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狗

百度

搜狗

360

搜狗

谷歌

搜狗
查看: 2255|回覆: 0

[史學] 瘟疫背後的思想史(3)

[複製連結]
濟世 發表於 2012-11-15 19:27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 貴陽文史

  
  由上面的分析可知,基督教的『神譴』觀念帶來對瘟疫的『神譴』認識和應對。值得我們思考的是,中國古代的『天譴』觀念也相當發達。在中國,對災異的系統記載始見於【春秋】,但其『書災而不記其故』,明析『災』、『異』之別並初現天譴觀念的儒經是【春秋公羊傳】,到了兩漢時期,災異天譴論與『天人感應』思想盛行一時;其中,對災害天譴論進行具體闡述並使之成為理論體系的,當歸之於董仲舒。(註:陳業新:【災害與兩漢社會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166-167頁。)董仲舒理論中的『天』是一個與基督教信仰中的『上帝』類似的至高存在。【春秋繁露•郊語】中說,『天者,百神之大君也,事天不備,雖百神猶無益也。』⑥(註:蘇輿:【春秋繁露義正】,中華書局,1992年,第398、259頁。)這個『天』具『元之深』,並且分陰陽,判四時,所以『【春秋】之道,奉天而法古。』(註:這是因為,在董仲舒等人看來,『作為確立人之為人的「性」,卻不僅有先天的本性,還需要有後天的修養,』而『思想的理路就自然而然地轉向了調節、教育、管理的意義。……這正好是儒者立場的支點,也是儒家最擅長的領域。道德與倫理,道德與倫理的教育』等『終於在此時顯出了它至關重要的意義』。參閱葛兆光:【中國思想史】(第一卷),復旦大學出版社,1998年,第260-261頁。)正因為天有這樣的地位和能力,故而可以對世上之事加以檢驗和評價,順者示祥瑞,逆者就要以災異譴責之。⑥然而,在中國古代,天譴論依存於天人感應論,而當這種天人感應論上升到一種社會的、政治的高度時,就變成了一種『天王感應論』。正如董仲舒所說:
  
  天令之謂命,命非聖人不行;質樸之謂性,性非教化不成;人慾之謂情,情非度制不節。是故王者上謹於承天意,以順命也;下務明教化民,以成性也;正法度之宜,別上下之序,以防欲也;修此三者,而大本舉矣。⑧(註:【漢書•董仲舒傳】,第2515-2516、2502頁。)
  可見,『聖人』就是君主,所謂『王者承天意以從事』。⑧這樣,道統與政統便走向了合一,而君王便是這種合一的最高交集。在此後的中國古代社會中,天譴論一直具有濃厚的實用性和政治性,並且在譴責的承受者上表現為愈來愈強化的君王性。歷代君王都在統治的過程中都儘量把天譴的責任權集於自身,從而使得天譴論變成了一種政治資源。(註:閻守誠,李軍:【自然災害與唐代宰相】,【晉陽學刊】,2004年第1期。)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中古基督教思想中,『神譴』是跨過君王而直接落於普通民眾身上的,所以,我們在西方災異事件出現的時候,絕少看到君王的罪己表達。在英國,面對日益泛濫的瘟疫,愛德華三世敦促約翰•斯塔福德(JohnStratford)大主教向各教區發佈預警訓令;而在1349年9月,國王愛德華三世親自通令各主教,稱瘟疫是上帝的處罰,人們應該照虔誠懺悔。(註:┆p.117.)國王不僅自身沒有超出民眾的責任,民眾反而需要為國王禱告。蘇支對約克教省的指示是:  ……同時,人們還必須為國王陛下,為教會的富饒財產,為英格蘭王國及其全部的人民祈禱。這樣,傾聽到這些連續乞求的耶穌基督,就會原諒並且拯救這些上帝按照自己樣子創造的東西。
  這種情況的出現,與基督教的信仰傳統有關,一方面,上帝的創世、責難與拯救行為始終是與整個人類直接相關的;另一方面,基督教『神人相分』的宗教學說,也逐漸醞釀出了基督教的神權政治文化傳統,促激了『王權神授』理想的勃發。在早期拉丁教父看來,人類因其『原罪』而墮落,需要上帝所設的神命權威來加以懲罰與拯救,故而專為國王設立了『職位』,並『授權』給國王使其就職。中古的神學家進一步論證說,既然王權是上帝神權之一部分,國王就擁有至尊與神聖的政治權威。與此相應,中古西歐國王在登基時還有一個隆重而莊嚴的塗油加冕典禮。(註:孟廣林:【封建時代中西君權神化現象的比較研究】,【中國史研究】,2002年第2期。)在這種情況下,國王不僅沒有超出民眾更多的罪責,反而無道的君王本身都可以成為『神譴』的工具。人們也不得以中國式的『天命轉移』來評判王權。如聖伊西多爾強調,上帝任命暴君或仁君的決定是根據一個國家人民的情況而作出的。『如果他們是善良的人民,上帝就給與他們一個仁德的統治者;如果他們是邪惡的人民,上帝就將讓一個苛暴的統治者來對其統治』。聖格裏哥利還強調,『好的臣民甚至不應當粗暴地批評一個苛暴的君主的行為,因為抵抗或冒犯一個統治者,就是冒犯將這個君主置於他們頭上的上帝』。索爾茲伯裏的約翰也說,『暴君仍然被稱為上帝的神命之君,他雖然推行保證,卻未喪失一個國王的榮耀。因為上帝的恐懼折磨所有的人,以致於民眾將他尊崇為上帝的大臣,尊崇為有點具有上帝影像的人。』(註:轉引自孟廣林:【英國封建王權論稿】,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183、207頁。)
  然而,中古西歐國王身份的鞏固並不意味着專制的加強。在西歐封建制度下,專制政治先天不足,缺乏必要的財政、官僚和軍事支持;與此同時還受到了教權的強有力挑戰。(註:對於教權和王權之間關係,我國學界研究已然不少。儘管還存在着不少爭論,但基本上都認同,不論在理論上還是在實踐中,在中古西歐存在着教會和國家的二元論。參閱彭小瑜:【中世紀西歐教會法對教會與國家關係的理解和規範】,【歷史研究】,2000年第2期;孟廣林:【中世紀前期的英國封建王權與基督教會】,【歷史研究】,2002年第2期;從日云:【在上帝與凱撒之間:基督教二元政治觀與近代自由主義】,三聯書店,2003年版。)但是,國王在『神譴』事件中的『無辜』,卻讓教會承擔了更大的責任。因為無論是教會本身,還是普通民眾,都認可教會在宗教事務中獨一無二的地位。如格蘭西認為,『基督教信仰不僅意味着信徒同上帝建立了一種特殊的關係,而且意味着信徒之間也因共同信仰形成了一個互助互愛的團體。這種基督之愛一方面體現為信徒在信仰和情操上的互相督促,另一方面則通過神職人員的權威體現在教會的治理上,所以有教會法和教會法庭,也有必要劃清教會和國家的權限。』(註:轉引自彭小瑜:【中世紀西歐教會法對教會與國家關係的理解和規範】,【歷史研究】,2000年第2期。)這樣,當被認為是上帝譴責的災難發生後,教會的領導作用及其體現的拯救意味就凸顯了出來。而人類行為的無力,很容易導致人們對教會的遷怒。
  在時人看來,教會既無法引導民眾獲得上帝的寬恕和拯救,也無法避免自己的墮落,因此還不如通過自我靈修、尋求大赦、經常奉獻彌撒等的方式來達到與上帝的融合,跨過教會從上帝那裏得到直接的啟發。(註:p.170-77;拙作:【黑死病期間的英國社會初揭(1348―1350)】,【中國社會科學】,2007年第3期。)不過,我們也不能認定神秘主義已經代替正統神學佔據了主流。實際上,單就黑死病一場瘟疫來說,在初次爆發後的70多年中,虔誠懺悔以求得上帝諒解從而化解災難的呼籲一直頻繁出現。並且很可能與各種質疑有關的是,1413年,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馬斯•阿羅德爾認為,人們不僅要為緩解瘟疫而懺悔,還要為制止惡言,清除異端而禱告。(註:pp.79-124.)但兩者之間的爭執直接影響到了後來的宗教改革,並進而對西方社會的發展產生了重大的影響。(註:但要注意,這種宗教改革未必一定是敵對天主教會的,更不是敵對基督教信仰的行為。參閱劉林海:【西方史學界宗教改革研究中的新理論探究】,【山東師範大學學報】,2005年第3期。) (作者:李化成 )

小黑屋|手機版|舉報|桂ICP備2022007496號-1桂公網安備 45010302003000桂公網安備 45010302003000

關於我們|網站地圖|華韻國學網|國學經典

掃一掃微信:Chinulture|投稿:admin@chinulture.com

快速回覆 返回頂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