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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儒學] 董仲舒獨尊儒術的思想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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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發貴:董仲舒『獨尊儒術』的思想意義

摘 要:董仲舒『獨尊儒術』的倡議,既呼應了自古以來就不斷強化的『天下一統』的趨勢,又深刻反映了古代文明所推崇的整體價值優先,以一元價值來統領和融合共同體的文明實踐。表面上看,董仲舒所謂『獨尊』,不無學派之見,以及為專權背書的『一是非』的思想控制;但其內在的精神本質卻是對國家秩序的關切,對華夏文明存在和發展的價值追尋。就此而論,其思想意義極為深遠。

關鍵詞:董仲舒;獨尊儒術;思想意義

【董仲舒與儒學研究】專欄特約主持人按語

武帝朝的『罷、尊』歷來備受關注。胡發貴研究員以為,漢初國家『萬事之統』尚付闕如,制度雖襲秦,但國家核心價值觀念飄移不定,尚未確立,『王道』還是模糊的。董子屏絕諸家、獨尊儒術,顯然是接緒於荀子的倡議,結束『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同』的各是其是,在思想趨向上以孔儒折衷百家的一偏,為天下立恆定、明確而統一的『法度』,因而為漢帝國指明了創建『萬事之統』的文化與精神上的取捨,以一元價值來統領和融合共同體的文明實踐。其文精當,言簡意賅,點播到位,實乃誠懇而日月不刊之論!

上海交通大學長聘教授、博士生導師
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首席專家
中華孔子學會董仲舒研究委員會會長
董子學院、董仲舒國際研究院、董子講壇首席專家
余治平博士

作為一位彪炳史冊的人物,漢代大儒董仲舒以其『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倡議而備受關注。史載董子對策:『【春秋】大一統者,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也。今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統;法制數變,下不知所守。臣愚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並進。邪辟之說滅息,然後統紀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從矣。』【漢書·董仲舒傳】漢武帝接受了他的建議,從而開啟了中國古代兩千餘年的儒家治理。董子這一建議本身,包含了豐富的歷史文化內涵,本文擬作三點論理,以期更真切地走近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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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常說在董仲舒的努力下,走向獨尊

一、 終止『道術久於一偏』

歷史地看,董仲舒以前,天下有過一統,但學術思想卻未『一統』,相反的,卻『道術』長久分裂。特別是春秋以降,百家爭鳴,僅儒家就分為八派,墨家分為三派,『昔仲尼沒而微言絕,七十子喪而大義乖。故【春秋】分為五,【詩】分為四,【易】有數家之傳』【漢書·藝文志】。各家均欲以其學易天下,悅諸侯,『王道既微,諸侯力政,時君世主,好惡殊方,是以九家之術蜂出並作,各引一端,崇其所善,以此馳說,取合諸侯。其言雖殊,辟猶水火,相滅亦相生也』【漢書·藝文志】

為了『取合』諸侯,各家無不是其所是,非其所非。『天下之人各為其所欲焉以自為方』【莊子·天下】,都自以自家主張最為正確,『天下之治方術者多矣,皆以其有為不可加矣!』【莊子·天下】於是,諸子各持己說,各張己論,莫衷一是,『戰國從衡,真偽紛爭,諸子之言紛然殽亂』【漢書·藝文志】。荀子身逢戰國百家學術蜂擁之際,對各家固守一偏之見頗多不滿和譏評,斥之為『矞宇嵬瑣』,即詭詐委瑣 :『假今之世,飾邪說,交奸言,以梟亂天下,矞宇嵬瑣,使天下混然不知是非治亂之所存者有人矣。』【荀子·非十二子】莊子似平和些,但卻也諷刺百家之說,不過是一曲之見:『天下大亂,賢聖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猶百家眾技也,皆有所長,時有所用。雖然,不該不遍,一曲之士也。』【莊子·天下】

為了超越這種一察之見的欠缺,揚棄百家的一偏,早在荀子那裡,就已出現了綜合百家之異、統一於孔子的聲音:『今夫仁人也,將何務哉?上則法舜、禹之制,下則法仲尼、子弓之義,以務息十二子之說,如是則天下之害除,仁人之事畢,聖王之跡著矣。』【荀子·非十二子】秦一統天下,尚法寡恩,荀子『上則法舜、禹之制,下則法仲尼』的建議,未被採納;到了大漢一統,使『法仲尼』的先聲得到了響應。董子的屏絕諸家、獨尊儒術,顯然是接緒於荀子的倡議,結束『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同』的各是其是,在思想趨向上意在以孔子的儒家,折中百家的一偏,為天下立一恆定、明確而統一的『法度』

二、 致力『尚同』

人類的生存和發展是以『有組織的社會』摩爾根【古代社會】開始的,它意味着不論何種發展水平的人類群落,都必須構建一種統一和普適的規則,如果沒有這種規則,群體就難以形成,而且必然是不斷的衝突。中國古代許多先哲,於此都有過精闢的闡釋。如『子墨子言曰:古者民始生,未有刑政之時,蓋其語人異義。是以一人則一義,二人則二義,十人則十義,其人茲眾,其所謂義者亦茲眾。是以人是其義,以非人之義,故文相非也。是以內者父子兄弟作怨惡,離散不能相和合。天下之百姓,皆以水火毒藥相虧害,至有餘力不能以相勞,腐臭余財不以相分,隱匿良道不以相教,天下之亂,若禽獸然』【墨子·尚同】。墨子以為,立天子,正是為了統一是非,『天子唯能壹同天下之義,是以天下治也』。再如荀子所深刻指出的:單個人的能力是非常有限的,必須聯合起來,即人類『群』而後才能保護自身並有效地利用自然資源;而人的理性能力,恰保證了人類能夠『群』,即人類的智慧足以制禮造義,創造維護社會團結與穩定的根本規範禮、道。他說:『人有氣、有生、有知,亦且有義,故最為天下貴也。力不若牛,走不若馬,而牛馬為用,何也?曰:人能群,彼不能群也。人何以能群?曰:分。分何以能行?曰:義。故義以分則和,和則一,一則多力,多力則強,強則勝物;故宮室可得而居也。故序四時,裁萬物,兼利天下,無它故焉,得之分義也。故人生不能無群,群而無分則爭,爭則亂,亂則離,離則弱,弱則不能勝物;故宮室不可得而居也,不可少頃舍禮義之謂也。』【荀子·王制】

文獻記載中,我們也經常可以看到,傳說中的上古先王就開始尋求團結部落或氏族聯盟的普遍性原則。史稱舜『和五典』,堯曰:『嗟!四岳:朕在位七十載,汝能庸命,踐朕位?』四岳推薦舜,稱其純孝,『堯善之,乃使舜慎和五典,五典能從』。又稱舜統一度量衡、時間標準和刑法:『於是帝堯老,命舜攝行天子之政,以觀天命。舜乃在璇璣玉衡,以齊七政七政指日月五星。遂類於上帝,禋於六宗,望於山川,辯於髃神。揖五瑞,擇吉月日,見四岳諸牧,班瑞。歲二月,東巡狩,至於岱宗,祡,望秩於山川。遂見東方君長,合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禮五玉三帛二生一死為摯,如五器,卒乃復。』 【史記·五帝本紀】文中的『同律度量衡』,【史記】『正義』註解說:律之十二律,度之丈尺,量之斗斛,衡之斤兩,皆使天下相同,無制度長短輕重異也。故文中的『同律度量衡』,實即統一社會生活中的某些重要而基礎性的標準。而文中的『五禮』,【史記】『集解』引馬融的見解,是指『吉、凶、賓、軍、嘉』五種禮則,其要義如【周禮】所載,是為『以吉禮事邦國之鬼神祗,以凶禮哀邦國之憂,以賓禮親邦國,以軍禮同邦國,以嘉禮親萬民』,它們無疑也都是些指導社會生活的規範。

揆諸史籍,舜不僅親力親為『同律度量衡,修五禮』,在自己主政後,又命商契修『五教』『帝曰:契,百姓不親,五品不遜,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寬』【尚書·舜典】。史書又說:『舜舉八愷,使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時序。舉八元,使布五教於四方,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內平外成。』【史記·五帝本紀】後來孟子明確地指出,是契造五倫:『人之有道也,飽食暖衣,逸居而無教,則近於禽獸。聖人有憂之,使契為司徒,教以人倫: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敘,朋友有信。』【孟子·滕文公上】

不論是『五典』還是『五倫』,顯然都是指的某類人倫規範和社會行事準則,本質上都是在為邦國共同體努力構建一種普適的是非標準。周克商後,締造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超地域政治帝國,於是,構建與此政治帝國相適應的『天下大義』也就成為一種現實的亟須。史稱武王求教箕子,如何構建新帝國的『彝倫』,後者道出了『洪範九疇』,尤其強調了其中的『王道』普世精神:『惟十有三祀,王訪於箕子。王乃言曰:「嗚呼!箕子,惟天陰騭下民,相協厥居,我不知其彝倫攸敘。」』箕子在回答中建議,要在『惟皇作極』,創建超越而統領天下的『王道』『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尚書·洪範】何謂『王道』?【尚書】『正義』所指稱的『天地大法』頗為傳神:『武王伐殷,既勝,殺受,立其子武庚為殷後,以箕子歸鎬京,訪以天道,箕子為陳天地之大法,敘述其事,作【洪範】。』顧名思義,『天地大法』者,即天下最高而絕對的準則,亦可謂古代世界的普世價值。

故從歷史的視角看,『一是非』是人類『有組織的社會』生活之必需,人類也很早就開始了尋找並確立這一是非標準,董子的獨尊儒術,可以視為這種努力之一,只不過它是在漢初出現的構建『天地大法』的具體方案,其實質恰如墨子所論,是致力於社會的『尚同』而不是殊異。

三、奠定『萬事之統』的精神取捨

周以前的天下一統,在創製建章上,成就斐然;尤其是周王朝,孔子贊之為『鬱郁乎文哉』的典盛。據王國維先生的研究,殷、周之際社會變化最劇,因為周人建立了一套新的政治制度,創建了一種『道德化的國家』『周人制度之大異於商者,一曰立子立嫡之制,由是而生宗法及喪服之制,並由是而有封建子弟之制、君天子臣諸侯之制;二曰廟數之制;三曰同姓不婚之制。此數者,皆周之所以綱紀天下。其旨則在納上下於道德,而合天子、諸侯、卿、大夫、士、庶民以成一道德之團體。』王國維【殷周制度論】

但到了春秋戰國,隨着周天子權力衰弱,周人制度遭到了劇烈的挑戰,禮崩樂壞,普世的王道也受到衝擊,世界分崩離析,其情形誠如許慎所形容:『其後諸侯力政,不統於王。惡禮樂之害己,而皆去其典籍。分為七國,田疇異畝,車塗異軌,律令異法,衣冠異制,言語異聲,文字異形。』【說文解字】序

秦一統天下,以焚書坑儒極端的方式,終結百家爭鳴而一任於法,但二世而亡,在如何構建一統天下的『道術』上,似沒有留下什幺正面的遺產。漢代秦而起,一面警醒秦任法之路不通,但如何而長治久安,卻一直在探索而沒有定論。劉邦開國,因叔孫通依儒立禮儀,初嘗儒家魅力;但『孝惠﹑呂后時,公卿皆武力有功之臣。孝文時頗徵用,然孝文帝本好刑名之言。及至孝景,不任儒者,而竇太后又好黃老之術,故諸博士具官待問,未有進者』【史記·儒林列傳】。漢景帝時,還發生了一場著名的論辯:轅固生與黃生爭論湯武是革命抑或篡弒,互不相服,景帝以『食肉不食馬肝,不為不知味;言學者無言湯武受命,不為愚』【史記·儒林列傳】止息了這場爭論。故漢武帝深為憂慮地說:漢家草創,『永惟萬事之統,猶懼有闕』【漢書·董仲舒傳】。可見迄至漢武帝,國家『萬事之統』尚付闕如。這一『闕』,表明漢帝國初期,制度雖襲秦,但國家核心價值觀念,飄移不定,尚未確立,漢初的『王道』還是模糊的,這換用今天的話說,即國家與社會亟待構建普適的價值。在此意義上,董子的『獨尊儒術』正是為漢帝國指明了創建『萬事之統』的文化與精神上的取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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