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6-16 04:48
京中已无主子,由裕出示安民,且恐都人惶惑,徙镇石头城,立留台,总百官,毁去桓氏庙主,另造晋祖神牌,纳诸太庙。更遣刘毅等追玄,并派尚书王嘏,率百官往迎乘舆。一面收诛桓氏宗族,使臧熹入宫,检收图籍器物,封闭府库。司徒王谧本系桓玄爪牙,玄篡位时,曾亲解安帝玺绶,奉玺授玄。当时大众目为罪魁,劝裕诛谧,偏裕与谧有旧,少年孤贫时,尝由谧代裕偿债,至此不忍加诛,仍令在位。未免因私废公。
谧又向裕贡谀,愿推裕领扬州军事。裕一再固辞,令谧为侍中,领扬州刺史,录尚书事,谧更推裕都督八州,扬、徐、兖、豫、青、冀、幽、并。兼徐州刺史,裕乃受任不辞。令刘毅为青州刺史,何无忌为琅琊内史,孟昶为丹阳令,刘道规为义昌太守,所有军国处分,均委任刘穆之。仓猝立办,无不允惬。
惟诸葛长民愆期未发,谋泄被执,刁逵尚未得建康音信,把长民羁入槛车,派使解京。途次闻桓玄败走,建康已为刘裕所据,那使人乐得用情,即将长民放出,还趋历阳。历阳军民,乘机起事,围攻刁逵。逵溃围出走,凑巧遇着长民,兜头截住,再经城中兵士追来,任你刁逵如何逞刁,也只好束手受缚,送入石头,饮刀毕命!
桓玄逃至寻阳,刺史郭昶之,供玄乘舆法物,可见刘氏前次檄文,纯系虚声。玄仍自称楚帝,威福如故。嗣闻刘毅等率军追来,将到城下,玄又惊惶失措,急遣部将庾雅祖、何澹之堵住湓口,自挟一主即晋安帝二后一系穆帝后何氏,一系安帝后王氏西走江陵。
刘毅与何无忌、刘道规诸将,至桑落洲,大破何澹之水军,夺湓口,拔寻阳,遣使报捷。刘裕因安帝西去,乃奉武陵王司马遵为大将军,入居东宫,承制行事。再饬刘毅等西追桓玄。
玄至江陵,收集荆州兵,有众二万,复挟安帝东下。行抵峥嵘洲,正值刘毅各军,扬帆前来。刘道规望玄船,麾众先进,刘毅、何无忌,鼓棹随行。
此时正是仲夏天气,西南风吹得甚劲,道规乘风纵火,毅等亦助薪扬威,烧得长江上下,烟雾迷濛。玄所督领诸战舰,多半被焚,部卒大乱。玄慌忙改乘小舟,仍将安帝挟去,遁还江陵。
部将殷仲文叛玄降刘,奉晋二后还京。玄再返江陵,人情离叛,没奈何乘夜出奔,欲往汉中。南郡太守王腾之、荆州别驾王康产,奉安帝入南郡府,寻迁江陵。
益州刺史毛璩有侄修之,为玄屯骑校尉,诱玄入蜀。玄依言西行,至枚回洲,适上流来了丧船数艘,船首立着一员卫弁,与修之打了一个照面,便厉声呼道:『来船中有无逆贼?』
修之不答,桓玄却颤声说道:『我是当今新天子,何处盗贼,敢来妄言!』
此时还想称帝,太不自量。
道言未绝,那对船上又跳出二将,拈弓搭矢,飞射过来,玄嬖人万盖、丁仙期挺身蔽玄,俱被射倒。玄正在惊惶,突有数人持刀跃入,为首的正是对船卫弁。便骇问道:『汝……汝等何人?敢犯天子!』
卫弁即应声道:『我等来杀天子的贼臣!』
说至此,即用刀劈玄,光芒一闪,玄首分离。看官道卫弁为谁?原来是益州督护冯迁。
益州毛璩有弟毛璠,为宁州刺史,在任病殁。璩使兄孙祐之,及参军费恬,扶榇归葬,并派冯迁护丧。恰巧中流遇着玄船,由修之传递眼色,便一齐动手,杀死贼玄。看官不必细问,就可知对船发矢的二将,便是费恬、毛祐之了。冯迁既枭玄首,执住玄子桓升,杀死玄族桓石康、桓浚,令毛修之赍献玄首,及槛解桓升,驰诣江陵。安帝封毛修之为骁骑将军,诛升东市,下诏大赦,惟桓氏不原。
玄从子桓振,逃匿华容浦中,招聚党徒,得数千人,探得刘毅等退屯寻阳,即袭击江陵城。桓谦亦匿居沮川,纠众应振。江陵城内,只有王腾之、王康产二人守着,士卒无多,径被两桓掩入。腾之、康产战死。安帝尚寓居江陵行宫,振持刀进见,意欲行弑。还是桓谦驰入劝阻,方才罢手,下拜而出。为玄举哀发丧,谦率百官朝谒安帝,奉还玺绶,所有侍御左右,一律撤换,改用两桓党羽,乘势攻取襄阳等城。
刘毅等还居寻阳,总道是元凶就戮,逆焰消除,可以高枕无忧,哪知死灰复燃,复有两桓余孽,袭取江陵。急忙令何无忌、刘道规二将,进讨两桓。师至马头,已由桓谦派兵扼住。两下里杀了一场,谦众败退。无忌、道规,直趋江陵。桓振令党徒冯该,设伏杨林,自率众逆战灵溪,无忌恃胜轻进,被贼军两路杀出,冲断阵势,大败奔还。幸亏刘敬宣聚粮缮船,接济无忌、道规,复得成军,蹶而复振。
敬宣即刘牢之子,前时逃往山阳,拟募兵讨玄,未克如愿。再往南燕乞师,南燕主慕容德,不肯发兵。敬宣潜结青州大族,及鲜卑豪酋,谋袭燕都,事泄还南。时玄已败死,走归刘裕,裕令为晋陵太守,寻又迁授江州刺史。他因刘毅等讨玄余党,所以筹备舟械,随时接应。补笔不漏。
无忌、道规得此一助,再进兵夏口。毅亦督军随进,攻入鲁城。道规亦拔偃月垒,复会师进克巴陵。号令严整,沿途无犯,再鼓众至马头。桓振挟安帝出屯江津,遣使请和,求割江、荆二州,奉还天子。以皇帝为交换品,却是奇闻。毅等不许。
会南阳太守鲁宗之,起兵袭襄阳,振还军与战,留桓谦、冯该守江陵。谦遣该守豫章口,为毅等击败,谦弃城遁走。毅等驰入江陵,擒住逆党卞范之等,一并枭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