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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乔太守乱点鸳鸯谱 (3)

醒世恒言作者:冯梦龙发布:福哥

2020-8-26 02:05

    不题孙寡妇。且说迎亲的,一路笙箫聒耳,灯烛辉煌,到了刘家门首。宾相进来说道:『新人将已出轿,没新郎迎接,难道教他独自拜堂不成?』刘公道:『这却怎好?不要拜罢!』刘妈妈道:『我有道理,教女儿陪拜便了。』即令慧娘出来相迎。宾相念了阑门诗赋,请新人出了轿子,养娘和张六嫂两边扶着。慧娘相迎,进了中堂,先拜了天地,次及公姑亲戚。双双却是两个女人同拜,随从人没一个不掩口而笑。都相见过了,然后姑嫂对拜。

    刘妈妈道:『如今到房中去与孩儿冲喜。』乐人吹打,引新人进房,来至卧床边,刘妈妈揭起帐子,叫道:『我的儿,今日娶你媳妇来家冲喜,你须挣扎精神则个。』连叫三四次,并不则声。刘公将灯照时,只见头儿歪在半边,昏迷去了。原来刘璞病得身子虚弱,被鼓乐一震,故此迷昏。当下老夫妻手忙脚乱,掐住人中,即教取过热汤,灌了几口,出了一身冷汗,方才苏醒。刘妈妈教刘公看着儿子,自己引新人进新房中去。

    揭起方巾,打一看时,美丽如画,亲戚无不喝采。只有刘妈妈心中反觉苦楚,他想:『媳妇恁般美貌,与儿子正是一对儿。若得双双奉侍老夫妻的暮年,也不枉一生辛苦。谁想他没福,临做亲却染此大病,十分中到有九分不妙。倘有一差两误,媳妇少不得归于别姓,岂不目前空喜!』

    不题刘妈妈心中之事。且说玉郎也举目看时,许多亲戚中,只有姑娘生得风流标致,想道:『好个女子,我孙润可惜已定了妻子。若早知此女恁般出色,一定要求他为妇。』这里玉郎方在赞羡,谁知慧娘心中也想道:『一向张六嫂说他标致,我还未信,不想话不虚传。只可惜哥哥没福受用,今夜教他孤眠独宿。若我丈夫像得他这样美貌,便称我的生平了,只怕不能够哩!』不题二人彼此欣羡。

    刘妈妈请众亲戚赴过花红筵席,各自分头歇息。宾相乐人,俱已打发去了。张六嫂没有睡处,也自归家。玉郎在房,养娘与他卸了首饰,秉烛而坐,不敢便寝。

    刘妈妈与刘公商议道:『媳妇初到,如何教他独宿?可教女儿去陪伴。』刘公道:『只怕不稳便,由他自睡罢。』刘妈妈不听,对慧娘道:『你今夜陪伴嫂嫂在新房中去睡,省得他怕冷静。』慧娘正爱着嫂嫂,见说教他相伴,恰中其意。

    刘妈妈引慧娘到新房中道:『娘子,只因你官人有些小恙,不能同房,特令小女来陪你同睡。』玉郎恐露出马脚,回道:『奴家自来最怕生人,到不消罢。』刘妈妈道:『呀!你们姑嫂年纪相彷,即如姊妹一般,正好相处,怕怎的!你若嫌不稳时,各自盖着条被儿,便不妨了。』对慧娘道:『你去收拾了被窝过来。』慧娘答应而去。

    玉郎此时,又惊又喜。喜的是心中正爱着姑娘标致,不想天与其便,刘妈妈令来陪卧,这事便有几分了。惊的是恐他不允,一时叫喊起来,反坏了自己之事。

    又想道:『此番挫过,后会难逢。看这姑娘年纪已在当时,情窦料也开了,须用计缓缓撩拨热了,不怕不上我钓!』心下正想,慧娘教丫鬟拿了被儿同进房来,放在床上。刘妈妈起身,同丫鬟自去。慧娘将房门闭上,走到玉郎身边,笑容可掬,乃道:『嫂嫂,适来见你一些东西不吃,莫不饿了?』玉郎道:『到还未饿。』

    慧娘又道:『嫂嫂,今后要甚东西,可对奴家说知,自去拿来,不要害羞不说。』

    玉郎见他意儿殷勤,心下暗喜,答道:『多谢姑娘美情。』慧娘见灯上结着一个大大花儿,笑道:『嫂嫂,好个灯花儿,正对着嫂嫂,可知喜也!』玉郎也笑道:『姑娘休得取笑,还是姑娘的喜信。』慧娘道:『嫂嫂话儿到会耍人。』两个闲话一回。

    慧娘道:『嫂嫂,夜深了,请睡罢。』玉郎道:『姑娘先请。』慧娘道:『嫂嫂是客,奴家是主,怎敢僣先!』玉郎道:『这个房中还是姑娘是客。』慧娘笑道:『恁样占先了。』便解衣先睡。养娘见两下取笑,觉道玉郎不怀好意,低低说道:『官人,你须要斟酌,此事不是当耍的。倘大娘知了,连我也不好。』

    玉郎道:『不消嘱付,我自晓得!你自去睡。』养娘便去旁边打个铺儿睡下。玉郎起身携着灯儿,走到床边,揭起帐子照看,只见慧娘卷着被儿,睡在里床,见玉郎将灯来照,笑嘻嘻的道:『嫂嫂,睡罢了,照怎的?』玉郎也笑道:『我看姑娘睡在那一头,方好来睡。』把灯放在床前一只小桌儿上,解衣入帐,对慧娘道:『姑娘,我与你一头睡了,好讲话耍子。』慧娘道:『如此最好!』

    玉郎钻下被里,卸了上身衣服,下体小衣却穿着,问道:『姑娘,今年青春了?』慧娘道:『一十五岁。』又问:『姑娘许的是那一家?』慧娘怕羞,不肯回信。玉郎把头捱到他枕上,附耳道:『我与你一般是女儿家,何必害羞。』慧娘方才答道:『是开生药铺的裴家。』又问道:『可见说佳期还在何日?』慧娘低低道:『近日曾教媒人再三来说,爹道奴年纪尚小,回他们再缓几时哩。』玉郎笑道:『回了他家,你心下可不气恼么?』慧娘伸手把玉郎的头推下枕来,道:『你不是个好人!哄了我的话,便来耍人。我若气恼时,你今夜心里还不知怎地恼着哩!』

    玉郎依旧又捱到枕上道:『你且说我有甚恼?』慧娘道:『今夜做亲没有个对儿,怎地不恼?』玉郎道:『如今有姑娘在此,便是个对儿了,又有甚恼?』慧娘笑道:『恁样说,你是我的娘子了。』玉郎道:『我年纪长似你,丈夫还是我。』

    慧娘道:『我今夜替哥哥拜堂,就是哥哥一般,还该是我。』玉郎道:『大家不要争,只做个女夫妻罢!』两个说风话耍子,愈加亲热。玉郎料想没事,乃道:『既做了夫妻,如何不合被儿睡?』口中便说,两手即掀开他的被儿,捱过身来,伸手便去摸他身上,腻滑如酥,下体却也穿着小衣。

    慧娘此时已被玉郎调动春心,忘其所以,任玉郎摩弄,全然不拒。玉郎摸到胸前时,一对小乳,丰隆突起,温软如绵,乳头却像鸡头肉一般,甚是可爱。慧娘也把手来将玉郎浑身一摸,道:『嫂嫂好个软滑身子!』摸他乳时,刚刚只有两个小小乳头。心中想道:『嫂嫂长似我,怎么乳儿到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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