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自殺』看『被X』結構的超常用法

  來源: 語言文字網

最近 網絡、報紙、雜誌 甚至 新聞 報導 中 不斷 出現 大量 的 『被X』結構，這種 『被X』 結構 不同於 常規 的 『被』結構 的 用法，從 最初 的 『被 就業』、『被 自殺』開始，就 給 這個 『被X』結構 帶上 了 一層 不 尋常 的 語法 和 語用 意義。那麼，這個 不 尋常 的『新』 表現 在 哪裡 呢？這種 用法 是否 具有 生命力 呢？


    1　『被 自殺』 的 起源和 分析


    最早 迅速 躥紅 於 網絡 的 新詞 『被 自殺』 源於 安徽 阜陽 某 經貿 發展局 局長 李 國福 多次 到 北京 舉報 該市 潁泉區 區委 書記 張 治安 違法 占用 耕地、修建 豪華 辦公樓（民間 俗稱『白宮』）等 問題。在 某次 從 北京 返回 途中 被 檢察 機關 拘留 逮捕，之後 在 監獄 醫院 突然 死亡，當地 檢查 機關 事後 公布 的 結果 是 自殺 身亡。但是 李 的 家屬 認爲 李 沒有 自殺 動機，死因 蹊蹺。後來 這件 事 被 媒體 曝光，引起 網友 和 媒體 的 廣泛 關注，有 網友 發揮 聰明 才智 把 這起 像 自殺 又 疑似 謀殺 的 蹊蹺 死亡 事件 稱爲『被 自殺』，在 自殺 前面 違反 常規 的 使用 『被』字，把 對 這件 事 的 懷疑 和 不滿 蘊含 其中，開創 了 『被』 結構 的 超常 新 用法。接著，『被X』 結構 被 人們 迅速 接受，如 雨後春筍 一般 出現 在 網絡 和 媒體 中，例如：被 自願，被 就業，被 全勤，被 開心 等等。


    『被 自殺』，在『自殺』 前面 加 『被』字，使 一個 原本 很 普通 的 詞 立刻 變得 非同尋常 起來――突破 常規 的 新 句法 搭配 既 吸引 眼球，又 耐人 尋味。按照 語法 規則，『被』在 現代 漢語 里 作爲 一個 被動 標記，通常 是 不能 與 不及物 動詞 搭配 構成 被動句 的，跟 它 搭配 構成 被動句 的 只能 是 及物 動詞。【現代 漢語 通論】指出，構成 被字句 的 動詞，『必須 是 動作性 較強 的 及物 動詞』。在 被字句 的 兩大 結構 中，一種 是 『受事+被+謂語』式，一種 就是『 被+施事+謂語』式。『被 自殺 』屬於 第一 種。自殺 作爲 一個 不及物 動詞，我們 只能 說 施事 主語 自殺，自殺 是 一個 主動 行爲，被動 受事 的 就 不是 自殺，而是 他殺（謀殺），我們 可以 說 某人 被 他殺（謀殺），不可能 『被 自殺』。 根據 語用 推理 原則，我們 根據 語言 環境 對 表義 信息 進行 否定，得出 會話 含義，再 進行 邏輯 推理，得出 最終 意義。因此 這裡 的 超常 搭配 表達 了 不尋常 的 語用 意義，正是 這起 『自殺』背後 的 被迫性，昭示 著 『自殺』背後 另有 玄機。


    2　『被X』結構 的 分析


    類似 的 『被Ｘ』新 結構 還有：
    被就業：無法 就業 的 大學生 在 學校 追求 就業率 的 壓力 下，不明不白 地 與 許多 公司 簽訂 就業 協議書，實際 上 這些 學生 仍然 是 無業游民。（熊 丙奇，2009）  
    被自願：重慶 銅梁 縣 教育局 要求 孩子 讀 小學 繳納9000元 的 『慰問金』，教育 局長 稱 這 是 家長 的『自願』行爲。（浙江 在線，2009）
    被 全勤：帶薪 休假 仍然 是『空頭 支票』，員工 『被 全勤』。（王 旭東，2009）


    根據 筆者 調查，網絡 上 新興『被X』結構 主要 分爲 以下 五個 大類：


（1）用 不及物 動詞 當作 及物 動詞 的 使用，例如：被 就業；被 自殺；
（2）用 名詞 當作 及物 動詞 的 使用，例如：被 小康，被 女權；
（3）用 形容詞 當作 及物 動詞 的 使用，例如：被 開心，被 光榮；
（4）用 詞組 當作 及物 動詞 的 使用，例如：被 買房。
這些 用法 中 『被』字 後 的 搭配 來源於 名詞、形容詞、不及物 動詞 以及 詞組，活用 爲 及物 動詞，與 『被』 構成 超常 搭配，傳遞 著 不尋常 的 聲音。 任何 一種 流行語，都是 一個 時期 政治、經濟、社會 的 精煉 縮寫 和 描摹，『被X』結構 的 廣泛 使用 說出 了 人們 內心 深處 的 權利 焦慮，沒有 什麼 字 比 這個 『被』字 更能 言簡意賅 並 精確 地 描述 出 許多 人 『缺乏 自由』和 『不能 自主』 的 權利 缺失 的 感覺 了。這些 結構 共同 的 語用義 主要 是 突顯『非自願性』，『被迫性』等。在 這些 超常 的 『被 X』結構 中，被 表述 的 對象 總是 弱勢 的 一方。他們 無法 正常 發出 自己 的 聲音，追求 自己 的 權利，只能 任由 掌握 權利 的 一方 替 他們 做主。於是，心智 正常 的 被 說成 精神病，被 強迫 的 被 說成 自願……只有 網民 加 的 一個『被』字，可以 還給 弱者 一點點 公道，這樣 超常 搭配 的 結構 說出 了 無奈 卻 又 現實 的 語用 意義，取得 了 神奇 的 效果。


    3　結語


    『被X』結構 作爲 又 一個 被 網絡 活用 的 結構，表達 著 在 這個 語用 環境 中 特殊 的 語境 意義，表達 著 弱勢 群體 中 無奈 的 抗議 聲音。有 網友 戲稱 『被 自殺』可以 作爲 中國 第五 大 發明，應該 接受 諾貝爾 發明獎。 這種 網絡 流行 語言 和 用法 是否 需要 規範，是否 經得住 歷史 的 考驗？網絡 語言 的 產生 是 必然 的，不 以 人 的 意志 爲 轉移。網絡 語言 如同 一股 流行 的 潮流, 自然 也 會 經歷 優勝 劣汰 的 過程。人們 擔心 的 那些 可能 會 衝擊 共同語 的 網絡 語言, 也許 會 在 一段 時間 之後 進入 塵封, 因爲 要 進入 基本 詞彙 是 要 看 這些 詞 本身 有 沒有 強大 的 生命力，時間 會 檢驗 網絡 語言 的 生命力。


    參考 文獻：


[1] 韓 雪.簡述『 被』字 句中 被+ 施事+ 謂語 的 常用 結構 類型[J].遼寧 教育 行政 學報,2006(11).
[2] 黃 伯榮，廖 序東.現代 漢語[M].北京:北京 高等 教育 出版社,1991.
[3] 邵 敬敏.現代 漢語 通論（第二 版）[M].上海:上海 教育 出版社,2007.
[4] 史 國東.近代 漢語 被字句 結構 的 特點[J].安徽 師範 大學 學報(人文 社會 科學版),2000(5).
[5] 王 燦龍.『被』字 的 另類 用法――從『被 自殺』談起[J].語文 建設,2009(4).
[6] 王 旭東.『被 全勤』就是 權利『被 剝奪』[N/OL].光明日報，2009-8-21（2009-8-21） [2009-12-2]http://news.xinhuanet.com/theory/2009-08/21/content_11920666.htm
[7] 熊 丙奇.『被 就業』的 新意 在 哪裡？[N /OL].2009-7-20 (2009-7-20) [2009-12-2]http://www.dahe.cn/xwzx/txsy/jjpl/t20090720_1607584.htm
[8] 浙江 在線【捐資 被 自願，教育 不能 承受 之 痛】[N /OL].2009-10-30 （2009-10-30） [2009-12-2]http://zjc.zjol.com.cn/05zjc/system/2009/10/30/015981433.shtml，
  
    （丁 祺 點評：陳 潔 的 這篇 文章 短小精悍，言簡意賅。有 以下 幾點 做得 很好：1研究 的是 網絡 新 事物，能夠 與時俱進。2把 新 出現 的 網絡 用語 現象 用 語言學 的 方法 進行 了 總結，找到 了 一些 有 價值 的 規律。3結構 清晰，語言簡明。不足 的 是：缺少 對 這種 結構 的 語言 的 語義 分析，尤其 是 感情 色彩 的 分析。『被X』一般都是表示 貶義 的，這個 也 值得 分析 一下。）
（邱 婧 點評：陳 潔 的 文章 經過 幾次 修改，做到 了 內容 充分，資料 全面，但是 仍然 有 擴充的 空間。丁 祺 的 評價 比較 中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