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6-16 05:03
却说真珠可汗,闻唐廷下诏绝婚,只好自悔失期,不敢再索,实由自惩前败,只好如此。仍与唐廷修和。太宗益自欣慰,竟将新兴公主嫁与长孙曦。薛延陀事,至后再表,小子要叙及西突厥了。西突厥自阿波可汗,与东突厥屡有战争,后来阿波可汗,为东突厥沙钵略可汗所擒,国人立他族子泥利可汗。泥利亦败死,子达漫立,叫作泥撅处罗可汗。隋炀帝时尝从征高丽,赐号曷萨那可汗。曷萨那一作曷娑那。
唐初曷萨那入贡大珠,高祖面谕曷萨那道:『朕重王赤心,不爱宝珠。』
因将珠给还,特封他为归义王。惟曷萨那朝唐,部众皆不服,竟潜令人刺杀曷萨那,别立射匮可汗。木杆弟,步迦可汗孙。木杆见前文。射匮建牙三弥山,驱策西域诸国,势颇强盛。及病死后,弟统叶护可汗嗣立,具有勇略,广拓属土,尝遣使入贡唐廷,且请许婚。高祖欲从所请,因为东突厥所梗,乃致中阻。
统叶护恃强而骄,残虐群下,终弄得众叛亲离,为叔父莫贺咄所戕。莫贺咄自称屈利俟毗可汗,部众又恨他弑主自立,各怀贰心,于是另推泥孰莫贺设突厥称掌兵官为设。为可汗。泥孰不受,闻统叶护子咥力特勒,避难奔康居,特遣人迎立,推为乙毗钵罗肆叶护可汗,且助他复仇,往攻莫贺咄。莫贺咄败奔金山,泥孰率众追击,竟将莫贺咄杀死。
肆叶护乃得统辖西突厥全部,偏是肆叶护量小难容,泥孰又功高遭忌,谗言交构,两下怀嫌。肆叶护谋杀泥孰,泥孰乘机脱逃,亡奔焉耆。未几肆叶护为臣下所逐,走死康居,泥孰因国人推戴,迎立为咄陆可汗。咄陆父莫贺设,前曾由统叶护可汗遣入唐廷,通贡修好,太宗时尚未立,与莫贺设约为兄弟,至是闻咄陆嗣位,乃诏鸿胪少卿刘善因持节授册,封为吞阿娄拔利邲咄陆可汗,兼赐鼓纛缎彩万匹。咄陆遣使入谢,盛献方物。既而咄陆去世,弟同俄设立,号沙钵罗咥利失可汗,分全国为十部,各置部长一人,每人授一箭,称为十设,亦号十箭。怎奈部落太多,尾大不掉。是即封藩通病。
部长统吐屯拥有劲旅,袭击咥利失。咥利失与战不胜,遁走焉耆。纯吐屯复为他部所杀,全国无主,乃由西方诸部,别迎东突厥始毕可汗子欲谷设为主,叫作乙毗咄陆可汗,咥利失又自焉耆出来,招集余众,再图恢复,所有西突厥东部,复逐渐收服。只西部与他抗衡,彼此互哄,兵连祸结,杀伤不可胜计。后来易战为和,分地自王,约以伊列水为界,水东属咥利失,水西属乙毗咄陆,自是西突厥全部,复分为东西两国,乙毗咄陆势渐强盛,勾通东部大臣俟列发,阴图咥利失。俟列发竟纠众作乱,咥利失没法抵制,奔窜而死。
他部不服俟列发,出平乱事,再迎咥列失子,为乙屈利失乙毗可汗。未几又死,从弟乙毗沙钵罗叶护可汗入嗣,通使唐廷,太宗特遣左领军将军张大师持册加封,移牙水北,时称沙钵罗叶护为南庭,乙毗咄陆为北庭。叙次甚明。
咄陆又与沙钵罗叶护构兵,屡战不休,且同时入诉唐廷,分争曲直。太宗令他罢兵息战,咄陆不肯听命,竟增兵南攻,击杀沙钵罗叶护可汗,并有南部,复入寇伊州。唐安西都护郭孝恪,率轻骑二千,从间道掩击,杀败乙毗咄陆,乙毗咄陆转攻天山,复由孝恪移师击走,斩首数千级。但乙毗咄陆心终未死,东略失利,再图西略,他欲进攻康居,道过米国,即将他残破,尽掠人畜,毫不给赏臣下。部将泥孰啜,因此不平,自行夺取。乙毗咄陆恨他专擅,立斩以徇,泥孰啜裨将胡禄屋,替泥孰啜报仇,袭击乙毗咄陆,乙毗咄陆率众与战,未及对垒,麾下统已溃散,就使乙毗咄陆勇艺过人,也是无术支持,不得已走保白水胡城,全国大乱,扰扰经年。
部长屋利啜等,有心求治,乃遣使请命唐廷,愿废乙毗咄陆可汗,另行择贤嗣位。太宗即命通事舍人温无隐赍诏西行,与屋利啜等商定嗣君,立莫贺咄遗子为乙毗射匮可汗,乙毗咄陆尚思规复,招徕旧部,大众都反唇道:『使我千人战死,教他一人独存,我等还要从他么?』利己损人,必致众叛亲离,无论中外,莫不如是。
乙毗咄陆得闻此语,料知众怒难犯,转奔吐火罗,西突厥才算统一,由乙毗射匮主持。他因入贡皮币,并且请婚,太宗令割龟兹读若慈。于阗疏勒朱俱波葱岭五部,作为聘礼。太宗亦欲卖女耶?乙毗射匮,也觉承认不下,两下里延宕过去。
小子为按时叙事起见,只好将西突厥事,暂行搁置,演述那唐廷内政,免得叙次混淆。自皇子承乾,得立为太子后,承接第十七回。起初因年尚幼稚,没甚过失,及渐渐长成,辄游猎废学。左庶子于志宁、右庶子孔颖达、张玄素等,屡加规谏,均不见从,反且遭嫉。志宁丁母忧,闻太子修治宫室,妨害农功,又好郑卫音乐,以及宠昵宦官、亲近女色等情,遂上书极谏,至再至三,惹得太子怨恨填胸,几与志宁势不两立,暗遣刺客张师政纥干承基两人,往刺志宁,二人入志宁家,见他素服麻衣,寝处苫块,也不禁良心发现,不忍下手,当即返报太子,但说是不便行刺,只好缓图。颇有晋鉏麑风。太子乃暂从搁置,但淫纵益甚。
魏王泰有意夺嫡,趁着太子失德的时候,格外招集文士,撰述各书,且搜考古今地理,著成一册【括地志】,呈献太宗。太宗见他考证详明,很是喜慰,便优畀月给,制逾太子。谏议大夫褚遂良上书谏阻,太宗反致误会,还道是太子月给过轻,下了一道诏谕,令太子出用库物,有司勿为限制。
看官听着!这岂非溺爱不明,酿成祸患么?有子者其听之!
太子得了此诏,喜出望外,当然取用无度。
时张玄素已调任右庶子,遂上书切谏太子,略云:
昔周武帝平定山东,隋文帝混一江南,勤俭爱民,皆为令主,有子不肖,卒亡宗祀。圣上以殿下亲则父子,事兼家国,所应用物,不为限制,恩旨未逾六旬,用物已过七万,骄奢之极,孰有过此?况宫臣正士,未闻在侧,群邪淫巧,暱近深宫,在外瞻仰,已有此失,居中隐密,宁可胜计,苦药利病,苦言利行,伏惟居安思危,日慎一日,节糜费以成俭德,则不胜幸甚!
玄素既上谏书,只望太子回心改过,不负此言,哪知隔日早朝,行过东宫门外,忽有一人短衣便帽,走近玄素面前,突然抽出一条大马箠,向玄素脑门击下。玄素急忙一闪,下箠少偏,已打得皮破血流,大叫一声,晕仆地上。朝臣闻声趋救,好容易叫他醒来,才得复苏,缉拿凶犯,早已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