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洪【抱朴子·內篇】卷1暢玄詩解3朴淡純粹至人非悔 題文詩: 含醇守朴,無欲無憂,全真虛器,居平味澹. 恢恢蕩蕩,渾成自然.浩浩茫茫,情通造化, 鈞其符契.如暗如明,如濁如清,似遲而疾, 似虧而盈.豈肯委棄,尸祝之坐,釋大匠位, 越俎代庖,舍繩墨而,助傷手工.臭鼠細瑣, 庸夫憂樂,不以不為.藐然不喜,流俗之譽, 坦爾不懼,雷同之毀.不以外物,汩其至精; 不以利害,污其純粹.窮富極貴,不足誘之, 其餘何足,以悅之乎?直刃沸鑊,不足以劫, 謗讟何足,以戚之乎?無心眾煩,未與物雜. 若夫以操,隋珠彈雀,舐痔屬車,朽緡探巢, 呂梁求魚,旦稱孤客,夕為狐餘.棟撓餗覆, 傾溺不振,世人所為,載馳企及;達者所為, 寒心悽愴.故至人者,其嘿韶夏,而韜藻梲. 奮其六羽,於五城墟,而亦不煩,銜蘆之衛. 翳其鱗角,勿用之地,而亦不恃,曲穴之備. 俯無鵄呼,仰無亢悔,人莫之識,邈矣遼哉. 正文: 含醇守朴,無欲無憂,全真虛器,居平味澹。恢恢蕩蕩,與渾成等其自然。浩浩茫茫,與造化鈞其符契。如暗如明,如濁如清,似遲而疾,似虧而盈。豈肯委尸祝之坐,釋大匠之位,越樽俎以代無知之庖,舍繩墨而助傷手之工。不以臭鼠之細瑣,而為庸夫之憂樂。藐然不喜流俗之譽,坦爾不懼雷同之毀。不以外物汩其至精,不以利害污其純粹也。故窮富極貴,不足以誘之焉,其餘何足以悅之乎?直刃沸鑊,不足以劫之焉,謗讟何足以戚之乎?常無心於眾煩,而未始與物雜也。 若夫操隋珠以彈雀,舐秦痔以屬車,登朽緡以探巢,泳呂梁以求魚,旦為稱孤之客,夕為狐鳥之餘。棟撓餗覆,傾溺不振,蓋世人之所為載馳企及,而達者之所為寒心而悽愴者也。故至人嘿韶夏而韜藻梲。。奮其六羽於五城之墟,而不煩銜蘆之衛。翳其鱗角乎勿用之地,而不恃曲穴之備。俯無倨鵄之呼,仰無亢極之悔,人莫之識,邈矣遼哉!』 【譯文】 含涵醇厚,持守樸素,沒有貪慾,沒有憂愁,保全真率,漠視外物,居處平庸,體味淡漠。坦坦蕩蕩,與渾然的玄道一樣自然。浩浩茫茫,與天地自然達到默契。似乎幽暗,又似光明,好像混濁,又好像清澈;似乎遲緩,卻又迅速,看似虧損,卻又盈溢。怎能拋棄主祭的身份,拋棄大匠的地位,而越過樽俎去代替無知的廚師,或者丟棄繩墨去幫助傷手的工人呢?不因為像臭老鼠似的細瑣利祿,而像凡夫那樣喜怒哀樂。傲然不喜歡世俗的稱譽,坦然不畏懼眾口一詞的詆毀。不會因為身外之物而擾亂了他至真至朴的精神,不會由於利害關係而污染他純潔的胸襟。極度的富有,顯赫的地位,都不足以引誘他,其他的名利又怎能使他歡喜呢。鋒利的刀刃,沸騰的鼎鑊,不足以脅迫於他,那些誹謗與讒言又怎能引起他的憂懼不安呢?他從來對煩惱都是無動於衷,從來不曾與外物有一絲相混雜。 拿隋侯的寶珠去射擊鳥雀,舔舐秦王的痔瘡以獲取車馬,攀援枯朽的樹枝去掏鳥窩,在湍急的呂梁河裡去撈魚蝦,早上還是稱孤道寡的人,傍晚卻淪為狐狸和鳥兒的殘剩的食物。橫梁折斷,鼎翻食覆,傾覆沉溺,一蹶不振。大致說來,這就是庸俗之輩盲目奔走,傾心追慕的;但這恰是通達得道者感到心寒和可悲之所在。所以懂得玄道的至人使【韶】【夏】一類華麗的音樂沉默,將有文采的柱子遮掩暗藏起來。他們像鴻雁振動着翅膀翱翔於崑崙五域的廢墟之上,而不需要口銜蘆葦以自衛。他們像蟄龍隱藏鱗角而不用,而沒有必要憑藉洞穴去防備。他們處於上位時,沒有倨傲鷂鷹般的咋呼,他們失去上位時,也不會有像亢龍般悔恨,沒有人能真正理解這種境界,因為玄道渺邈而又空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