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向【新序】卷8義勇詩解2佛肸叛田卑不從趙氏賞之不受白公勝弒君易甲屈廬義不從

劉向【新序】卷8義勇詩解2佛肸叛田卑不從趙氏賞之不受白公勝弒君易甲屈廬義不從

題文詩：
佛肸昔憑,以中牟叛,置鼎於庭,致士大夫,

曰與我者,受邑不吾,與者烹之.大夫皆從.

至于田卑,田卑中牟,之邑人也.曰義死不,

避斧鉞罪,義窮不受,軒冕之服;無義而生,

不仁而富,不如烹之.褰衣將就,鼎佛肸脫,

屨而生之.趙氏聞叛,攻而取之;聞田卑不,

肯與之也,求而賞之.田卑曰否,一人舉而,

萬夫俛首,智者不為.賞一人以,慚萬夫義,

者不取也.我受賞使,中牟之士,懷恥不義.

辭賞曰以,行臨人不,道吾去矣.遂南之楚.

楚太子建,以費無極,之譖見逐.建有兒子,

曰勝在外,子西召勝,使治白地,號曰白公.

勝怨楚逐,其父將弒,惠王子西,欲得易甲,

陳士勒兵,以示易甲,曰與我無,患不富貴,

不吾與爾,則此是也.易甲笑曰:嘗言吾義,

吾子忘乎?立得天下,不義吾不,敢也威吾,

以兵不義,吾不從也.今子將弒,子之君而,

使我從子,非吾前義;子雖告我,以利威我,

以兵吾不,忍為也子,行子之威,則吾亦得,

明吾義也;逆子以兵,爭也應子,以聲鄙也,

吾聞真士,立義不爭,行死不鄙.拱而待兵,

顏色不變.白公勝將,弒楚惠王,出亡令尹,

司馬皆死,拔劍而屬,之於屈廬,曰子與我,

將舍之也,子不與我,將殺子也.屈廬乃曰:

詩有之曰:莫莫葛藟,肆於條枝,愷悌君子,

求福不回;今子殺子,叔父西求,福於廬也,

其則可乎?且吾聞之,知命之士,見利不動,

臨危不恐.為人臣者,時生則生,時死則死,

是謂人臣,之禮是故,上知天命,下知臣道,

其有可劫?胡不推之?白公勝乃.內其劍也.【原文】　　佛肸以中牟叛，置鼎於庭，致士大夫曰：『與我者受邑，不吾與者烹。』大夫皆從之。至于田卑，田卑，中牟之邑人也。曰：『義死不避斧鉞之罪，義窮不受軒冕之服。無義而生，不仁而富，不如烹。』褰衣將就鼎，佛肸脫屨而生之。趙氏聞其叛也，攻而取之；聞田卑不肯與也，求而賞之。田卑曰：『不可也，一人舉而萬夫俛首，智者不為也。賞一人以慚萬夫，義者不取也。我受賞，使中牟之士，懷恥不義。』辭賞徙處曰：『以行臨人，不道，吾去矣。』遂南之楚。【注釋】

①佛肸（bì xī）：人名，是春秋末期晉國大夫趙鞅（趙簡子）的家臣，擔任中牟邑宰（縣令）。中牟(móu)：春秋時晉邑，故址在今河南省鶴壁市西。叛：背叛。按：【史記·孔子世家】：『佛肸為中牟宰。趙簡子攻范、中行，伐中牟。佛肸畔。』有的學者據此推斷佛肸是晉大夫范氏和中行（háng）氏的臣子，此事發生在公元前490年。②置：放置。鼎：古代用以烹煮食物的器皿，祭祀時用以擺放肉類祭品。庭：朝堂前的院子，即進入院門後到堂前的空地。【說文】：『庭，宮中也。』③致：使到來，招來。士大（dà）夫：周代大臣的等級分公、卿、大夫、士。這裏泛指官員。④與（yù）：贊成，支持。受邑：不吾與：不與吾，不支持我。烹：把人放在開水裏煮死的酷刑。⑤從：聽從，順從。⑥至於：到了。田卑：人名。按：【說苑·立節】作『田基』。⑦邑人：指中牟邑本地的人。按：〔清〕盧文弨【新序拾補】說：『此八字，宋本作注，別本亦同。』即『田卑，中牟之邑人也』應是注釋竄入正文。⑧義死：依據道義而死。即為了道義而死。鉞（yuè）：大斧子。按：斧和鉞都是古代行刑殺人所用的器具，『斧鉞之罪』指用斧鉞斬殺的大罪。⑨義窮：合乎道義而困窘不得志。軒：古代大夫以上的人所乘坐的車子，車上四周有帷幕。冕：古代大夫以上的人所戴的禮帽。軒冕：指高官厚祿。服：用。⑩褰（qiān）衣：撩起衣服。就：走向，接近。就鼎：進入大鼎。⑪屨（jù）：用葛或麻等原料編織的鞋子。脫屨：鞋子脫落。這是形容佛肸情急之下把鞋子都跑掉了。生之：使他活下來。按：【太平御覽】卷六百三十三引作『止之』。⑫趙氏：指趙鞅，春秋末期晉國執政的卿。⑬舉：舉事，興兵。這裏指發動叛亂。萬夫：萬民，眾人。俛（fǔ）首：低頭。表示恭順、伏罪、羞愧等情狀。⑭慚萬夫：使眾人感到羞愧。⑮懷恥：感到羞恥。⑯辭賞：謝絕賞賜。徙：本作『從（從）』，據【新序拾補】改。處（chù）：處所，地方。徙處：遷居。⑰行（xìng）：品行，德行。臨：本指俯視。這裏用『臨』，是督促教化的意思。不道：不合乎道理。⑱去：離開。⑲遂：於是，就。南：向南。之：到……去。
【譯文】

佛肸憑藉中牟城反叛趙鞅。他在庭院裏擺放了大鼎，把中牟邑的官員們全都招來，對大家說：『支持我的人受贈封邑，不支持我的人將被烹煮。』官員們都紛紛表示順從佛肸。輪到田卑了，田卑是中牟邑本地的人，他說：『如果為了道義而死，即使遭受用斧鉞斬殺的大罪也不應避開；如果為了堅守道義而導致困窘不得志，即使可以獲得高官厚祿，也決不接受。沒有道義而活着，不仁愛而富有，那還不如被烹煮。』撩起衣服就要進入大鼎。佛肸急忙跑過去，把鞋子都跑掉了，這才把他攔下來。趙鞅聽到中牟反叛的消息，帶兵攻打中牟，把中牟佔領了。他聽說田卑堅決不答應支持，就找到他，要賞賜他。田卑說：『這是不可以的。一個人搞反叛，要讓眾人都低頭服從，有智慧的人不會做這種低頭屈從的事情。賞賜一個人而使眾人都感到羞愧，懂得道義的人不會接受。我接受賞賜，將使中牟的士人感到羞恥，這不合乎道義。』田卑謝絕賞賜，遷居別處，說：『用德行督促教化別人，不合乎道理。我要離開了。』於是向南去了楚國。【原文】　　楚太子建以費無極之譖見逐。建有子曰勝，在外，子西召勝，使治白，號曰白公。勝怨楚逐其父，將弒惠王及子西，欲得易甲，陳士勒兵，以示易甲曰：『與我，無患不富貴；不吾與，則此是也。』易甲笑曰：『嘗言吾義矣，吾子忘之乎？立得天下，不義，吾不敢也；威吾以兵，不義，吾不從也。今子將弒子之君，而使我從子，非吾前義也。子雖告我以利，威我以兵，吾不忍為也。子行子之威，則吾亦得明吾義也。逆子以兵爭也，應子以聲鄙也，吾聞士立義不爭，行死不鄙。』拱而待兵，顏色不變也。

【譯文】

楚國太子建因為受到費無極的誣陷而被放逐。太子建有一個叫勝的兒子流亡在外，子西召見並讓他去治理白地，稱為白公。勝怨恨楚國放逐了自己的父親，準備殺掉楚惠王和子西，並想獲得易甲的支持，率領兵眾威嚇道：『服從我，不愁沒有富貴；不服從我，這就是你的下場。』易甲笑道：『我曾經說過什麼是道義，您忘了嗎？立即獲取天下，如果不合道義，我不會獲取；用武力威嚇我，如果不合道義，我也不會服從。現在您將要屠弒您的君王，卻讓我聽從於您，這不符合我先前所說的道義。即使您用厚利誘勸我，用武力威嚇我，我也不會屈從內心如果發聲迎合您，這是令人鄙夷的，我聽說士堅持道義不爭鬥，慷慨赴死做這樣的事。您施行您的威勢，我也彰顯我的道義。領兵反擊您，這是爭鬥；也不做令人鄙夷之事。』於是拱手等待兵眾，臉色一點也沒改變。
【原文】　　白公勝將弒楚惠王，王出亡，令尹司馬皆死，拔劍而屬之於屈廬曰：『子與我，將舍之；子不與我，將殺子。』屈廬曰：『詩有之，曰：'莫莫葛藟，肆於條枝，愷悌君子，求福不回。」今子殺子叔父西求福於廬也，可乎？且吾聞知命之士，見利不動，臨危不恐。為人臣者，時生則生，時死則死，是謂人臣之禮。故上知天命，下知臣道，其有可劫乎？子胡不推之？』白公勝乃內其劍。【注釋】

白公勝，名勝，又名王孫勝，春秋末期楚國大夫。太子建之子，楚平王嫡孫。

楚平王七年（公元前522年），白公勝父母被費無極讒害，全家出逃至鄭國。不久父親被鄭人殺死，他由鄭入吳，在吳國僑居三十餘年。楚惠王二年（公元前487年），他被令尹子西召回楚國，守衛邊邑。公元前479年，白公勝發動政變，襲取首都，殺死子西、子期。但不久兵敗，自繳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