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樓嚴詞拒絕為漢奸演戲 借張繡之口發泄憤怒

  來源: 遼寧日報

楊小樓(右)在【長板坡】中飾趙雲。

全面抗戰爆發後，梨園界梨園界在全國各地紛紛舉行募捐集款、慰勞將士的義演活動。在敵偽面前，不少老藝人不為重金所動，嚴詞拒絕為日寇漢奸演出，表現了崇高的民族氣節。蓄鬚明志的梅蘭芳、鄉居務農的程硯秋、俠肝義膽的尚小雲、嫉惡如仇的荀慧生，他們『威武不屈，富貴不淫』的高尚情操時常為人們稱頌樂道。被譽為『國劇宗師』、『武生泰斗』的楊小樓，也有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
借戲中人物宣揚民族大義
楊小樓，為『同光名伶十三絕』之一，『楊派』武生創始人。梅蘭芳、尚小雲、荀慧生、朱琴心、馬連良、高慶奎、賈壁雲、雪艷琴、新艷秋、章遏雲等諸多名家，都曾得到他的提攜。無論是賑災募捐，還是扶貧救難，凡有義務戲演出，均少不了楊小樓。他的愛國憂民之心，常滲透在他所表演的劇目中。1919年，在『五四』運動的感召下，楊小樓與李連仲、王長林、范寶亭等於三慶園演出【五人義】，曾借劇中人物周文元之口，振臂高呼：『走，去燒賣國賊的房子去！』在觀眾中引起強烈反響。
『九一八』事變後，為鼓舞士氣，宣揚民族氣節，把抗戰精神通過歷史人物曲折地表達出來，他在天津春和大戲院(今工人劇場)演出新編歷史劇【甘寧百騎劫魏營】，甘寧身扎綠軟靠後背雙戟，真是威風凜凜。為激勵將士，在劫營之前與將士席地而坐，這裡有一大段慷慨激昂的話白，甘寧鼓勵將士保家衛國匹夫有責，要有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的抗敵禦侮精神，觀眾聽罷，激動得熱血沸騰，場內掌聲如雷，響起『炸了窩』的喝彩聲。後來楊小樓又編演了一出姜維智取鄧艾的新戲【壇山谷】，這也是一出同樣具有愛國思想的好戲，表達了一位老藝人愛國的赤誠之心。
不為漢奸演戲，借張繡發泄憤怒
1936年春，北平尚未淪陷，但京東通縣已屬日寇所組織的漢奸政權所轄。偽冀東長官殷汝耕為過生日舉辦堂會，派人進城邀請京劇各行當名角兒，名單之上自然少不了楊小樓。來人提出只要楊小樓肯出演，儘管開價，要多少錢都給，遭到楊小樓的嚴詞拒絕。但中間人趙某，已私自將包銀收下，得知此事沒敢露面，來人見無法交差，就讓楊的外甥劉宗楊頂替演出【龍鳳呈祥】中的趙雲。
城裡楊家人等了一夜，也沒見劉宗楊回來，不知出了什麼事，互相埋怨，亂作一團。直到天大亮，才見宗楊回來。家裡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他們發現楊老闆沒去，戲演完後，就把戲箱給扣下了。這時中間人只好把包銀退回，又托人從中周旋，才算把戲箱取回來。
後來梅蘭芳返京時得知此事，對楊深感敬佩，並親自到笤帚胡同登門看望，勸楊說：『您不如趁早也往南方挪一挪。 』楊回說：『謝謝你的好意，我這麼大歲數了，躲到哪兒去好？我就是裝病不唱，也能混到死！ 』
『七七事變』後，北平的地方維持會為迎接日本兵進城，特組織堂會戲獻媚於日寇。漢奸吉某親到楊家邀請，楊託病拒演，吉某威脅道：『不唱就抄家！ 』楊聽罷氣憤至極，怒斥道：『我不當亡國奴！ 』吉某見狀無法回去交差，便耍弄軟手段，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楊仍執意不允。吉見軟硬兼施均不奏效，差人前來將楊之女婿劉硯芳拘押憲兵隊，作為人質要挾。楊氏夫人及其女兒得知哭鬧不已，甚至要下跪哀求，楊小樓迫於無奈，便讓劉宗楊和義子侯海林陪同前往應付這場演出。楊小樓進後台既不脫棉袍、棉褲，也不穿彩褲，只打了兩道眉子，紮上靠就草草上場了。也不講什麼亮相，在台上一個技藝也不表演，臨場發揮現編的對子，借【戰宛城】劇中人物張繡之口，發泄內心對日寇、漢奸的憤怒。楊小樓以鏗鏘有力的語氣念道：『這「奴隸」二字，令人好慘！』把恨敵之情宣洩得淋漓盡致，引起了觀眾熱烈掌聲，日寇誤為精彩之處，亦隨之拍手叫好，那些漢奸們明知其情，卻有口難言。
此事過後，楊小樓深知尚有後患，為了避免他們再來糾纏，便和夫人周氏以養病為名，一起住進了德國醫院。在這裡雖能躲避一時，但非長久之計。自此，楊小樓便產生了告別舞台的念頭，他留起鬍鬚，還身着道裝拍照留念。 1938年農曆正月十五，一代宗師楊小樓病故於寓所小樓內，他虎年來世虎年西行，享年60歲。是年，梅蘭芳由上海移居香港，至於楊小樓曾去拜訪梅蘭芳並故於梅宅，純系戲說。
（作者：劉嵩 摘自【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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