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某,女,50歲,雙手及手臂濕疹十餘年。每年5月至10月底發作,瘙癢嚴重,經常抓破皮膚,影響睡眠。期間曾多次就診,中西藥均有嘗試。曾於廣安門醫院服中藥湯藥半年余,多為苦寒之藥,不效;僅激素外用時有效。目前使用激素也不如以前有效了。自述搔癢嚴重時似百爪撓心、坐臥不寧。飲水喜溫,怕涼。小便正常,便秘十餘年,大便經常三四日一行。
2016年8月10日首診:刻下見雙手及小手臂大片皮疹,散在多個紅點撓抓印,均高出皮膚,多個紅點見出血、流水狀。舌邊尖紅;左脈弦滑,右脈細、水滑,右關略不足,右尺偏浮。
方藥:五苓散(煎服)加歸一飲(煎湯外洗)。五苓散:肉桂6g,茯苓9g,豬苓9g,澤瀉15g,白朮9g,5劑,煎服。歸一飲:制附子10g,乾薑15g,大棗20g,5劑,煎湯外洗(泡患處)。
囑:保證睡眠,少食辛辣、油膩食物。
2016年8月15日二診(筆者電話問診):患者感覺大便通暢,每日一行。晨起服湯藥後即有大便,患者對此感覺人很舒暢。睡眠較前好轉。濕疹大部分已經結痂。瘙癢明顯減輕。濕疹下午會發癢,有點紅。患處原抓破的地方泡手及手臂時略有刺激的感覺。
方藥:守前方5劑,但未煎服。
2016年8月25日三診:患者雙手以及手臂原患處濕疹基本痊癒。尚有結痂,患處皮膚明顯變淡。僅餘右肘窩處銅錢大小皮膚仍下午有點瘙癢,但已可忍受。大便通暢,睡眠好。舌質暗,苔少。左脈滑、偏沉,尺弱;右脈滑而有力、脈位偏上。
處方:原方治療(見上述首診處方),5劑。然後改用歸一飲原方服用以及外洗,10劑。
2016年8月30日改為此處方:制附子6g,乾薑9g,大棗12g,10劑,水煎服,藥渣煎湯外洗。
隨診:服藥、外洗5日,瘙癢已無。雙手以及手臂原患處濕疹基本痊癒。
醫案分析
病在膚表,每年春夏季節發作,遷延不愈。時作時止,瘙癢,此為風邪也。【內經】曰:『風者,善行而數變』『風氣藏在皮膚之間,內不得通,外不得泄』『夫病之始生也,極微極精,必先入結於皮膚。』濕疹撓抓以後流水,此為濕邪。其發生原因可能為暑季已有暑熱在先,突遇寒涼(如進入空調屋內、沖涼等),腠理閉塞,濕熱閉郁在內,汗水停聚皮下。患者可能當時正氣尚充足,故病邪未完全入裏,濕(熱)邪停留於半表半裏(三焦)之中。加之脈滑,示三焦水停。故濕邪為其主要病因。患者便秘10餘年,谷道不通,易引起廢水、濁氣留駐,導致三焦氣機受阻、體內津液輸布失常。未及時排解的廢水濁氣刺激皮膚,也易引起瘙癢。故考慮濁氣不降為次要病機。患者濕疹每年於5月至10月底發作。春為甲乙木,生發之機漸長;夏為丙丁火,火曰炎上,故春夏主陽氣生發,而風、(濕)熱之邪氣亦為陽邪,同氣相求,故春夏易引發濕疹發作。至秋分(陽曆10月底)時,陽氣收斂,陰氣漸長。故風邪、濕熱邪也隨之漸收斂、而暫不發病。
五苓散:在【傷寒論】中五苓散為表裏雙解之劑。【傷寒論】中有八個條文提到五苓散,其中七個條文都有提到『口渴、欲飲水』,還有兩個條文提到『小便不利』。故後世在方證對應中,常將『口渴、小便不利』作為使用五苓散的重要證據。
本案中的患者,其脈診及病史、病證顯示水停三焦,而五苓散實為治理三焦水停之要藥:澤瀉逐三焦停水是為君藥,豬苓利水道,茯苓淡滲,白朮健脾制水、助脾散精;肉桂宣化通陽、振奮三焦;因肉桂為皮,以皮達皮,故能將諸藥引致皮下。故五苓散外散鬱閉之水熱,內釋膠凝之濕滯。故患者服五苓散後,三焦之水道重新分佈,推陳出新。津液得以輸布大腸,故大便通,則廢水、濁氣得排,三焦氣機通暢,『氣行則血行』,同理,氣行則水行。故水道通暢,停聚的水邪得以排泄,患者的濕疹自然減輕。
歸一飲:修復受損的元氣。患者水停三焦、氣機不暢為標,生長之機受抑,元氣受損為本。用五苓散以治標,歸一飲外洗(泡)患處,使藥力滲行於經絡、血脈,一方面修復人體之元氣,一方面也是引元氣直達病所,標本兼治。
故通過五苓散、歸一飲的內服外治,使得反覆發作十餘年的大面積濕疹得以迅速好轉、向愈。當標實已去大部,第二步則直接用歸一飲以治其本,徹底修復患者的元氣,截斷下一次濕疹復發的病機。(張芳芬 北京博愛堂中醫醫院)
(註:文中所載藥方和治療方法請在醫師指導下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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