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阳日报
“叶茂台辽墓群”7号墓石棺。
俗话说“江南的才子、山东的将,咸阳塬上埋皇上。”其实,法库县叶茂台镇叶茂台村西山、北山,一点不比咸阳差,从1953年6月至今,已经陆续考古发掘出23座辽国贵胄萧氏家族的墓葬,出土了诸多珍稀文物,引起中外专家、学者的高度重视。2001年6月,“叶茂台辽墓群”被列入“全国第五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录。
叶茂台辽墓群 后族萧氏祖坟
叶茂台镇叶茂台村,距法库县城西南45公里。叶茂台村北面、西面有座较高的独立小山。小山从村北起始,向西延伸,然后蜿蜒向南,平面呈曲尺状。当地人称“西山”、“北山”。西山、北山南坡地势宽阔且平缓,“叶茂台辽墓群”便分布与此。
“叶茂台辽墓群”分为三个墓区:东墓区,位于北山东端南坡,有八角石室壁画墓、7号墓、15号墓、21号墓、22号墓等5座墓葬;中墓区,位于平面呈曲尺状山体折转处南坡,有1至4号墓、8至14号墓、17至20号墓等15座墓葬;西墓区,位于西山的东面、南面山坡上,有5号墓、6号墓、16号墓(萧义墓)等3座墓葬。
其中,八角石室壁画墓,于1953年6月被种地农民发现;1至6号墓,于1972年9月考古发掘清理;7至9号墓,于1974年5月发现并考古发掘;10至14号墓,于1974年秋季考古发掘清理;15号墓,于1975年5月发现并考古发掘;16号墓(萧义墓),于1976年4月下旬发现,9月考古发掘结束;17号墓,于1976年7月,在西山建鹿场推土时发现,随即考古发掘清理;18号墓,于1976年10月考古发掘清理;19号墓,于1978年8月考古发掘;20号墓,于1980年10月考古发掘;21号墓,于1988年6月下旬发现并考古发掘;22号墓,1989年8月发现,但因该墓葬早已破坏严重,所以并未考古发掘;23号墓位于“叶茂台辽墓群”中部区域,当地人称“老虎窝”,于2004年8月发现,10月考古发掘。
早期契丹树葬 辽国之初筑墓
游牧在我国北方的契丹民族,不仅创建了辽国,更创造了发达的物质文明、灿烂的精神文化。其中,最能集中展现契丹民族文化的,莫过于契丹葬俗。“叶茂台辽墓群”的墓葬形制、埋葬方式、葬具、葬服、葬俑、壁饰、随葬品等,大致还原了辽国契丹人的丧葬礼俗。
由于长年游牧,契丹人居无定所,以致契丹早期没有修筑墓地的习俗。那么,契丹人死后怎么处置呢?《北史・契丹传》记载,契丹人的父母等长辈去世之后,不准悲伤痛哭,只是将遗体放置在山里的树木之上,三年之后,再收殓骨殖焚烧。《旧唐书・北狄传》记载,契丹人并不为死者建造坟墓,而是用马车将遗体送进大山中,放置到树上。此外,《隋书》、《契丹国志》等史料均有类似记载,契丹人的这种古老葬俗,称之为“树葬”。
从“死不建墓”到出现墓葬,契丹人的葬俗转变,经历了相当长的历史过程。契丹墓葬究竟啥时候开始出现的?史料、文献均不曾记载。然而,考古工作者们却终于发现了契丹人的早期墓葬。上世纪80年代初期,在内蒙古通辽市发现了7座契丹早期墓葬。其中,有土坑墓、石棺墓、火葬墓,出土了陶制生活用具、铁制武器、铁制生产工具和马具。此前,在辽阳市三道壕也曾出土过两座类似的契丹墓葬。经专家考证,辽阳市三道壕契丹墓葬的年代,相当于中原地区的北齐至隋代;通辽市契丹墓葬的年代,为唐代初期至辽国初期。这些契丹墓葬足以证明,在6世纪至辽国建国之初,契丹人已经出现了筑墓习俗。
契丹圆形墓葬 效仿居室毡帐
契丹人的墓葬,多以砖、石修筑,有方形、长方形、圆形、椭圆形、多角形等等。其中,圆形、多角形墓葬,为最具契丹民族风格的墓葬形式。
契丹人的墓葬很讲究,墓室规模分为单室墓、多室墓。单室墓有墓道、甬道、墓室;多室墓有墓道、甬道、耳室、前室、主室。契丹人的圆形墓葬,源于契丹人的居室毡帐。契丹人逐水草而迁徙,到处游牧,作为居室的毡帐自然不可或缺。契丹墓葬的穹隆顶均留有圆孔,是为了让死者灵魂出入方便,体现了契丹人“视死如生”的丧葬习俗。
不论单室墓还是多室墓,也不论砖砌还是石筑,契丹圆形墓葬的墓门全都十分低矮,以致成年人不能直立通过。契丹人崇尚东方,所以墓门大多朝向东南。墓室的立壁较矮,在一米多高处便向内收拢,最后叠涩成穹隆顶。墓顶正中留出直径30厘米至50厘米的孔洞,然后用大石或楔形砖覆盖。契丹人的圆形墓葬形制,基本再现了契丹人居室毡帐的形制。
契丹人的居室毡帐,与现在的“蒙古包”相同。“蒙古包”的门也朝向东南,并且十分低矮,人们出入“蒙古包”时必须低头弯腰。“蒙古包”四周内壁较矮,站在“蒙古包”内边缘,伸手便能够到帐顶,但帐顶中间部分却距地面较高,也是穹隆式,顶部中间也有直径30厘米的圆洞,用来透气、透光、排烟,与契丹圆形墓葬形制如出一辙。
契丹圆形墓葬主室最北面安置墓主人遗体,这是契丹人认为的最尊贵位置;东耳室随葬生活用具;西耳室随葬马具、生产工具。而“蒙古包”内的北面,均供奉佛龛,为最尊贵位置;中间偏东南为火塘;东侧放置生活用具;西侧放置马具、生产用具。显而易见,在使用功能方面,契丹圆形墓葬与“蒙古包”也完全一致,体现了契丹人“事死如事生”的观念。
无棺级别无关 石棺雕刻精湛
葬具者,棺椁也。早期契丹人“死不建墓”,所以根本无“葬具”可言。即便后来筑墓下葬,也不大使用棺椁,成为契丹人的葬俗之一。“叶茂台辽墓群”的墓葬中,考古发掘的5座墓葬,便均未使用棺椁装殓遗体,而是采用砖石、木材砌筑“尸床”安置遗体。
辽墓不用棺椁装殓遗体,与死者生前身份、地位毫无关系。“叶茂台辽墓群”为辽国后族“萧氏家族”祖茔,死者生前个个身份显赫,不可能因为级别问题,死后连一口棺材都混不上。内蒙古通辽市出土的陈国公主与驸马合葬墓中,也未见棺椁,只见砖砌“尸床”。两具遗骸置于狭小的“尸床”柏木板之上。陈国公主是辽国景宗皇帝耶律贤的孙女、耶律隆庆亲王之女,待遇与辽国皇帝女儿相当,死后的一切丧葬所需,均由朝廷公款支付,以致墓葬内随葬品极为丰厚,惟独不见棺椁。因此,辽墓不用棺椁下葬,并非死者生前不够级别,乃契丹传统葬俗使然。
然而,及至辽国中期之后,契丹墓葬中开始普遍使用棺椁。棺椁多为石质、木质,并且雕刻、彩绘精美图案。其中,辽国契丹贵族的墓葬使用石棺较为多见。“叶茂台辽墓群”的6号墓、7号墓、16号墓、18号墓、19号墓等墓葬,都出现了石棺。
其中,7号墓石棺通高93厘米、长212厘米,砂岩材质,除棺底之外,通体雕有浅浮雕花纹,并填色绘彩。棺盖雕刻大株龙牙蕙草、十二生肖等图案;四壁分别雕刻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青龙、白虎均腋下生云,如御风而行;朱雀站立于云间莲花之上;其间,还点缀些火焰状云形纹。棺前及内侧雕刻了门扉、人物,上有伎乐仙人飘然而下。石棺雕刻构图严谨、雕工流畅、浑然天成、精美绝伦,堪称辽国罕见的大型雕刻艺术精品。
“叶茂台辽墓群”7号墓中,还为石棺制作了小帐。小帐面阔三间、进深两间,周围板壁,前有破子棂窗。小帐前设两阶,各为三级踏道。小帐屋顶为九脊顶,龙首鸱吻。小帐置于一张外有围栏的须弥座式木棺床上。木棺床遍施彩绘,钩阑华板绘制牡丹、跑狮图。7号墓的棺床、小帐、石棺同时出土,成为辽国契丹葬俗、中国建筑史的一大重要发现。
辽墓精美壁画 尽显契丹风情
壁画、画像石、画像砖,是辽国契丹贵族墓葬中常见的壁饰样式,且题材、内容丰富多彩,再现了墓主人生前的荣华富贵生活。
契丹墓葬中的壁画,直到辽国中晚期才开始大量出现。壁画题材分为契丹人物、游牧生活、四季风光、车马禽兽、建筑装饰五大类。契丹墓葬中的壁画最早出现时,极力讲求装饰性,大多绘制在墓门两侧、耳室、前室、甬道上,且内容简单,以人物肖像、男女侍者为主;描绘出猎、游牧等草原生活的壁画,以人物、鞍马为主,气势雄浑豪放;自然风光壁画中,有野鹿、天鹅、海东青(猎鹰)、各种野花等等。辽国中晚期之后,契丹墓葬的墓门、甬道、墓室、墓顶等处,全都画满壁画,内容多为出行、归来、宴饮等场面,并点缀花鸟、蜂蝶、湖石、梅竹等。有的墓葬墓顶,还绘制了天文星象图。
这些辽河流域辽墓的壁画,再现了契丹族独特的民风民俗、契丹贵族的奢华生活、辽河流域大地的优美自然风光。其中,“车骑出行”是契丹壁画中最为引人注目的题材之一。
契丹风俗中,皇后、贵族出行时,多用骆驼、鹿驾车。这些珍贵的驼车,多为长辕、高轮、粗辐,车上设篷,饰有垂幔、流苏、金顶。皇后、贵族乘坐驼车出行时,仪仗随从人员或骑马侍卫、或牵马前导、或执杖举旗,在辽阔的草原上车马相接,前呼后应,浩浩荡荡,尽显契丹贵族豪华显赫气派。
辽墓中的画像石,采用线雕、浮雕、半圆雕等工艺手法,有的雕刻在墓门上;有的雕刻在石棺上;还有的在石板上雕刻,然后镶嵌在墓壁上。画像砖为浮雕造像,镶嵌于墓壁之上,在辽墓中并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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