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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文诗:
楚庄王问:治国奈何?詹何对曰:吾明治身,
不明治国?楚王曰吾:得立宗庙,社稷愿学,
所以守之.詹何对曰:臣未尝之,闻身治而,
国乱者也,未闻身乱,而国治故,本任于身,
臣之不敢,对王以末.楚王曰善.故老子曰:
修之身其,德乃真也.世之所贵,道者书也,
书不过语,语有贵也.语之所贵,达意者也,
意有所随.意之所随,不可言传,而世人因,
贵言传书.世虽贵之,我犹以言,不足贵也,
为其贵非,其所贵也.视而可见,形与色也;
听而可闻,名与声也.悲夫世以,形色名声,
为足以得,彼之情也.形色名声,果不足以,
得彼之情,知者不言,言者不知,世岂识哉!
得象忘言,得意忘象.桓公读书,堂上轮扁,
斫轮堂下,释椎凿而,问桓公曰:敢问公所,
读者何书?曰圣书也.曰圣在乎?公曰已死.
曰然则君.所读是直,圣之糟粕!桓公悖然,
怒曰寡人,读书轮人,焉得讥哉!有说则可,
无说则死.轮扁曰然,以臣事观,斫轮徐则,
甘而不固,斫轮疾则,苦而不入,不徐不疾,
得之于手,而应于心,而可至妙.臣不能以,
教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得之,于臣是以,
行年七十,老而斫轮.今圣人之,所言者亦,
以怀其实,穷而死独,其糟粕在.故老子曰:
至道可道,非常道也;名可命名,非常名也.
圣人制文,文以载道,文以表情,字以达意.
楚庄王问詹何曰:『治国奈何?』对曰:『何明于治身,而不明于治国?』楚王曰:『寡人得立宗庙社稷,愿学所以守之。』詹何对曰:『臣未尝闻身治而国乱者也,未尝闻身乱而国治者也。故本任于身,不敢对以末。』楚王曰:『善。』故老子曰:『修之身,其德乃真也。』
译文楚庄王问詹何:『怎样才能治理国家?』詹何回答说:『我只明白修养自身,而不知道怎样治理国家。』楚庄王又说:『我现在能够登位为君执掌朝政,希望学习一些持守国家的方法。』詹何于是接着说:『我还没有听说过自身修养得很好而国家却乱哄哄的事例呢!我还同样没有听说过自身不修养而国家治理得很好的事例呢!所以治国之本在于治身养性,我不敢以一些枝末的内容来回答您。』楚庄王听后说:『说得好。』所以【老子】说:『修养好自身,他的「德」就会纯真。』
桓公读书于堂,轮扁斫轮于堂下。释其椎凿,而问桓公曰:『君之所读者,何书也?』桓公曰:『圣人之书。』轮扁曰:『其人焉在?』桓公曰:『已死矣。』轮扁曰:『是直圣人之糟粕耳。』桓公悖然作色而怒曰:『寡人读书,工人焉得而讥之哉!有说则可,无说则死!』轮扁曰:『然。有说。臣试以臣之斫轮语之。大疾则苦而不入,大徐则甘而不固,不甘不苦,应于手,厌于心,而可以至妙者,臣不能以教臣之子,而臣之子亦不能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老而为轮。今圣人之所言者,亦以怀其实,穷而死,独其糟粕在耳。』故老子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译文齐桓公正在堂上读书,一位做车轮的工匠在堂下砍削车轮,他放下手中的椎子和凿子,问齐桓公:『君王您正在读的是什么书?』桓公说:『是圣人的书。』这位叫轮扁的工匠又问:『这位圣人还活着?』桓公回答说:『已经死了。』轮扁马上说:『那您读的只能是圣人的糟粕了。』桓公听了,一下变了脸色,怒道:『我读圣贤书,你这工匠凭什么讥笑我?你说出理由来也就罢了,如说不出理由来,就处死你。』轮扁不慌不忙地说:『好的,我说出道理来。我试试拿我做车轮的体会来说说这其中的道理:如果榫头大,榫眼开小了,就会涩滞安不进去;如果榫眼开大了,榫头做小了,太松滑动不牢。不松不紧,得心应手,达到神妙境界的技术,我无法传授给我的儿子,而我的儿子也无法从我这里学到这技术;所以我尽管年逾古稀、年老无力,但还得亲自做车轮。由此可见,圣人的话中如果有高深神妙的精华,但由于不能言传,所以也必定会随着圣人死去而带走,而只有那些可以言传的糟粕留下来。』所以【老子】说:『可以用言词表达的「道」并非常「道」;可以用文字叙述的「名」并非常「名」。』
世之所贵道者书也(1),书不过语,语有贵也。语之所贵者,意也,意有所随(2)。意之所随者,不可以言传也,而世因贵言传书(3)。世虽贵之,我犹不足贵也,为其贵非其贵也(4)。故视而可见者,形与色也;听而可闻者,名与声也。悲夫,世人以形色名声为足以得彼之情。夫形色名声果不足以得彼之情,则知者不言,言者不知(5),而世岂识之哉!桓公读书于堂上(6),轮扁斫轮于堂下(7),释椎凿而上(8),问桓公曰:『敢问,公之所读者何言邪?』公曰:『圣人之言也。』曰:『圣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9)!』桓公曰:『寡人读书,轮人安得议乎!有说则可,无说则死(10)。』轮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观之。研轮,徐则甘而不固(11),疾则苦而不入(12)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于心(13),口不能言,有数存焉于其间(14)。臣不能以喻臣之子(15),臣之子亦不能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研轮。古之人与其不可传也死矣(16),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
译文世人之所以尊贵于道,是根据书上的记载,而书上所记载的不过是言语,言语有其可贵之处。言语之可贵处在于达意,而意有所从出之本。意所从出之本,是不可以用语言相传授的,而世人却看重语言,把它记载于书而流传。世人虽珍贵它,我还是认为它不足珍贵,因为那被珍贵的并不真正值得珍贵。故而,用眼睛可以看得见的,是形状与颜色;用耳可以听得到的,是名称与声音。可悲呀!世人以为得到形状颜色名称声音就足以获得其真实本性。依据形状颜色名称声音确实不足得到其真实本性,所以,真正知晓的人并不言说,讲说的人并不是真知,而世人又怎能懂得啊!
齐桓公在堂上读书,轮扁在堂下砍削制造车轮,他放下椎凿等工具走上堂来,问齐桓公道:『请问,主公所读书是何人之言?』桓公说:『是圣人之言。』又问:『圣人还在世吗?』桓公说:『已经死去了。』轮扁说:『那么您所读的书,不过是古人弃下之糟粕罢了!』桓公说:『我读书,制轮匠人怎么可以议论!能说出道理还可,说不出就处死。』轮扁说:『我是从我做的事观察出这番道理的。砍削车轮,动作徐缓就会使车轮松动而不牢固,动作急剧就会使车轮部件滞涩而安装不进,动作不快不慢,就能使手上做的与心里想的相应,这种得心应手的感受,口无法说出来,有技艺存在其中。我不能把它讲给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也不能从我这里接受过去,所以我已七十岁还在所轮。古代人和他们不可言传的东西都死去了,然而您所读的书,不过是古人留下的糟粕罢了。』」
注释(1)世人之所以尊贵于道,是根据书籍。
(2)意有所随:意有所从出,有所从来之本。
(3)贵言传书:看重语言,把它记录于书,传之后世。
(4)贵非其贵:被珍贵的并不真正值得珍贵。庄子认为:世上所珍贵的只是记录在书上的语言,语言是表达意的,而意所从出之本又不可言说。语言既不能表达意之本,也就没有什么值得珍贵处。
(5)知者不言,真正知晓大道的不言说。言者不知,讲说大道的不是真正知晓。庄子认为:因为道超越经验和理性,不能言说,只能玄观体悟。所以用语言表述出来的,并不是真正的道,表述者也不可能知晓道。在【知北游】中,知与无为畏、狂屈、黄帝的对话,形象他说明这个道理。
(6)桓公:齐桓公,姜姓,名小白。春秋初期齐国君主,第一位诸侯伯
(7)轮扁,造车轮的匠人,名扁。斫(Zhu6):砍削。
(8)释:放下,椎、凿:皆为制造车轮的工具。
(9)糟魄:魄同粕。把书比喻为古人留下的糟粕,并不是真正可贵的东西。
(10)说:理由。
(11)此句为制轮之经验谈,因年代久远,其具体情形已不易搞清楚。大体是讲车轮各部件制作安装要恰到好处,不松不紧,而如何掌握好,全靠主观体验,无法讲出来。徐:缓。甘:滑动。字面意义是说将各部件组装起来,如果松缓,就会滑动而不牢固。
(12)疾:紧。苦:滞涩。过紧就会滞涩而难以安装。
(13)手上作的与心里想的相应合。
(14)数:同木,技艺。
(15)喻:晓喻,说明。
(16)不可传:不能用语言传授于人,只能自行体会的东西。如轮扁所讲的斫轮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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