过山坡，云长回马，大叫一声，舞刀直取。王忠拦截不住，恰待骤马奔逃，云长左手倒提宝刀，右手揪住王忠勒甲绦123，拖下鞍鞒，横担于马上，回本阵来。王忠军四散奔走。
云长押解王忠，回徐州见玄德。玄德问：『尔乃何人，现居何职，敢诈称曹丞相？』忠曰：『焉敢有诈。奉命教我虚张声势，以为疑兵。丞相实不在此。』玄德教付衣服、酒食，且暂监下，待捉了刘岱，再作商议。云长曰：『某知兄有和解之意，故生擒将来。』玄德曰：『吾恐翼德躁暴，杀了王忠，故不教去。此等人杀之无益，留之可为解和之地。』张飞曰：『二哥捉了王忠，我去生擒刘岱来。』玄德曰：『刘岱昔为兖州刺史，虎牢关伐董卓时，也是一镇诸侯，今日为前军，不可轻敌。』飞曰：『量此辈何足道哉!我也似二哥生擒将来便了。』玄德曰：『只恐坏了他性命，误我大事。』飞曰：『如杀了，我偿他命。』玄德遂与军三千，飞引兵前进。
却说刘岱知王忠被擒，坚守不出。张飞每日在寨前叫骂，岱听知是张飞，越不敢出。飞守了数日，见岱不出，心生一计：传令今夜二更去劫寨；日间却在帐中饮酒诈醉，寻军士罪过，打了一顿，缚在营中，曰：『待我今夜出兵时，将来祭旗。』却暗使左右纵之去。军士得脱，偷走出营，径往刘岱营中来报劫寨之事。刘岱见降卒身受重伤，遂听其说，虚扎空寨，伏兵在外。是夜张飞却分兵三路：中间使三十馀人劫寨放火；却教两路军抄出他寨后，看火起为号，夹击之。三更时分，张飞自引精兵，先断刘岱后路；中路三十馀人抢入寨中放火。
刘岱伏兵恰待杀入，张飞两路兵齐出。岱军自乱，正不知飞兵多少，各自溃散。刘岱引一队残军，夺路而走，正撞见张飞，狭路相逢124，急难回避，交马只一合，早被张飞生擒过去。馀众皆降。飞使人先报入徐州。玄德闻之，谓云长曰：『翼德自来粗莽，今亦用智，吾无忧矣。』乃亲自出郭迎之。飞曰：『哥哥道我躁暴，今日如何？『玄德曰：『不用言语相激，如何肯使机谋？』飞大笑。
玄德见缚刘岱过来，慌下马解其缚曰：『小弟张飞误有冒渎，望乞恕罪。』遂迎入徐州，放出王忠，一同管待。玄德曰：『前因车胄欲害备，故不得不杀之。丞相错疑备反，遣二将军前来问罪。备受丞相大恩，正思报效，安敢反耶？二将军至许都，望善言为备分诉，备之幸也。』刘岱、王忠曰：『深荷使君不杀之恩125，当于丞相处方便，以某两家老小保使君。』玄德称谢。
次日，尽还原领军马，送出郭外。刘岱、王忠行不上十馀里，一声鼓响，张飞拦路大喝曰：『我哥哥忒没分晓126，捉住贼将，如何又放了？』諕得刘岱、王忠在马上发颤。张飞睁眼挺枪赶来，背后一人飞马大叫：『不得无礼!』视之，乃云长也。刘岱、王忠方才放心。云长曰：『既兄长放了，吾弟如何不遵法令？』飞曰：『今番放了，下次又来。』云长曰：『待他再来，杀之未迟。』刘岱、王忠连声告退曰：『便丞相诛我三族，也不来了。望将军宽恕。』飞曰：『便是曹操自来，也杀他片甲不回。今番权且寄下两颗头。』刘岱、王忠抱头鼠窜而去。
云长、翼德回见玄德曰：『曹操必然复来。』孙乾谓玄德曰：『徐州受敌之地，不可久居。不若分兵屯小沛，守邳城，为掎角之势，以防曹操。』玄德用其言，令云长守下邳，甘、糜二夫人亦于下邳安置。甘夫人乃小沛人也，糜夫人乃糜竺之妹也。孙乾、简雍、糜竺、糜芳守徐州。玄德与张飞屯小沛。
刘岱、王忠回见曹操，具言刘备不反之事。操怒骂：『辱国之徒，留你何用!』喝令左右推出斩之。正是：
犬豕何堪共虎斗，鱼虾空自与龙争。
不知二人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1折节——降低自己的身份，恭恭敬敬地待人。
2【毛诗】——【诗经】的版本之一。汉代所传【诗经】有四种，其中一种为毛亨、毛苌所传，故称【毛诗】。其他三种均已失传，故今传【诗经】即【毛诗】。
3『一婢尝忤玄意』七句——此段是说郑玄家中连婢女都精通【诗经】，以致用以开玩笑。『胡为乎泥中』出自【诗经·邶风·式微】，是一婢借以问：你为何跪在泥地上？『薄言往愬，逢彼之怒』出自【诗经·邶风·柏舟】，是一婢借以答：我急急忙忙去向他指郑玄禀报事情，正碰上他发脾气。薄言：急急忙忙。『言』是语气助词，无实义。愬：同『诉』。这里是禀报之意。
4造庐——登门。造：往，去，至，到。庐：本义为简易房舍，引申为住宅。
5献捷天子——因打了胜仗，向皇帝进献俘虏和战利品。
6边鄙——边境地区。
7河朔——泛指黄河以北地区。
8兴无名之兵——毫无理由地发动战争。
9声罪致讨——语本【国语·晋语五】：『大罪伐之，小罪惮之……是故伐备钟鼓，声其罪也；战以錞于、丁宁，儆其民也。』意谓首先公布对方的罪行，然后出兵讨伐。
10书记——亦称『记室』。掌管文书事务的文人。
11援笔立就——提起笔来，一挥而成。形容文思敏捷，技艺熟练，写作速度极快。
12其文——陈琳的这篇檄文引自【文选】卷四四，题为【为袁绍檄豫州】，与原文略有出入。豫州指豫州刺史刘备，这篇檄文是陈琳代袁绍写给刘备的，故称【为袁绍檄豫州】。此文又见于【后汉书·袁绍传】、【三国志·魏志·袁绍传】裴松之注引【魏氏春秋】，文字皆有删节，且无标题。
13图危以制变——意谓当国家危难之时采取措施以应变。
14虑难以立权——意谓当国家危难之时树立威权。
15『有非常之人』四句——这四句略见于汉·司马相如【难蜀父老】，原文是：『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非常：非同一般。
16拟——比拟。
17曩nǎng攮者——昔日，从前，过去，已往。 强秦弱主——强大的秦朝，懦弱的君主指秦二世胡亥。
18赵高——秦朝的宦官。秦始皇死后，矫始皇之诏，逼始皇长子扶苏自杀，立少子胡亥为二世。后又杀胡实，再立子婴为秦王。最后为子婴所杀。执柄：执掌权柄。
19望夷之败——事见【史记·秦始皇本纪】：秦二世宠信宦官赵高，任为丞相，致使赵高独揽大权，天下盗贼蜂起，而赵高隐瞒二世，说天下太平。后二世发现赵高隐瞒真情，遣使责问赵高。赵高惧，与其婿合谋，逼二世自杀于望夷宫在今陕西泾县。
20吕后季年——即吕后专权的晚年。吕后：参见第二回『「昔吕后」二句』条注。
21『产、禄专政』五句——事见【汉书·外戚传·高祖吕皇后】：吕后晚年曾封其侄吕产为梁王兼丞相，掌管南军；封吕禄为赵王兼上将军，掌管北军。二人权力极大，独揽朝政。
22下陵上替——陵：通『凌』。替：松弛，废弛。『下陵上替』出自【左传·昭公十八年】：『于是乎下陵上替，能无乱乎？』意谓在下者凌驾于上，在上者软弱无能。指纲纪废弛，上下失序。
23『于是绛侯』三句——事见【汉书·外戚传·高祖吕皇后】：『吕太后崩，太尉周勃绛侯、丞相陈平、朱虚侯刘章等共诛产、禄，悉捕诸吕男女，无少长皆斩之。而迎立代王，是为孝文皇帝。』
24『司空』四句——这四句是概述曹操祖父曹腾的简历与为人。说曹腾与左悺、徐璜都是宦官中的坏蛋，贪赃枉法，搅乱朝政，损害教化，压迫百姓。饕餮tāo ti è涛帖：传说中一种贪食的怪物。【神异经·西南荒经】：『西南方有人焉，身多毛，头上载豕，贪如狼恶，好自积财，而不食人谷，强者夺老弱者，畏群而击牵，名曰饕餮。』多用以比喻贪婪、贪残。伤化：损害教化。
25『父嵩』七句——这七句是概述曹操父亲曹嵩的简历与为人。说曹嵩本来是个乞丐，被曹腾收为养子，又通过贿赂，才使曹嵩做了大官。【三国志·魏志·武帝纪】曰：『桓帝世，曹腾为中常侍大长秋，封费亭侯。养子嵩嗣，官至太尉，莫能审其生出本末。』可见曹嵩来历不明，故陈琳说他出身乞丐也是事出有因，并非空穴来风。携养：被收养。因赃假位：用贿赂的手段取得官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用车子拉着金银珍宝送往权门。形容以重金贿赂高官。窃盗鼎司：指窃取三公之一的太尉鼎司之位。倾覆重器：破坏国家政权重器。
26『操』五句——这五句是概述曹操的出身与为人。说他是宦官的后代，无德勇猛，好乱乐祸。赘阉：对宦官的蔑称。因宦官受过宫刑，犹如割掉赘疣，故称。遗丑：骂人话。留下来的丑类。懿德：美德。僄狡：敏捷勇猛。锋侠：原讹作『锋协』，据【后汉书·袁绍传】和【三国志·魏志·袁绍传】裴松之注引【魏氏春秋】改。意思是锋芒毕露，任所欲为。
27幕府董统鹰扬——意谓袁绍统率着威武雄壮的军队。幕府：本指将帅在野外的营帐。引申以代指将帅。这里是袁绍的自称。董统：督导统率。鹰扬：本义为威武貌。引申为威武的军队。
28东夏——中国的东部地区。这里指袁绍所占据的冀州。夏：即中国的古称华夏，故以代指中国。
29弃瑕取用——意谓不计较缺点和过失，宽宏大量地录用人才。
30同谘合谋——共同商议策划。
31裨师——偏师。主力军之外的部分军队。
32鹰犬之才，爪牙可任——比喻可以用作奔走效劳的人。说白了就是可以用作走狗。
33愚佻短略——愚昧轻佻，缺乏谋略。
34伤夷折衄nǜ——意谓屡战屡败，损兵折将。伤夷：即『伤痍』。创伤。折衄：战败，失败。
35『幕府』七句——这七句是说在曹操屡战屡败的情况下，袁绍又为其补充兵力，并先后委任为东郡太守和兖州刺史，以增加其威风和权势。分兵命锐，修完补辑：分拨精锐部队给曹操，补充其兵力，使其完备。被以虎文，奖蹙威柄：被：通『披』。虎文：虎皮。因虎皮有彩色花纹，故称。奖蹙：助成。这里暗用了『羊质虎皮』之典，典出汉·扬雄【法言·吾子】：『羊质而虎皮，见草而说，见豺而战，忘其皮之虎矣。』说：同『悦』。喜欢。战：发抖。李轨注：『羊假虎皮，见豺则战；人假伪名，考实则穷。』这里借用此典暗指曹操是个绵羊般的懦夫，但袁绍仍为其增兵加官，以增加其威风和权柄。
36冀获秦师一克之报——冀获：希望获得。秦师一克之报：事见【史记·秦本纪】：秦缪公三十三年，缪公不听百里傒、蹇叔之谏，派孟明、西乞术、白乙丙三将率兵出征，与晋军战于崤山，结果全军覆没，三将被俘。后三将获释归，缪公素服郊迎，对三将说：『孤以不用百里傒、蹇叔言以辱三子，三子何罪乎？子其悉心雪耻，毋怠。』于是恢复三将官职，愈加厚待。至缪公三十六年，缪公复命孟明等率兵伐晋报仇，大败晋军，缪公亲自祭祀三年前战死崤山的将士。这里是说袁绍像秦缪公善待吃了败仗的孟明等三将一样善待不争气的曹操，希望曹操也能像孟明等用战功报答秦缪公一样来报答自己。
37承资跋扈——指曹操凭仗袁绍给的兵力和官职飞扬跋扈，横行霸道。
38恣行凶忒——任意妄为，无恶不作。忒：恶。
39割剥元元——残害百姓。元元：百姓，人民。
40『故九江太守』六句——这六句揭发了曹操的一条罪状，即杀害了正直的九江太守边让及其全家。枭悬之诛：即斩首并悬挂示众。妻孥灰灭：妻子和儿女如灰烬般消灭。
41『故攻破』四句——这四句是说曹操为父报仇而攻打徐州牧陶谦不利，却被吕布乘机攻占了老窝兖州，弄得如丧家之犬，在东方游荡。参见第十一回。徐方：指徐州。东裔：东部边远之地。蹈据无所：没有立足之地。
42强干弱枝——干：树干。『强干弱枝』本【史记·汉兴以来诸侯王年表序】：『而汉郡八九十，形错诸侯间，犬牙相临，秉其阸塞地利，强本干，弱枝叶之势，尊卑明而万事各得其所矣。』意谓加强树干，削弱枝叶。比喻加强中央权力，削弱地方势力。
43不登叛人之党——意谓不将曹操与吕布同等看待，列入叛逆之类。登：列入。叛人：背叛朝廷的人。这里指吕布。
44『故复』六句——这六句是说袁绍鉴于曹操又陷入狼狈不堪的地步，因此重新起兵征伐吕布，布兵大败，从而再次拯救了曹操，恢复了其兖刺史的官位。援旌擐甲：举起战旗，穿上铠甲。指出兵征战。布众奔沮：吕布的军队溃败逃命。方伯：原指殷周时代一方诸侯之长。汉代借指刺史。
45大造——大恩大德。【左传·成公十三年】：『文公恐惧，绥静诸侯，秦师克还无害，则是我有大造于西也。』
46銮驾返旆——指汉献帝被李傕劫持获释后返回都城洛阳。返旆：回师。旆：旌旗。
47北鄙之警——北方边境有战事。指韩馥以冀州让袁绍，公孙瓒出兵攻袁绍。
48匪遑离局——无暇离开职位。匪遑：无暇，没有空闲。局：职位。
49郊庙——古代帝王祭天祭地的郊宫和祭祖的宗庙。
50翊y ì义卫——辅佐护卫。
51放志——放纵心志。意谓随心所欲，肆无忌惮。
52专行胁迁——独断专行，胁迫迁都。指曹操强迫汉献帝迁都于许昌。
53当御省禁——意谓朝廷一切大事均在宫中自行处理，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省禁：宫中。
54坐领三台——意谓轻而易举地便身兼尚书、御史、谒者三大官职。三台：汉代称尚书为中台，御史为宪台，谒者为外台，合称『三台』。
55光五宗——使五代人都荣耀。光：用作动词。使荣耀。五宗：五世，即高祖、曾祖、祖父、父亲及自己。
56道路以目——以目：用眼睛示意。表示不敢说话。『道路以目』出自【国语·周语上】：『周厉王虐，国人谤王。邵公告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谤：公开指责别人过失。堪：忍受。命：命令。意谓人们在路上相遇而不敢交谈，只能以目示意。这里是形容曹操极端暴虐无道，全国上下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57尚书记朝会——尚书这样的大官也只能记载朝会。朝会：泛指诸侯、朝臣、外国使臣朝见天子。
58公卿充员品——一切大官都只能算是一个名额。公卿：泛指大官。
59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是说已故杨彪在任太尉前，曾历任司空、司徒。典历：历任。二司：指司徒、司空。【后汉书·刘恺传】：『频历二司，举动得体。』李贤注：『二司为司徒、司空。』
60极位——最高官位。
61眦睚z ì yá字涯——怒目而视。借指微小的怨恨。【史记·龟策列传】：『素有眦睚不快，因公行诛，恣意所伤，以破族灭门者，不可胜数。』
62被以非罪——强加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加。非罪：本来无罪而硬说有罪。【管子·明法】：『是以忠臣死于非罪，而邪臣起于非功。』
63榜bēng绷楚参并——鞭杖齐下。泛指严刑拷打。『榜』为鞭打，『楚』为杖击。
64五毒——古代的五种酷刑，而说法不一：或谓指鞭、箠、灼、徽绳绑、纆绳绑；或谓指四肢及身体备受楚毒。这里是泛指酷刑。
65触情任忒——凭着个人感情而任意处治。忒：变更。
66含听——倾听采纳。
67梁孝王——指刘武，汉文帝之子，汉景帝之弟。
68先帝母昆——即汉景帝的同胞兄弟。先帝：汉景帝已故，故称『先帝』。母昆：一母所生同胞兄弟。
69桑梓松柏，犹宜肃恭——这里暗用了一个典故，典出【诗经·小雅·小弁】：『维桑与梓，必恭敬止。』朱熹集传：『桑、梓，二木。古者五亩之宅，树之墙下，以遗子孙给蚕食、具器用者也……桑梓父母所植。』后世以『桑梓』代指故乡。松柏常植于坟地，故代指坟墓。因此『桑梓松柏』代指故乡和坟墓。这里是说故乡和普通坟墓都应该恭恭敬敬地对待，何况王家的坟墓。
70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都是作者虚构的官名，以谴责曹操盗人坟墓的滔天罪行。
71隳hu ī灰突——到处横行，任意破坏。
72桀虏——恶人，凶恶的人。
73科防互设——设置各种刑律禁令。科防：刑律禁令。
74罾zēng增缴zhuō 卓充蹊——意谓到处都是罗网，暗藏杀机。比喻法网严密。罾：是一种形似仰伞的鱼网，以木棍或竹竿为支架。缴：系着生丝线的射鸟箭。蹊：泛指道路。
75网罗——捕捉鸟兽的网状工具。比喻法网。
76机陷——设有机关的捕兽陷阱。比喻法网。
77无聊之民——贫苦无依的百姓。
78吁嗟之叹——以哀叹发泄怨恨。吁嗟：哀叹。
79载籍——典籍，书籍。
80诘外奸——指讨伐朝廷之外的坏人。诘：究办，处治。
81加绪含容——格外容忍。加绪：特意，格外。
82冀可弥缝——希望可以弥补。弥缝：弥补，补救。
83摧挠栋梁——比喻铲除国家重臣。
84『往者』三句——这三句是指袁绍讨伐公孙瓒，公孙瓒固守一年。伐鼓：击鼓，敲响战鼓。代指发动战争。桀逆：桀骜不驯，不肯屈服。
85『操因』四句——这四句是说当袁绍久攻公孙瓒不下之时，曹操暗中与公孙瓒通信，答应援救公孙瓒，并约定里应外合，夹攻袁军。
86『会其行人发露』四句——这四句是说曹操派遣给公孙瓒送信的信使被袁军截获，阴谋暴露，以失败告终。而本书第二十一回却说是公孙瓒派遣向曹操求救的信使被袁军截获，使其计划败露。行人：使者的通称。这里指信使。发露：泄露，败露。
87枭夷——诛戮。
88阻河为固——凭仗黄河为坚固的防线。河：专指黄河。
89『欲以螳螂』二句——这里化用了『螳臂当车』的典故，典出【庄子·人间世】：『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意谓螳螂举足想挡住车子前进。比喻不自量力，妄图抗拒强大的力量或做力所不及的事情。螳螂之斧：即螳螂的前腿。因其若斧形，故称。御隆车之隧：阻挡在道路上行驶的大车。御：抵御，阻挡。隆车：高大的车。隧：道路。
90折冲宇宙——战无不胜，天下无敌。折冲：本义为使敌人的战车后退。冲：战车的一种。
91长戟——古代的一种合戈、矛为一体的长柄兵器。代指军队。
92中黄、育、获——指中黄伯、夏育、乌获，皆为古代的勇士。代指勇敢的将士。
93良弓劲弩之势——犹如良弓射出的飞箭般迅猛之势。形容士气高昂，威武雄壮。
94若举炎火以爇飞蓬——犹如用烈火烧蓬蒿。形容袁绍的军队强大，敌军虚弱，袁军消灭敌军极其容易。炎火：烈火。爇：烧。飞蓬：即蓬蒿。是一种野草，枯干后到处飘荡，故称『飞蓬』。
95覆沧海以沃熛biāo标炭——犹如用全部海水去浇燃烧的炭火。也是形容袁绍的军队强大，敌军虚弱，袁军消灭敌军极其容易。覆：倾出，倒出。沃：用水浇。熛炭：燃烧的炭火。
96部曲——部属，部下。
97怨旷——指夫妻长期别离。【诗经·邶风·雄雉序】：『军旅数起，大夫久役，男女怨旷。』
98被创夷——受了伤。创夷：义同『创痍』。创伤。
99回旆pèi倍方徂——回师刚到。旆：春秋时晋、楚的前军称『旆』，引申以泛指军队。徂：至，到。
100扬素挥以启降路——意谓挥动白旗以开投降之路。素挥：白旗，白幡。战败者表示投降的旗。挥：通『徽』。幡。
101土崩瓦解——语出【鬼谷子·抵巇】：『天下分错，上无明主，公侯无道德，则小人谗贼，贤人不用，圣人窜匿，贪利诈伪者作，君臣相惑，土崩瓦解，而相伐射，父子离散，乖乱反目，是谓萌芽巇罅。』意谓犹如土堆崩塌，屋瓦破裂。比喻军队惨败，全军覆没。
102不俟血刃——不必拼杀。不俟：不待，不必。血刃：刀口上沾满血迹。表示杀戮。
103纲维弛绝——法度不复存在。纲维：总纲和四维。比喻法度。弛绝：废绝，废除。
104一介之辅——一个辅佐大臣。
105方畿之内——国境之内。方畿：原指天子所辖的方千里之内。后泛指国境。
106简练之臣——精明干练的大臣。
107搨翼——鸟类垂下翅膀。比喻人失意沮丧的神态。
108肝脑涂地——参见第十三回『肝脑涂』条注。
109勖x ù序——勉励。
110称制——代行皇帝的职权。
111过听给与——这里是指因听信了曹操矫诏发布的命令而响应。过听：误听，错误地听取。
112旅叛——协助叛逆。
113建忠将军——指张绣。张绣因军功卓著而升任建忠将军，当时屯军于宛城，与刘表军汇合。 协同声势——互相呼应，彼此配合。
114罗落境界——布兵于边境。
115班扬——到处宣扬。班：遍，普遍。 符赏——指军令文书中所规定奖赏的数目。
116拘迫——急迫。
117如律令——意谓按照法令执行。汉朝诏书或檄文结尾的惯用语。
118关津隘口——泛指交通要道。
119头风——头痛病。
120济——辅助。
121匹夫之勇——匹夫：独夫，独自。『匹夫之勇』出自【国语·越语上】：『吾不欲匹夫之勇也，欲其旅进旅退也。』意谓做事不用智谋，单凭个人勇气。
122虚张声势——虚张：夸张，夸大。声势：声威气势。『虚张声势』本『先张声势』，出自【三国志·魏志·曹休传】：『贼实断道者，当伏兵潜行；今乃先张声势，此其不能也。』意谓故意制造虚假的气势或气氛。
123勒甲绦tāo涛——束在铠甲外面的腰带。
124狭路相逢——语本『相逢狭路』，出自汉·无名氏【清调曲·相逢行】见【乐府诗集】卷三四：『相逢狭路间，道隘不容车。不知何年少，夹毂问君家。』又见【玉台新咏】，题作【相逢狭路间】。意谓在狭窄的道路上相遇。指仇人或对头相见，难以相容。
125荷——承蒙，承受。
126没分晓——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