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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佛教是從清順治元年(1644)至宣統三年(1911)共二百六十八年間清朝一代的佛教。清朝對於佛教的政策幾乎完全是繼承明代的。首先在管理方面仿照明代僧官制度,在京設立僧錄司,所有僧官都經禮部考選,吏部委任。各州府縣僧官,則由各省布政司遴選,報送禮部受職。所有僧官的職別名稱,都和明代無異(康熙【大清會典】卷七十一)。
清初對於寺廟僧尼悉有限制。順治二年(1645)禁止京城內外擅造寺廟佛像,造寺須經過禮部允許。已有寺廟佛像亦不許私自拆毀。也不許私度僧尼。對於僧道,一律官給度牒。康熙四年(1665)以來,對於私立庵院及私度僧尼都有法律規定。但自乾隆四年(1739)以後,隨着人口的增加,私度僧尼人數也有增加,一時難於查補給牒,因之從乾隆十九年(1754)起,通令取消官給度牒制度。此項政令一直延續到清末。
清初寺廟僧尼數字,據康熙六年(1667)禮部統計:各省官建大寺六千零七十三處,小寺六千四百零九處;私建大寺八千四百五十八處,小寺五萬八千六百八十二處。僧眾十一萬零二百九十二人,尼眾八千六百十五人。寺廟共七萬九千六百二十二處,僧尼合計十一萬八千九百零七人(【大清會典】卷十五、『禮部方伎』)。但自乾隆元年(1736 )至四年(1739)止,共頒發過各省度牒部照三十四萬零一百一十二紙,並令師徒相傳,不必再發。其後私度的人漸多,乾隆十九年(1754)便通令廢止給牒。至清末時,全國僧尼約有八十萬人(太虛【整理僧伽制度論】)。
清朝統治者最初接觸到的佛教,是中國西藏地區所傳的喇嘛教。當十七世紀初起,已有喇嘛到關外傳教,曾受到清太祖的禮遇。太宗時(1627—1643),盛京(今瀋陽)方面已開始和當時西藏的達賴喇嘛第五世(1617—1682 )建立關係。世祖順治九年(1652)達賴第五世應請入京,受清朝冊封。世祖又好參禪,先召京師海會寺憨璞性聰(1610—1666 )說法。又召浙江玉林通琇(1614—1675 )、木陳道忞(1596—1674)等入京說法。通琇弟子茚溪行森和道忞的弟子旅庵本月、山曉本晰相隨入京,也各助傳教。通琇後又入京,世祖命選僧一千五百人從他受戒,尊為玉林國師,以表示他對漢地佛教的推崇(【普濟玉林國師語錄年譜】卷下)。其次聖祖出巡南北,常住名山巨剎,賦詩題字,撰制碑文,對佛教也表示接近。世宗常與禪僧往來,自號圓明居士,輯古德參禪語要,成【御選語錄】十九卷,以禪門宗匠自居。又從章嘉國師參學。清朝對於西藏地區的政教事務非常重視,於雍正六年(1728)設駐藏大臣,管理西藏政務。乾隆五十八年(1793)制定章程二十九條(即【欽定章程】),確定了西藏地區政教合一的制度。所有西藏地區寺廟和喇嘛都受清朝理蕃院管理。
清代的譯經,主要是國內各族文字的互譯。雍正初年北京黃寺土觀呼圖克圖第一世奉命將藏文藏經甘珠爾部分譯為蒙文。又乾隆六年到十四年(1741—1749 )譯成蒙文丹珠爾全部。乾隆三十八年至五十五年(1773 —1790 )又譯藏文大藏為滿文。乾隆七年(1742)工布查布在北京依藏文佛典譯成漢文的有:【造像量度經】、【造像量度經解】、附撰【造像量度經引】及【續補】各一卷;【彌勒菩薩發願王偈】、【藥師七佛供養儀軌如意王經】各一卷;稍後阿旺札什繼譯【修藥師儀軌布壇法】、【白救度佛母贊】各一卷;嘎卜楚薩木丹達爾吉譯【極樂願文】一卷、薩穆丹達爾吉譯【釋迦佛贊】一卷。
清代的刻經事業,在順治、康熙(1644 —1722)年間,民間各地所刻的僧傳、語錄等都集中於嘉興楞嚴寺,當時發行的有【續藏經】九十函,二百三十七部,【又續藏經】四十三函,一百八十九部(見1920年北京刻【嘉興藏】目錄),都是清初所刻而附於明版【嘉興藏】的典籍。此外,如福州鼓山清初所刻的有【華嚴經】、【華嚴疏論纂要】、【憨山夢遊集】等(【福州鼓山庋藏經目錄】)。清代官版藏經之刊行,始於世宗時代。世宗雍正十一年(1733),特開藏經館,延請博通教義的僧人於北京賢良寺校閱編稿。正式開刊始於雍正十三年(1735)二月,至乾隆三年(1738)十二月完成,前後歷時四年,稱為【龍藏】。內容系據明刻【北藏】本而增入經論義疏及禪宗語錄等,凡七百二十四函,一千六百七十部,七千二百四十卷;嗣於乾隆中,撤去其中五種七十三卷。總理藏經事務者為和碩莊親王允祿,參加監造、校閱人員共七十餘人(【大清三藏聖教目錄】)。版本形式為梵夾本,國內名山大剎多請置,並建藏經樓貯藏。全部經版,現保存於北京柏林寺。康熙二十二年(1683)命刊藏文藏經甘珠爾(乾隆初略有修補)。雍正二年(1724)又刊丹珠爾,即今之北京版【西藏大藏經】。乾隆中又刊【蒙文大藏經】。後又續成【滿文藏經】。全藏共一百零八函,六百九十九部,二千四百六十六卷。經版於1900年毀於入侵中國的八國聯軍之手。
清代從道光以後,國勢衰落,佛教也不振。佛徒多致力於經典的校刻與流通,有助於佛教的傳播。先是鄭學川(1826—1880 )於同治五年(1866)在揚州成立江北刻經處,他自己即在這一年出家,法號妙空。以後他又創立蘇州、常熟、杭州、如皋四個刻經處,前後十五年間,所刊佛經近三千卷。楊文會(1837—1911)字仁山,初時對鄭學川在揚州的刻經事業,極力護持,並募財相助。後在南京自創金陵刻經處,從事校刊佛典。光緒四年(1878)他隨曾紀澤到過英法,於倫敦認識日僧南條文雄(1849 —1927),知道中國唐宋間散佚的佛典章疏,尚多保存於日本。歸國以後,即托南條在日本搜購古逸經論撰述二百餘種。前後刻成經典三千餘卷,並圖像多種。到了清末宣統元年(1909),金山宗仰(1865 —1921)得羅迦陵之助,與黎端甫、汪德淵等在上海依日本弘教書院【縮刷大藏經】加以校印,全藏共四十函,一千九百十六部,八千四百十六卷,由頻伽精舍刊行,號【頻伽大藏經】。
清代佛教宗派,繼承着明末的遺緒,仍以禪宗為最盛,淨土次之,天台、華嚴,律宗、法相等又次之。
清初禪宗,有臨濟的天童、磬山二系和曹洞的壽昌、雲門二系相對峙。天童密雲一系,以漢月法藏(1537—1635 )、費隱通容(1593 —1661 )、木陳道忞(1596 —1674)、破山海明(1597 —1665)四支為最蕃衍。法藏開法三峰(江蘇常熟),門徒最盛,後繼者有杭州靈隱具德弘禮(1600—1667)、蘇州靈岩繼起弘儲等。弘禮門下,出有晦山戒顯、碩揆原志等,各傳禪道於吳楚。弘儲歷主浙江大剎,廣受緇素皈依。他的門下金賦原直住南嶽和德山(湖南常德),楚奕原豫住潭州雲蓋山,靈岩之道,遂大行於湖南。通容歷主福嚴(浙江石門)、黃檗(福建福清)諸大剎,他的法系傳入福建,門下出有隱元隆琦和亘信行彌。隱元(1592—1673 )晚年應請東渡日本,成為日本黃檗宗的開祖。亘信(1603 —1659)歷主雪峰和南山,大扇宗風於閩南。其徒如幻超弘(1605 —1678)住泉州小雪峰,被稱為一方宗匠。道(忞)繼密雲主持天童,應召入京說法,受清世祖禮遇。海明門下出有丈雪通醉,其法系盛行於四川、貴州,至今傳承不絕。磬山天隱門下一系,出有箬庵通問與玉林通琇等。通問開法杭州理安寺,後主鎮江金山,成為清初以後禪宗最盛一系。通琇自武康報恩寺應請入京傳戒後,名重朝野。晚年開法浙江西天目山,所居號禪源寺,一時稱為法窟。
壽昌(在江西新城今黎川縣)、雲門(在浙江紹興)二寺,在明末並稱為曹洞中興道場。入清以後,壽昌慧經的法嗣無異元來、永覺元賢、晦台元鏡等,各振一方。元來住江西博山,其道大行。門下出宗寶道獨、棲壑道丘、星朗道雄等,分傳曹洞禪法於嶺南和江北。道獨門下出剩人函可(1611—1659 )、與天然函昰(1608 —1685)等。函可以弘法罹難,充配瀋陽,開法於千山。天然為廣東一大宗匠,明朝亡後,遺民士子多從他披剃。道丘(1586—1658)開山鼎湖,其法系在摻弘贊、跡刪成鷲等,皆一時名德。道雄(1598—1673)住安徽廬江冶父寺,鼓揚洞上宗風,著有【教外直指】。元賢(1578—1657)重興福州鼓山,法嗣為霖、道霈繼之,講學刻經,頗為曹洞生色。元鏡弘禪於建陽東苑,門下出覺浪道盛,開法於南京天界寺,其法系頗為繁榮。
紹興雲門一系,自湛然圓澄以後,其勢力頗足與臨濟的天童一系相頡頏。圓澄門下出石雨明方、三宜明盂、瑞白明雪,在清初均為有名宗匠。明方門下的遠門淨柱、位中淨符,明盂門下的俍亭淨挺、西遁淨超,明雪門下的百愚淨斯等,都是很有名的禪宿。
太平天國以後,金山、高旻、天童、天寧,號為禪宗四大叢林。道華清澄的法嗣月溪顯諦與觀心顯慧(許樾身【觀心大師塔銘】)先後重興鎮江金山。其後,大定密源(1824—190)、常靜密傳、性蓮密法、隱儒密藏,相繼整肅禪規,宗風大振。金山遂成為中國的禪宗首剎。揚州高旻寺,自清初天慧實徹(?—1735)經昭月了貞、寶林達珍至楚泉全振(1861—?),其禪規整肅,與金山齊名。常州天寧寺,清初原為律宗道場,自大曉實徹(1685—1757 )改為禪宗,至冶開清鎔(1850 —1920)繼主法席,宗風大盛。冶開與宜興海會寺妙參清虛、南京香林寺濟南清然、揚州高旻寺楚泉全振、蘇州西園寺廣慧圓德,同稱為清末江南宗門五老。重興寧波天童寺的寄禪以及湖南衡陽岐山仁瑞寺的恆志(1811—1875 )、江蘇句容赤山真如寺的法忍(1845 —1905)都是清末著名的禪僧(寄禪:【恆志和尚道狀】、【法忍禪師塔銘】)。
明代以來各派禪僧競撰燈錄、世譜。紫柏以【傳燈】未續,為他出世一大負,因此能文緇素,都發願有所著述。此種風氣,在清代尤為流行。清代所撰的傳燈僧史,有道忞【禪燈世譜】九卷,通容【五燈嚴統】二十五卷,通問【續燈存稿】十二卷,本晰【宗門寶積錄】九十三卷,通醉【錦江禪燈】二十卷,如純【黔商會燈錄】八卷,性統【續燈正統】四十二卷,超永【五燈全書】一百二十卷,淨符【祖燈大統】十八卷,弘儲【南嶽單傳記】一卷,紀蔭【宗統遍年】三十二卷,自新、性磊【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十五卷,心圓、火蓮居士【揞黑豆集】九卷,聶先居士【續指月錄】二十卷,達珍【正源略集】十六卷等。
清初風氣,凡是開堂說法宗師,寂後常由門人輯錄其機緣法語付版。因之,當時續刻的【嘉興藏】以語錄為最多。臨濟宗如天童密雲門下的通容、道忞等十二弟子;磬山天隱門下的通問、通忞;三峰漢月門下的靈岩弘儲、靈隱弘禮及其弟子等;曹洞宗如博山一系的道獨、函昰、函可、今無、今釋、今辯等;鼓山一系的元賢、道霈;東苑元鏡門下的道盛及其弟子等;雲門圓澄一系的明盂、淨柱、淨挺、淨斯、智操等,都有語錄行世。
淨土為清初以來佛教各宗的共同信仰。最致力弘揚者以行策、省庵、徹悟、瑞安、悟開、古昆、印光等為代表人物。行策(1628 —1682 )字截流,住常熟普仁院,創七日念佛法,著有【起一心精進念佛七期規式】,為清代『打念佛七』的濫觴。省庵(1686 —1734 )名實賢,住杭州梵天寺,結社專修淨業。所著【勸發菩提心文】,廣為緇素傳誦。淨土宗徒稱他為蓮宗第九祖。彭際清輯有【省庵禪師語錄】二卷。徹悟(1741 —1810 )號夢東,初從北京廣通寺粹如參禪,後繼主法席,為道俗所歸仰。嘉慶五年(1800 )居京郊懷柔紅螺山資福寺,倡導念佛,依從者甚眾,遂成北方著名淨土道場。有【徹悟禪師語錄】二卷(體寬【徹悟禪師行略】)。
瑞安(?—1864 )字悟和,住紅螺山,專修淨土。魏源在京時曾從他問法,後應魏源請至高郵弘法,信者極眾。仁和許息庵延住揚州藏經院,受院主觀如所歸敬。其後遍歷南京、蘇州、泰州、通州諸地,到處弘傳淨土(程兆鸞【悟和法師傳略】)。悟開(?—1830 )字豁然,號水雲道人,住蘇州靈岩山下寶藏寺。通達經論,而專以淨土接眾。著有【蓮宗九祖傳略】、【淨土知津】、【念佛百問】各一卷(江沅【念佛百問序】)。古昆(?—1892 )號玉峰,光緒四年(1878 )住杭州彌陀寺,摩崖刻大字【阿彌陀經】。光緒十五年(1889 )卓錫慈谿西方寺,盛倡念佛。著有【蓮宗必讀】、【西方徑路】、【淨土自警】、【念佛要訣】等書。其弟子芳慧著有【淨土承恩集】,照瑩著有【淨土業痛策】,都繼承他倡導淨土(沈善登【報恩論】卷下)。
印光(1861 —1940 )名聖量,號常慚。初學淨土於北京紅螺山。光緒十九年(1893 )南遊,居普陀山法雨寺專修。時人輯他所撰文章為【印光法師文鈔】。晚年移居蘇州靈岩山,寂後門弟子尊他為蓮宗第十三祖。
天台宗自明末百松真覺再興,稱為重興天台教觀第一世,幽溪傳燈為第二世;以後,藕益智旭、蒼輝受晟、警修靈明被繼尊為第三、四、五世。天溪受登與受晟為同門、受登弟子靈耀與靈明繼紹弘揚台教。受登(1607 —1675 )住杭州天溪大覺寺專弘天台三十餘年。受登的弟子靈乘,字遐運,著有【地藏菩薩本願經綸貫】及【科注】各一卷。靈耀,字全彰,隨侍受登二十餘年,康熙初(1662 )住嘉興楞嚴寺,對【嘉興藏】的補刻流通很有勞績。著有【楞嚴經觀心定解】十卷、【法華經釋簽緣起序指明】一卷、【四教儀集注節義】一卷、【隨緣集】四卷等。
清代中葉以後,天台的學者有觀竺、廣昱、隆范、幻人、尋源、通智、敏曦、定宗祖印、古虛諦閒等。觀竺弘教於上海龍華寺,與天童廣昱、金陵妙空、杭州玉峰、嘉興濟延五人,同被稱為當時法門龍象(【報恩論】卷四)。幻人(1828 —1910 )名隆范、字獻純。初參大須於焦山,繼至天童從廣昱聽【法華】,眾推為天童首座。常講經於南京及普陀山,與楊文會通信論學,累數萬言。著有【法華經性理會解】一卷、【穿珠集】(禪宗語錄)二卷(【天童寺續志】卷下【獻純首座塔銘】、楊文會【等不等觀雜錄】卷五)。通智名尋源,同治十三年(1874 )從北京龍泉寺本然出家,得法於浙江普陀佛頂山信真,屢講【法華經】於寧波天童、南京古林、揚州萬壽諸寺,於【楞嚴】尤有心得,著有【楞嚴開蒙】十卷(印光【通智法師公堂序】)。
敏曦(1827 —1899 )字日種,初從溫嶺明因寺永智受教。歷講【法華經】於嘉興楞嚴、上海龍華、杭州天龍諸寺。曾與海鹽張常惺同游日本,考察佛教。晚年重興蘇州報恩寺,輯有【蘇州報恩塔寺志】(敏曦【蘇州報恩塔寺志】)。祖印(1852 —1922 )名定宗,出家於湖北當陽玉泉寺,後從敏曦、廣昱學天台教義,與詩僧寄禪友善。光緒七年(1881 )回玉泉寺從香山受法,盛弘天台於湖北荊宜間。光緒二十五年(1899)再游江浙,所至頻開講席(太虛【玉泉祖印宗法師塔銘】)。諦閒(1858 —1932 )名古虛,號卓三,初於嘉興楞嚴寺從敏曦聽【法華】,後掩關慈谿聖果寺,專究天台。晚年重興寧波觀宗寺,設弘法研究社。生平講席遍於各地,為晚近天台宗名家。遺著有【諦閒大師全集】。
清代華嚴宗的法系,正傳旁出,極為紛歧。清初雪浪一系的蒼雪、含光等,盛講【華嚴】於蘇州。杭州方面則以柏亭續法為代表人物。同時北方寶通賢首一派,也出有知名學者多人。蒼雪(1588 —1656 )專講【華嚴大疏】,但他好詩,其學為詩名所掩。含光(1599 —?)為汰如(明河)弟子,亦弘【華嚴】。康熙時(1662---1722 )雪浪三世孫佛閒(勗六)住南京普德寺,盛講【華嚴】、【法華】,時稱為華嚴宗中興名家(【法華經科拾】卷七後跋)。
柏亭(1641 —1728 )名續法,從明源學【華嚴】教義,為明末祩宏五世法孫。他在杭州弘揚【華嚴】五十多年,著書二十餘種,達六百餘卷。他的主要著作有【賢首五教儀】六卷、【賢首五教儀科注】四十八卷、【華嚴宗佛祖傳】十四卷、【般若心經事理解】一卷(吳永芳【般若心經事理解序】)。
寶通賢首一派,創始於不夜照燈。照燈為顓愚觀衡弟子,北游開法於通州寶通寺,門下出玉符印顆,遂開寶通一派。印顆(1633 —1726 )於康熙十三年(1674 )繼席寶通,為賢首第二十八世。他的弟子耀宗圓亮、濱如性洪、波然海旺、有章元煥等,分別傳法於河北,稱為寶通四支(【寶通賢首傳燈錄】)。元煥的法嗣通理(1701 —1782 )字達天,是清代中期有名【華嚴】學者。通理於雍正十一年(1733 )奉召入圓明園校勘藏經,因得研【華嚴大疏】;後至永祥寺從元煥傳【華嚴】宗旨,遂嗣其法(【寶通賢首傳燈錄】卷下【有章元煥傳】)。乾隆十八年(1753 )通理任職僧錄司,其後清字經館成立,他又助章嘉國師校譯滿文藏經。乾隆四十五年(1780 )班禪六世入京,通理奉命和他談論佛法,被封為闡教禪師。著有【法華指掌疏】七卷、【楞嚴經指掌疏】十卷、【圓覺經析義疏】四卷等(【新續高僧傳】卷十【通理傳】)。
清末【華嚴】學者,以月霞為最後代表人物。月霞(1858 —1917 )名顯珠,為常州天寧寺冶開法嗣。初學天台不契,繼至金山、高旻參禪,後隱終南山,始專究【華嚴】。他弘法數十年,足跡遠至日本、暹羅諸國。晚年創辦華嚴大學於上海,後遷杭州海潮寺,造就人才不少。著有【維摩經講義】等(持松【月霞法師傳】)。
律宗自明末古心如馨傳戒於南京古林寺,三昧寂光(1580 —1645 )繼之,分燈於寶華山,其後遂分為古林、寶華二派。古林一派,清初以來,海華(1608 —1679 )、寂鼎、普璠、本修等相繼,至清末輔仁(1862 —?)傳戒不絕(【律門祖庭匯志】)。寂光重興寶華山,不久圓寂,門下出香雪戒潤與見月讀體。戒潤弘律於常州天寧寺,見月(1601 —1679 )繼主寶華,發揚光大,遂成律宗著名道場。他著有【傳戒正范】四卷,又自述【一夢漫言】,記其生平參學及重興寶華山始末。他的弟子定庵德基,繼主寶華。宜潔書玉(1645 —1721 ),分席杭州昭慶寺,都繼承寶華山的規範。又四傳至文海福聚(1686 —1765 ),應請入京傳戒,成為北京法源寺第一代律祖。著有【南山宗統】十卷,記載南山律宗世系傳承。
與見月同時的有福州鼓山元賢、道霈,廣東鼎湖山道丘、弘贊等,均致力於戒律之弘傳。弘贊著有【四分律如釋】十二卷、【四分律名義標釋】四十卷。乾隆時北京潭柘寺源諒(1705 —1772 )亦盛傳戒法,著有【律宗燈譜】二卷。湖南方面,先齡長松以各地傳戒戒科不一,撰【戒科刪補集要】,盛傳於湘鄂。太平天國以後,金山的觀心、焦山的大須,天台的敏曦等,都倡傳戒律於江浙。光緒二十三年(1897 )發朗重建杭州昭慶寺戒壇,時稱為律宗中興(俞樾【昭慶寺重建戒壇記】)。
慈恩一宗,自明末昭覺廣承於杭州蓮居庵講【唯識】,其弟子靈源大惠、古德大賢、新伊大真等繼之,入清傳承不絕,時稱蓮居派。大惠曾講【唯識】於京師及蘇杭等地,著有【唯識自考錄】。大賢弘法雲棲,智旭曾從他聽【唯識】。大賢的法嗣玉庵、法孫忍庵,也都傳承此學。大真繼主蓮居,精研戒律,曾講【唯識】,亦為智旭所師事,著有【成唯識論合響】。其弟子本全、聖先,相次繼席,講學不替。同時內衡亦講【唯識】於杭州,為錢謙益所稱道,是清初有數的慈恩學者。其後鑽研【楞嚴】者多,【唯識】之學遂漸趨沉寂。
清末松岩、默庵,亦頗研究【唯識】,講授學徒。松岩於光緒間(1875 —1908 )住南京清涼山,窮治相宗。嘗謂唐代俱舍法相諸論,實為佛教梯航。時【天演論】、【民約論】相繼傳來,他曾以唯識理論加以評價。但他早年入寂,著述不傳(汪德淵【頻伽大藏經序】)。默庵(名果仁,1839 —1902 )居南嶽福嚴寺,精究三藏,常為四眾講【唯識】,著有【唯識勸學篇】、【閱藏日記】等書。道階、佛乘等為其高足。道階(1865 —1934 )弘法南北,時講唯識之學。佛乘(1872 —1922 )創辦僧學於南嶽,亦常以唯識授學人(羅傑【南嶽默庵禪師傳】)。
清代居士之弘傳佛學,成為近世佛教的支柱。清初著名的居士有宋文森、畢破、周夢顏、彭紹升四人。與彭同時的有羅有高、汪縉。清代中葉,有錢伊庵、江沅、裕恩、張師誠等;清末有楊文會、沈善登等,都是熱心研究佛教的學者。
宋文森(?—1702 )字世隆,習禪學,曾受天竺行珍付囑。畢破(?—1708 )號紫嵐,從馬首山醒愚學禪,有【別傳錄】八卷行世(【居士傳】卷五十五)。周夢顏(1656 —1739 )字安士,學通經藏,深信淨土,著【西歸直指】二卷。其所撰述後編成【安士全書】行世(【西歸直指】卷首本傳)。彭紹升(1740 —1796 )法名際清,出身於蘇州儒士家。初學道教不契,後讀【紫柏全集】始歸心佛法。他深信淨土,自號知歸子。著有【居士傳】、【一行居集】、【二林居集】等行世。其侄彭希涑也深信淨土,編有【淨土聖賢錄】九卷。
羅有高(1734 —1779 )字台山,因與彭紹升交遊,遂信佛法,從揚州高旻寺昭月了貞參禪。他出入儒釋,有【尊聞居士集】八卷。汪縉(1725 —1792 )字大紳,與彭紹升、羅有高三人結為法友,從事佛學研究。他為【居士傳】作有評語,楊文會稱他具宗匠手眼(【等不等觀察錄】卷三),著有【汪子遺書】十卷(彭紹升【汪大紳述】)。
錢伊庵(?—1837 )深入禪學,輯有【宗范】二卷。書中括引古德參禪方法,與戒顯【禪門鍛煉說】,為清代禪學名作。江沅,字鐵君,曾與龔自珍共同校刊【圓覺經略疏】,為自珍所師事。他為悟開【念佛百問】作序,自稱淨業學人,其思想似傾向於淨土(龔自珍【重刊圓覺經略疏後序】)。
裕恩,號容齋居士,為滿清貴族。好讀佛典,通達額納特阿克、西洋、藏、蒙、回及滿漢等文字。曾校讀大藏,凡佛典有新舊數譯者,或校歸一是,或並存之(龔自珍【己亥雜詩】自注)。校刊有新譯【金剛經】一卷(從藏文本譯出)行世。他又精通密宗布壇法儀及佛相方位,刻有【藥師七佛供養儀軌經】一卷(阿旺查什【重刻藥師七佛供養儀軌經序】)。張師誠(?—1829 ),號蘭渚,曾任江蘇、福建巡撫,號一西居士。抄錄古來有關淨土的善信、立願、勵行等語要,取祩宏所說『持名一法是經中之經』的意義,編成【徑中徑又徑】四卷。
楊文會(1837 —1911 )字仁山,他一生以流通佛經為務,創金陵刻經處於南京,對清末佛教文化的復興起了很大作用。他著述頗多,今已編為全集刊行。沈善登,名谷成,法號覺塵,清末翰林院庶吉士。光緒四年(1878 )杭州彌陀寺所刻摩崖大字【阿彌陀經】,即出於他的手筆。著有【報恩論】四卷。
清初,明末遺民出家為僧的頗多。其知名的有戒顯、澹歸、藥地、櫱庵、擔當、大錯等。這些人物都以詩文為世所重。而八大山人、石濤、石溪、漸江以擅畫,被稱為清代四大畫僧。
八大山人,俗名朱耷,為明朝宗室,明亡出家,久居南昌,擅畫山水、花鳥、木石,不泥成法,畫筆以簡勁勝。石濤,名道濟,亦明宗室貴族,俗名朱若極,號大滌子、苦瓜和尚等。善畫山水、花果、蘭竹,王麓台稱他為清代江南第一畫家,鄭板橋亦極推重他的蘭竹。石溪,名髡殘,自號殘道人,受覺浪道盛衣缽,住金陵牛首山,每以筆墨作佛事,所畫山水,有破逸風格。漸江,名弘仁,善山水,好畫黃山松石,晚學倪雲林筆法,自成一家。這些人的畫風,在清代四王、吳、惲六大家之外,各別樹一幟,為藝術家所重視。此外,如揚州的虛谷,焦山的大須,上海的竹禪等,都是清代有名的畫僧。
清代的詩僧也不少,比較知名的有蒼雪、天然、借庵、練塘、笠雲、寄禪等。蒼雪(1587 —1656 )名讀徹,雲南人,著有【南來堂詩集】八卷,吳梅村很推重其詩(【梅村詩話】)。天然(1608 —1685 )名函昰,番禺人,著有【天然和尚詩集】(一稱【瞎堂詩集】)二十卷。借庵(1757 —1836 )名清恆,字巨超,浙江海寧人,為乾隆道光間(1736 —1850 )焦山寺僧,詩名甚盛,著有【借庵詩鈔】十二卷。練塘為南京棲霞寺僧,與借庵齊名,寂後洪稚存題其墓碣,稱之為『江左詩僧』,著有【旃檀閣詩集】。笠雲(1837 —1908 )名芳圃,湖南人,長沙麓山寺僧,詩書俱佳。王闓運、俞曲園等都推重他。著有【聽香禪室詩集】八卷、【東遊記】(日本紀行詩)一卷。寄禪(1851 —1912 )名敬安,別號八指頭陀,為清末著名愛國詩僧,著有【八指頭陀詩集】正續共十八卷。
(林子青)
十六、西藏前弘期佛教
西藏前弘期佛教就是西藏佛教發展的前一個階段。西藏古典著作如布敦【佛教史】、倫主【佛教史】、童祥【青史】、【西藏曆書引言】、【藏王紀】等書,都說前弘期始於松贊干布時代,終於墀惹巴僅末年。但諸書所載這兩個人的生卒年代,出入很大。今據中國古史【新唐書】所載松贊干布王妃唐文成公主入藏的年代(641),再參酌西藏的古典著作,松贊大概生於西元七世紀初。根據墀惹巴僅在位時,在拉薩所立的【漢藏和盟碑】的年代(823),墀惹巴僅的卒年不會早於這個年代。【布敦史】和【倫主史】都說他的卒年是841年,當比較可信。因此,可以認為『前弘期』約始於七世紀中葉至九世紀的前半,前後約二百年。
本期佛教發展的情形,可以分為三個主要時期:
一、松贊干布時期(初興佛教)松贊干布以前的西藏,境域狹小,至松贊干布,才擴張疆土,統一了青藏高原各部落,逐漸強大起來。如【新唐書】說:『其地東與松茂巂接,南極婆羅門,西取四鎮,北抵突厥,幅員萬餘里,為漢魏諸戎所無也。』
傳說松贊以前,西藏沒有統一文字。松贊既征服諸部落,擴大疆土,為與鄰國往來和治理民眾頒布法令的需要,松贊干布派遣貴族子弟到克什米爾學習,其中吞米·桑布札學聲明學,回藏地後製成藏文字母和文法,並著了八部論,解釋藏文的用法(布敦【佛教史】及【西藏王臣史】)。
松贊以前,西藏只有一種神教,名為笨教,專作祈禳等法。松贊干布時,有了統一的藏文,才開始翻譯佛經,建立佛教。
松贊干布派人到錫蘭請來蛇心旃檀的十一面觀音像,又往印度和尼泊爾交界處請來訶利旃檀的觀音像(此像現仍供在布達拉宮),作為供養修福的對象。
松贊干布初娶尼泊爾公主,攜來不動佛像、彌勒菩薩像、度母像等(不動佛像現供在惹摩伽寺,彌勒像等現供在大招寺)。後娶唐朝文成公主,又攜來釋迦佛像(相傳為佛在世時所鑄造,現供在大招寺正殿中)。
松贊干布又使尼泊爾塑像匠人,按照松贊自己的身量,塑一尊觀音像(現供在大招寺北廂殿中)。
為供奉諸聖像,便於人民修福禮拜,尼泊爾公主建築了大招寺,文成公主建築了惹摩伽寺,松贊干布又建迦剎等十二寺於拉薩四周各要地。此外,又建築了許多修定的道場。各寺所供的聖像很多,有釋迦、彌勒、觀音、度母、顰戚、佛母、光明佛母、妙音天女、馬頭金剛、甘露明王等。
當時翻譯經典的人,漢人有大天壽和尚,藏人有吞米桑布札、達摩廓霞、拉壠金剛祥,印度人有孤薩惹論師、商羯羅婆羅門,尼泊爾人有尸羅曼殊論師等。
當時翻譯的經典,有【寶雲經】、【觀音六字明】、【閻曼德迦法】、【摩訶哥羅法】、【吉祥天女法】(見【青史】第二十頁)。又有【集寶頂經】、【寶篋經】、【觀音經續(二十一種)】、【百拜經】、【白蓮華經】、【月燈經】。有說亦曾翻譯【十萬頌般若經】(【藏王紀】第三十一、七十二頁)。
藏地以前沒有一定的法制。松贊干布時代,依佛經所說的十善戒,制定法律:鬥毆的處罰,殺人的抵償,盜竊的加八倍罰款,姦淫的斷肢體而流放,欺妄的割舌(【藏王紀】第三十三頁)。又制十六條人道倫理法:一、敬信三寶,二、修行正法,三、孝敬父母,四、恭敬有德,五、敬重尊長,六、交友以信,七、利益國人,八、心性正直,九、景慕賢哲,十、善用資財,十一、以德報德,十二、秤斗無欺,十三、不相嫉妒,十四、不聽婦言,十五、和婉善語,十六、心量寬弘(【西藏王臣史】第十六頁,【藏王紀】所說略異)。
總之,在這一段時期,藏地才開始有佛教,建築寺廟,創造文字,翻譯經典;同時也制定了法律,教育民眾,使西藏民族逐漸強盛文明起來。所以藏地史書都說松贊干布是觀音菩薩化身,特為饒益藏地人民而現國王身的。
二、墀松得贊時期(建樹佛教)
松贊干布後,芒松芒贊(亦作芒壟芒贊即松贊干布之孫)、都松芒薄結兩代,雖然繼承祖先的遺訓奉事佛教,不過對於佛教事業,非但沒有新的建樹,而且由於多次兵災,將釋迦佛像封閉在大招寺左廂秘室中,松贊干布所建的布達拉宮也毀於兵火。墀得祖敦即位後,起初原為其太子絳剎拉聞請婚於唐朝。等到金城公主到藏時,絳剎拉聞已死,只好嫁墀得祖敦,以後生下墀松得贊,大弘佛教。金城公主到藏後,問知文成公主帶到西藏的釋迦佛像閉在暗室,急命人請出,供在大招寺正殿;又將尼泊爾公主請來的不動佛像,移到惹摩伽寺供奉。
墀得祖敦想紹繼祖先弘揚佛教的遺規,曾派使臣往底斯山迎請佛密和佛靜二大論師。二師未肯到藏。墀得祖敦又遣使到唐朝和于田,迎請宏法大師和經典,並建立拉薩喀扎等寺,安置各處請來的經典和大德。
此時譯經的,有賬迦牟拉廓霞、娘若那鳩摩羅。從漢文譯成的有【百業經】、【金光明經】及歷數、醫學等書籍(布敦【佛教史】)。這時的僧眾,有漢僧和于田僧;藏民雖已信仰佛教,但還沒有人出家。
墀得祖敦的臣屬中,信佛的固然很多,但也有不信佛教的。他們中間還有掌握重權能左右朝政的人,如舅氏仲巴結及達惹陸貢等,不過懾於墀得祖敦的威嚴,還沒有明目張胆地反對。
墀得祖敦去世後,仲巴結便藉口過去幾代藏王的短壽,和國家的兵連禍結,將這些事情都歸罪於佛法。又編造許多謊言,誣衊釋迦佛像為引禍根源,把像埋在地下,後又移到芒宇。改大招寺為屠場,拆毀墀得祖敦所建的喀扎寺和真桑寺。驅逐修行佛法的信眾,各地來的僧人也都遣回原籍。此時墀松得贊年幼,不能自主朝政,只好聽憑仲巴結擺布。藏地尚未長成的初期佛教,就遇到這樣一場摧折。
西藏民間,原已盛行笨教。松贊干布雖曾制定法令,教人民敬信三寶,學習佛經;笨教徒有暗改佛經為笨經的,也被禁止,但臣下和民間,仍有信奉笨教反對佛教的。後來經過芒松芒贊、都松芒薄結、墀得祖敦三代,似乎都沒有加以禁止。墀松得贊時代反對佛教的這些權臣,大概就是笨教信徒。
墀得祖敦曾派臣下桑希等到內地學佛法。桑希臨回藏時,遇着一位高僧,授給他【金剛經】、【十地經】(有作【十善經】)、【稻稈經】等三部經,並且向他說:『現在藏王已死,王子年幼,那些不信佛法的臣下,正在破壞先王法制,毀滅佛法。此時回到藏地,沒有佛教事業可作。你等到王子大了,把這三部經呈上,並須請薩賀國的靜命來藏弘法,那時佛法才能光大。』桑希等請有漢文經書千餘卷,到藏時正遇着滅法,就把經書藏在欽朴石崖中。
墀松得贊漸長,閱讀前代諸王史籍,知道祖先弘揚佛教、建立法制的事跡,深為信樂,就與諸臣籌商復興佛教的事宜。桑希以為時機已到,就把藏在欽朴的漢文佛經取出,呈進藏王,並為略述大意。藏王聽了很歡喜,就教桑希同漢人梅瑪果、迦濕彌羅人阿難陀共同翻譯。但此事為舅氏仲巴結所反對,並怪桑希多事,把他貶到芒宇。史書上說一些信佛法的人,為了保護桑希,送他到芒宇避難。
又有大臣名薩曩,信仰佛教,藏王派他作芒宇守。他在芒宇建立了兩座佛寺。後來往印度朝禮大菩提寺、那蘭陀寺聖跡,在尼泊爾遇見靜命(也有譯為寂護的)論師。他請靜命論師到藏弘法,得到許可,自己先回拉薩見藏王,陳述靜命論師的功德,可以請來建立佛法。藏王詔諸信佛法的大臣如漾娘桑、廓墀桑等密議,用計除去舅氏仲巴結、達惹陸貢等,頒布敕諭,令一切臣民奉行佛法。先將釋迦佛像請回拉薩,仍供在大招寺正殿,隨即派人迎接靜命論師。民間有信笨教反對佛教的,又使阿難陀等和他們辯論。笨教徒辯論失敗,笨教書籍,除少數祈禳法外,都被廢毀,不許傳播。
靜命論師到藏後,在龍粗宮中安居四月,為藏王等講說十善業、十八界、十二因緣等法門。當時雷擊瑪波日,洪漂龐塘宮,瘟疫流行。不信佛教的人,就說是弘揚佛教之過,請藏王停止弘法,民間喧擾不安。藏王請問靜命論師,靜命說須請蓮花生大師來才能止息災害,自己也就暫回尼泊爾。藏王又派薩曩等去迎請蓮花生大師。蓮花生大師到藏後,適災害止息,才又接靜命論師回藏。
藏王打算建立桑耶寺,先與臣民商議,大家都贊同,就請蓮花生大師加持地基,請靜命論師仿印度飛行寺規模繪成圖樣。中分須彌峰、十二洲、日月二輪,外有垣牆圍繞,四角建四舍利塔,四門立四碑。藏王三妃,又各建一殿。從762年壬寅奠基,至766年丙午落成(據【藏王傳】等說,布敦說是787年丁卯奠基,799年己卯落成)。完工後又請靜命論師、蓮花生大師等開光,舉行盛大慶祝法會。
767年丁未從印度迎請說一切有部持律比丘十二人到藏,以靜命論師為親教師,開始度西藏人出家受戒。最初受戒七人為:寶護、智王護、寶王護、善逝護、遍照護、龍王護、天王護(七人的名字有多種不同的記載),稱為七覺士。此後復度官民子弟三百餘人,出家受戒;選拔優秀的學習梵文,造成譯經的人才。
此時翻譯經典的,印發人有靜命、無垢友、佛密、靜藏、清淨獅子等諸大論師,西藏人除初出家的七人外,有法明、虛空、寶軍、無分別、釋迦光等諸大譯師,廣譯三藏教典。又請密宗大德法稱論師,傳授瑜伽部金剛界、大曼荼羅等灌頂。又請迦濕彌羅國大德勝友、施戒等,傳授戒法,又請漢僧傳授參禪修定。此時,對於佛教,儘量吸收,不論大小、顯密、禪教、講修,兼收並舉,故可稱為前弘期的極盛時代。此時所譯典籍,據辰年在登迦宮所編【目錄】(此目錄布敦【佛教史】和倫主【佛教史】都說是墀松得贊時所編。布敦【佛教史】並說:先編【登迦目錄】,次編【欽朴目錄】,再編【龐塘目錄】。【經論大藏目錄序】中說,牟底贊薄時,先編【龐塘目錄】,次編【登迦目錄】,未說【欽朴目錄】何時所編)的記載,密教方面除無上瑜伽部,顯教方面除【阿含經】類及一部分【中觀】、【因明論】外,其餘的顯密經論,大體上都具備了。現在舊派所傳的一部分無上瑜伽部經論,也是由無垢友等傳來的,可能因為當時只是秘密傳授,故未編入目錄內。
此時所傳的戒律,是根本說一切有部。為防止部派紛爭,藏王曾明令制定,不許翻他派的律典。此時大乘教典,唯識宗的已很完備。但因弘傳佛法的主要人物,多是中觀宗的大德,如靜命、蓮花戒,就是中觀順瑜伽行派(世俗中不許有離心外境,勝義中許一切法皆無自性)的創始人,蓮花生、無垢友、佛密等也都是中觀宗人;所以,此時的見解,都是屬於中觀宗的。在墀松得贊末年,息滅頓漸的爭端後,又曾明令宣布,只許學靜命所傳的龍樹的中觀見,修十法行與六度行,不准學頓門的見行。
總之,墀松得贊時,才開始有西藏人出家受戒,建立僧伽制度,廣譯經論,講學修行。佛教的真正規模,此時才算完備。又在耶巴、欽朴等處,建立專修道場。後來阿底峽尊者曾讚嘆說,此時西藏佛法之盛,就是印度好象也比不上呢。
三、墀惹巴僅時期(發揚佛教)
墀松得贊死後,牟尼贊薄與牟底贊薄先後繼位,紹承父業,仍弘佛法。尤其在牟底贊薄時,建立金剛界寺,請無垢友等論師,遍照護等譯師,將父兄兩代未譯完的經論儘量翻譯(據倫主【佛教史】和【藏王紀】所記,此時還有蓮花戒等論師,龍王護、寶勝等譯師),三藏教典此時就很完備了。
墀松、牟尼、牟底諸王時,一面雖盡力弘揚佛法,一面也常以武力征服鄰近的其他民族,尤其與唐朝,時而和好,時而戰爭。直到墀惹巴僅時代,由諸佛教大德從中調停,在唐穆宗長慶元年(821),唐朝與西藏才達成和議,建立了和盟碑,戰事才停息。
墀惹巴僅深信佛教,護持十善法制。因見前代靜命、智王、漾娘桑、桑希·得瓦廓喀結其主、阿難陀等譯出的典籍,有許多名詞是西藏不通用的,又有從漢地、于田、印度薩賀等處譯來的,名詞多不一致,學習極為困難;故請勝友論師、天王菩提等譯師,依據大小乘教義及聲明諸論重新整理,務令義理無誤,名詞統一,便利修學。又將大小乘教各種名詞,詳加審定,匯為專書,使後來譯經者有所遵循。倘有必須設立的新名,須將該名詞的訓詁和定名的理由,詳細註明,呈報譯經院、講經院,轉呈藏王批准,編入目錄內,以便通行。關於密部典籍,尤其無上瑜伽部,未經藏王批准的,不許隨意翻譯。所譯三藏教典,在禮敬文上加以區別:凡屬律藏的,『敬禮一切智』;凡屬經藏的,『敬禮一切諸佛菩薩』;凡屬論藏的,『敬禮曼殊室利童子』。讀者一看禮敬文,就知道屬於那一藏。對於戒律,還是只弘一切有部,不許弘譯他部,以免爭端。
墀惹巴僅由於深信佛法,對於每一個僧人,各分配給七戶居民,供給他的生活,使他能專一修行。每逢齋僧法會,墀惹巴僅先把自己的頭巾敷地,請僧眾在上邊走過,然後頂戴。所有大小朝政,皆請決於高僧;所有行政制度,也都以經律為準則。下至通用的度量衡器,都依照經論改制。對前代所建的寺院,都善加修葺,並新建札喜格培寺。以恭敬三寶、奉行十善教育人民。對於侮慢三寶的,處罰特重。他這樣做,對於佛教雖是極端尊崇,但在臣民當中,不免引起一部分人的嫉忌和反感。朗達瑪的滅法,也就因此而起。
從松贊崗薄時代創製統一藏文,翻譯佛經,至墀惹巴僅時代整理譯典,廣事講修,都屬於西藏佛教的前弘期。這一時期內,西藏的佛教,可就教典文獻和見修行證兩方面總結一下:
一、教典文獻
此時所譯的教典,大小、性相、顯密、大體都已完備。今依【登迦目錄】,略舉如下:
(一)大乘經典,分六類:
(1)【般若經】類,有【般若十萬頌】等大小十六種。
(2)大方廣類,有【佛方廣經】等大小七種。
(3)【大寶積經】四十八品(原書四十九品,抽出四十六品編入【般若經】類)。
(4)各種大乘經,有【賢劫經】等大小一百六十七種。
(5)大經類,有【大集經】等九種。
(6)從漢文轉譯的,有【大般涅槃經】等大小二十四種。
(二)小乘經:【正法念住經】等大小三十九種,又【集法句】等論著七種。
(三)密咒續:【不空索經】等及註疏四部共十八種(其中只有事部和行部,缺瑜伽部和無上瑜伽部)。
(四)各種陀羅尼一百零一種。
(五)名號:有【佛及菩薩百八名經】等九種。
(六)讚頌:有【不可思議贊】等十八種。
(七)願文:有【回向願王】等十二種。
(八)吉祥頌:有【大吉祥頌】等七種。
(九)律藏:有【根本說一切有部十七事】、【毗奈耶】並諸注釋大小三十一種。
(十)大乘注釋:有【般若十萬頌大疏】等五十二種(內有【般若經】、【深密經】、【三摩地王經】、【寶積經】、【十地經】等的注釋),又有從漢文譯出的【解深密經大疏】等八種。
(十一)中觀宗論:有【中論】等三十三種。
(十二)禪修類:有【修次第論】等八種。
(十三)唯識宗論:有【瑜伽本地分】等四十一種。
(十四)各種大乘論:有【集菩薩學處論】等三十一種。
(十五)小乘論:有【俱舍論】等九種。
(十六)因明類:有【觀業果論】等二十五種。
(十七)藏王等撰述:有【聖教正量論】等七種。
(十八)已譯未校的:有【般若四千頌】及【念住經】二種。
(十九)未譯完的:有【中觀精研論】及【釋】等九種。
從第一類至第八類屬於經藏,第九類屬於律藏,第十類以後屬於論藏。又第三、第四兩類屬於密教,其餘都屬顯教。
小乘經律論大小乘共學,其餘都屬大乘。唯識宗的經論,已很完備。中觀宗的經論,除月稱的論疏外,很多都有了。這個目錄中所載的密部典籍雖只有事行兩部;但在墀松得贊時,已曾請印度密宗法稱大師,傳授瑜伽部灌頂。又有無垢友、施戒、遍照護、吉祥積等,已翻譯【集密意經】、【幻變密藏】、【黑茹迦格薄】等無上瑜伽部密法多種。所以這一段時期,顯密方面的教典,可以說都大體具備了。
二、見修行證
這一段時期中,從印度請來的譯經大德,多系中觀見;因此,這一期西藏佛教的見解,主要是中觀正見,即『說一切法皆無自性』的見解。一切法無『自性(孤立不變而實有的自體)』而『有(存在)』的原因,即是『緣起』(依賴條件而生滅,即一定的事物必依一定的條件才能生起,條件不具備就不能生起)。宇宙萬有,世出世間一切因果,乃至證解脫,成菩提,皆依『緣起』而有,亦皆自性空,就是緣起性空的中觀見。由深信世出世間因果道理,而嚴持淨戒,依戒修定,由定發慧,就是三增上學。依中觀正見和三增上學所引起的身語行為,就是正語、正業、正命的十法行和六度等正行。三學乃至六度等,就是所修的行。由此修行,發小乘心的,所證就是四沙門果;發大乘心的,經三阿僧祇劫,圓滿福德智慧二種資糧,所證就是無上正等正覺。
以上是就顯教說的。在密教方面,如佛密論師所傳的事部和行部,法稱論師所傳的瑜伽部,都是在中觀正見和發大菩提心的基礎上,傳授灌頂。受灌頂後,嚴守各部的三昧耶戒,進修有相瑜伽的增上定學,和無相瑜伽的增上慧學,由此而得世出世間各種悉地。如無垢友論師所傳的無上部密法,就是現在西藏佛教的舊派。此派判佛法為九乘:一、聲聞乘,二、獨覺乘,三、菩薩乘,說這三乘屬於顯教,名共三乘,是化身佛所說。四、事部,五、行部,六、瑜伽部,說這三部名密教外三乘,是報身佛所說。七、大瑜伽部,八、阿耨瑜伽部,九、阿底瑜伽部,說這三部名無上內三乘,是法身佛所說。此派說自派所傳即後三乘密法,尤其重於阿底瑜伽(即現在流傳的大圓滿教授);說一切眾生現前離垢的『空明覺了』,即大圓滿。意謂生死涅槃一切法,皆本具於此『空明覺了』之中。由了知此心性本來無生無滅,具足一切功用;安住在這種見解上,遠離一切善惡分別,漸次消滅一切無明錯覺;最後證得永離一切戲論的究竟法界,就是修此教授所證的果德。自從藏王朗達瑪於841 年滅法以後,經過一百多年,衛藏等地都沒有出家的僧伽。到宋代初年,才有盧梅等往西康學佛法,回藏重集僧伽,弘揚佛教。此後直到現在約一千年,西藏佛教從未中斷。這一期的佛教,對前弘期而言,名為『西藏後弘期佛教』。
朗達瑪滅法以後,佛教什麼時候才由西康復傳到西藏,各書記載互有不同。布敦【佛教史】上說:衛藏佛教毀滅經七十年,後有盧梅等十人重建佛教。十人到西藏時,有一七十六歲老婦說,她六歲時曾見過僧人。就依這個傳說,布敦說西藏佛教中斷了七十年。【布敦史】又說:有人說中斷了一百零八年(似即指內巴班枳達所說)。
【青史】引內巴班枳達名稱願戒說:從841 年後百零八年沒有佛教,至百零九年才又有佛教。但【青史】又說:841 年滅法後百零九年,是指盧梅等在西藏初建拉摩惹結寺的一年,不是指佛教最初復傳到西藏的一年。並且引盧梅的弟子跋希的文章說,大善知識盧梅慧戒同松巴智慧,先想在隴穴金比隴建寺沒有成功,後來在841 年才建拉摩惹結寺,證明盧梅等由康返藏在建拉摩惹結寺之前。又引種敦巴說,841 年滅法後七十八年佛法復興,其後六十五年阿底峽尊者到藏,並且以此說為正確。阿底峽尊者到藏阿里是1042 年,逆推其前65年應是978年。【青史】以滅法之年為901 年,所以說相距七十八年(901年滅法之說不合理,已如『西藏前弘期佛教』中所說)。又【青史】記賈拉康的歷史時說,拏曩金剛自在…… 976年生,三歲時(978)律教由西康傳到西藏。……三十七歲(1012 年)建賈魯雷寺。拏曩金剛建賈寺後,直到明成化十二年(1476 )共四百六十五年,代代相承,記載詳明,最為可信(【青史】第11 頁下—13頁),所以後弘期的開始,可定為宋太宗太平興國三年(978 )[距唐武宗會昌元年(841)朗達瑪滅法,為一百三十七年]。盧梅等回藏建立僧團時,正值俄達墀巴在位。由朗達瑪的兒子母堅到俄達墀巴,一共經歷了七個王,時間僅僅一百三十七年,並不算長。因西藏滅法後,地方混亂,沒有正確的歷史記載可以依憑,所以對於這一段時期的長短,各種史書有不同的說法。但以滅法的841 年,復興佛教的978年,是最合理的。
當朗達瑪滅法時,有藏饒薩、鑰格回、瑪釋迦牟尼三人,滿載律藏典籍,經阿里繞新疆,逃往西康瑪壟潛修。又有迦勝光稱、絨敦獅子幢、拉壟吉祥金剛等,也各自攜帶所有經典,先後逃往西康(【藏王紀】)。當時西康地區也還有其他佛教徒,如喇勤所親近的濃妙吉祥、寶金剛、吉勝頂、曩具喜菩提等(【青史】)。
藏饒薩在西康時,穆蘇薩巴從他出家,以鑰格回為阿闍黎,受沙彌戒,法名格瓦饒薩,後因智慧廣大稱公巴饒薩。後期佛教復興,多半由於他的弘傳之功,所以又稱喇勤。喇勤年滿將受比丘戒時,邀請西康壟塘吉祥金剛等三比丘湊足僧數。吉祥金剛自言曾殺藏王,不能入僧數,因此替他們在西寧附近邀漢僧兩人參加。仍以藏饒薩為親教師,於五眾僧團受比丘戒。
據【倫主史】說:『就依靠這個僧團,又有仲智幢、魯菩提幢等西康的一些人出家受戒,學習戒律和對法。』【藏王紀】說:『喇勤之後,西康有跋金剛自在、仲智幢覺熱慧菩提等眾多大德。』另據【青史】說:『喇勤西康的弟子,有粗勝慧等。』
喇勤在西康弘法,西藏漸漸知道了,藏王智幢先派衛藏七人:盧梅慧戒、枳智德、聰格慧獅子、羅敦金剛自在、松巴智慧、賈羅卓協饒、雲本法勝,往西康受戒學法。後來又派遣塔乙勝聖、惹希戒生、跋尊慧自在、結雷仰診法救、仲馨慧願等五個人赴西康,先後都依止仲智幢,覺熱慧菩提等受戒(【藏王紀】)。
又【布敦史】說:『衛藏十人,赴西康學法:衛地五人,盧梅戒慧、診智德、惹希戒生、跋戒慧、松巴智慧,藏地五人,羅敦金剛自在、聰尊慧獅子、阿里巴痾解兄弟、和博東巴鄔波得迦。那時藏饒薩年老不收徒眾,使他們從喇勤求戒。盧梅留在西康從仲智幢學戒,其餘的人先回。後來惹希戒生和跋戒慧的弟弟來迎他們的哥哥,在壟塘相遇,也出家受戒。』又【青史】說:『盧梅等為粗勝慧戒弟子,也親近喇勤,並從仲智幢學律。』
盧梅等回西藏(【倫主史】說是971 年),起先不敢逕回拉薩,暫時到桑耶,盧梅住持迦曲,跋氏兄弟住持鄔剎和鄔則,惹希兄弟住持格結,診住持桑康,羅敦等回到後藏。又經過一段時間,佛法漸漸傳播出去。已經度了很多的僧人,民間信仰也建立起來了。為進一步弘傳佛教,才商議各建寺廟,重立僧團。
盧梅和四大弟子建立的僧團有十八處,惹希戒生和他弟弟的傳派有六處,跋戒慧和他的弟子有七處,診智德有五處,羅敦金剛自在和他的弟子有十七處,聰尊慧獅子有九部十六處。衛藏十人中,前藏的松巴,後藏的痾解兄弟和博東巴,沒有單獨弘傳,所以史書所載,只有六人傳派的寺廟。
又有阿霞智堅往西康從喇勤弟子枳窩卻喇受戒,這和他的弟子竭鄔聶曩巴等,所傳名叫『阿眾』。又有枳童戒,往西康從喇勤弟子雅洗本敦受戒,回藏後住持寺廟,發展結地的八處名『枳眾』。以上見於記載的,共有寺廟七十五處。
西藏佛教復興時,前藏有盧梅等,後藏有羅敦等,弘傳戒律,重建僧團。不久佛教遍布全藏,僧伽之眾多,人才之湧現,都遠非前弘期所能比擬。後來阿底峽尊者在阿里聽見種敦巴談到此事,急忙合掌讚嘆認為『如此興盛,必然是聖僧所建樹,絕不是凡夫所能作到的。』
朗達瑪滅法後不久就遇害,他的大妃的兒子名叫母堅據有前藏布茹,次妃的兒子名叫光護據有鑰茹。光護的兒子吉祥輪有兩個兒子。長子吉祥積繼父位。次子日怙西據阿里;他有三個兒子,最小的名叫得祖滾住漾絨。得祖滾有兩個兒子:闊惹、松內(【布敦史】)。闊惹後傳位松內,出家名智光,後迎請達摩波羅法護論師與慧護論師等到阿里傳比丘戒,從學比丘律儀。
那時有漾絨巴勝慧,從法護受戒後,又往尼泊爾從枳達迦學律,並且在尼泊爾和迦濕彌羅等地,親近各持律大師,對於律藏的解釋,和守戒的行持,都通達精到。後來傳給他的弟弟跋覺和菩提獅子等,廣事弘揚。這是阿里地區復興律學的大概。
智光到阿里弘揚佛法,覺得前弘期留下的教法多不完整,尤其一般咒師沒有通達真空法性,妄行誅法等邪行,嚴重違反了佛的意旨。為挽救這種弊害和弘揚純正的佛教,必須派人往外留學。因此選了阿里三區的青年二十一個人,先使他們學聲明和佛教基本知識,以後厚給資斧,遣往印度,臨行付託給他們的使命是:(1)迎請迦濕彌羅國寶金剛論師,東印達摩波羅論師,西方迦魯國摩尼洲論師。(2)從中印般若縛黎論師學二部攝續(一、【集密】,二、【攝真實經】)和【攝真實經慶喜藏攝論】。從摩尼洲與達摩波羅學【斷除業障續】及注釋,並學【曼陀羅三百四十尊】(勝天造),集密曼陀羅儀軌(佛智足及龍猛菩薩造)。從寶金剛論師學時輪及四金剛座續釋論。(3)比札瑪尸羅寺有名論師一百零八位,大論師七十二位,無可比者三十七位,如頂珠一位,如瞻部莊嚴者八位,如三界眼目者二位;這些論師,上者當迎請,其次的當從學,最下的也應當訪知他通達善巧什麼法,從而求得他的傳承,請他的經書(【倫主史】)。
二十一人中只有寶賢和善慧學成返藏,其餘都病歿於印度。
寶賢譯師(958 —1055),十三歲依智賢出家,曾往印度及迦濕彌羅留學三次,親近拏熱巴等七十五位大論師,學習一切顯密教義。又迎請作信鎧、作蓮密、佛祥靜、佛護蓮花密等到藏,翻譯顯密經論,尤其注重翻譯瑜伽部和集密續,廣事弘揚。後來又迎請法護、慧護兩位論師弘傳戒法。後弘期密法之盛,多半由於寶賢譯師的力量。寶賢八十五歲時,阿底峽尊者到藏,又得到尊者教授,閉關專修。他弟子很多,以瑪善慧譯師為上首。
藏王光護長子吉祥積據有拉朵,和他的三個兒子都信仰佛法,致函後藏羅敦金剛自在,請派弟子來拉朵建立佛教。羅敦派弟子釋迦童和智精進兩人前往(【青史】、【倫主史】說是十人)。兩師在拉朵二百多僧眾中,選拔有智慧的青年卓彌釋迦智(994 —1078)和達羅童精進兩人(【倫主史】說有陵雲努共三人),給以大量金錢,遣赴印度學法,囑以善學戒律、般若(指【現觀莊嚴論】教授)與密咒。兩人初到尼泊爾從靜賢論師(寂靜論師弟子)學聲明,以後往比扎瑪尸羅寺,從六大論師(東門寂靜、南門語自在稱、西門般若生慧、北門拏熱巴、中央寶金剛和智吉祥)學法。達羅多朝禮聖跡,學法很少。卓彌親近寂靜論師八年,也兼從其他論師學法,成為大論師。後來又到東印度,從慧王明論師廣受灌頂和解經修行的教授,並且得到道果教授。回藏後翻譯二觀察等三續(母部歡喜金剛法),和寂靜論師的二萬般若釋,還譯了很多其他密法。五十一歲時(1044 年),迦耶達羅論師來藏,又從學五年,完全得到他的教授。卓彌在印度和尼泊爾共留學十三年,回藏後,六十三歲以前講說修學攝益徒眾,以後閉關專修,八十五歲去世。弟子很多,瑪巴譯師、廓譯師都曾從他求學。繼承卓彌道果承傳的為昆寶王,從此發展成薩迦派。
瑪巴譯師(1012 —1097)名法慧,十五歲從卓彌學聲明,以後往尼泊爾住三年學四座等法。後來到印度三次,親近拏熱巴、彌勒巴、靜賢、龐廷巴等諸大論師,廣學集密、勝樂、歡喜金剛、摩訶摩耶、四座等教授。弟子很多,彌拉惹巴繼承弘傳,成迦舉派。
廓枯巴拉則譯師,最初也親近卓彌,以後三往印度,親近七十二位得成就的大論師,特別長期依止靜賢譯師,學集密龍猛派教授,並且翻譯【勝樂金剛空行續】、【四座續】、【摩訶摩耶續】、【歡喜金剛續】等.主要所弘的教授,就是龍猛派的集密。
這四大譯師之中,寶賢譯師講【二萬般若釋】、【八千頌般若】和獅子賢【八千頌大疏】等。西藏般若的盛行,全仗着他的提倡。在密法方面,寶賢總弘四部密法,特別弘傳瑜伽部諸經的廣釋、儀軌、修法等。卓彌釋迦智,主要弘傳歡喜金剛等瑜伽母續;瑪巴譯師主要傳拏熱巴、彌勒巴所傳集密等瑜伽續,佛頂等瑜伽母續;廓大譯師主要傳龍猛派集密教授。經此四大譯師弘傳,西藏後弘期的密法,講說修行,都已很完備了(【青史】)。
此外,還有與寶賢同伴的俄善慧,弘傳戒學的漾絨巴勝慧,請阿底峽尊者的精進獅子、拏措戒勝,寶賢的弟子扎覺協饒、噶法賢、釋迦光、瑪善慧,都是當時著名的譯師。
後來有俄善慧的侄子俄大譯師羅敦協饒(1059 —1109),幼年從伯父求學,十七歲往迦濕彌羅求學。經十七年,從利他賢、善根王學因明,從薩那、廓彌其梅等學慈氏五論等顯密諸法。回藏後翻譯因明莊嚴疏等,廣弘因明、般若、入行論等,並曾協助繃茶松巴等諸大論師翻經。弟子二萬三千多人,以卓壟巴慧生和枳慧然為上首。
跋曹日稱譯師,往迦濕彌羅留學二十三年,並迎請迦那迦嚩瑪論師到藏,翻譯中觀宗月稱派諸論,廣事弘揚,應成派學說因此大盛。
吉覺月光譯師,翻譯時輪、佛頂、金剛甘露、勝樂等法。
還有桑迦聖慧、寧盛稱、克鄔格巴輪稱、繃鑰明稱、彌佛稱、跋日寶稱、羅甲慧積、梅覺慧稱、卓慧稱等,所譯經論現存於大藏中,數量甚多。
以上是往外留學諸師返藏弘化的情形。
西藏佛法復興時,各大譯師各個弘揚於一方,弟子傳承修行方式,因此也各有不同。從公元1042 年阿底峽尊者到阿里以後,百餘年中,成立了多數的教派。
迦當派 這一派起自阿底峽尊者。『迦』是佛語,『當』是教授,這派說一切佛語(經論)都是修行的教授,所以名為『迦當派』。自從朗達瑪滅法以後,西藏一般學佛的人,多重密輕顯,重師教輕經論,也有人重戒律毀謗密法,致使顯密形同水火。最大的弊病,是修行沒有次第,沒有出離心菩提心的基本修證,就妄趨高深密法,沒有通達法空真理,只依密法文義,作誅戮仇敵等事。不但違背佛意,也造成罪因。阿里王智光與菩提光(松內之孫),為挽救此等流弊,不惜身命資財,至誠迎請阿底峽尊者來藏弘法。尊者到阿里後,為菩提光等廣傳甚深法輪。為整治當時西藏佛教混亂現象,特造【菩提道炬論】,說明修行次第和顯密教義全不相違的道理。後由種敦巴迎請,到衛藏各處弘傳佛法。針對當時邪行密法輕視因果的流弊,特重視因果,宣說皈依,所以有業果喇嘛、皈依喇嘛的稱號。
阿底峽尊者的一切顯密教授,都傳給了種敦巴。圓寂後,門人都依止種敦巴修學。公元1056 年建惹真寺,為迦當派的根本道場。種敦巴弟子有朴穹瓦、博朵瓦、僅哦瓦、康壟巴等,繼承阿底峽尊者的教授,成為迦當派。其後廣事弘揚,傳承很久,到宗喀巴大師建立嘎登派後,就形成新迦當派,與黃教為一家。
迦舉派 『迦』指師長的言教,『舉』為傳承,『迦舉』義指所修一切法門,都由師長親語教授傳來。這一派起自瑪巴譯師。瑪巴譯師晚年,赴東印親近彌勒巴,依大印教授,親證無生法性,又得薩惹哈加持,證得『萬有一味』的境界。攝益門徒很多,上首弟子有四個人:1、梅村伯福幢,2、俄法金剛,3、粗自在,4、彌拉惹巴。前三人傳講釋經論的教授,彌拉專重修行的教授,四人中以彌拉為嫡傳。
彌拉惹巴(1040 —1123),幼年孤苦,備受伯父姑母欺侮,因為學舊派誅法,殺死伯父親友三十五,人打算學法懺罪,於是到羅札親近瑪巴譯師。譯師用多種苦役折磨他,而他不生惱怒,才傳給圓滿的教授。彌拉返回阿里,先在帕比日靜修六月,成猛利火,能抗饑寒。以後登吉絨山頂靜修九年,對於『風』得到自在,證大印法性。於是漸次說法教化,八十四歲去世。繼承教法的是崗薄瓦福寶,發展遍於全藏,稱迦舉派。
崗薄瓦福寶,將迦當派修菩提心教授與『迦舉派』大印教授結合,名為俱生大印,傳授門徒,成為達薄迦舉系。
達薄的弟子迦瑪巴都松欽巴(1110—1193),建迦瑪寺(1159)和粗朴寺,弘傳教法,成迦瑪迦舉系。達薄又一弟子帕摩主巴金剛王(1110—1170),建帕主寺(1158),成帕主迦舉系。
帕主弟子凌惹(1128—1188)傳藏巴賈惹(1161—1211),廣弘大印教授於康藏各地,為主巴迦舉系。
帕主又一弟子止貢寶祥(1143—1217),三十七歲(1179)住止貢寺廣弘迦舉教授,成止貢迦舉系。
帕主又一弟子達隴吉祥德(1142—1210),三十九歲(1180)到達隴建寺弘法,成達隴迦舉系。
此外,還有剎巴、跋絨、雅桑、綴朴等諸系,不能列舉。總之迦舉派中,系統最多,傳播也最廣,握地方政權的也很多。起初和薩迦派抗衡爭權的有止貢系,其後由帕主系大悉都,盡奪薩迦政權,治理八十七年,稱為盛世。到明宣德十年(1435),後藏仁繃巴善財在桑主則獨立,前後藏政權分裂一百五十年。到嘉靖四十四年(1565),迦瑪璀敦多傑又推翻仁繃巴而獨立。這些都屬於迦舉派。到崇禎十三年(1640),固始汗進藏,盡取前後藏政權,迦舉派才失掉政治勢力。其各系教派的傳承,到現在未曾斷絕。
薩迦派『薩迦』是地名,因在此地建寺弘法。所以稱為『薩迦派』。這一派的創始人是卓彌譯師,特別崇尚的教授是道果教授。卓彌攝受弟子雖多,得圓滿教授的不過幾個人。昆寶王得其講釋經論的教授,繼承其道果承傳。
昆寶王(1034—1101)四十歲時建薩迦寺,弘法三十年,六十九歲去世。他的兒子薩勤慶喜藏(1092—1158),先從他的父親得卓彌所傳講釋經論的教授,後來從法然等學得卓彌所傳的道果教授,成為卓彌教授的集大成者。薩勤住持薩迦寺四十八年,是薩迦五祖之首。稱為『薩勤』,即薩迦五大喇嘛之意。其後法派相承,成薩迦派。
薩勤以後一百五十多年,世代相承,弘揚道果教授等顯密教法。到帕思巴(1235—1280)十九歲時,元忽必烈從受歡喜金剛灌頂,進帝師號,以西藏十三萬戶為謝禮,西藏的教政全權,都為薩迦所有。管理政事的大臣,以後有童自在、菩提金剛、阿伽倫三個人,在這三人的時代,常與迦舉派中的止貢寺眾鬥爭。阿伽倫時並且曾邀元兵進藏,焚毀止貢全寺。此後內亂漸多,至正元年(1349)前藏諸區都被迦舉派帕摩主巴系的大悉都菩提幢所占。又六年(1354),後藏地區,也都隸屬悉都。薩迦的政權雖然失去,但其教法傳承,到現在不見衰落。傳授顯密教法的大德,也遍布全藏。
覺曩巴『覺曩』是地名,因悲精進在其地建寺弘揚他空見,所以稱為覺曩派。這派的創始人名叫不動金剛,起初是在家瑜伽師,出家後名叫信王,從迦濕彌羅國卓敦曩拉則學時輪和集密的經論教授。由修時輪金剛法,見色空的天身從內顯現,又依【如來藏經】等說『一切眾生皆本具相好莊嚴的佛身名如來藏』等,於是生起『他空見』。信王將這種見和時輪教授等傳給他的兒子法自在,法自在傳虛空光,虛空光傳虛空幢,幢傳慧光,都對於時輪教法十分珍秘。慧光以下,弘傳漸廣。慧光傳法身光,法身光傳悲精進。悲精進建覺曩寺,傳勝者智,勝者智傳功德海,功德海傳慧幢,慧幢著【了義海論】等,廣弘他空見,於是形成覺曩派。
悲精進是帕思巴的弟子,所以覺曩寺也是薩迦的屬寺,住持大德也都是由薩迦學成後轉入覺曩派的。
明朝末年,有一位名叫達惹那他的出家人,以當時執政權的迦瑪敦迥旺薄為施主,建達敦彭磋陵寺,弘宣他空見,盛極一時,很敵視黃教。不久,迦瑪失位,該寺黃力也逐漸衰微。五世達賴時,將該寺改為黃教屬寺,易名嘎登彭磋陵。其他如卻隴降則等覺曩派寺院,也都改屬黃教。現在西康藏塘地區,還有慧幢弟子寶祥所建的寺院,講覺曩派的他空見。衛藏地區,早已沒有弘傳覺曩派他空見的寺院了。
其他教派 (1)希結派,『希結』是能息滅的意思,就是說依據這個教授,能息滅業力或非人損惱所致的身心眾苦,所以名叫『希結』。其教授內容,就是依般若空義對治我執煩惱,加上密法的觀想,和修自他相換的菩提心力,來息滅惑業苦等。這個教授由印度帕盪巴桑結傳來,初期傳喀伽若那姑赫拉,由翁薄譯師翻成藏文的有『息滅燈』和『大威德』等教授。中期傳瑪法慧、梭穹僧然、崗智幢等。其教授通括顯密法門,數量很大。後期傳盪巴卡勤、卡彎、班卓達、盪巴滾嘎等,其內容為『大印無垢點行持』。從此三期所傳的般若波羅蜜多教授,名希結派。
(2)覺宇派,『覺』是『能斷』義,就是說修這派教授,以慈悲菩提心能斷自利心,以般若空見能斷我執。此二種和合,能斷四魔。又作『決』,是行義,指修菩薩方便般若行。
這一派也從帕盪巴桑結傳來。帕盪巴中期傳法時,在後藏傳與覺敦梭曩喇嘛和雅隴瑪惹賽薄兩人。瑪惹傳寧巴賽絨,寧傳則敦、松敦,從此傳下的名男系。由覺敦傳勞准,以下多女眾,名女系。這種修『覺』的教授,遍於全藏各宗派,到現在沒有斷絕。
(3)廓札派,『廓札』是地名。這一派的創始人福幢(1182—1261),起初從釋迦室利學修菩提心法,又從金剛祥學舊派密法,後來在貢摩山靜修,證得大印甚深義,又從寶鎧論師受勝樂灌頂。在底斯山專修五年,現證如理如量智,如實見金剛身真理。後在仰垛建廓札寺,因此又稱廓札巴。他遍學新舊各派所傳一切法門,所以當時前後藏的大德,沒有一個人不從他參學。他的學說不一定屬於那一派。
(4)響巴迦舉派,『響』是地名。這一派的創始人是瓊波瑜伽師,曾七度赴印度學法,親近大善知識一百五十人,以大金剛座、彌勒巴、鞠多瑜伽、羅睺羅鞠多、尼古空行母、樂成就空行母等六人為主。歸藏後在響地建一百零八寺,弘法三十年,攝受弟子八萬餘人,壽一百五十歲。他的教授都從印度學來,因此別成一派。
(5)霞爐派,又名布敦派。創始人布敦寶成(1290—1364),原是中興律學的嫡派,後來又遍學迦當、迦舉、薩迦所傳的因明、對法、中觀和各部密法,成為一代教主。三十一歲時住持霞爐寺,興建七十餘種大曼陀羅儀軌,廣弘四部密法教授,並且校訂西藏所翻譯的大藏經,編有【大藏目錄】,著述三十多函流傳於世。晚年建霞爐山谷茅蓬,住着一百六十位修行者,霞爐寺常住僧三千八百人,講說修行極一時之盛。弟子有法祥、童福、寶勝等,從此流傳的教授,名霞爐派。
這些派別中,希結、覺宇,時代稍久,兩者的教授和修法,已經融入其他各派中,沒有獨立的系統可尋。廓札和布敦兩派教授,都普遍攝入薩迦、迦舉、格登等派中,尤其是宗喀巴大師,盡承兩派遺軌。這兩派現在也沒有單獨流傳。
(6)寧瑪派,這一派就是前弘期中蓮花生、無垢友、遍照護等所傳的密法教授。在前弘期和滅法的期間,由娘智童、梭薄吉祥智、努佛智、功德海等繼續傳承,未曾斷絕。到後弘期由功德海傳仰慧勝,仰慧勝傳仰智生,仰智生傳素薄伽釋迦生,再傳素穹慧稱。素穹的兒子卓朴巴釋迦獅子廣弘寧瑪派各種教授於全藏。元朝末年有隴勤饒絳巴廣學顯密一切教法,後來傳寧瑪派寧提教授,並且造『勝乘藏』等七大藏論,廣弘寧瑪派。明末清初,有吉祥力勝在前藏建金剛崖寺,又有得達陵巴不變金剛建鄔僅民卓陵寺,五世達賴也在尊勝利樂善說洲寺興建寧瑪派修法。是為寧瑪派極盛時代。這些寺院後來雖然經準噶爾王一度摧毀,但不久就修復起來,世世代代有大德住持,至今未衰。西康的迦陀寺、佐勤寺等處,也世世代代有大德住持弘傳,因此寧瑪派教授也遍弘於全藏。
西藏因薩迦、迦舉兩派互爭權勢,真學實行的人日漸減少,到元末明初,顯密教法都很衰微。除少數大德以外,幾乎不知戒律為何事。雖然還有研究教理的人,僅僅能啟發知識,而沒有實義可修。尤其對於因明,誤認為一種辯論方式,全不了解其中有證解脫與成佛的道果。對於密法,只知道亂受灌頂,偏修一部分教授,至於如何親近師長,如何守護律儀和三昧耶等,全不講求。此時具有卓絕見解整理弘揚佛教的,就是宗喀巴大師(1357—1419)。
宗喀巴,元至正十七年(1357)生於青海宗喀地區(即現在塔爾寺),十六歲進藏,先在極樂寺依吉祥獅子學【現觀莊嚴論】。後來到後藏從寶勝大師、末底班禪等受學深法。後來到覺摩曩寺,從尊勝大師學六加行法(時輪法)。以後回那塘,從慶喜祥大師複習【現觀莊嚴論】,從惹達瓦童慧大師學習【中觀】、【現觀莊嚴】等。後來回前藏,在覺摩隴寺從慧明律師學戒律,從措勤寺住持戒寶律師受比丘戒,從布敦大師高足法勝(或譯法祥)大師受學【時輪金剛大疏】,從童福大師學布敦所傳一切密法。後來遇到喇嘛中觀師請問中觀正見,閉關專修,獲得中觀甚深空見。又從住持迦當派教授的法依賢和虛空幢兩位大師,受學阿底峽尊者傳來的菩提道次第教授。
自修見行圓滿之後,就作化他事。為整治當時戒行廢弛的流弊,首先提倡戒律,自己和徒眾著割截衣,擎缽持杖,少欲知足,清淨自活。又鑑於大乘願行根本,在於發菩提心和持菩薩戒,因此廣弘修菩提心教授,並著【菩薩戒品釋】,率領徒眾切實履行菩薩學處。又因修行密法必須如法依止善知識,嚴守三昧耶戒,方有成就,因此廣釋【事師五十頌論】和【密宗戒】,為學密法的徒眾,講授修學。又為抉擇始從凡夫直至聖果的修行次第,著【菩提道次第廣論】和【密宗道次第廣論】。五十三歲時(1409),在拉薩大招寺興建廣大供養法會,此後每年舉行,流傳至今。又在這年建立嘎登寺。大師六十三歲在嘎登寺示寂,大弟子嘉曹盛寶繼位十三年,以後由克主傑善祥繼位八年,流傳到現在,每代都有大德繼承法席。
大師的上首弟子妙音法王依照大師的囑咐,在1415年建立哲蚌寺,第二年落成;大慈法王在1418年建立色拉寺,也在第二年落成;和嘎登寺通稱為拉薩三大寺,是大師在世時所建黃教根本道場。後來根敦主巴,在1447年建立後藏札什倫布寺,廣弘大師教法。又有阿里的慧賢,於芒宇建達摩寺,他的侄子又建立敕色寺,大師的教法因之弘布於西藏極西。又昌都的慧賢,在昌都建慈氏洲寺,更有許多大德,分別在西康南北各處建寺弘法,不勝枚舉。
安東(即甘青等處)方面,起初有義成寶大師在妙翅鳥崖建寺,後來在宗大師降生處建立塔爾寺。第四世達賴時,又派人建滾隴寺,講弘教法。妙音笑金剛在甘肅夏河地方建拉卜楞寺,廣弘顯密教法。乃至蒙古地區,都有大師廣布教法。
這一派因為宗喀巴大師常住嘎登寺弘法,所以稱為嘎登派,又名格魯派。又因宗大師弘揚戒律,著黃色衣帽,於是稱為黃帽派,或簡稱黃教。
朗達瑪滅法時,有一部分佛典被焚,後來不可復得;有一部分由藏饒薩等攜到西康;又有一部分由當時在家信徒保存,沒被毀壞。後弘期即在這些餘存佛典的基礎上,又經諸大譯師儘量翻譯補充,而成為現在的圓滿大藏。其中顯教經典,幾乎都是前弘期所譯。如:初法輪攝的小乘經目中,除寶賢等所譯的幾種以外,在前弘期都已譯出。第二法輪的【般若】、【寶積】等,也完全是前弘期所譯。大乘經集中,除寶賢譯的【小涅槃經】、【問無我經】,善慧譯的【觀音問七法經】、【菩薩別解脫四法經】,日幢譯的數種小品經外,其餘都是前弘期譯出。後弘期新譯的很少。
論藏中,瑜伽方面無大變化,唯獨慈氏五論之學,尤其【現觀莊嚴論】,經俄大譯師極力弘揚,到現在還盛行。龍猛學方面,前弘期有【中觀論】、【無畏疏】、【佛護釋】、清辨【般若燈】和大疏、【七十空性論】、【六十正理論】、【回諍論】及注、月稱【六十正理論釋】、靜命【中觀莊嚴論】、蓮花戒【中觀明論】、智藏【二諦論】等。其餘中觀諸論和月稱的大部著作,都是後弘期中所譯。因明學在前弘期有法稱的【正理滴論】、【因滴論】、【觀相屬論】、【成他相續論】和這幾部論的注釋。象陳那的【集量論】、法稱的【釋量論】、【決定量論】和所屬的注釋,都是後弘期所翻譯宏傳。大小乘對法和律學方面,多承前弘期所傳,發展很少。至於密宗經論,後期所弘,遠非前期所可比擬。尤其是無上瑜伽部密法,前弘期禁止翻譯的,後弘期儘量譯傳,幾乎占大藏經分量的一半。
本期的戒學,在宗喀巴大師出世以前,曾經一度廢弛,經宗喀巴大師的倡導,才糾正了當時的流弊。關於定學方面,由各派密典的譯傳,修證的法門也是豐富多采的,尤期在慧學方面,各宗見解很多分歧。因所研教理淺深和各人根智的利鈍有關,因此屬於顯教的正見,有大小、性相之分。前弘期所弘傳的正見是中觀宗順瑜伽行的見解,也兼有清辨論師順經部行的中觀見。後弘期中,百家爭鳴,見解有多樣。如寶賢初弘般若學,所傳當屬中觀見。卓彌所親近的寂靜論師是唯識見,卓彌或者也是唯識見。瑪巴親近的拏熱巴和彌勒巴,都是應成派中觀見,所以瑪巴師徒就是月稱派的中觀見。阿底峽所傳的也是月稱派見。俄大譯師所弘是清辨派中觀見。到跋曹譯師大量翻譯月稱論師的著述,廣事弘講,應成派中觀見因之大盛。後來黃教復興佛法,也是應成派中觀見。薩迦派中見解最紛歧,如薩迦派四祖慶喜藏是自續派中觀見,惹達瓦是應成派中觀見。後來的釋迦勝等,有的是中觀見,有的是唯識見,也有的是他空見的。
在密宗方面,迦舉派的大印,是以應成派中觀見為基礎而修密宗的各種法門。薩迦派道果教授,有『空明無別』和『生死涅槃無別』之見。覺曩派是依他空見,修時輪金剛的六支加行。其餘各派所傳父續母續諸密法,就依各派的見解而修生起、圓滿二次第等,以期證得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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