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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应星【野议】卷12乱萌议诗解治乱由人守令轻视功名势要不逼细民有生存乐寇盗何生
题文诗:
治乱也者,天运所为,然而必从,人事召致.
萌有所自,起势有所,由成谁能,数若列眉?
夫寇盗即,半天下其,真正杀人,不厌名盗,
不羞斩绝,性善根者,百人中三,五人而止.
起初犹怀,不忍之心,习久染成,同恶之俗,
业为不善,终不可返,者又二十,余人而止.
其余胁从,莫可如何,中悔无因,革面尚居,
十分之七.寇起巩昌,延川之间,逃兵倡之,
饥民和之,此生秦末,入晋之寇.逃兵饥民,
群聚无主,渠魁舞智,而为之君,从者日众,
分立酒色,财气四寨,恣饱淫乐.当事敛兵,
议抚群盗,肆志笑呵.三秦子女,玉帛群盗,
桑梓之产,有不忍掠,尽意乃始,渡河而东,
此入晋寇.晋抚无能,只怨秦盗,祸邻不思,
晋兵堪战.河东州邑,贵如公卿,世宦富如,
盐粟巨商,锦绣繁华,垂涎远迩.受辖受窘,
百姓经年,恨怒乘寇,至思反或,自起一队,
或投彼中.今日百明,日千盗增,而民日减.
名埋姓没,火与兵连,此晋地初,繁之寇也.
秦抚南征,川戎北戍,西安寇盗,促入栈中.
朝中会推,才望得一,人督五省.乃五省总,
督之兵法,有抚无征,意谓坐待,功成不期,
汉中掠尽,突栈而出,五省之寇,气合声连,
此秦晋再,繁之寇也.普天缙绅,势焰人情,
日无足饫.封君公子,主家子弟,和之亲戚,
傍依门客,假借乡人,受朘逢骗,咫尺朦胧.
显宦官舍,家居一门,远于万里,而中州风,
俗为尤甚.凡素封存,中人产者,群宦仆从,
一削彻骨,立寒欲求,残喘苟延,唯有望门,
投献贫士,初得一举,林立已遍,阶前一正,
主仆之名,便可畜使,虏使甚则,徵其妻子,
饿其体肤,甚于世仆.其人懊悔,无及愤怨,
不堪又望,寇至勾连,归附此豫,省再繁寇.
众已合于,五省患未,息于六年.东结西连,
分魁立帅,全楚沿带,长江遂无,一块净土.
催徵之法,日责里长,凡国役法,轮流一里,
管催十排.假如十排,之中内有,一排显宦,
一排为青,衿之贵重,者此其家,粮数必多.
此八排中,值充里长,各项加派,额征有司,
严刑追并,膏疮负痛,来到绅贵,青衿之家,
五尺应门,不与报通,揪采计无,复之相劝,
投入寇中.里长良名,一旦为寇,盗而不恤,
挺而走险,急何能择!十载饥寒,并至强盗,
鼠窃遍地.捕官捕兵.能觉察而,获真盗者,
百不过二.其余则惧,官司责比,急取影响,
之人苦刑,逼认真贼.一人扳连,必有数十.
一人受扳,一家不靖.望大寇至,而思从之,
苟以纾死,遑恤其他!至于贫士,失馆业而,
计日无粮,游手之鲜,生涯而经,旬绝粒者,
不可枚举.不然人皆,有是四端,既名寇盗,
恻隐羞恶,两皆澌灭.此方五万,彼方十万,
果从何等,色目变化?大凡使民,不为盗道,
存守令心,而降盗化,为民权在,元戎之令.
守令轻视,功名则势,要不能逼,细民从此,
畎亩有生,存之乐而,寇盗何生?元戎不惜,
身命则其,士卒不敢,避锋镝也,指日旌麾,
有招降捷,寇何由广,乱萌起也,守令畏显,
绅如厉鬼,而宁以草,菅视子民;乱势之成,
将军畏狂,寇如天神,而宁以逗,遛宽卒伍.
野议及此,涕泣继之,不知所云!将义盗消.
【原文】
乱萌议
治乱,天运所为,然必从人事召致。萌有所自起,势有所由成,谁能数若列眉者?
夫寇盗即半天下,其真正杀人不厌,名盗不羞,斩绝性善之根者,百人之中三五人而止。起初犹怀不忍之心,习久染成同恶之俗,业为不善,终不可反者,又二十余人而止。其余胁从莫可如何,中悔无因革面者,尚居十分之七也。
寇起巩、延之间,逃兵倡之,饥民和之,此生秦末入晋之寇也。逃兵饥民,群聚无主,渠魁舞智而君之,从者日众,分立酒色财气四寨,恣饱淫乐。当事敛兵议抚,群盗肆志笑呵。三秦子女玉帛,群盗桑梓之产,有不忍掠尽之意,乃始渡河而东,此入晋之寇也。
晋抚无能,只怨秦盗之祸邻,不思晋兵自堪战。河东州邑,贵如公卿世宦,富如盐粟巨商,锦绣繁华,垂涎远迩。受辖受窘,百姓经年恨怒,乘寇至而思反之,或自起一队,或投入彼中。今日百而明日千,盗日增而民日减。名埋姓没,火与兵连,此晋地初繁之寇也。
秦抚南征川戎,北戍西安,崛起寇盗,促入栈中。朝中会推才望,得一人而督五省。乃五省总督之兵法,有抚无征,意谓坐待功成。不期汉中掠尽,突栈而出,五省之寇,气合声连,此秦、晋再繁之寇也。
普天缙绅势焰,人情日无足饫。封君公子主之,家人子弟和之,亲戚傍依,门客假借,乡人受朘逢骗,咫尺朦胧。显宦官舍,家居一门,远于万里,而中州风俗为尤甚。凡素封存中人之产者,群宦仆从一削,彻骨立寒,欲求残喘苟延,唯有望门投献。贫士初得一举,林立已遍阶前,一正主仆之名,便可畜使虏使,甚则徵其妻子,饿其体肤,甚于世仆。其人懊悔无及,愤怨不堪,又望寇至而勾连归附,此豫省再繁之寇也。众已合于五省,患未息于六年。东结西连,分魁立帅,而全楚沿带长江,遂无一块乾净土。
催徵之法,日责里长。凡国家役fǎ轮流,一里管催十排。假如十排之中,内有一排为显宦,一排为青衿之贵重者,此其家粮数必多。此八排之中,值充里长,各项加派额征。有司严刑追并,膏疮负痛,来到绅贵青衿之家,五尺应门,不与报通揪采。计无复之,相劝投入寇中。夫里长本良名,一旦为寇盗而不恤,挺而走险,急何能择也!十载饥寒并至,强盗鼠窃,遍地纷纭。捕官捕兵,能觉察而获真盗者,百中不过一二。其余惧官司责比,急取影响之人,苦刑逼认真贼。一人扳连,必有数十。一人受扳,一家不靖。望大寇之至,而思从之,苟以纾死,遑恤其他也!至于贫士,失馆业而计日无粮,游手鲜生涯而经旬绝粒者,不可枚举。不然,人皆有是四端,既名寇盗,则恻隐羞恶两皆澌灭。此方五万,彼方十万,果从何等色目变化?
大凡使民不为盗,道存守令之心,而降盗化为民,权在元戒之令。守令轻视功名,则势要不能逼细民。从此畎亩有生存之乐,而寇盗何自生?元戎不惜身命,则士卒不敢避锋镝,指日旌麾,有招降之捷,而寇盗何由广,乱萌之起也,则守令畏显绅如厉鬼,而宁以草菅视子民;乱势之成也,则将军畏狂寇如天神,而宁以逗遛宽卒伍。
野议及此,涕泣继之,不知所云矣!
【注释】
治乱(释:治理、改变混乱的状况),天运所为。然必从人事(释:用人部门,相当于吏部)召致(释:招致,引来)。萌有所自起,势有所由成,谁能数若列眉(释:形容非常朋白。了如搞掌,一目了然)者?
夫盗寇即半天下,其真正杀人不厌,名盗不羞(注:欺名盗世不觉得着耻),斩绝性善之极者,百人之中,三五人而止。起初犹怀不忍之心,习久染成同恶之俗(释:习气),业为不善。终不可反者,又二十余人者。其余协从(注:起辅助作用的人)莫可如何,中悔无乱革面(释:改变面貌和态度,喻彻底悔改。有『洗心革面』之意)者,尚居十分之七也。
寇起巩(昌)、延(川)之间,逃兵倡(释:倡议、提议)之,饥民和(释:附和、响应)之,此生(释:产生)秦末入(释:陕西流寇最后窜入)晋寇(释:山西流寇,代指义军)也。逃兵饥并(释:加入),群聚无主,渠魁舞智(释:卖弄小聪明)而君(释:发号施令)之,从者日众,分立酒色财气四寨,恣饱淫乐(释:形容生活安逸易起淫念)。当事敛兵议抚(释:调集军队,商议招安),群盗肆志笑呵(释:肆意、任意,随心所欲加以嘲笑讥讽)。三秦子女玉帛,群盗桑梓之产,有不忍掠尽之意,乃始渡河而东,此入晋之寇也。
晋抚(释:山西巡抚、抚舌、抚军)无能,只怨秦盗之祸邻,不思晋兵自堪(释:自卫。、自己能胜任,不必外援)哉。名埋姓没(释:隐姓埋名),火与兵连,此晋地初繁之寇也(注:这是山西省最早流寇多的原因)。
秦抚(释:陕西抚台)南征山戎,北戎,西安崛起寇盗,促入栈中(释:推进到栈道上了,栈道:古代在悬崖边钉进大木桩再铺上树条而建成的道路)。
朝中会推才望,得一人而督(释:统领)五省。乃五省总兵之法,有抚无征(释:征剿),意谓坐待功成(释:不想费力慢慢等待胜利)。不期汉中掠尽,突栈而出(释:突袭通过栈道),五省之寇,气合声连(释:意气相投,相互联合),此秦晋再繁(释:增多)之寇。
普天缙绅势焰(释:势力大,气焰高),人情日无足yu饫(注:人心永远不知满足的时候)。封君公子(释:封建时代因子孙显贵而受封赏)主之,家人子弟和(释:附和)之,亲戚傍依(释:有了依靠),门客假借(释:利用不是自己的名誉地位来达到目的,凭借),乡人受晙suo逢骗(注:障目被骗),咫天朦胧(注:距离爱近也没看清)。显宦官舍,家居一门(注:同姓大家族),远于万里,而中州(释:别称中原、中土,黄河中下游一带)风俗(释:习俗、民风)为尤甚。风素(释:风采,素养)封存中人之产者,群宦仆从一削,彻骨立寒,欲求残喘苟延,唯有望门投献(释:1进送礼物,呈献诗文2把田产登记在缙绅名下规避赋税),食士初得一举,林立于遍阶前,一正主仆之名,便可畜使虏役(释:象牲口、奴隶般的使用),甚至徵其妻子,饿其体肤,甚于世仆(释:世代相承的奴仆),其人懊悔无及,愤怨不堪,又望寇至而勾连归附(释:暗中归顺),此豫省再繁寇也。众于合于五省,患未息于六年。东结西连,分魁立帅,而全楚沿带长江,遂无一块净土。
催徵(释:催征田赋税)之法,日责里长。凡国家役法轮流(释:轮换、交替),一里管催十排。假如十排之中,内有一排为显宦,一排为青衿之贵重者,此其家粮数必多。此八排之中,值充里长,各项加派数征。有司严刑追并,膏疮负痛,来到缙绅青衿之家,五尺应门(释:五尺高的门僮),不与报通揪采(释:理睬,通报)。计无复之,相劝投入寇中。夫里长本良名,一旦为寇盗而不恤,挺而走险,急何能择也。十载饥寒并起,强盗鼠窃,遍地纷纭。捕官(释:古代巡查百姓秘密的官员)捕兵,能觉察而获真盗者,百中不过一二。其余惧官司责比(释: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否则就加倍处罚),急取影响之人,苦刑逼认贼。一人扳连,必有大凡使民不为盗,道存守金之心,而降盗化为民,权在元戎rong(释:主将、元帅)之令。
守令(释:太守、刺守、县令等地方官)轻视功名,则势要不能逼细民。从此畎亩有生存之乐,而寇盗何自生,元戎不惜身命,则士卒不敢避锋镝,指日旌麾有招降之捷,而寇盗何由方,乱萌之起也,则守令畏显绅如厉鬼,而宁以草菅视子民,乱势之成也,则将军畏狂寇如天神,而宁以逗遛宽卒伍(释:古代5人为伍,100人为卒,卒伍泛指军队)。
野议(释:作者自谦之词,『朝议』朝中重臣的奏章,野议是基层小吏的『万言谏书』)及此,涕泣继之,不知所云矣!
(卓注:)元戎: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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