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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对峙上党 第二节 三晋合谋易上党

大秦帝国作者:孙皓晖发布:福哥

2020-6-10 01:35

    白起接到秘报时,上党之变正在紧锣密鼓地行进之中。

    还在秦国威慑周王室与韩国割让河外渡口之地时,韩国的一位大臣便警觉了。这位大臣便是上党郡守冯亭。冯亭本是东胡名士,少年游学入中原,曾在燕国上将军乐毅灭齐时做过中军司马,后来乐毅遭罢黜,冯亭也愤而离燕南下。路过新郑,恰逢韩厘王求贤守上党,冯亭慨然应之,从此便做了韩国的上党郡守。这冯亭才兼文武,稳健清醒,硬是在韩国日见衰弱的情势下将上党治理得井井有条,防守得水泄不通,无论秦赵魏三国如何渗透,总是不能乱其阵脚。秦国夺取韩国河东、魏国河内两郡后,上党郡事实上便成了漂浮在秦赵两国间的一座孤岛,与韩国本土连接的通道只剩下了一条路:南出太行陉,经野王要塞南下渡河进入韩国。纵是如此险峻,冯亭还是镇静如常,率领五万守军稳稳地驻扎在上党。倏忽十余年过去,冯亭非但成了韩国栋梁,而且成了秦赵魏三国时刻关注的抢眼人物。

    然则,秦国兵不血刃地夺取东西数百里河外渡口后,冯亭却骤然紧张了。

    上党高地原本属于晋国,魏赵韩三家分晋时,阏与以东的上党高地分给了赵国,其余绝大部分上党高地全部归属韩国。于是,韩国有上党郡,赵国也有上党郡。同是上党郡,在两国的重要性却有着天壤之别。赵国将上党看作抗秦战略屏障,看作邯郸西部一道不可逾越的天险长城。而上党对于韩国,却是越来越成为沉重的飞地累赘。战国初期,上党尚是韩国北部抗击楼烦、东北抗击中山国与赵国的屏障;及至秦国东出,河东河内皆归秦国,上党便成了韩国在大河北岸的一块飞地。上党虽然是三晋兵家圣地,然却是个民生穷困之地,若无源源不断地粮草辎重输送,五万大军是无论如何撑持不到半年的。秦国未夺河外渡口时,韩国尚可从大河水道北上野王输送粮草辎重。河外渡口之地归秦,水路便立即断绝,再要北上野王,便要依商旅之道向秦国交付关税并经秦军查验货物方可通行,经年累月如此,日益穷困的韩国如何吃得消?若绕道赵国进入壶关,虽则不用关税,路途却是远了几倍,一路上人吃牛马吃,运到也所剩无几了,这便是军谚『千里不运粮』的道理,谁却支撑得起?如此一来,上党便可能立即陷入饥荒!上党十七座关隘城邑,本来就存粮无几,若断绝输送,不出三个月便要崩溃了。

    春风料峭的三月,冯亭兼程南下,连夜渡河回到了新郑。

    『公有谋划,本王听你便了。』韩桓惠王一见冯亭便知来意,顿时便愁苦地皱起了眉头。

    『臣启我王。』冯亭也是毫不犹豫,『穷邦不居奇货。上党眼看不守,便当适时出手!』

    『出手?如何出手?』

    『河外道绝,目下又正当春荒,三月之后上党军民必乱。若秦国奇兵突袭,乱军必不能应。上党若归秦,赵国亟亟可危矣!赵国若亡,韩魏必接踵而亡也。不若将上党归赵,赵思上党久矣,得之必感韩国之情;秦亦欲得上党久矣,其时必力夺上党而攻赵国;赵与秦战,便必亲韩,韩赵结盟则魏国必动心,韩赵魏三家同心,则可抗秦于不败之地也!』

    『哎!』韩桓惠王长长地惊叹了一声,『好谋划!左右要丢,何如丢个响动,也让秦国难堪一番?你只说,如何铺排了?』

    冯亭如此这般说得一番,韩桓惠王立即拍案定夺,连夜便开始了种种筹划预备。次日清晨,韩王特使立即秘密北上邯郸。与此同时,冯亭的请降密书也送到了行丞相事统领国政的平原君府邸。平原君一接到冯亭密书,顿觉此事非同小可,立即连夜进宫禀报。孝成王赵丹却是刚刚与韩国特使密谈完毕,要与平原君商议。两下一说,平原君便觉察到了一丝异味儿:同是一事,韩国为何分做两路来说?莫非背后还有其他情由?思忖不透,平原君便主张重臣会商,以免在此紧要关头出错。

    次日清晨,赵国重臣济济一堂。孝成王赵丹开宗明义:『韩王特使昨日入赵,言韩国河外道绝,上党难守而欲交赵国;上党守冯亭亦致密书于平原君,欲带上党军民归降赵国。两路一事,我当如何处置?事关重大,诸位但尽其所言,毋得顾忌也。』

    话音落点,大臣们便惊讶得相互观望起来,显然是在探询谁个预闻消息,却又都轻轻地相互摇头,显然是谁都觉得突兀了些。毕竟,上党之地是太显赫太重要了,韩国如何便要拱手让给赵国?接纳不接纳?各自后果如何?因应对策又如何?如此环环相扣之连续谋划,骤然之间如何便想得明白?一时之间,大臣们竟是良久默然。

    『老臣以为:韩出上党,目下便是一发而动全局之大图也!』还是素富急智的蔺相如先开了口。虽则相权名存实亡,蔺相如事实上只在邦交事务上保留得些许权力,但蔺相如却是一如既往地直言不讳,『上党之地已成秦赵对抗之要害,然在韩国却是死地。惟其如此,韩国便要出手上党,此为大势使然也。然则出此重地,韩国必有大局图谋,而非冯亭一人心血来潮耳。否则,便不当一事两路!为韩国计,老臣以为其图谋在于:借献上党而与赵国重结抗秦盟约,进而引魏国而成三晋抗秦之盟;如此可借赵国魏国之力,保实力最弱之韩国长得平安也!』

    『相如之言大是!』虞卿立表赞同。魏齐自杀后,虞卿连夜逃楚,不想春申君黄歇对他与信陵君夙敌魏齐交厚大是反感,竟毫无举荐他在楚国做官之意。万般无奈,虞卿只有又回到了赵国。素来尚友尚义的赵国人却将虞卿挂印出逃全然没当做叛逆之举,更兼平原君对魏齐之死原本就深为愧疚,便丝毫没有追究虞卿之罪,依然将他官复原职,只是也没有了相权,成了与蔺相如一般的空爵上卿。自此以后,虞卿再也没有了初时相权上卿的那般新贵气焰,却与蔺相如交好起来,两人多闲暇,便常聚议天下邦交,竟是十分地投机融洽。今日见蔺相如开了先河,虞卿便立即跟上,『韩国之谋虽从己出,却是与大局有利。秦压河外,韩国岌岌可危,魏国惶惶不安。赵国虽强,然单抗秦国却也吃力。若得三晋重新结盟,天下格局必是为之一变!』

    『言不及义也。』平阳君赵豹冷冷一笑,『两位上卿只说,究竟接纳上党否?』

    蔺相如淡淡道:『平阳君必有大义之见,愿闻其详。』

    『老夫之意,上党不能要!』赵豹沉着脸,『无故之利,贪之大害也!』

    『韩国信服赵国,如何便是无故之利了?』孝成王不禁插了一句。

    『此言差矣!』赵豹以叔父之身,对孝成王也是毫不客气,『秦国断绝河外之道,显然便是要逼韩国交出上党。韩国明知秦之图谋,却偏偏将上党献于赵国,分明为依祸之计也!秦服其劳而赵受其利,纵是赵国强大也未必稳妥,况乎赵国未必强于秦也,如何不是无故之利了?赵国若受上党,必然引秦国大举来攻,岂非引火烧身?一言以蔽之,上党火炭团,万不可中韩人之算计,受此招祸之地!』

    『平阳君何其大谬也!』随着一声响亮的指斥,一个玉冠束发的英挺年轻人从后排霍然站起,却正是马服君赵奢之子赵括。其时赵奢已死多年,赵括便承袭了马服君虚爵,寻常被人称为『马服子』。由于曾在宫中与当年的太子赵丹一起读书六年,孝成王对赵括分外赞赏,一即位便让赵括做了职掌邯郸防卫的柱国将军。论官职,柱国不是高位重臣,然则由于赵括承袭了马服君爵位,便成了封君大臣。更兼赵括从幼时起便大有才名,成年加冠后更是见识不凡,在赵国朝臣中便成了最是光彩照人的后起之秀。当然,更根本处在于赵奢声望与孝成王之器重赞赏,赵括才得以位列高爵重臣之秘密朝会。此时赵括一开口便咄咄逼人地指斥这位极其傲慢的王叔,大臣们一则振奋二则紧张,殿重便是鸦雀无声,连平原君也不禁瞪了赵括一眼,觉得赵括未免过分了。饶是如此,赵括却是旁若无人,侃侃高声道,『固国不以山河之险,失国不因四战之地。先君武灵王时,赵无韩国上党,却是胡服骑射拓地千里震慑天下!惟其如此,赵弱赵强,赵存赵亡,固不在上党险地也,在国力也,在军力也,在朝野之气也!』只这几句,大臣们眼睛便是一亮不愧马服君之子,有胆气!

    『接纳上党与否?根本处不在韩国图谋如何,而在赵国情势如何!』赵括辞色凌厉,便是一泻直下,『若赵国无国力、无大军、无壮心,纵是韩国无图谋而拱手相送,赵国可能守得上党?若赵国有国力、有大军、有图霸王天下之雄心,纵是韩国不献上党,赵国亦当夺来,又何惧移祸之计哉!今平阳君先自认赵弱,徒灭志气,而后视韩国献地为移祸之算,诚可笑也!若以此说,上党归赵为韩国移祸,上党归秦莫非便是韩国依附虎狼?夫一弱韩,自忖险地难守,危难之际思大局,献地于同根之邦而图谋结盟抗秦,于情于理于道于义,何者有差?何独不见容于平阳君而中伤若此乎!』

    平阳君怒不可遏,戟指大喝:『竖子无谋,大言误国!』

    赵括却是哈哈大笑:『小言有谋,大言无谋,平阳君何其滑稽也!』

    『竖子只说!赵国抗得秦国么?』

    『我便为平阳君一算。』赵括掰着手指,『秦国大军五十余万,赵国大军也是五十余万;秦国人口千万左右,赵国人口也是千万左右;秦国仓廪有十年军粮可支,赵国仓廪也有十年军粮可支;秦国军资器械有多少,赵国也一般有多少,还多了林胡草原的数十万马匹牛羊,战马比秦国尚居优势;秦国有名将,赵国也有名将;秦国有能臣,赵国更有能臣;秦人尚武好战,赵人更是举国剽悍胡风。平阳君但说,赵国哪一样抗不得秦国?』

    『竖子误国!』赵豹面色铁青,『邦国战阵,有如此算账么?』

    赵括揶揄地笑了:『依平阳君之见却是如何算法?抑或混沌不算,只猥琐避祸便了?』

    赵豹嘴唇抽搐,一跺脚便离席大步去了,走到殿口又骤然回身吼了一句:『竖子误国!』

    殿中一时默然。大臣们对赵括气走平阳君虽觉不妥,然对赵括的一番道理却是不得不服。就实而论,除了还没来得及推行第二次变法,赵国比秦国确实不差,赵括所数宗宗细目也绝无夸大,如此看去,接纳上党与否似乎便是不言自明了。虽则如此,有平阳君坚执反对,赵王与平原君也都还没有说话,大臣们一时便都僵住了。

    『老将军,』孝成王看着廉颇笑了,『你便说说,依赵国军力,上党能否守得?』

    老廉颇慨然拱手道:『连同御胡边军,赵国大军六十余万。论战力,赵军与秦军不相上下。只要赵国没有攻秦之心,而只做抗秦防御,上党坚如磐石也!』

    『上将军言之有理。』职掌财政的内史大臣赵禹冷静接道,『平阳君言韩国移祸,实则便是顾虑赵国不足抗秦也。我大赵今有六十万大军,若依旧畏秦入虎而不敢接纳上党,诚为天下笑耳!』

    『老臣赞同。』已经是两鬓白发的国尉许历道,『当年无上党,马服君尚血战秦军而大胜!赵军战力何输秦军分毫?目下我军资粮草充盈,若再得韩上党归赵,赵国西部便矗立起一道横宽三百里的天险屏障,何以平阳君此时却畏惧与秦军抗争?老臣实在不解也。除非赵国听任秦国蚕食山东,否则便不能丢弃上党!』

    『王叔之见呢?』孝成王看着一直默默思忖的平原君。

    平原君一拱手道:『老臣原在犹豫不决,然则诸位大臣之言却使老臣茅塞顿开。马服子赵扩言之有理:接纳上党与否,根本处不在韩国图谋如何,而在赵国情势如何?平阳君虽老成谋国,然却失之畏缩退守。百余年来,凡赵国畏缩避祸游离于中原之外时,无不国势大衰,凡大刀阔斧开疆拓土周旋于天下时,都是国势昌隆!就上党而论,赵国原本便有东上党,今受西上党而成一体屏障,亦是题中应有之意;而秦国争上党,却是分明地为诛灭三晋寻求根基;当此之时,退缩则危局接踵而来:上党归秦、韩魏附秦,赵国孤立,最终将被秦国蚕食压缩,甚或一举灭国!锐意进取则大局有大利:上党归赵而三晋结盟,甚或可能重新结成六国合纵,孤立秦国!长远看去,秦赵争天下势在必然。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岂有他哉!』

    『彩!』一言落点,大臣们竟齐齐地喝了一声彩。

    『好!』孝成王兴奋地拍案,『接纳上党事,由平原君领虞卿、蔺相如筹划;大军整备事,由上将军领老国尉、马服子筹划!』

    三日之后,平原君的特使马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韩国上党郡的治所壶关。郡守冯亭率领将士吏员,在壶关北门外郊礼迎接。平原君当场颁布了赵王诏令:上党郡守冯亭,明察时势,大功卓著,封为华阳君,食邑三万户;十七员关隘大将与十三名县令俱封侯爵,食邑三千户;所有军民皆赐爵三级,赏六金!

    平原君委蔺相如暂署府库郡政交接事务,委虞卿从赵国输送粮草物资救济饥民,委赵扩暂署关隘要塞诸般军务交接。忙碌半月,诸般军政事务大体就绪。上将军廉颇与国尉许历率领十万大军也堪堪抵达,接收所有关隘之后,廉颇下令:原韩国上党的五万守军,全部开出上党移防赵国腹地。这是上将军廉颇、国尉许历、马服子赵扩在查核防务之后的新决断。老少三将军异口同声:『韩军涣散疲惰,留驻上党徒乱军心!』平原君便也赞同了。

    上党大体安定,平原君便来壶关幕府拜望冯亭。平原君提出的方略是:东西两上党合并为新上党郡,仍由冯亭以封君之身做大上党郡守,不治军唯治民;若冯亭不愿留任上党,便可回邯郸做国尉,换许历来做郡守。冯亭思忖良久,却是喟然一声长叹:『我弃上党,便成天下不义之人也!若得入赵封君,只怕对争取魏国合盟不利。冯亭唯愿回归韩国,辅佐韩王与赵国结盟便了。』

    平原君思忖再三,终是不能勉强,便请准赵王,赐冯亭黄金千镒,礼送冯亭出境了。新郡守许历不解,平原君笑答:『韩桓惠王素无主见,若有冯亭在,韩国便是赵国铁盟也。』许历仍是困惑:『冯亭献地而不做封君,虽有隐士之风,却分明是无担待之人。若回韩首鼠两端,岂非大害?』平原君摇头笑道:『身为大将,冯亭已负不义之名,且必令秦国恨之入骨,除非回归东胡隐居,何能再首鼠两端也?』许历恍然大笑:『平原君果能算人,许历不及也!』

    在平原君一班大臣在上党忙碌并郡时,蔺相如已经秘密赶到了大梁。

    这时的魏国已经对情势变化渐渐清楚,随着一个个秘密斥候的消息急报,大梁君臣却是乱了方寸。领丞相事的须贾与一班亲秦大臣,力主维持秦魏盟约不变,魏国绝不能搅到韩赵结盟的泥潭中去!因魏齐倒台而复出佐政的信陵君与一班老臣子,却都主张魏国暂时骑墙中立,在秦赵之间待价而沽!魏安釐王莫衷一是,倒是真正做了骑墙之君。便在这激烈争辩的当口,蔺相如风尘仆仆地来了。

    信陵君素负盛名,又是平原君姊夫,蔺相如便先行拜会了这位持重明锐的王族公子。信陵君只一句话:『三晋之势,今非昔比,赵国已成中流砥柱,魏国无足轻重也。』蔺相如也只一句话做答:『骑墙壁上观,只怕墙脚松溃也。』信陵君笑道:『秦魏有盟:绝不再蚕食河外寸土。墙脚坚实无忧也。』蔺相如哈哈大笑:『公子当真滑稽也!虎狼发誓不再吃羊,羊便信以为真了?』信陵君素闻蔺相如胆识才具,心下不禁敬佩有加,一番思忖便道:『羊要生角,惜乎身躯无力,奈何?』蔺相如道:『赵以济西八城之地资魏,魏可做军辎重地,何能无力也?』信陵君目光顿时一亮:『但得如此,无忌便有对策也!』

    次日蔺相如晋见魏王,将大势说得一遍,再将赵国借八城之地于魏国的事一说,魏安釐王立即便是满脸笑意,慷慨允诺与赵国结盟抗秦。蔺相如尚不放心,又与信陵君密商一番,方才回赵国去了。

    蔺相如一走,须贾一班亲秦大臣便立即纷纷进宫,轮番劝谏魏安釐王。眼见魏安釐王又有松动,信陵君便与几位王室老臣密商对策。元老大臣们原是对没有根基却又张扬跋扈的须贾恨得咬牙切齿,便是一口声喊杀!信陵君反复思忖,觉得群臣上书威逼魏安釐王罢黜须贾仍然不能根除这个大奸,便向隐居大梁的老侠士侯嬴求教。侯嬴悠然便是一笑:『为国除奸,原是游侠本分,有何难哉!』次日便向信陵君举荐了一个隐居风尘的游侠朱亥。这个朱亥看似木讷,大袖中却时常密藏一把十斤重的短柄大铁锥,慷慨好义,被侯嬴视为堪托生死之士。信陵君自是信得侯嬴,立即将须贾的诸般行止对朱亥细说了一遍。朱亥竟是一句话没说便转身走了。

    三日之后,大梁便传开了一则惊人的消息:代相须贾暴死王街,头颅被砸成了肉酱!身边一幅白布写着八个大血字疾贤妒能,恶贯满盈!一时间大梁国人惊乍相传:秦丞相范雎派来刺客,杀死了仇人须贾。亲秦大臣们惶恐不安,竟是纷纷指斥范雎出尔反尔不堪邦交。魏安釐王也是心惊胆颤,生怕记死仇的范雎哪一日再来寻衅自己,便立即派信陵君秘密前往邯郸,与赵国韩国结盟抗秦。

    骤然之间,三晋形势大变,秦国多年累积的河外优势竟是荡然无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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