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

原文

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

白话译文

孔子说：『如果有人能任用我的话，只要一整年就可初具规模，三年就会治功有成。』

注释

苟：如果。

用我：任用我，指用孔子执政治国。

期月：一周年。期，音jī。

可：只是初具规模，仍有不足。

有成：治功成也。

先贤注疏

〖四书解义〗曰：孔子怀济世安民之志，而不得见用于时。

尹氏曰：孔子叹当时莫能用己也。

朱子曰：按〖史记〗，此盖为卫灵公不能用而发。

〖论语注疏〗曰：此章孔子自言为政之道也。期月而可，以行其政教；必满三年，乃有成功也。

伊川程子曰：期月而可，言纲纪布也；三年有成，言治功成也。

张栻曰：然三年之所成者，即其期月所立之规模者也，充之而已矣。（王夫之按：深见王道施行之次第也。）

郑汝谐曰：干戈相寻，生齿凋丧，惟卫之民稍众，故喜之也。夫子往返适卫者五，岂以其国犹庶且富，可以有为乎？（按：圣人于鲁卫，犹有待也。）

钱穆曰：孔子谓苟有能用我当政者，一年可树立规模，三年可有成功，使此规模充实完成。

戴溪曰：此圣人感叹，忧天下至深切之意也。圣人用功，虽曰『绥之斯来，动之斯和』，然亦是年岁间方得大体齐整。若欲事事物物，无纤毫未尽处，为王道之大成，亦须是积习之功。如化工生物，发育条畅，在旬浃之间，亦须历夏秋方能成实。善人为邦，譬如平和之药，无速化之功，积久药力既行，则宿疾自消。若夫举一世之民，跻之仁寿之域，使昆虫草木咸归于仁，此非日夜渐渍渗漉之功，未易至此。譬如天地之间，甘露醴泉、奇草异木，非至和之气，磅礴郁结，何以生此？

刘宗周曰：圣人秉政，革故鼎新，不待崇朝，如七日而诛乱政大夫少正卯，则弊政匪人一举而改观矣。其后纲举目张，随其次第，砥绩张弛，损益之宜而尽善焉。优游厌饫，需之以三年之久，而后治功成。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陈祥道曰：为政之道，德隆者其效速，德杀者其效迟。孔子曰：『如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则期月可以为之兆而未必有成，三年有成矣而未必仁，故曰『必世而后仁』。〖易〗曰：『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又曰：『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则王道成，皆必世而后仁之谓也。

〖读四书大全说〗曰：儒者任天下事，将平日许多悲天悯人之心，因乘权得位，迫为更张，只此便近私意，而国体民命已受其剥落矣。医家有谷气昌之说，正合此理。若悁悁然以革敝为先，恐乌俯硝黄之以误人不少。况当夫子之时，尤久病羸弱之国，不可以壮年盛气之法疗之者哉。（按：要有次第，且合于时中。〖岭云轩琐记〗：『除弊甚难，不可轻议。盖敝之已成，则未有不根深蒂固者。执一偏之见而欲除之，必至掣其肘而使之自穷，是以君子慎之。』程树德：『船山此言真通达治体之论。余尝谓神宗苟不大用安石，则后人之崇拜必百倍于今日。』）

附录

〖论语全解〗曰：汉之兴至于文景，唐之兴至于开元，然后几致措刑，皆百年胜残去杀之效也。然胜残去杀则无暴民而已，语之以仁则未也。王者之仁成于必世，不必百年；善人之无暴民，必待百年，则其德之隆杀、效之迟速，可知矣。若夫继大治、承大乱者，则又异乎此。故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继大治也。文王百年，德犹未洽于天下者，以其善政仁人犹有故也。其〖家语〗有言『昔孔子为中都宰一年，四方诸侯则焉』，此即所谓期月而已可也。

唐文治曰：以富而言，三年耕必有一年之蓄，九年耕必有三年之蓄，是仓廪足也。以教而言，比年入学，中年考校，三年大比，是礼义明也。所谓『已可』，所谓『有成』者，盖指此，非空言也。

〖论语正义〗曰：三年有成，兼有富教之术。故上章载夫子与冉有语，备文见之。凡善人王者，不外此术也。

本章参考书目

〖论语集解〗〖论语注疏〗〖论语集注〗〖论语大义〗〖论语学案〗〖论语集释〗〖论语集说〗〖论语全解〗〖论语正义〗〖石鼓论语答问〗〖论语新解〗〖论语意原〗〖癸巳论语解〗〖读四书大全说〗〖四书解义〗〖岭云轩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