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已乘黃鶴去 只留清香在人間

  來源: 中醫藥報

　　今年五月在與廈門朋友一次偶然的談話中，驚聞我國著名中醫肝病專家、廈門市中醫院原副院長康良石逝世的消息，震驚之餘，我竟不敢更不願相信這是真的。但當我急切地打開康老網頁時，一條條關於康老逝世的信息映入眼帘，康老真的是駕鶴西歸了！據介紹康老在今年1月12日突發重症肺炎入住廈門市中醫院，經多方救治無效於1月17日凌晨離世，享年93歲。悲慟之餘，我多年的仰慕之情及去年我去廈門拜望康老的情景伴隨著深切的懷念一起湧上心頭。
　　我知道康良石的名字還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剛剛在王文正先生指引下走上肝病研究的道路，由於專業研究的需要，我就經常關注康老的肝病研究文章和有關消息，康老和關老（關幼波）等是當時國內爲數不多的老一輩著名肝病專家，一度曾有『南康（良石）北關（幼波）』之稱。他們以深厚的學養、精湛的醫術、豐富的經驗及高尚的醫德贏得了中醫界同仁的廣泛讚譽，也得到廣大患者的高度信賴。從那時起，我就萌生了拜見康老的強烈願望。
　　2009年我主編【名醫處方手跡】一書時，首先向康老的弟子們徵稿，很快就收到了康良石的處方手跡和照片及個人簡介。2009年12月該書出版後，我立即將樣書寄呈康老，並表達我對他深深的敬意。沒過多久我就收到了康老的回信及【蒼生大醫】一書。康老回信全文如下：
　　尹常健教授：
　　新春好，蒙賜【名醫處方手跡】一書，收到，非常感謝！教授爲弘揚祖國醫學，收集了90位中醫專家的處方280張，充分展示出了處方人組方用藥的深厚功力，可賀可喜。
　　順附奉上廈門市中醫院編著本人爲患者服務65周年紀念冊一書，敬請查鑒。
　　專此致謝
　　並頌春安
　　康良石敬上
　　信雖不長，但字裡行間卻洋溢著康老對我這樣一位晚輩後學的真情厚意。所寄【蒼生大醫】一書是廈門市中醫院爲紀念康老行醫六十五周年紀念畫冊，詳細介紹了康老65年的從醫之路和驕人業績，使我對康老的醫德與學術有了進一步的了解，更加深了我對康老的仰慕之情。
　　康良石是福建永春人，出身於十世業醫之家，家學淵源深厚，1943年即懸壺濟世，並擅長治療肝膽及肺系疾病。解放後，1956年他應招籌建中醫院；1960年創辦中醫肝病病房，任主任醫師及學科帶頭人。還先後擔任廈門市中醫進修學院院長等職，在專業研究、學科建設、教書育人等方面都作出了突出貢獻。康老作爲全國首批全國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長期工作在臨床一線，活人無數，尤其擅長各種肝病的中醫診療，經驗豐富，療效卓著。康老曾多次應邀出國會診，菲律賓77歲的華人企業家陳先生患高血壓、冠心病、肝硬化腹水等嚴重疾病，請康老去馬尼拉，爲其調治2個月，腹水竟獲痊癒，一時轟動馬尼拉。康老重視中醫科學研究，有8項課題獲省市科技進步獎。出版著作3部，發表學術論文100多篇，爲我們留下了寶貴的學術財富。由於康老在中醫醫療、教學及科研方面的突出貢獻，曾多次受到衛生部、福建省委省政府嘉獎；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是業內公認的德藝雙馨的肝病臨床大家。
　　2010年6月我終於獲得了一個拜訪康老的機會，在廈門參加肝病學術大會期間，我特意在一個上午前去拜訪康老。6月13日上午，廈門細雨霏霏，我找到了廈門市思明區康老住處所在的金新街。金新街是一條很窄的街巷，我在街口向幾位老婆婆打聽康老住處，她們一聽說找康老都熱情地向我們介紹，有的直接帶我來到康老門前。推開一樓的大門進入康老兼作診室的客廳，這時客廳里已經坐了20餘位前來就診的患者，康老正在診桌前全神貫注地給患者診查，我在一邊坐下來看康老診病，康老雖已九十二歲高齡，但仍精神矍鑠，思維敏捷，詢問病情時面帶微笑，語調平緩，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語無不表露出老人的慈祥與和藹。望舌診脈，耐心細緻，沉靜安詳，開方用藥，凝神靜思，病人起身時，還要囑咐病人煎藥方法、服用劑量、注意事項等，整個過程就是老人一次全身心的投入，也是一次與患者真誠的溝通與交流，我不禁想起許多報導中所說的：『微笑是康老永遠的名片』，實爲真切描述。康老畢生都在踐行『德行爲本，德術兼備』的爲醫之道，此刻我確實真切地感受到了。
　　我在康老診查患者的間隙，走到老人跟前，自報家門，老人立即起身，搬來椅子讓我坐下，連聲稱讚我編寫【名醫處方手跡】是辦了一件大好事，對中醫學術傳承很有意義。我雙手呈上兩盒嶗山新茶，向老人表達我對他的仰慕之情，老人鄭重接過，拱手相謝，說了一些鼓勵我弘揚中醫學術、發展中醫事業、更好地爲患者服務的語重心長的話語，使我備感親切，深受教誨。由於老人診務繁忙，實不忍心占用老人過多時間，只好告辭，並告訴他以後只要有機會來廈門，一定去拜望老人，康老起身送到大門口，一直目送我走遠。令人萬萬想不到的是這竟是我與康老此生僅有的一面之緣！
　　康老一生都在臨床一線工作，他以全心全意爲患者服務爲宗旨，以解除患者疾苦爲己任，淡泊名利，不計得失，一生活人無數；他一生都在爲發揚中醫學術而刻苦鑽研，不斷積累，認真總結；他既秉承中醫傳統本色，又注重吸納現代醫學的最新研究成果，不斷提出自己的新觀點、新見解，和新方法；他胸懷博大，視野開闊，在中醫臨床研究特別是肝病研究領域作了大量開創性工作，他留給我們的精神財富和學術遺產都是極其寶貴的。
　　『斯人已乘黃鶴去，只留清香在人間。』我們要以康良石老爲楷模，認真做好中醫學術傳承，注重經驗積累、提高診療水平、腳踏實地，爲中醫學術進步和事業發展貢獻我們這一代中醫人的聰明和才智，也許這就是我們對康良石老的最好的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