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夫論】卷18愛日詩解2無訟易為公府故不照察真偽私而忘公

【潛夫論】卷18愛日詩解2無訟易為公府故不照察真偽私而忘公

題文詩：

今則不然,萬官撓民,令長自眩,民廢農桑,

趨府庭者,非朝晡而,不得以通,非意氣而,

不得以見,訟不訟也,輒連月日,舉室釋作,

以相瞻視,訟人之家,輒請鄰里,應對送餉,

比事訖竟,亡一歲功,天下獨有,受其飢者,

品人俗士,之司典者,曾不覺也.郡縣官吏,

既加冤枉,州司不治,令破家活,遠詣公府.

公府不能,照察真偽,則但欲疲,之以久困,

之資是故,猥說一科,比滿百日,乃為移書,

不滿百日,輒更造數,甚違邵伯,訟棠之義.

此之所謂,誦詩三百,授政不達,多亦奚為.

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使無訟.從此觀之,

中材以上,其皆可議,曲直之辨,刑法之理;

鄉亭部吏,足以斷決,使無怨言.所以不者,

蓋有故焉.天道至公,至訟無訟,易斷易決,

公正而已.左傳有曰:惡直醜正,實繁有徒.

直者貞正,而不撓志,無恩於吏.怨家賄主,

結以貨財,鄉亭與為,排擠直家,後有反覆,

時吏坐之,如此故共,枉之於庭.以羸民與,

豪吏訟也,其勢不如.縣與部幷,故與之同,

後有反覆,長吏坐之,故而舉縣,排之於郡.

以一人與,一縣訟也,其勢不如.郡與縣幷,

後有反覆,太守坐之,故而舉郡,排之於州.

以一人與,一郡訟也,其勢不如.州與郡幷,

而不肯治,遠詣公府.公府不察,而苟欲以,

錢刀課之,貧弱少貨,其終無以,曠旬滿期.

豪富饒錢,取客使往,可盈千日,非徒百也.

治訟若此,助豪猾而,鎮貧弱也,何冤能治?

【原文】
今則不然。萬官撓民〔1〕，令長自衒〔2〕，百姓廢農桑〔3〕而趨府庭者，非朝晡不得通〔4〕，非意氣不得見〔5〕，訟不訟輒連月日，舉室釋作，以相瞻視，辭人之家〔6〕，輒請鄰里應對送餉，比事訖，竟亡一歲功〔7〕，則天下獨有受其飢者矣〔8〕，而品人俗士之司典者，曾不覺也。郡縣既加冤枉，州司不治，令破家活，遠詣公府〔9〕。公府不能照察真偽〔10〕，則但欲罷之以久困之資〔11〕，故猥說一科〔12〕，令此注百日〔13〕，乃為移書〔14〕，其不滿百日，輒更造數〔15〕，甚違邵伯訟棠之義。此所謂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雖多亦奚以為者也。【注釋】

〔1〕逸周書史記解云：『外內相閒，下撓其民。』說文云：『撓，擾也。』
〔2〕傳作『令長以神自蓄』。按說文云：『●，行且賣也。或從玄作衒。賣，衒也。讀若育。』賣、蓄聲相近。○鐸按：本傳章懷註：『難見如神也。』難見如神，則與衒賣適相反。今按『衒』當為『眩』。眩，幻也。言令長變幻自神，以惑百姓也。楚策三：「蘇秦曰：『謁者難得見如鬼，王難得見如天帝。』」亦此義。衒、眩古不通用，然務本篇：『衒世俗之心』，以『衒』為『眩』，是其比也。汪說失之。
〔3〕『農』字據傳補，下文亦云：『民廢農桑而守之。』
〔4〕『晡』舊作『餔』。按說文云：『●，旦也。餔，日加申時食也。』又申字下云：『吏以餔時聽事，申旦政也。』高誘淮南子敘云：『除東郡濮陽令，以朝餔事畢之閒，乃深思先師之訓，參以經傳道家之言，比方其事，為之註解。』後漢書趙熹傳云：『朝晡入臨。』晡、餔古通用。○鐸按：『晡』即『餔』之後出改旁字。
〔5〕漢書宣帝紀元康二年詔曰：『或擅興繇役，飾廚傳，稱過使客。』韋昭曰：『廚謂飲食，傳謂傳食。言修飾意氣以稱過使而已。』後漢書仲長統傳昌言法誡篇云：『近臣外戚宦豎，請託不行，意氣不滿，立能陷入於不測之禍。』獨行陸續傳云：『使者大怒，以為獄門吏卒通傳意氣。』蜀志法正傳云：『以意氣相致。』鄧芝傳云：『性剛簡，不飾意氣。』風俗通窮通篇云：『韓演為丹陽太守，法車征。從事汝南閻符迎之於杼秋，意氣過於所望。』莊子列禦寇篇：『小夫之知，不離苞苴竿牘。』釋文引司馬彪注云：『竿牘，謂竹簡為書，以相問遺，修意氣也。』世說紕漏篇云：「虞嘯父為孝武侍中，帝從容問曰：『卿在門下，初不聞有所獻替。』虞家富春，近海，謂帝望其意氣，對曰：『天時尚暖，■魚■●未可致，尋當有所上獻。』帝撫掌大笑。」以饋獻為意氣，漢、晉人習語也。○鐸按：今謂饋物為『人情』，亦此意。
〔6〕說文云：『辭，訟也。』
〔7〕漢書元帝紀建昭五年詔曰：『不良之吏，覆按小罪，徵召證案，興不急之事，以妨百姓，使失一時之作，亡終歲之功。』
〔8〕呂氏春秋愛類篇云：『士有當年而不耕者，則天下或受其飢矣。』
〔9〕後漢書靈帝紀光和三年章懷註：『公府，三公府也。』
〔10〕『照』舊作『昭』。按實邊篇、交際篇並作『照察』，今據改。楚辭九辨云：『信未達乎從容』，王逸註：『君不照察其真偽。』亦一證。管子形勢解云：『日月，昭察萬物者也。天多雲氣，蔽蓋者眾，則日月不明。人主猶日月也。群臣多奸立私，以擁蔽主，則人主不得昭察其臣下。』『昭』亦『照』之誤，『照察』本於彼。九辨又云：『彼日月之照明兮』，王逸註：『三光照察。』詩柏舟鄭箋：『衣之不澣，則憒辱無照察。』東方之日毛傳：『人君明盛，無不照察。』禮記哀公問：『已成而明』，鄭註：『照察有功。』論衡吉驗篇：『照察明着。』皆其證也。
〔11〕『罷』讀為『疲』。
〔12〕盧學士云：「『說』疑當作『設』。」繼培按：『設』字是也。後漢書質帝紀本初元年詔曰：『造設科條。』○鐸按：論衡正說篇：『說隱公享國五十年，將盡紀元以來邪？』孫詒讓謂『說』當為『設』，形聲相近而誤。正與此同。
〔13〕王先生云：「『科令』為句。『此注百日』是『比滿百日』之誤。」○鐸按：周禮獸人疏：「『注』猶『聚』也。」說文：『注，灌也。』廣雅釋詁三：『灌，聚也。』『注』自有滿義，不必改。『令』字屬下讀。
〔14〕廣韻五支『移』字注云：『官曹公府不相臨敬，則為移書，箋表之類也。』
〔15〕按『造數』疑當作『遭赦』。

【原文】

孔子曰：『聽訟，吾猶人也〔1〕。』從此觀之，中材以上〔2〕，皆議曲直之辨，刑法之理可〔3〕；鄉亭部吏〔4〕，足以斷決〔5〕，使無怨言〔6〕。然所以不者，蓋有故焉。【注釋】
〔1〕並見論語。○鐸按：上用論語作結。此引論語起下。言凡人但使秉心正直，則皆可斷訟也。當分別出注，語脈始明。

（【論語】：顏淵篇；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孔子說：『審理訴訟案件，我同別人一樣（沒有什麼高明之處）。重要的是必須使訴訟的案件根本不發生！』）
〔2〕史記魏豹彭越傳贊云：『中材以上，且羞其行。』
〔3〕『可』字疑當在『皆』字下；或當作『耳』，帶上讀。○鐸按：前說是。『中材以上，皆可議曲直之辨，刑法之理』，與『鄉亭部吏，足以斷決，使無怨言』相對成文。
〔4〕漢書百官公卿表云：『大率十里一亭，亭有長。十亭一鄉，鄉有三老、有秩、嗇夫、游徼。』周禮大司徒：『凡萬民之不服教而有獄訟者，與有地治者，聽而斷之。』鄭司農云：『與其地部界所屬吏共聽斷之。』蠟氏：『有地之官』，鄭司農云：『有地之官，有部界之吏，今時鄉亭是也。』
〔5〕禮記月令云：『審斷決』。
〔6〕僖廿四年左傳云：『且出怨言。』
【原文】
傳曰：『惡直醜正，實繁有徒〔1〕。』夫直者貞正而不撓志，〔2〕無恩於吏。怨家務主者〔3〕結以貨財，故鄉亭與之為排直家〔4〕，後反覆時吏坐之〔5〕，故共枉之於庭〔6〕。以羸民與豪吏訟〔7〕，其勢不如也。是故縣與部幷，後有反覆，長吏坐之〔8〕，故舉縣排之於郡。以一人與一縣訟，其勢不如也。故郡與縣幷，後有反覆，太守坐之，故舉郡排之於州。以一人與一〔9〕郡訟，其〔10〕勢不如也。故州與郡幷，而不肯治，故乃遠詣公府爾。公府不能察，而苟欲以錢刀課之〔11〕，則貧弱少貨者終無以〔12〕曠旬滿祈〔13〕。豪富饒錢者〔14〕取客使往〔15〕，可盈千日，非徒百也。治訟若此，為務助豪猾而鎮貧弱也〔16〕，何冤之能治？【注釋】

〔1〕昭廿八年左傳，『繁』作『蕃』。○鐸按：偽古文尚書仲虺之誥：『寔繁有徒』，周書『繁』作『蕃』，古字通用。  

（ 惡直醜正：使奸邪者改惡從善。亦指嫉害正直的人。實繁有徒：實：實在；繁：多；徒：徒眾，群眾。實在有不少這樣的人）                        

〔2〕晉語云：『撓志以從君。』漢書楚元王傳劉向封事云：『君子獨處守正，不撓眾枉。』按說文云：『橈，曲木。』後世『橈曲』字皆從手。○鐸按：『撓志』已見遏利篇。
〔3〕『務』當作『賂』，昭十四年左傳云：『雍子自知其罪，而賂以買直』是也。列女傳齊威虞姬傳云：『周破胡賂執事者使竟其罪，執事者誣其辭而上之。』『主者』即『執事者』。周禮訝士鄭註：『如今郡國亦時遣主者吏詣廷尉議者』，史記呂不韋傳：『太后乃陰厚賜主腐者吏』，張丞相傳：『任敖擊傷主呂后吏』，外戚世家：『竇姬請其主遣宦者吏』，皆所謂『主者』。
〔4〕說文云：『排，擠也。』
〔5〕周禮鄉士：『旬而職聽於朝』，鄭註：『十日乃以職事治之於外朝，容其自反覆。』方士：『書其刑殺之成與其聽獄訟者』，鄭註：『但書其成與治獄之吏姓名，備反覆有失實者。』○鐸按：『後』下當依下文例補『有』字。
〔6〕傳作『廷』，謂縣廷也。史記遊俠傳『縣廷』，漢書作『庭』。王先生云：「以上下文例之，『枉』當為『排』，此『枉』字疑後人據傳改之。」
〔7〕史記曹相國世家云：『居縣為豪吏。』
〔8〕漢書百官公卿表云：『縣萬戶以上為令，減萬戶為長，皆有丞尉，是為長吏。』○鐸按：縣與部幷，謂縣長吏維持鄉亭部吏原判也。本傳作『縣承吏言，故與之同』，是其義。
〔9〕舊脫。
〔10〕舊脫。
〔11〕『錢刀』傳作『日月』。按『錢刀』字非誤。漢書薛宣傳云：『宣為相，府辭訟例不滿萬錢不為移書，後皆遵用薛侯故事。』
〔12〕『以』舊作『已』，據傳改。
〔13〕王先生云：「『祈』疑『期』之誤。」
〔14〕史記秦始皇紀：『二十六年，徙天下豪富於咸陽。』平準書云：『募豪富人，相假貸。』小爾雅廣詁云：『饒，多也。』
〔15〕治要載崔實政論云：『假令無奴，當復取客，客庸一月千。』○鐸按：『取客』猶今言『僱人』。
〔16〕說文云：『鎮，博壓也。』漢書酷吏嚴延年傳云：『其治務在摧折豪強，扶助貧弱。』此反言之。江充傳云：『交通郡國豪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