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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橐园春灯话 谜之源,出於《左》《国》之隐语,而以曹娥碑之“绝妙好辞”四字、孔北海之“鲁国孔融文举”六字为正格。此外东鳞西爪,杂见于篇者,指不胜屈,而著为专书者盖寡。相传有《灯虎千文》,亦未之见。唯唐薇卿、俞曲园两先生皆有刻本,而篇幅不多。至谜话之作,则仅见近人《邃汉斋谜话》一种,附小说月报之后,选择精审,颇有可观,第惜其自制者太少耳。
北海之离合体四言诗,世不多见,兹录於下。诗云:
渔父屈节,水潜匿方。与时进止,出寺弛张。
吕公矶钓,阖口渭旁。九域有圣,无土不王。
好是正直,安固子臧。海外有截,隼逝鹰扬。
六翮不奋,羽仪未彰。龙蛇之蛰,它也可忘。
玫璇隐曜,美玉韬光。无名无誉,放言深藏。
按辔安行,谁谓路长。
谜字不见经传,不知始于何时。余所见以《文心雕龙》: “谜者,回互其词,使昏迷也。”一语为最古。夙疑此字不甚雅训,然既见诸高文典册中,则不得谓为俗字矣。
谜必用灯,不知何人作俑。古名商灯,又曰春灯,或呼为灯虎。虎字必有所本,商则取商榷之义,惟春灯之名,最为雅`,盖春市一灯,文人小集,必在上元良夜,金吾不禁时也。
余夙有谜癖,孩提时,闻群妪相聚,猜谜为戏,虽极鄙俚,亦觉津津有味。及稍长,见杂书中所载,少雅之谜,尤笃好之。每掩卷一一试射,不中不休。且喜择其艰深者为之,劳心焦思,至忘寝食。一旦豁悟,则喜跃欲狂,亦不自知其所以然也。记幼时阅《三国演义》,见曹孟德题活字于门,隐示嫌其太阔之意,惟杨修一见而知之,人服其敏捷云。当时即悟及诗经有“吁嗟阔兮,不我活兮”二语,可以“门”字扣之。后始知古人已有先我而为之者。彼时不过七八龄,即大有制谜之思想。安见谜之一道,非人所同具之良知良能耶。
忆最初猜谜在十岁时,自闽省马江,归赴汀郡永定县试。故乡小住,适邻村李姓赛会,有灯虎之设,所作皆甚粗浅。如以尸,射集四子二句,吾与点也,谁能出不由户;翰林学佛,射人名太史慈之类。连揭数条,众皆骇然。其实此类尚不足以语谜,因作者猜者,程度皆极幼稚,故以为异耳!
清光绪甲午,客长沙,值慈禧太后万寿,满城金碧,士女殷阗,而好事文人,亦于此时,分曹射覆,点缀升平焉。入夜辄往观之,至一处,偶一瞻眺,听他人所射中者,鄙俗令人欲呕,望望然去之。如**入大成殿谒圣,射阳货欲见孔子(落帽)。已极可笑。又有一梨花格,面为孔子为鲁司寇凿壁偷光,射四子二句。其杂凑不通,蔑以加矣。及揭出,乃听讼吾犹人也。以吾犹谐为无油,真可谓想入非非。继至一家,则表里均甚大方,确系文人手笔。记其披露者数条,如万国衣冠拜冕旒,射一命字(卷帘)。分之为叩一人。语合颂扬,故为佳耳。不是因缘也并头,射一字。以谐声兼会意,颇具匠心。乃审厥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射一像字。以成面为增损,亦甚佳妙。他如绿林豪杰旧知名,射昔者窃闻之;外孙丰度鼠姑馨,射好色富贵; 自写家书寄弟兄,射启予足启予手。虽非成语,而措词不俗,亦谜中能手。惜不知其姓氏,私心愿一识荆也。
民国初元,长沙开纪念大会,余适道出此间,躬逢其盛。教育会场前有张灯者,寥寥数十条,而人多如鲫,无立足处,相距既高且远,望之殊不了了。然技痒不可耐,乃令人强阑入室,指索其最难者数条而归。
一为分明一线初三月,渐渐西沉影似钩,射四子一句;
一为倒箸以食,射左氏一句;
一为汉军四面皆楚歌,射诗经一句
;一为啼时惊妾梦,射四子一句。
次夕往询,则已闭幕矣。余所猜首条为饥者费食,以饥字去食,但馀几字,所谓一线初三月者,盖新月初生,只有一线,月边其形为门,而西沉似钩,则变为几矣,几字以钩为末笔,势又向下,有象乎西沉也。初疑为凤鸟不至,然凡字太阔不似月,又多一画,故改射此句。虽未揭晓,自以为更无疑义,并敢决其未为他人所得也。次条则必系而使糊其口於四方。惟三四两条,面极自然而苦思不得,至今心犹耿耿,究不知内容果属确切否。
余弱冠以前,惟专喜猜谜,而未尝自制。辛丑岁客辰州,襄矿局事。时值上元将届,辰郡灯火甚盛,戏蚌舞狮,鱼龙曼衍,游人肩摩毂击,络绎于衢。偶然兴动,于是悬一灯于廛市,备纸笔为酬庸。辰人最喜食□(米果),即俗呼为元宵者。及槟榔诸食物,亦因其所嗜以为赠品焉。彼中文人,素不谙此,讶为创见。初时仅就其浅近者射之,经余指示要领,开陈U窍,并述古谜为比例,遂得举一反三之效,既而灵思日辟,嗜者益多,昕夕过从,竟成莫逆。余与辰人士订交,实以谜为之作合焉。厥后言谜者,必推余为开山老祖。论筚路蓝缕之功,余亦未遑多让。
起辛丑,讫乙巳,无岁不有。常岁朝通谒时,必首先以何日出灯相诘,有时厌倦,欲托词谢绝,则百端怂恿,或加以强迫,必得请乃已。初则自十一日起,十五日止,继则开幕惟盼其早,闭幕惟愿其迟,援买灯两夜之例,而增益之。有时自初九日始,至十九日乃得竣事。日方晡,即促迫登场,至三四鼓不得休。以一人主持其事,事前须摒挡预备,临时又须应猜者之诘问,或可或否,非他人所能庖代。盖出谜时,不能另缮底稿,防其漏泄。且为数实繁,纵有之,而使人临时翻阅答复,亦势所不能。观者既若堵墙,此诘彼询,如连珠然,续续而下。非有成竹在胸,安能应之如响耶。又如临敌布阵,一有阙隙,必立时弥缝,尤非亲履行间,相机调度不可。故每年必有十馀日,汲汲从事于此,至于精疲力尽而后已也。
每年射中之谜,最初不过数十条,继则百馀条,后竟累至三四百条。因射者愈多,而心思亦用而愈灵。有同好者十馀人,如修许张杨诸君,皆专心致志而为之,居然成一研究谜学之团体,几于无坚不破,无微不入,诚劲敌也。大抵作者之用思,如车行之循轨道,必有辙迹可寻,而所运用之典实,又不出乎经史子集范围之外,纵极隐僻,亦可发箧陈书以求之。以一人之意旨所在,环而伺之者无穷,何求不得,于此,可悟为人上者之难也。
余作谜既不喜冷僻,又不好杜撰,必如韩文杜诗,字字皆有来历,然后称意。且服膺于深人无浅语之一言,绝少肤泛俚俗之作。如以千金为寿,射四子一句,有人猜为礼重,及揭晓,乃女子生。是耶非耶,射四子一句,有人猜为其然岂其然乎,及揭晓,则父不父。又尝戏以谜语,表示其意,以猜谜莫从表面上著想,射射不主皮。于是彼辈皆恍然,知不可以浅尝而悻获也。
猜谜者之心思,因人而施。如攻坚城者,必用巨炮。彼等猜余之谜,每去其皮毛,透过一层着想,有时所猜或突过原作,不宜固执己见,负人苦心。尝以寿有何罪,射不以急乎,而猜者则为老而不死是为贼,于寿字罪字扣合的当。又以陈言务去,射文莫吾犹人也,而猜者则为归与归与,得务去二字之神。由其能以另眼相题,乃有此翻案文字,可云别有会心者矣。又以太史公下蚕室,射诗经一句,舍其坐迁(卷帘),猜者则为刑于寡妻。初闻之讶其不伦,细思乃知其从古谜。以同一谜面,射琵琶记,毕竟是文章误我,我误妻房二句脱胎而出,其用心亦不可谓不深矣。昔人有以□(上人下一),射既不能令又不受命,而猜为嬖人有臧□(上人中点下君)者沮君,君是以不果来也。以为巧妙无伦,然而闲字太多,开首四字,竟无着落,大可截去。又系增损体格,亦乏神味,以此较之,不足道也。
沅陵修瀚卿孝廉承浩,於余为金兰契,谜学团体中之党魁也,博识多通,灵警无匹,余谜为其猜得者最多,后亦潜自制作,颇有足称。余尝射得其一绝妙之谜,为彼所盛自矜许者。面为□(口中两短竖不到底)字,射西厢,四围山色中一句。象形会意,里面字字俱到,诚为佳构。射中时,彼此拍掌欢笑,如获奇珍。后闻人言,古谜有以此面射唐诗“山色有无中”及“山在虚无缥渺间”者。当时修君与余,皆不知此谜,并非有意摹仿,且句多四围二字,扣住题面,不使抛荒,尤胜前人十倍,盖谓四字围于外,而山色在其中也。妙在谜面实非四字,底面不至相犯,可以为难矣。
余在辰郡出谜之第三年,值盐山刘仲鲁先生若曾,为辰州太守。曾主矿局事,过从甚密。此公出自词林,初膺外任,风流文采,结习未忘,亦有嗜痂之癖。闻余在辰有谜圣之目,因索观历年底稿,大为激赏,于是深相投契。后余伯兄蟹芦先生服阕入都,遂延余继中学校长之任,可谓谜中第一知己。
伯兄蟹芦先生超南,亦雅擅此技。在辰时任矿局监督,兼中学校长。此校本其手创,其时风气未开,一切规则,皆几经绵缀而成,黾勉从公,殊无馀晷。然犹偷闲偶一为之,所作皆极精妙。聊目一类,亦多出其手。珠穿好语,缝灭天衣,为谜学中放一异采,亦奇观也。今伯兄珥笔乌台,直声震中外,谏草流传,洛阳为之纸贵。异日者文集编成,或以此录,殿诸韵文之后,得附骥尾以彰,幸何如之。
有以谜互相戏谑者。甲辰岁上元时,太守刘公与中学校各教习,组合一部。沅陵小学堂修君瀚卿等,亦另树一帜。与余鼎足而三,成犄角之势,相距咫尺,如戏剧家之竞艺然。观者尤兴高采烈,致力于此,虽银花火树,逐队往来,视之蔑如也。余戏以辰州中学堂为面,射筑室于场。沅陵小学堂为面,射今之成人者。盖中校为文场改筑,而小学则旧日之成人书院也。两校知之,力图报复,而矿局无故实可用。后刘太守乃勉强撰成一谜,以辰州矿务局,射古今地名各一,王屋、张家口。因局屋居停为王姓,而余家眷属寓其中也。虽不若前二谜之自然,而限于题之枯窘,无由生发,乃从题外思得此二地名,亦云巧矣。此亦一时佳话,不可以不志。
当时辰郡春灯之盛,可谓千载一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自余始,亦自余终。或者文字因缘,真有前定耶。余以乙已仲春去辰,不数月,刘公遂量移长沙,修君亦筮仕桂林。转瞬之间,风流云散,嗣后遂无继起者,广陵散竟成绝响矣。今刘公参政京师,修君观察永宁,余则伏处衡阳。天各一方,无由见面。真所谓千百万年,不复有此乐者。回首前尘,为之黯然。
当三方面从事竞争时,余猜谜之心,勃勃不已,苦于自尸其事,不得越雷池一步。然兴致终不可遏抑,乃使人钞录相贻,或日间先往观焉,偶一弯弓,射辄中的。彼中人至喻为大冶之炉,五金俱化。于是相戒,秘不见示,恐罄其所藏,无以撑持门面耳。余则任人取携,不少吝惜。虽有库之源源而来,而淮阴则多多益善。谜圣之称,所由来也,然而滋余愧矣。
他人所张之灯,大都不过长一二尺许,分作两层,中燃小烛,所出亦只数十百条而止。余则变通其法而扩充之,制一巨架,长四五尺,上下作三级,笼以两巨煤气灯,光明如昼。谜则四子五经杂俎,各从其类,凡数百条。已猜中者,则将原纸,标明谜底,粘示其旁,俾观者知其用意之浅深,以为模范。故人皆乐于从事,叹为春灯之大观也。
辰人士有戏引余谜为故实者。如以不要脸,射诗经,乃弃尔辅。今则同辈之相谑,詈人无耻者,不曰不要脸,而曰乃弃尔辅矣。以枣杏之火,射兽名,果然。今则同辈之以事相询者,不答曰果然,而答曰枣杏之火矣。相沿几成谚语,一何可笑。
作谜必求人猜,佳者尤望其发表。如贾者之奇货得售,庶几不负。非若军人之临敌,惴惴然,惟恐弹丸之注射也。尝见他人之出谜者,或专事艰深,以僻典异书,自矜博洽,苦人所难;或多方挑剔,猜者字句,间偶有小误,即斥为非是,虽胜于原作,亦强不认可,其居心惟恐人之猜中耳。既畏人猜,何如勿出,作此丑态,甚无谓也。余则反其所为,遇有佳制,窃恐人之不中,有时微示其意,指点迷途。俾不误厥眼光,终能达其目的,或亦吾儒忠恕之一道乎。
今人作谜之心思曲折,过古人远甚。盖由猜者既锋芒利,则作者,自不能不备坚甲厚盾以御之。正如今日西人战斗之武器,日新月异,精进不已,其始亦不过互相抵制,遂渐臻进步而不觉耳。古谜如世俗所传,东坡之制围棋盘作象棋盘,射子路不对之类,鄙陋可嗤,决非出自坡公。然如山谷词中,以门里挑心隐闷字,女子边干隐奸字,亦实笨拙无味。即《镜花缘》所载诸谜,皆极浅易,其中有一佳者,以国土无双,射何谓信。在今日固不视为甚难,而当时则谓其隐晦。至比之为自己脚指头动,他人如何得知云。且不甚讲究谜面,如以红旗报捷,射克告于君。何不改用唐诗,捷书夜达甘泉宫一语,较为冠冕堂皇耶。然机变之巧,粉饰之工,古人不贵也,亦可以觇世变矣。
余作谜主张典雅一派,必底面天然配合,如古所谓玉合子盖玉合子底者,乃为上品。面贵成语,不啻昔人代为效劳,以供我此时之用者。若点窜涂乙,便失本真。但此种不可多觏,或有闲字夹杂其间,未能丝丝入扣,则不如芟繁就简之为得。如能细意慰贴,巧事剪裁,亦见手段。总之,须确有来历,不可随意凑成。第一用意,尤不宜近俗,俗则非雅人吐属,令人不耐。此谜中所以有书家、江湖之别也。
唐薇卿中丞《谜拾》,佳者颇多。如以夫阳子本以布衣,处于蓬蒿之下,射一城非不高也。以本以字反振非不字,何等自然,似韩文公当日下笔时,特为此句而设。又以送之至湖口,射视我迈迈。底面皆极浑成,又恰合口吻,可称谜中绝诣。此外尚美不胜收。然亦有极可笑者,如主人颠了抢了乔二姑爷溺壶,射东风不与周郎便;要瞧绝色,日费万金,射望美人兮天一方;奴才之席下,燕窝一等还算贵菜,射奚翅食重。此等语句,本非作谜之材料,必拉扯扭捏以成之,非所谓徒劳而无功者耶。其命意之离奇,措词之猥鄙,不独书家所无,即江湖派亦不至此。以通人出之,未免不类。集中似此者不少,甚欲尽为削去,勿留白圭之玷也。
邃汉斋所收诸谜,皆平正无疵。而以草色遥看近却无,射王孙满尚幼为最。以芳草隐王孙,余昔时亦曾用之。面为天涯何处无芳草,射人名,王孙满,第不及此谜之传神耳。
其中亦有未惬人意者。如以郎向粤东游,射汉之广矣,则太俗。以无忧者及皆大欢喜,射美人名,莫愁,则太浅。以夫子莞尔而笑及夫子之云,射人名,傅说,则太庸。以柳絮因风,射人名,白起。莲蓬,射子同生,则太泛。乃与以匈奴号曰飞将军,射汉之广矣者并列,而称其工巧无轩轾,似乎不于伦矣!
其自制之谜,如以贾字,射其于人也为大腹;懊侬歌,射乱我心曲;昔者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射药名独活。皆系改他人之作。较原本之用十月怀胎及必字、未亡人三字为面者,优劣天渊矣。又有古文谜数条,以终须一个土馒头,射故陵不免耳;吾弟则爱,射秦人视之亦不甚惜。皆极活泼。笔,射大者如椽,亦甚巧合,诚不愧为今日之作家也。
古人之谜多平易,今人之谜多庸俗。迩来所见,殊鲜当意者。昔在辰州,阅第一期东方杂志,登载之谜甚夥,颇有佳者。皆系先期标出谜面,次卷始发表谜底。暇时辄逐条射之,亟欲验其中否,皇皇然如举子之望榜然。此法颇饶趣味,盖大有盘马弯弓之态也。当时未尝措意,已散佚无有存者。近日报纸中,亦时有登载,然皆自郐以下,不足观已。又某种月报内,有所谓谈虎录者,寥寥数十事,殊乏精采。视《邃汉斋谜话》,有上下床之别。惟谈虎二字,假借颇见慧心,惜无实以副之,未免有负嘉名耳。
近日见时报中,仅有一谜,卓然可传。以非德宗之鄙暗,亦何从而用之,射杞不足徵也。落落大方,的是书家著作。甚矣,佳谜之难得,有如星凤也。
生平所闻古今佳谜,不可偻计,惜未笔之于书,迄今追忆,已无馀迹,懊悔不已。然亦有印之脑中,永久不忘者。尝戏仿论画之例,分谜为三品。而以平日所最服膺者,悬一格以为之鹄,俟他日广为搜罗,然后分别附入。如张文襄之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射易经,中心疑者其辞枝。神传阿堵,馀味盎然,是为神品。叶奂彬吏部之末座少年,异日必是有名卿相,射诗经,绿衣黄裳。文章天成,妙手偶得,是为能品。某君之伯姬归于宋(见春秋),射唐诗,老大嫁作商人妇。别开生面,妙造自然,是为逸品。具此手笔,作谜之能事毕矣。
谜之以摹神见长者,不在以面底字义相配合。如潘文勤之臣东邻有女子,窥臣三年矣,射总是玉关情。不著一字,尽得风流,纯然一片灵机,非笨伯所能梦见。余尝以臣至今未许也,射西厢,不要东墙。自谓差堪仿佛。又以闻甬道中屐齿声甚厉,射庾公斯至;彼可取而代也,射为政不难;汝视阿娇好否,射姑将以为亲;孔子亦瞰其亡也而往拜之,射立于虎门之外。皆意在言外。惟所射系书句,不及诗词之流宕有致耳。但此种谜面,必用成语为佳。若后人以红楼梦中女,亦射总是玉关情者,虽同一有用心,未免相形见拙。
以故实扣题,兼用成语,有天造地设之妙。如四子中土地二字,作社神用者甚多。古谜有以韩昌黎为翰林院神,射集四子二句,土地,故退之者。面既不佳,又系集句,不免有斧凿痕。惟以宋公使邾文公用郐子于次睢之社,射此所谓率土地而食人肉。字字扣合题面,毫无剩义。近人有以《长生殿传奇・情悔》折中之福礼三牲谁祭享,射使饥饿于我土地。亦甚巧合。妙在此语出自土地口中,于我字声情如绘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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