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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言文学] 重新审视“声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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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坡 發表於 2011-9-28 10:56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来源: 国学文化
形声字中的“声符”是理解、认识形声字的关键,从造字的历史来看,声符最初是表音的,后来语音变化而出现不表音的种种情况;形声字的“声符”是表音的,也有兼表意的,但不是全部。如清人王筠《说文句读》所说:“工、可第取其声,毫无意义,此例之最纯者,推而广之,则有声兼意者矣。”从右文的研究来看,真正表意的声符是那些声符为文字之母、后起加形孳乳分化出的形声字的声符,这其中的情形又较为复杂,“右文说”的兴起正是为了探讨这一问题。宋元学者的词源学研究是从“右文”研究开始的,在文字学史上颇具特色,系统总结研究这一问题,对今天词源学问题的探讨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右文说的起始
  
  汉代许慎《说文》分析文字有所谓“亦声字”,这些字都是声符既表意又表音的,此外,《说文》“硬俊薄“句部”、“派部”等部在后人看来,实际上是以声符为部目,所收的字(有会意字,也有亦声字)也都是“右文说”研究的对象。但这在《说文》还不是自觉的。晋人杨泉《物理论》所谓:“在金曰裕在草木曰眨在人曰帧!苯以“印蔽声符的字加以贯通,学界一般认为这是“右文说”的发端。但是,真正意义上的“右文”研究,始于宋代王子韶。从文献记载看,王子韶的《字解》与王安石的《字说》同时,是与王安石《字说》相对的一部著作,是以重新审视形声字声符为主要目的的著作。据《宣和书谱》(卷6)记载:“方王安石以字书行于天下,而子韶亦作《字解》二十卷,大抵与王安石之书相违背,故其解藏于家而不传。”《字解》已不传,但其解字的思想,其关于汉字形义关系分析的基本观点保存在北宋沈括的《梦溪笔谈》中,其基本观点认为形声字的声符不仅表声,而且表义:
  王圣美治字学,演其义为右文。古之字皆从左文。凡字,其类在左,其义在右。如木类,其左皆从木。所谓右文者,如“戋”,小也,水之小者曰浅,金之小者曰钱,歹而小者曰残,贝之小者曰贱,如此之类,皆以“戋”为义也。
  此说为大家所共知,是关于“右文说”理论较早的、阐述较为清楚的观点之一,对后来的研究者影响较大。王圣美的文字研究不像王安石仅从一字一形着眼,就字论字,而是系统归纳排比从同一声符的一组形声字,寻求它们的意义上的共同点,王氏归纳一组同一声符的形声字后发现:“凡字,其类在左,其义在右”,即形声字声符于字义的表达为关键。对一组形声字而言,形符与声符各有系统,不可一概而论。这一点远远高于王安石的《字说》。王圣美的这一发现启发了后来学者的形声字研究,由此而形成专门探讨形声字声符表意问题的学派――右文说,进而由此探讨汉语词源诸问题。宋代王观国《学林》(卷5)则更以形声字声符为字母,进一步总结出“字母”说,具体为字母加形说、省形用母说:
  陶撸字母也,加金则为停加火则为危加瓦则为希加目则为幔加黑则为狻7彩∥恼撸省其所加之偏旁,但用字母,则众义该矣。亦如田者,字母也,或为畋猎之畋,或为佃田之佃。若用省文,惟以田字该之,他皆类此。
  王观国将这一问题的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字母加形说”的价值在于,王观国看出了声符为形声字之母、而偏旁为后加的这一文字演变的事实,这是很了不起的。这一观点完全符合汉字演变的实际,这是“右文”研究中的一大突破,它标志着形声字研究中史的观念的确立,文字分化孳乳意识的出现,为后来学者的深入探讨提供了新的思路。王观国的“省形用母说”看到的是另一种情况:即汉字使用中存在着省掉形旁而仅使用声符的现象,有的学者称此为“省形借声”,有的学者称此为“声符替代字”[1]113,汉字使用中确实存在这种写字写半边(声符)的现象。但王观国的研究告诉我们这不是省形借声或“声符替代字”,而是省形用声。仔细考察王观国所举例字,我们发现它所反映的实际上是早期文字使用中的一种情况。王氏所谓省文,实际上是较早的古字,而他所谓的不省的字,实际上是后起的加形字。从文献用例看,田,或用为畋猎之畋,或用为佃田之佃,古均用“田”字,后来文字分化,加形而有“畋”与“佃”,“畋”与“佃”通行后,而文献中仍然有用“田”指“畋、佃”的,这应是古字的沿用,因此才有王观国所谓的省文说。王氏此说实际是以后来文字分析古代文字使用情况的结果,虽将文字古今语料混起来看,但其探讨文字演化、使用的基本思路为我们认识汉字的发展历史提供了借鉴。
  宋代郑樵《六书略》对形声字声符的研究颇具特色,提出了形声字演变中的“母子衍生说”,探讨了“声兼意”等问题。其“母子衍生说”以为文有子母,子母是相生的,以母统子,母能生而子不能生,这是郑樵探讨出的“制字之旨”。汉儒说文解字之失正在于此。郑樵在《通志・七音略・七音序》中指出:“汉儒识文字而不识子母,则失制字之旨。……独体为文,合体为字,汉儒知以说文解字,而不知文有子母。生字为母,从母为子,子母不分,所以失制字之旨。”郑樵据其子母理论将《说文》的540母剔去不能生之子210类,而余330为字之母,以“八百七十子,为声之主”。这些主声之子与主类之母“合千二百文”以成新字,以“成无穷之字”。郑樵的文字子母理论主要还是就谐声、会意(郑氏虽也提到转注,但其所谓转注与谐声相一致)而言的,而为子、为母之文要么是象形,要么是指事。从文字演化历史来看,郑氏的文字子母说虽包含有一定的文字演变的历史观念,如其以二母相合为会意,以一子一母为谐声,都有一定的道理,但谐声字的产生较为复杂,有一些字的声符(即郑氏所谓文之子)早于其所从的谐声字产生,从演化历史看,这些声符应该是母而不是子。这是郑氏没有看到的。从这一点来看,郑樵的以声符为子的观点比王观国的“字母”说要差得多;再者,郑氏的子母相生仅限于由象形或指事之文生成会意、谐声之字,而由文生成的字是不能再生的,这是郑氏的“子母相生说”的局限所在。
  探讨形声字中的“声兼意”问题,是郑樵着力的另一工作。《六书略・谐声第五》专门有“声兼意”一节,郑樵共收了373个他认为是声兼意的字。从《六书略》的分析以及所引《说文》释义看,郑樵所谓的声兼意字有一些是《说文》中的会意字,有些是亦声字,即段玉裁《说文解字注》所谓的“会意兼形声也”,还有些是《说文》以为是形声字而后来的研究者多以为是“形声而兼会意”的。从郑樵的解释看出,郑氏知道这些字中有一些是后起的分化字。如“云、雷”,《六书略》注曰:“臣按,古云作云,雷作回,皆象其形。……后人借云为云曰之云,回为回旋之回,故于云、雷复加‘雨’以别。”“┞砦莫”,《六书略》注曰:“《说文》:‘马赤鬣缟身,目若黄金,名曰┞砦莫,古皇之乘,周文王时,犬戎献之。’引《春秋传》‘文马百驷。’‘画马也,西伯献纣以全其身。’或书作┪穆愍。”其他如“娶、婚、姻、渔、驷、佃、仟、谊、警”等等。郑氏以后起分化字为声兼意字,并看出了这部分字为古字的后起加形字,为后起的分化字,这一点与王观国的看法是基本一致的。《六书略・谐声第五》又有“母主声”一节,共收字21个,按照郑樵的子母衍生理论,母主意,这些字的母又主声,因此也应列入声兼意之列。实际上郑樵在收字时已有重叠,如“筑”字,既收入“声兼意”一节,又列入“母主声”一节。又据清代焦摺侗食恕肪6有郑樵论六书数则:“《记》曰:祖者,且也。祖非从且,凡捉阒类从且,徂祖之类从且,徂祖无且义。又曰:刑者,┴樾酞也。若刑之从井,而有┴樾酞之义,则匾病⒕也、耕也,亦可曰刑乎?又曰:富也者,福也。若富之从伲而有福之义,则辐也、幅也、副也,亦可曰福乎?”此例说明郑樵对声兼意的认识是有限的。他所谓的声兼意是就某几个单字而言的,还没有形声声符整体贯通研究的意识。
  宋代张世南《游宦纪闻》(卷9)于“右文”研究也有创获,张氏指出:
  王金陵《字说》之作,率多牵合,固不免坡公之讥。建炎间,莆中郑樵字渔仲,作《六书略》,……约以简易,而尽得作字之义矣。自《说文》以字画左旁为类,而《玉篇》从之,不知右旁亦多以类相从,如戋有浅小之义,故水之可涉者为浅,疾而有所不足者为残,货而不足贵重者为贱,木而轻薄者为栈。青字有精明之义,故日之无障蔽者为晴,水之无混浊者为清,目之能明见者为睛,米之去粗皮者为精。凡此皆可类求,聊述两端,以见其凡。
  张氏颇为推崇郑樵的学说,但其基本精神仍然与王圣美的“右文”之说相一致,张氏进一步的总结论述得出从同一声符的字其声符“多以类相求”、“可类求”这一结论,即排比同一声符的形声字,即可求出其意义的大类。
  
  二、右文说的长足发展
  
  宋末元初戴侗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右文”的研究取得了较大的成就,标志着“右文说”的长足发展,其关于“右文说”的基本理论奠定了后来“右文说”研究,以及词源学研究的基础。戴侗在《六书故》中从形声字声符入手,梳理初文和孳生字之间的关系,探讨形声字产生的几种途径,区分不同情况,系联了不少同声符的形声字,他所做的工作实际上就是同源词的系联工作。
  《六书故》中凡明言“×之谐声”的谐声字,按戴侗的观点,都要求其义与声,这类字借形标音,以音表义。但还有部分谐声字(戴侗没有明确指出为谐声,这些字多出现在注释中),戴侗从声符形体入手,寻求它们的得名之由,探求它们的准确意义。这种方法在《六书故・六书通释》中称之为“六书推类而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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