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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學] 唐代女性真的以肥為美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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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之治 發表於 2011-7-12 10:40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來源: 文史知識
唐代之前與之後的中國古代,對於女性形體有一個貫穿始終的審美觀,即以『長白』為美。故有人將女性美歸納為三點:長,身材修長;白,皮膚白皙;美,容貌姣好。這種歸納大體不謬。對於女子『長白』的讚賞,在古人文字中屢見不鮮。如【史記・蘇秦列傳】中記蘇秦說趙肅侯曰:『前有樓闕軒轅,後有長姣美人。』漢代采女人宮,標準是『長壯皎潔有法相者』(【風俗通義】佚文)。後人總結說:『漢法八月選女,必身長合度,長白即美德。』(俞正燮【癸巳存稿】卷14)【後漢書】描寫和帝皇后鄧綏之美:『長七尺二寸,姿顏姝麗,絕異於眾,左右皆驚。』(【後漢書・后妃傳】)而以丑著稱的孟光則是『狀肥而黑』(【後漢書・逸民傳】)。晉武帝為太子選妃時,對衛、賈二女做過一番評論:『衛公女有五可,賈公女有五不可。衛家種賢而多子,美而長白;賈家種妒而少子,丑而短黑。』(【晉書・后妃傳】)【南史】記陳宣帝皇后柳敬言『美姿容,身長七尺二寸,手垂過膝』。清人俞正燮【癸巳存稿】專以『長白美人』為題,明確地總結說『蓋婦容以長為貴』。『長』即身高,雖然高未必意味着瘦,但大體還應意指修長,至少不會指高大肥胖。曹植【洛神賦】與上有所不同,讚美神女『纖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即除了胖瘦、長短適度外,還要削肩、細腰,即不重『長』而更重纖細。這種說法也極具代表性,屬於古代對於女性形體的主流審美觀。總之,可以說,古代女性形體以頎長纖細為美。對於『白』與『美』,唐人的審美與前代後世並無二致。肌膚白皙即所謂『冰肌雪膚』,始終是唐人反覆吟詠的;至於眉目、容顏之美,也看不出與其他時代標準有明顯不同。只有『長』,若說唐人以肥為美,則明顯與傳統審美觀相悖。唐代是否完全顛覆了這一審美觀呢?   
    

    我們先來看一下有關肥美人楊玉環的記載。五代人和宋人所修舊、新【唐書】載其『姿質天挺』、『姿質豐艷』;宋人【資治通鑑】則稱其『肌態豐艷』。五代人【開元天寶遺事】載:『貴妃素有肉體,至夏苦熱,常有肺渴,每日含一玉魚兒於口中,蓋借其涼津沃肺也』;『每至夏月,常衣輕綃,使侍兒交扇鼓風,猶不解其熱。每有汗出,紅膩而多香』云云。都說明其豐滿多肌。宋人【楊太真外傳】則載,玄宗因貴妃『微有肌』,曾以漢代趙飛燕『身輕欲不勝風』事戲弄楊妃,稱:『爾則任吹多少。』貴妃回答:『霓裳羽衣一曲,可掩前古。』從玄宗以肥相戲到貴妃的對答可見,他們顯然並非以肥為美。此書雖有傳奇性質,但據考,皆為採摭唐人筆記潤色而成,有關貴妃之事略備於此。以上這些大體就是楊貴妃以肥美流傳後世的源頭。而唐代人陳鴻所撰【長恨歌傳】則稱其『鬢髮膩理,纖中度』。纖者,細也;裱者,大意指艷麗豐滿。實際上是說肥瘦適度。當然,作者誰也沒見過楊貴妃,且唐人也無一詞言及其『豐』,說其豐滿的實際上都是五代和宋人。但這些記載離當時較近,文學創作因素較少,相對還是可信的。以上種種,大體還是可以斷定,楊美人確是豐滿微胖的。但必須注意的是,她絕不是因為豐肥才得到玄宗寵愛的。史載楊妃聰慧、美貌,善歌舞,通音律,且善解人意,正因為有如許過人之處,且與玄宗性情愛好相得,才贏得『後宮佳麗三千人』的唐玄宗的寵愛。總之可以說,是得寵的楊妃恰好偏肥,並非是因為肥美而得寵。     
    

    有個有趣的事實可以作為明證:專寵楊貴妃的唐玄宗給太子選妃時,提出的明確標準是『細長潔白』的女子(李德裕【次柳氏舊聞】)。而他的兄弟寧王李憲強奪鄰居賣餅者之妻,也是因為看中其『纖白明媚』  (【本事詩・情感第一】)。唐玄宗是風流天子、藝術家,他和寧王的審美標準應該是有代表性的,正代表了盛唐也大體是唐代的主流審美觀。其實他們的審美標準並非別出心裁,不過是沿襲了上述傳統的女性審美觀而已。此外,史載,武則天家族中靜樂縣主武氏『短丑』;而武則天『最長』,號為『大歌(哥)』。二人並馬而行,前者儀容受到譏諷,極為羞慚(張騖【朝野僉載】卷4)。也說明身材以長為美,矮小是不足取的。可見唐人對於女性形體的審美與前代並無二致。  
    

    在唐人筆下,專門讚美、吟詠女性肥美的文字並不多見,所見者如:元稹【鶯鶯傳】詩中稱鶯鶯『膚潤玉肌豐』;【霍小玉傳】說小玉『姿質艷』,此『』可作兩解,或為艷麗或為豐滿。宋人【楊太真外傳】則明確說貴妃三姐妹『豐碩修整』。反之,吟詠女性纖細尤其是細腰之美的唐人文字則隨處可見。唐詩中有『楊柳小蠻腰』(【本事詩・事感第二】)、『西北風來吹細腰』(劉希夷【搗衣篇】)、『羅裙緩細腰』(袁暉【七月閨情】)、『腰如細柳臉如蓮』(顧復【荷葉杯】)、『輕盈仕女腰如束』(【敦煌曲子詞集】上卷【菩薩蠻】)等等,不勝枚舉。唐人傳奇形容女子之美有『纖腰修眸,容甚麗』(韋【周秦行紀】);  『容止纖麗,若不勝綺羅』(皇甫枚【三水小牘】);『紇妻纖白,甚美』(無名氏【補江總白猿傳】)等等。可見,與前人一樣,纖細的體形、腰肢仍然是唐人心目中美女的重要標準。其餘以纖小為特徵的美女形體,如小口、縴手、纖足等,也同樣受到人們的喜愛與讚賞,唐詩有『櫻桃樊素口』(【本事詩・事感第二】)、『注口櫻桃小』(李賀【惱公】)、『東南月上浮縴手』(劉希夷【搗衣篇】)、『一雙十指玉纖纖』(秦韜玉【詠手】)、『纖纖玉筍裹輕雲』(杜牧【詠襪】)等等贊語。可以說,唐人並沒有多少文字刻意描繪、讚賞豐肌之美。也許是因為詩歌等文學作品描寫歌姬舞女較多,反倒是讚賞女子的纖細、窈窕之美者更多。  
    

    事實上,人們更欣賞肥瘦適度。如上【洛神賦】中所稱的『纖得中,修短合度』。除上述【長恨歌傳】讚美楊妃『纖中度』外,杜甫【麗人行】描寫楊貴妃姐妹也說『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骨肉勻』亦即身材勻稱、不胖不瘦。又,唐人筆記載,澧州有酒妓崔雲娘,『形貌瘦瘠』,被人賦詩譏諷道:『只怕肩侵鬢,惟愁骨透皮。不須當戶立,頭上有鍾馗。』形容其狀如鬼。同時有酒妓『肥且巨』,也被戲嘲為:『一車白土將泥頸,十幅紅旗補破T。』(【雲溪友議】卷中)雖都是戲言,但足見過瘦過肥都不為美。  
    

    文獻中所見大體如此,但如果從留存至今的唐代尤其是後期的繪畫、壁畫、陶俑等藝術品看,又不得不承認,其中的貴婦仕女形象的確多麗豐肥者,即使侍女等人物也多面似銀盆、身形豐碩。雖然她們並不能代表現實生活中婦女的真實形象,但作者的創作、描摹顯然說明是以此為美的。宋人曾從著名仕女畫作者的代表人物、唐後期人周防的角度對此做了猜度與解釋,認為這與繪畫者所見及地域有關。『(周)防貴遊子弟,多見貴而美者,故以豐厚為體。而又關中婦人纖弱者為少,而其意態遠,宜覽者得之也』(【宣和畫譜】卷6)。元代鑑賞家湯厘【畫鑒】也指出,周防『善畫貴遊人物,又善寫真;作仕女多麗豐肥,有富貴氣』。所言確有一定道理。一方面,仕女畫及陶俑等藝術品有一定的寫實性,其所塑造的多是關中地區的宮廷、貴族婦女及侍女,雖然其形象不能代表關中的廣大婦女,但應該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會現實。社會的長期安定、物質生活的富足以及關中女性的體形特點,在富貴人群中確實造就了一批肥美人。另一方面也說明,唐人的審美觀對於女子體態豐腴有所偏好,至少並不視之為丑,故而以色事人的女子們也就不會為『楚王好細腰』而餓飯,藝術家的寫實作品中自然多見肥美人了。因為這些藝術作品,後人也就得出唐人以肥為美的結論:『此固唐世所尚,嘗見諸說,太真妃豐肌秀骨。今見於畫,亦肌勝於骨。』『曲眉豐頰,便知唐人所尚,以豐肥為美。』(董【廣川畫跋】卷6)其實,對於唐代女性的豐肥藝術形象還有一點需要注意:唐代婦女的着裝特點是長裙高束,甚至及於腋下,類似朝鮮的民族服裝。富貴婦女的裙子往往寬肥多褶,以多幅拼制,常見為六幅,大約相當於三米多寬,寬者則有十幾幅,達到四五米。這種裙裝雖然顯得下身偏長,但也遮掩了女子的細腰與曲線。這可能也是人們從唐代藝術品中感覺女性形象偏於肥胖的原因之一。  
    

    此外需要注意的是,所謂『豐肌』,絕非概指肥胖,而應以上述『肌勝於骨』或『豐肌秀骨』為美,亦如漢代人所總結的『豐膚曼肌,弱骨纖形』(王粲【七釋】),即肌肉充盈而骨骼纖細。同時,  『豐肌』更不意味着健碩,還以柔弱為上。所以白居易【長恨歌】特別描寫貴妃浴後『侍兒扶起嬌無力』;陳鴻【長恨歌傳】則形容其『體弱力微,若不任羅綺』。總之,即使肌膚豐盈,也仍以纖秀、柔弱為美。這其實仍是古代流行始終的審美觀。  
    

    由上可見,作為主流審美觀,唐人並未完全顛覆傳統,纖細柔美仍然為社會所崇尚;但與其他時代相比,唐人確有偏好女Jl生形體豐腴的傾向,至少並不以身材豐肥為丑。  
    

    據筆者看,唐代藝術品中對於女性肌膚豐盈的表現與偏愛,除了受關中地區現實中多見豐腴的貴婦仕女、且以豐腴為富貴相的影響以外,可能還有幾點因素促成了這種審美觀。其一是佛教的影響。眾所周知,佛教所塑造的賜福於人、代表福分的諸佛像、菩薩像等,無不圓潤豐滿。而唐代是佛教極盛時代,崇信者眾多,社會的審美取向必定會受到影響。龍門石窟奉先寺盧舍那大佛最具代表性,其面容頗為女性化,極為圓潤秀美。據說是根據武則天形象所塑造。這種說法未必可靠,但至少可以窺見唐人審美觀之一斑。其二可能還與唐人對於女性肉體性感美的欣賞有關。唐詩多見讚美女子『粉胸』半露的詩句,如『粉胸半掩疑晴雪』、  『粉着蘭胸雪壓梅』、『胸前如雪臉如蓮』等等;而唐代流行的半袒前胸、乳溝畢露的女裝也反映了人們對於女性肉體、胸乳豐滿的欣賞。顯而易見,瘦骨嶙峋的女子是不大適合這種審美情趣與服飾風格的。此外,可能也與對於女性生育能力的重視與唐代空前發達的道家房中術有關。自古以來,民間一般皆認為豐滿而非瘦瘠的女性更適合生育,而房中術採選的女子則以肥白為上,對此已有學者進行過探討(參見范家偉【從(千金方)論唐代前期女性身體觀】,【唐研究】第8卷,2002)。以上只是推測而已。  
    

    唐人對於肥美的偏好以及對於纖弱的傳統審美觀的沿襲,並不妨礙唐代社會同時也存在着與之完全相悖的另一類審美取向。從唐代文學、藝術作品塑造的女性中,我們不時可以看到英武、剛健的女俠以及諸多身着戎裝、胡服,騎馬馳騁或挽弓射獵的女性形象,她們絕不豐肥,更無弱柳扶風、西子捧心的柔弱之態,而是苗條、俏麗、健美,別有一番勃勃英姿。唐詩形象描繪了此類女性形象:『輦前才「人帶弓箭,白馬嚼齧黃金勒。翻身向天仰射雲,一箭正墜雙飛翼。』(杜甫【哀江頭】)『射生宮女宿紅妝,把得新弓各自張。臨上馬時齊賜酒,男兒跪拜謝君王。』(王建【宮詞一百首】)『新鷹初放兔猶肥,白日君王在內稀。薄暮千門臨欲鎖,紅裝飛騎向前歸。』(張籍【宮詞】)由此可見,唐人同時也崇尚女子的健康、英武之美。這種審美情趣顯然源自唐代社會的開放與尚武風氣,它們也是唐代婦女風貌的藝術縮影和唐代女性審美觀的一種體現。  
    

    綜合上述,可以認為,唐代的女性審美觀實際上是多元的,這正與唐代社會的思想、文化觀念、價值觀的多元與開放相一致。雖然唐人可能稍偏愛豐腴,但又沿襲傳統審美觀,欣賞女子的柔弱纖細,與此同時,也不排斥女子的英挺之美。從另一角度說,其實對於所謂『美』,各時期、地域、身份以至每個人的喜好都可能有所不同,是最見仁見智的事,不會有絕對一致的標準。正如白詩所言:  『人間無正色,悅目即為姝。』(白居易【秦中吟・議婚】)是故,至少可以說,唐人以肥為美的看法並不全面。  
  

    作者:高世瑜(作者單位:中國國家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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