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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史] 大明帝国的民间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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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土伯呀 發表於 2007-6-6 15:34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来源: 山西晚报
个性文人狂飙为我从天落
历代狂者,多是独立苍茫,兀自呼喊,很少有同气的朋友,心底开满孤愤忧郁的花。如西晋的阮籍穷途歌哭,一句“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的惊人之语,从气势上压倒当世所有文人。有明一代,文人染“狂”病者,却远远超过了其他朝代。
其实这里所谓的“狂”,绝非绿林好汉啸聚山林对抗朝廷之狂,而是文人追求人身自由与思想自由的一种外在表现。元明之交,中原板荡,王纲解纽,为个性意识的滋生提供了适宜的气候条件。明初才子解缙上万言书,无所避忌,敢于对嗜血狂朱元璋的朝政品头论足,真可说是“刀尖上跳舞”。大学者方孝孺当着朱棣的面,拒绝起草诏书,执笔写下一个大大的“篡”字。
文人张狂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高大的自我。这种个性意识到明中叶以后,蔚然成一股潮流。我们所熟知的唐伯虎,并非周星驰饰演的那样风流自赏,在红粉丛中游刃有余。他因科举舞弊而与官场绝缘,从此穷愁潦倒,却少了屈身低眉的妾妇气,“一日兼作两日狂,已过三万六千场”。
徐文长虽名头不及唐伯虎,但才华横绝一世,以至于齐白石甚至想早生三百年为其磨墨理纸,自号“青藤门下走狗”,但徐文长同样半生落魄,托足无门。晚年竟多次自杀。有时居然自己拿起斧头,“击破其头,血流满面,头骨皆折”;有时用锐利的锥子,“锥其两耳,深入寸余,竟不得死”。他正是要通过这种疯狂的举动来表达对现实的不满。
与徐文长相比,李贽命途也多舛,但他张狂之中更多了几分叛逆。在书院讲学,遇到峨冠博带的道学先生拿经书提问时,他就一拂袖说:“此时正不如携歌姬舞女,浅斟低唱。”落发念佛,他却不受戒,照样喝酒吃肉。当时出家人中像李贽一样的狂僧有很多,他们呵佛骂祖,率性而为,用自己的真性情来对抗时代的虚伪与堕落。
76岁那年,李贽以“敢倡乱道,惑世诬民”的罪名,被人用门板抬到京城入狱。他没有向当权者低头,抱着必死之心,用剃刀自断咽喉,血流遍地,气息两日不绝。侍者问他:“痛否?”他以指蘸血写道:“不痛。”侍者又问:“你为什么要自杀呢?”李贽又写道:“七十老翁何所求?”李贽的血性刚烈使“吾道不孤”。他的学说、作品在当时拥有大量的信徒和读者。
明代文人以张狂的举动,以惊世的才华,以骇俗的言论,在封建专制的罗网里,堂堂正正地写就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字。他们用极其痛苦的存在,向后人证明,这个世间他们曾经来过、活过,也精彩过。(李国锋)
极端皇权一个、一百个或一万个
其实不管什么朝代,老百姓都像张艺谋大片里的群众演员,模糊糊一大片,呼啦啦来了,然后哗啦啦死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连个面孔也没留下,完全只是在给主演当活动背景墙。在导演的心里,死一个人还是死一百个或一万个没什么分别。
幸好,他只是导演在“戏说”而已;幸好,他还没有拥有太大的权力。但不幸的是,他代表了现在很大一部分“精英”的审美意识。
要算杀人如麻的,还是明朝,从朱元璋算起,杀出一片江山姑且不说,江山到手,把身边的老朋友、老功臣、老伙计统统干掉,虽然“狡兔死、走狗烹”“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话也流传了几千年,但像大明皇帝这么个杀法的也是少见。动辄就是一个人说错话,一条街的人统统杀光。在大明皇朝,看不到几个有独立意志的“人”,满眼望去,有的只是“口含天宪”的皇上和“死不足惜”的臣民。
其实到现在,让人心惊的不是那几百万几百万平民死亡的记录,而是对生命的漠视。没有一个朝代,皇权达到这样的极致,在皇帝的眼里,除了自己没有什么生命是尊贵的,其他人的生命都是为了衬托皇帝的尊贵才存在,所以命如草芥也没什么不对,谁活着谁要死,完全凭皇帝的心情好坏。而更让人胆颤的是“集体无意识”,有胆识有学问有品德的读书人把“死谏”当成成就自己“清名”之路,一心一意用一死去换取一个昏君的一时恻隐,而不去想原本就不该是皇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至于大部分的百姓就更不必说了,《大明王朝的七张面孔》里形容朱元璋他妈怀着朱元璋的时候,本来没打算要,可孩子来就来了吧,反正就像肚子里揣了个南瓜,揣就揣着。到该生的时候,一撇腿,朱元璋就落地了。朱元璋原来的名字叫朱重八,因为排行老八。我总觉得那时候人的生育观念属于“广种薄收”,所谓“一个和八个”,八个孩子里只要有一个成器就鸡犬升天了。但是大部分的广种很难换来薄收。大部分的老百姓不单漠视着他人乃至亲人的生命,同时也在漠视自己的生命。“好死不如赖活着”,人命如同蝼蚁,也就不难想象为什么张献忠下令一个城里的男人,统统要被砍掉右手时,几万人就那么乖乖地伸出手来让砍。
生活的无趣艰苦乏味,并不是麻木的理由,当人们不知道也不探究生命的尊严欢乐意义是什么的时候,生命自然会被漠视。在我们今天为那一串串屠戮的数字而震惊的时候,其实更想做也更应该做的是――探究谜底。(费煜)
房屋建筑不施粉黛不容欺侮
曾经在贵州的一个小地方,看到过一个当地的保留剧目,表演者戴着面具,手里拿着木制的器械,在舞台上蹦来跳去,嘴里念念有词,时而吟唱时而做打。剧情我看不太明白,但是理解这是在打仗。后来,我问导游,他告诉我,这是从明朝军队里留传下来的一种军旅戏剧。可能当时这里有屯军驻扎,为了丰富生活,所以产生了这个剧种。后来驻军撤退后,这种剧目还在当地百姓中间流传,并一直延续至今。这个小戏剧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从此后接触到“明朝的那些事儿”,我总是希望找到一种和军事有关的细节。
其实,几乎任何一个朝代任意一个国度的军队都有它独特的军事文化,这不仅是为了丰富军人或百姓的精神生活,同时,也是一面鉴定历史澄澈的镜子。明朝也不例外。
由于工作需要,我走访过山西省许多历史文化名城,其中保存完好的明朝建筑,最令我倾心。于我而言,自然是因为其中,总丝丝缠绕着一种难以割舍的军事情结。
许是因了明朝皇帝的平民化身份,明代建筑总是体现着一种简洁朴素、不大操大办的风格。窗户、门锁、房檐、梁柱……功能就是价值,价值就是实用,绝不会给它们穿上花里胡哨的外衣。以至于有人告诉我,区分明清两代建筑的窍门就是,土气的是明代的,洋气的是清代的。这土气也就是意味着,窗户就是一个口子,门也就是两扇片儿,不化妆不打扮甚至连外套也不穿。而清代的窗户就不一样了,人家有窗棂有窗花;门上也有挂件有装饰,虽然也是开两边,但那感觉就雍容华贵得多,似乎那么一开一合就有一种神气和霸气出来。
然而,沉静而幽美的明代建筑却难以逃脱战乱的侵扰。明朝末年,几乎席卷全国的“流寇”日渐摧毁着病入膏肓的大明王朝,富庶的地域开始大力营建防御性古堡建筑。在山西,保存完好的明朝建筑有皇城相府、古村郭峪、砥洎城等文化名城。这些有着典型军事防御功能的建筑,集生活、劳作、军事于一体,战乱而至,整个城池的百姓都能躲藏起来,一边维持生活一边积极抵抗。据说,有一个村子的百姓在战乱时全部集中在一个古堡里,整整藏了一个月,令前来攻城的土匪无可奈何,最后狼狈退兵。著名的皇城相府的河山楼、郭峪古堡的御楼、砥洎城的坩埚城墙,就是当年战乱时代张扬着威严的守护神。如今,伴随着300多年风雨的沉浮,明代军事建筑已经逐渐蜕变成一段历史的凝固。
如果把明朝建筑比喻成一位女子,那她定然不施脂粉,不着华服,却生性清灵、兰心慧质。虽然你看到她的微笑,但那笑却很神秘,因为她处处谨慎,时时提防。如果你对她稍有侵扰,受伤害也只会是你自己,而她只会永远笑着,让你羞愧而去。(杨凌雁)
活泼的朝代
明朝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很重要的朝代,它处于中国古代君主宗法制社会的巅峰,其制度严密、完整,几近于完美。皇帝、内廷、外廷,形成了一个相互联系又相互制约的权力体系。这个制度体系从明朝沿袭到清朝一直影响到今天。西方启蒙运动,建立政府机构时也参照了明的制度体系。
我们现在说明朝坏不是说经济坏了,明朝的思想坏了,在明朝走向衰败的时候,中国的经济、中国的思想还在对外开放,我说是“明朝在衰败中走向活泼开放”,当年外国的传教士在明帝国传教,很多先进的科学传到中国,欧几里得《几何原本》共12卷,明朝万历年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和徐光启联手,翻译了前面6卷。明朝有发达的海外贸易,世界上三分之一的白银都到了中国,在明代末期,产生了资本主义萌芽。
所以说,我们要辩证地看待明代,皇帝坏了,我们的文化、思想、经济还在向前发展,当时的中国以活泼开放的态势迎接与世界同步发展的新时代,这种步伐一直到清兵入关才被打乱。(中国人民大学教授、《百家讲坛》专家毛佩琦)
人是最有特色的
谈到明朝特色,就不能不谈到人,明朝的人物无疑各个特色鲜明,如对大臣刻薄寡恩但要善待厨师的太祖朱元璋;残忍无情会装样子的成祖朱棣,荒唐放肆充满职业困惑的小皇帝正德,从励精图治到心灰意冷懒惰贪财的万历帝……皇帝是这样,大臣也异彩纷呈,张居正的“阳为道德,阴为利益”,海瑞的道德自律与偏执,不吸取岳飞教训的于谦……他们每一个人都不能用简单的道德标准来评价,那样的评价太苍白。但他们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性格,难道是天生长成的?
明朝是离我们最近的汉族王朝,在明朝时我们的民族性格完全定型,文化和制度开始僵化。尽管明亡已经360多年了,可是明朝文化、制度等方面的基因,至今还顽固地保留着。
在我们用现代人的眼光解读明朝那些特色鲜明的人物时,我们不难感觉,他们所面临的困惑,今天我们依然存在。(《皇帝、文臣和太监》作者十年砍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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