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源: 情诗网
以酒为缘,以色为缘,十二时买笑追欢,永朝永夕酣大梦;
诚心看戏,诚意听戏,四九旦登场夺锦,双麟双凤共销魂。
――曾朴撰 嘲巡抚达兴、知县江以诚联
【注释】(1)缘:缘分,机缘。杜甫《清明诗》:“绣羽衔花他自得,红颜骑竹我无缘。”沈周《咏帘》诗:“知无缘分难轻入,敢与杨花燕子争。” (2)十二时:古时分一日为十二时,即夜半、鸡鸣、平旦、日出、食时、隅中、日中、日i、哺时、日入、黄昏、人定。这里指一整天,如现在的二十四小时。 (3)酣大梦:酣,即饮酒尽量,引申为沉酣畅快,沉湎于酒食歌乐。酣大梦即醉生梦死的意思。 (4)四九旦:据清末宜黄欧阳显《见闻琐录》记载,四九旦是清末江西省城一个年青美貌的女演员。 (5)双麟双凤:《见闻琐录》记载,是清末新建知县汪以诚,为~谀江西巡抚德馨及其小姐,专门从上海请来的二个年青漂亮的著名女旦。 (6)销魂:亦作消魂。谓人的精灵为魂。喻人因过度刺激而神思茫然,仿佛魂将离体。这里用来形容饮酒作乐及男女之间的欢情。 (7)曾朴:笔名东亚病夫,江苏常熟人,1872年生,1891年中举人,捐内阁中书。辛亥革命后,曾任江苏省议员,财政厅厅长等职。创办过“小说丛社”,著有小说《九三年》、《钟楼怪人》等。 (8)《孽海花》:长篇小说。清末曾朴著。全书共三十回,主要以金雯晴(影射洪钧)、傅彩云(影射赵彩云)的故事为线索,描写一些官僚、文士的活动,对清政府的腐败进行了讽刺。洪钧,字文卿,苏州人,同治戊辰(1868年)科状元,曾出使过德、俄等国。赵彩云,妓女,1886年被洪钓纳为妾。洪钧死后,脱离洪家,改名曹梦兰,仍在上海为妓。后转至天津,改名赛金花,为联军统帅瓦德西所昵,常骑马招摇过市,北京市民呼之为“赛二爷”。后虐待丫环致死,入刑部狱。经她花钱托人活动,案子不了了之。最后她与一魏姓人结婚,死于1936年。 (9)达兴:即德馨,清末江西巡抚。 (10)江以诚:即汪以诚,清末江西新建知县。
【鉴赏】这副对联出自小说《孽海花》第六回,它是整个作品的有机组成部分,对作品描绘当时社会环境、社会风貌,揭露清朝腐败统治,刻画贪官污吏害民虐民的丑恶嘴脸,起了很好的作用,是对联艺术形式在文学作品中的巧妙运用。清朝末年,由于政治腐败,内忧外患不断,帝国主义各国自八国联军攻占北京订立许多不平等条约后,仍继续蚕食中国。法国出兵侵占越南,清军连战连败,幸老将冯子材率兵在镇南关大破法军,杀死法兵数万人,八日中克复名城五、六座,把法国侵略者的气焰压了下去。谁知清政府无能,不仅未利用得胜的机会,收回失地,反签订丧权辱国和约,人不知鬼不觉地将越南暗送法国侵略者。对此,国人无不愤恨,而一班醉生梦死的达官贵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个个兴高采烈,歌舞升平地庆贺起来。那时的江西巡抚德馨、新建知县汪以诚就是这一类人。德馨本是个纨F官僚,全靠祖宗功德,唾手得了这个尊荣的地位,除了谄上骄下之外,只晓得饮酒看戏,纵情作乐,在他的抚台衙门里只要不是国忌日,没一天不是锣鼓喧天,笙歌彻夜。他的小姐,姿色第一,风流第一,戏迷也是第一。新建知县汪以诚,为奉承德馨,象哈巴狗一样伺候着这位抚台小姐,为讨她欢心,不惜重金,走遍天下,搜访名伶四九旦、双麟双凤等,将其聘到省城。他不管公事,专在抚台衙门张罗戏班子的事,终日买笑追欢。本联就是当时人们针对汪以诚巴结上司的卑劣行为所编的一副对联,它充分表达了人们对清政府的腐败无能和达官贵人不理国事、终日花天酒地、寻欢作乐行为的无比愤慨,对只知吹牛拍马、逢迎上司的汪以诚给予了无情的抨击和嘲笑。
这副对联,寓意深刻,嘲讽辛辣,具有强烈的讽刺意味。上联将新建知县汪以诚用酒、色、看戏为由,整日整夜如醉如痴地逢迎巡抚德馨及其女儿的一副丑奴才脸孔,描绘得活灵活现,刻画得维妙维肖,揭露得淋漓尽致,令人嗤之以鼻。下联将巡抚德馨及其女儿剌日整夜饮酒作乐,醉生梦死的一副戏迷、色迷的脸孔,暴露无遗,既形象又生动,令人有骂得痛快淋漓、恰到好处之感。
这副对联,虽是一副文学作品中具有强烈讽刺意味的嘲讽联,但就联本身特点来说它又是一副妙语解颐,有着特殊的艺术技巧的嵌字联。它针对楹联嘲讽的对象,将新建知县汪以诚的名字嵌入联中,上联的“以酒为缘,以色为缘”和下联的“诚心看戏,诚意听戏”中的第一个字,第五个字,分别嵌入“以诚”的名字。另外,这副对联还有一条横额,曰“汪洋欲海”,这就连汪以诚的姓也点了出来。作者这种别出心裁,精密构思,对字词巧妙运用的结果,使对联显得更加幽默风趣。下联的“四九旦登场夺锦,双麟双凤共销魂”,嵌进了“四九旦”、“双麟”、“双凤”三个女演员的名字,一语双关,清新自然,既将三个年青女旦的色艺双全的特点描绘出来,又把其寻欢作乐“共销魂”的情状,形象生动地展现在人们的眼前,使人观其联而明其意,会其意而味无穷。这种在同一联中同时多处而又重复嵌出人名的艺术手法,实在不可多得,对突出楹联特点,刻画文学作品中的人物性格,有着独特的艺术效果。这副对联虽只是一副普通的正对联,但对仗工整,语言朴实,明白如画,在嵌字中见蕴含,在嘲讽中吐真情,抨击了清政府,批评了当年的社会弊端,对那些不顾民族安危,只知纵情作乐,醉生梦死的达官贵人给予了无情的嘲笑和鞭挞,抒发了作者忧国忧民的思想感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