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評【三國演義】曰:『欲狀諸葛之智而近妖。』為其智之多非常理也。吾曰:欲形劉備之仁而近弱。按東吳名將陸遜曰:『劉備天下梟雄,曹操所憚。』所謂梟雄者,鷙悍而不可順者也。備之從討黃巾,為安喜尉,謁督郵而不得,則鞭之;為徐州牧,留張飛守下邳,與袁術戰於淮陰石亭,更有勝負,又誘殺關西將韓暹、楊奉;方聯曹操滅呂布,殺操所置徐州刺史車胄,留關羽守下邳,昌霸反,郡縣多叛曹公為先主,有眾數萬,遣孫乾與袁紹和,曹公遣劉岱、王忠擊之不克,曹公乃親征備,備乃敗績;備依袁紹,說紹南連劉表,紹遣備將本兵復至汝南,與賊龔都等和,曹公遣蔡陽擊之,為備所殺。袁紹敗,又歸劉表,拒夏侯惇、于禁等於博望,備設伏兵破之;因赤壁之勝據荊州,拒孫權同取蜀,而獨取蜀,以詐力虜劉璋,用張飛破張郃,而不以為足,復用法正奇謀襲斬夏侯淵,及曹公所置益州刺史趙顒,取漢中;志圖天下,而殺雍茂。故曹公曰:『備,吾儔也。』曹公之將鮮有能當者,惟張郃守之固,不為所克耳,曹公親征之,方有所勝,而不能滅也。此其所以為梟雄也。而演義未有表之,表之不明,且多歸他人,如以鞭督郵歸張飛,殺車胄歸關羽,破夏侯惇、據荊州之智,用張飛破張郃之權歸諸葛亮,智多歸諸葛,勇多歸關張,而備惟仁義過人,若無智勇,使讀者以為多賴諸葛割據一方。其描寫人物,不亦片面不全乎!說孫權聯劉抗曹,治軍守國,使備無後方之憂,為諸葛之用也,吳書亦載魯肅說劉備聯孫,出謀攻取,未之有也。備知魏延之可為大將,舍張飛而用延守漢中,而漢中固守;知馬謖之言過其實,不可大用,諸葛違之則敗事。諸葛之智有所不及也,奈何多形其仁,則略其智乎? 劉備投曹操,【魏書】載,或曰:『備有英雄志,今不早圖,後必為患。』操以問嘉,嘉曰:『有是。然公提劍起義兵,為百姓除暴,推誠仗信以招俊傑,猶懼其未也。今備有英雄名,以窮歸己而害之,是以害賢為名,則智士將自疑,回心擇主,公誰與定天下?夫除一人之患,以沮四海之望,安危之機,不可不察!』操笑曰:『君得之矣。』 【傅子】則曰劉備來降,操以客禮待之,使為豫州牧。嘉言於操曰:『備有雄才而甚得眾心。張飛、關羽者,皆萬人之敵也,為之死用。嘉觀之,備終不為人下,其謀未可測也。古人有言:'一日縱敵,數世之患。'宜早為之所。』是時,操奉天子以號令天下,方招懷英雄以明大信,不從嘉謀。會操使備要邀擊袁術,嘉與程昱俱駕而諫操曰:『放備,變作矣!』時備已去,遂舉兵以叛。操恨不用嘉之言。 按兩書記載嘉之言相反,易中天講三國曰,皆嘉之言也,嘉之意,以為備不可殺,殺之則失人心;亦不可縱,縱之則為大患。其言曰:『宜早為之所。』不便明言,意軟禁之,既不失人心,又無後患。曹操不會其意,而用為州牧,曉矣。操時方招納英豪以圖天下,賞備英武之姿,欲用之以敵群雄,先與備謀擒呂布,布既擒矣,又使擊袁術,而因以據地叛操,備亦有天下之志,而不為操所馭也。備爭天下不足,而割據一方有餘,為帝王不足,為將帥則有餘,若能佐操,天下不足定也。關張之虎將,得而馭之,或謂其拙於用兵,敗於呂布部將高順,地奪於呂布,連破於曹操,後又為陸遜所敗。操善用兵,而討董卓,為卓部將徐榮所敗,兵少而經驗不足也。備於徐州,兵亦少,徐州奪於呂布,備與袁術戰於淮陰石亭,布趁虛入之也。乃操伐徐州,兗州亦為布所奪,回與布戰,為布軍所敗,布之驍勇,非易敵也,又何怪備之奪於布乎?同受布奪地之恨,故合謀攻布也。且備之初,雖有關張勇將,而無智謀之士相佐,無能為攻取之謀,亦無有為後方之安者,故屢奔北。至後得諸葛亮,則據荊州,得龐統、法正,則取益漢。備之用兵圖敵,亦嘗破夏侯惇、誘殺楊奉,襲殺夏侯淵,操為之震動。操敗赤壁,走華容道,亦曰:『劉備,吾儔也。但得計少晚;向使早放火,吾徒無類矣。』備尋放火,而無所及。迫操而幾死者,備也,非諸葛也,演義夸諸葛之智,則略備之謀。至於夷陵慘敗,備以忿兵加之也,操之善用兵,亦敗於赤壁,驕兵致敗也,驕兵有所輕,而無備;忿兵惟欲逞忿,而寡慮,又輕陸遜無名後輩。備亦帥才,有智士相輔,以敵群雄有餘,惟不如曹操、周瑜、陸遜之善用奇耳。 或曰三國演義尊劉貶曹,形劉備為仁絕,關羽為義絕,諸葛亮為智絕,曹操為奸絕。雖以蜀漢為正統,大書劉備之仁,然於備之所以為英雄,英雄之所以為智勇,何其略也!而多以勇歸羽,智歸亮,大抵為羽、亮作傳主,備猶客也,以備襯其智勇耳,若備之屢奔北,羽護之;備之得勢稱雄,亮成之。叛曹殺車胄歸之關羽,博望破夏侯惇之謀歸之諸葛,備若無智勇,因人而立耳,甚乏英雄氣象。備為人君,葛關為人臣,而備之祭祀受尊也不如葛關。掩備之光芒,夸葛關之智勇,作者未免過尊葛關矣,雖於劉備,亦不惜弱化也。 夷考史實,諸葛於劉備之世,雖為軍師,而未出一謀,用一兵,以龐統、法正為謀主,取益漢,以關羽為大將,鎮荊州,諸葛無與焉。惟說孫權聯劉抗曹耳,得荊州,使督零陵、桂陽、長沙三郡,調其賦稅,以充軍實。益州牧劉璋遣法正迎劉備,留亮與羽鎮荊州。備攻璋,亮與張飛、趙雲率眾援之,分定郡縣,與備共圍成都,惟此耳。諸葛亮傳曰:『先主外出,亮常鎮守成都。』則亮所為者,蕭何之任也。若演義,甫出佐備,輒出奇謀破敵,博望,赤壁之火燒皆出於亮,奪劉備、周瑜之功,似出籌策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張良,良且不過也,何其益夸乃爾!作者蓋以之自況耶? 且按劉備之知人善任,不用諸葛亮為將帥以攻城,亦不以為謀士,知其才能在治軍撫百姓,運糧草,固後方,將謀非所長也。陳壽曰其治戎為長,奇謀為短,理民之干,優於將略,洵非誣也,後世或以為貶諸葛,然則劉備亦不知人,舍諸葛,而用龐統、法正佐己攻取益漢?羽亡備死,亮方專蜀國之任,平南中,用馬謖之謀,而南蠻小寇,不足平也。統軍伐魏,聲勢甚大,南安、天水、安定三郡皆叛魏應亮,宜有可乘。而以馬謖督軍,為張郃所破,進無所據,無奈而還。復出散關,圍陳倉,曹真拒之,亦糧盡而還。魏將王雙追之,斬雙。使陳式攻武都,陰平,退郭淮,平兩郡,後射殺張郃,而郃為司馬懿強使追擊也,實懿陷之死。與司馬懿相持渭水,而懿不出戰,知亮遠來不易,糧草不繼,以逸待勞弊之也。亮以死於軍中,而懿不追者,恐其詐,又慮東吳從後襲之也。亮用兵謹慎,無大勝,亦無大敗,不敢用奇兵,備則多用奇兵,此其所以不用諸葛為謀耶?而亮懲備夷陵之慘敗,故用兵尤慎而不敢冒一險。 【晉書·宣帝紀】載曰:帝西屯長安,都督雍、梁二州諸軍事,統車騎將軍張郃、後將軍費曜、征蜀護軍戴凌、雍州刺史郭淮等討亮。張郃勸帝分軍往雍、郿為後鎮,帝曰:『料前軍獨能當之者,將軍言是也。若不能當,而分為前後,此楚之三軍所以為黥布禽也。』遂進軍隃麋。亮聞大軍且至,乃自帥眾將芟上邽之麥。諸將皆懼,帝曰:『亮慮多決少,必安營自固,然後芟麥。吾得二日兼行足矣。』於是卷甲晨夜赴之。亮望塵而遁。帝曰:『吾倍道疲勞,此曉兵者之所貪也。亮不敢據渭水,此易與耳。』進次漢陽,與亮相遇,帝列陣以待之。使將牛金輕騎餌之,兵才接而亮退,追至祁山。亮屯鹵城,據南北二山,斷水為重圍。帝攻拔其圍,亮宵遁。追擊,破之,俘斬萬計。天子使使者勞軍,增封邑。時軍師杜襲、督軍薛悌皆言,明年麥熟,亮必為寇,隴右無谷,宜及冬豫運。帝曰:『亮再出祁山,一攻陳倉,挫衄而反。縱其後出,不復攻城,當求野戰,必在隴東,不在西也。亮每以糧少為恨,歸必積穀,以吾料之,非三稔不能動矣。』於是表徙冀州農夫佃上邽,興京兆、天水、南安監冶。 …… 二年,亮又率眾十餘萬出斜谷,壘於郿之渭水南原。天子憂之,遣征蜀護軍秦朗督步騎二萬,受帝節度。諸將欲住渭北以待之,帝曰:『百姓積聚皆在渭南,此必爭之地也。』遂引軍而濟,背水為壘。因謂諸將曰:『亮若勇者,當出武功依山而東,若西上五丈原,則諸軍無事矣。』亮果上原,將北渡渭,帝遣將軍周當屯陽遂以餌之。數日,亮不動。帝曰:『亮欲爭原而不向陽遂,此意可知也。』遣將軍胡遵、雍州刺史郭淮共備陽遂,與亮會於積石,臨原而戰,亮不得進,還於五丈原。會有長星墜亮之壘,帝知其必敗,遣奇兵掎亮之後,斬五百餘級,獲生口千餘,降者六百餘人。時朝廷以亮僑軍遠寇,利在急戰,每命帝持重,以候其變。 …… 帝弟孚書問軍事,帝復書曰:『亮志大而不見機,多謀而少決,好兵而無權,雖提卒十萬,已墮吾畫中,破之必矣。』與之對壘百餘日,會亮病卒,諸將燒營遁走,百姓奔告,帝出兵追之。亮長史楊儀反旗鳴鼓,若將距帝者。帝以窮寇不之逼,於是楊儀結陣而去。 懿嘗俘斬亮軍萬計,而持久不出戰,以逸待勞,亦魏明帝之命也。且亮率眾十餘萬,傾國而出矣,故懿持不與戰,欲待其弊而破之。十餘萬一破,則蜀國本損矣。懿以亮慮多決少,志大而不見機,多謀而少決,好兵而無權,知亮也,使亮不死,恐不免慘敗也。亮雖無奇謀,而能用兵,當大敵,承劉備作戰經驗以為鑑也。而亮之帥才不及備,備能取益漢,而亮累年乃得二郡,所當者亦魏之偏將耳,與懿相持至死,體力又耗之。亮急求戰,懿堅不出,雖以婦衣辱之,亦不與戰,則亮猶在懿之謀劃中也。能忍者,能有所成,陸遜亦忍劉備,堅不出戰,諸將並欲擊備,遜皆不可,諸將亦忿恨,以遜畏備,後卒破備。懿之待亮,猶遜之待備也。亮不能忍,急與爭鋒,自敝其兵且自敝其命耳。既伐魏,而不能用奇,不能用奇,又不能待機而動,遂與之死持,不亦迂哉! 司馬懿與諸葛亮相持於渭水,堅不出戰,亮以女衣辱之,猶忍之,人多笑懿之畏蜀如虎。而不知亮率眾十餘萬,傾國而出,懿雖仗魏之強,所督之軍不過十萬,又慮吳從後襲之,而亮急於求戰,欲以不應老其師,坐收全勝。魏明帝亦命之勿戰,令辛毗監之。君臣同謀,固非庸人所能測也。趙充國伐西羌,亦相持甚久,待其財盡而破之,劉備舉大兵伐吳,陸遜拒之,亦持久不與戰,後待其弊破之,懿猶是也。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人,亮誘懿出戰,使懿不忍而出戰,非中亮之計耶?懿之謹慎持重,固非輕致於人者。 其後伐公孫淵,沈舟焚梁,傍遼水作長圍,棄賊而向襄平。諸將言曰:『不攻賊而作圍,非所以示眾也。』懿曰:『賊堅營高壘,欲以老吾兵也。攻之,正入其計,此王邑所以恥過昆陽也。古人曰,敵雖高壘,不得不與我戰者,攻其所必救也。賊大眾在此,則巢窟虛矣。我直指襄平,則人懷內懼,懼而求戰,破之必矣。』賊見兵出其後,果邀之。遂縱兵逆擊,大破之。可謂不為人致而善致人矣!亮不及也。 司馬陳圭問曰:『昔攻上庸,八部並進,晝夜不息,故能一旬之半,拔堅城,斬孟達。今者遠來而更安緩,愚竊惑焉。』懿曰:『孟達眾少而食支一年,吾將士四倍於達而糧不淹月,以一月圖一年,安可不速?以四擊一,正令半解,猶當為之。是以不計死傷,與糧競也。今賊眾我寡,賊飢我飽,水雨乃爾,功力不設,雖當促之,亦何所為。自發京師,不憂賊攻,但恐賊走。今賊糧垂盡,而圍落未合,掠其牛馬,抄其樵採,此故驅之走也。夫兵者詭道,善因事變。賊憑眾恃雨,故雖飢困,未肯束手,當示無能以安之。取小利以驚之,非計也。』因勢變化,豈非神乎! 則其與亮相持,知其治兵嚴密,不易攻也,而遠征不易,糧食不繼,彼兵眾而糧少,利於緩爭,欲待其糧盡而破之也。亮死而不追,慮其詐也,使亮不死,蓋不免於慘敗矣。亮部將楊儀、魏延爭權,儀斬延,並其眾。懿欲乘隙而進,明帝亦不許,不知何故?猶慮吳從後襲之耶?只為防禦,不為攻取。然非足釋者,蓋明帝防懿,恐懿滅蜀,功高威盛而不足以馭也,蜀滅,固無西方之患,而懿之為患尤大矣,況懿素為朝廷之望,得人心乎!一旦擁滅蜀之功,其戴之者眾矣,欲謀不軌,實難御之。 亮死,懿竟不復攻蜀,按亮死,敵無統帥,其勢更易,何乃不出兵?後欲伐公孫淵,而姑置蜀耶?又觀其恆戒子弟曰:『盛滿者道家之所忌,四時猶有推移,吾何德以堪之。損之又損之,庶可以免乎!』懿,學於黃老之術者也,以滿為戒,置蜀不滅,懼滿也,明帝之防懿,懿心知之矣,則不能不自抑也,且有曹爽等與之爭權,懿欲思安內而不務攘外。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功高震主,後鄧艾甫滅蜀,為司馬昭所誅,懿不能無慮也。不伐蜀,而先誅宗臣,奪魏政,遺子孫滅蜀並吳,此司馬氏取天下之略也。當其伐遼東,為詩曰:『天地開闢,日月重光。遭遇際會,畢力遐方。將掃群穢,還過故鄉。肅清萬里,總齊八荒。告成歸老,待罪舞陽。』則不為魏之純臣,慮主之忌而多自抑也。 諸葛亮學申韓,其治也嚴;司馬懿學黃老,其治也寬。申韓不及黃老也,不由其道,雖以孔明之貞不敵仲達之奸。黃老雖非聖人之道,而固近之矣,愈於申韓遠矣。 諸葛亮師於申韓也,而稱先儒,有儒者氣象;霸佐也,而曰王佐,為王者之治。宋儒頗取諸葛,至於荀彧之勸曹操敦教化,效光武投戈講藝,息馬論道,顧雍、陸遜以寬仁治吳,為儒者之道,反不見重,誠不知其何解。蓋以諸葛忠貞,鞠躬盡瘁以死,近乎完人,諸葛以嚴治蜀,宋儒為治,亦多尚威嚴,雜於申韓,朱子亦曰矯之以嚴得其平。以蜀漢為正,近於南宋,而吳魏方之遼金,諸葛為漢之忠臣,固當尊之也,此以意識形態為褒貶,而非實也。桓靈之政失於寬,曹操、諸葛亮皆矯之以嚴,而矯枉過正,人心不堪,祚皆不長。孔明雖曰『淡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使人以為非樂苛察者,孔明以之修身為人臣也,使主不忌,群臣不怨,而非以之治國,誡子以全身,非以為天下之法也。諸葛專政多年,權大於主,霍光之功,不免於夷族之慘,為子慮也。王通曰:『使諸葛亮不死,禮樂其興乎!』亮死時五十四歲,即不死,亦難大有為也,弗能涵育人才,苟為刑名之察,豈知禮樂哉?若使曹操能用荀彧之議,則可以統一天下矣。 諸葛亮之配享孔廟,不宜也,其為人臣楷模,可取矣,其為道,則不可法也。霸者之道,非聖人之道。蘇子瞻謂其北伐不成,為仁義不足,得矣。亦學術之不正也。 諸葛亮之忠,司馬懿之奸,固迥然矣。以論才能功績,則懿為愈也。諸葛亮終身北伐,未有為也,懿拒諸葛,擒孟達,滅公孫淵,拔鄧艾,後為滅蜀之任,遺子孫統一天下,相去豈不遠哉!而懿之奸,亦非大奸,雖制幼主,辭丞相九錫,曹操所為,懿能弗為,況廢弒乎!王廣亦曰事未有逆。奸於君,忍於敵,而惠於民,用賢恤民,去曹氏之苛,務為寬大,以安魏民,得人心,諸葛所不及也。諸葛嚴刑峻法,蜀固整齊不亂,而失雍容之度,無涵養之教,亮死而蜀無人,姜維繼之黷戎而人心失。懿學黃老,以少事為貴,雖非聖人之道,而固近之,亮師申韓,以苛察為能,遠於聖人之道矣。學術之高下,亦為懿亮優劣之分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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