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子】卷1天瑞詩解6生死一情處常得終 題文詩: 自生至終,大化有四:嬰孩少壯,老耄死亡. 其在嬰孩,氣專志一,和之至也;物不傷焉, 德莫加焉.其在少壯,血氣飄溢,欲慮充起, 物所攻焉,德故衰焉.其在老耄,欲慮柔焉, 體將休焉,物莫先焉;其雖未及,嬰孩之全, 方於少壯,其有間矣.其在死亡,則之於息, 反其極矣.至情至和,至和生人,為德日衰, 至衰終亡.真情常在,非貧非富,非名非利, 始終情真.丘游太山,見榮啟期,行乎郕野, 鹿裘帶索,鼓琴而歌.孔子問曰:先生樂何? 啟期對曰:吾樂甚多,天生萬物,唯人為貴, 吾得為人,是一樂也;男女之別,男尊女卑, 以男為貴,既得為男,是二樂也;人生其有, 不見日月,不免襁褓,吾既已行,年九十矣, 是三樂也;貧者士常,死者人終,處常得終, 當何憂哉?孔子贊曰:子言善乎,能自寬也.
【原文】 人自生至終,大化有四:嬰孩也,少壯也,老耄也,死亡也。其在嬰孩,氣專志一,和之至也;物不傷焉,德莫加焉。其在少壯,則血氣飄溢,欲慮充起,物所攻焉,德故衰焉。其在老耄,則欲慮柔焉,體將休焉,物莫先焉;雖未及嬰孩之全,方於少壯,間矣。其在死亡也,則之於息焉,反其極矣。 孔子游於太山,見榮啟期行乎郕之野,鹿裘帶索,鼓琴而歌。孔子問曰:『先生所以樂,何也?』對曰:『吾樂甚多。天生萬物,唯人為貴。而吾得為人,是一樂也。男女之別,男尊女卑,故以男為貴,吾既得為男矣,是二樂也。人生有不見日月,不免襁褓者,吾既已行年九十矣,是三樂也。貧者士之常也,死者人之終也,處常得終,當何憂哉?』孔子曰:『善乎?能自寬者也。』
【譯文】 人從出生到死亡,大的變化有四個階段:嬰孩,少壯,老耄,死亡。人在嬰孩階段,意氣專一,是最和諧的時候,外物不能傷害它,德不能比這再高了。人在少壯階段,血氣飄浮橫溢,欲望思慮充斥升起,外物便向它進攻,德也就開始衰敗了。人在老耄階段,欲望思慮不斷減弱,身體將要休息,外物也就不和它爭先了。這時的德雖然還不如嬰孩時的完備,但與少壯階段相比,卻有距離了。人在死亡階段,那就到了完全休息的時候,返回到出生之前的極點了。 孔子在泰山遊覽,看見榮啟期漫步在郕邑的郊外,穿着粗皮衣,繫着粗麻繩,一面彈琴,一面唱歌。孔子問道:『先生這樣快樂,是因為什麼呢?』榮啟期回答說:『我快樂的原因很多:大自然生育萬事萬物,只有人最尊貴;而我既然能夠成為人,那自然就是我快樂的第一個原因了。人類中有男女的區別,男人受尊重,女人受鄙視,所以男人最為貴;而我既然能夠成為男人,那自然就是我快樂的第二個原因了。人出生到世上,有沒有見到太陽月亮、沒有離開襁褓就夭亡的,而我既然已經活到了九十歲,那自然就是我快樂的第三個原因了。貧窮是讀書人的普遍狀況,死亡是人的最終結果,我安心處於一般狀況,等待最終結果,還有什麼可憂愁的呢?』孔子說:『說得好!你是個能夠自己寬慰自己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