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氏家訓】卷9文章篇詩解3爲文斟酌聖正雅頌詩證孝道揚雄忽之 題文詩:學爲文章,先謀親友,得其評裁,知可施行, 然後出手,戒之慎勿,師心自任,取笑旁人. 自古執筆,爲文章者,何可勝言.然能至於, 宏麗精華,數十篇耳.爲文但使,不失體裁, 辭意可觀,便稱才士.要須動俗,蓋世亦俟, 河之清乎.不屈二姓,夷齊之節;何事非君, 伊箕之義.春秋已來,家有奔亡,國有吞滅, 君臣間固,無常分矣;然君子交,絕無惡聲, 一旦屈膝,事人豈以,存亡改慮?陳孔璋居, 袁紹裁書,則呼曹操,爲豺狼也;在魏制檄, 則目袁紹,爲蛇虺也.時君所命,不得自專, 然亦文人,之巨患也,當務從容,消息斟酌. 或問揚雄:少而好賦?雄日然也.賦猶童子, 雕蟲篆刻,壯夫不爲.余竊非之:虞舜也歌, 南風之詩,周公之作,鴟鶚之詠,吉甫史克, 雅頌之美,未聞皆在,幼年累德.子曰不學, 詩無以言;自衛返魯,正雅與頌,各得其所. 大明孝道,引詩證之.揚雄安敢,忽之也哉? 若論詩人,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但, 知變之已,未知自爲,壯夫何如?楊雄之著, 劇秦美新,妄投於閣,周章怖懾,不達天命, 童子之爲.桓譚以勝,老子葛洪,以方仲尼, 使人嘆息.直曉算術,解陰陽故,著太玄經, 數子也者,爲所惑耳;遺言余行,荀卿屈原, 其之不及,安敢以望,大聖清塵?且太玄今, 竟何用乎?不啻以覆,醬瓿而已.聖人情真.
【原文】
學爲文章,先謀親友,得其評裁,知可施行,然後出手,慎勿師心自任,取笑旁人也。自古執筆爲文者,何可勝言。然至於宏麗精華,不過數十篇耳。但使不失體裁,辭意可觀,便稱才士。要須動俗蓋世,亦俟河之清乎。
【譯文】 學作文章,應該先找身邊的親友徵集意見,得到他們的評判,知道自己的作品拿得出手,才能脫稿。千萬不能自我感覺良好,以免被別人恥笑。從古以來執筆寫文的,多得說也說不清,但真能做到氣勢恢宏、華麗精美的,不過幾十篇而已。只要體裁沒有問題,辭意也還可觀,就可稱爲才士。但要當真驚世流俗壓倒當世,那恐怕要等到黃河水變清了。 【原文】 不屈二姓,夷、齊之節也;何事非君,伊、箕之義也。自春秋已來,家有奔亡,國有吞滅,君臣固無常分矣;然而君子之交,絕無惡聲,一旦屈膝而事人,豈以存亡而改慮?陳孔璋居袁裁書,則呼操爲豺狼;在魏制檄,則目紹爲蛇虺。在時君所命,不得自專,然亦文人之巨患也,當務從容消息之。 【譯文】 不屈身於兩個王朝, 是伯夷、叔齊的氣節;可以侍奉任何君主,是伊尹、箕子的道理。自春秋以來,士大夫家族奔竄流亡,邦國也時常被吞併滅亡,國君與臣子本來就沒有固定的名分。然而君子之間的交情,即使斷絕也不會相互攻擊辱罵,一旦屈膝侍奉別人,怎能因對方的存亡而改變初衷呢?陳孔璋爲袁紹撰文,稱曹操爲豺狼;魏國草檄,就視袁紹爲毒蛇。因爲這是受當時君主之命,自己不能做主。但這也是文人的大缺憾,你們應該認真斟酌。
【原文】 或問揚雄日: "吾子少而好賦? "雄日:『然。童子雕蟲篆刻,壯夫不爲也。"余竊非之日:虞舜歌【南風】之詩,周公作【鴟鶚】之詠,吉甫、史克雅、頌之美者,未聞皆在幼年累德也。孔子日:『不學【詩】,無以言。"自衛返魯,正,雅、頌各得其所。"大明孝道,引【詩】證之。揚雄安敢忽之也?若論"詩人之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但知變之已,又未知雄自爲壯夫何如也?著【劇秦美新】,妄投於閣,周章怖懾,不達天命,童子之爲耳。桓譚以勝老子,葛洪以方仲尼,使人嘆息。此人直以曉算術,解陰陽,故著【太玄經】,數子爲所惑耳;其遺言余行,孫卿、屈原之不及,安敢望大聖之清塵?且【太玄】今竟何用乎?不啻覆醬瓿而已。【譯文】 有人問揚雄說: "您年輕時喜歡作賦嗎? "揚雄說:『是的。作賦好比兒童學寫蟲書和刻符,成年人是不會幹的。"我私下反駁他說: "虞舜吟唱【南風】 詩,周公寫【鴟鶚】詩,尹結甫、史克寫了【雅】、【頌】中的一些美好篇章,沒聽說過他們在幼年時代因此損傷了品行。孔子說:『不學【詩】,就不善辭令。"又說: "我從衛國返回魯國後,把【詩】的樂曲進行訂正,使【雅】樂和【頌】樂都各得其所。『孔子爲了弘揚孝道,就引用【詩】中的詩句來驗證。揚雄怎麼敢忽視這些事實呢?如果說到"詩人的賦華麗而規範,辭人的賦華麗而過分"這句話,只不過表明揚雄懂得辨別二者的區別而已,卻不知道他作爲成年人怎樣去選擇?揚雄寫了【劇秦美新】,卻糊糊塗塗從天祿閣上往下跳,驚慌恐懼,不能通達天命,這才是孩童的行爲啊。桓譚認爲揚雄超過了老子,葛洪拿揚雄與孔子相提並論,這實在讓人嘆息。揚雄只不過通曉算術,懂得陰陽學,所以寫了【太玄經】,那幾個人就被他迷惑了。他的遺言余行,連荀況、屈原都趕不上,哪裡敢望大聖人的項背呢?況且,【太經】在今天究竟有什麼用處呢?不過用來蓋醬瓿罷了。 【卓注】:孫卿,荀子別名。
【顏氏家訓】集解 【原文】 學爲文章,先謀親友,得其評裁,知可施行〔一〕,然後出手;〔二〕慎勿師心自任〔三〕,取笑旁人也〔四〕。自古執筆爲文者,〔五〕何可勝言。然至於宏麗精華,不過數十篇耳〔六〕。但使不失體裁〔七〕,辭意可觀〔八〕,便稱才士〔九〕;要須〔一0〕動俗蓋世,亦俟河之清乎〔一一〕!【集解】
〔一〕得其評裁,宋本原註:『一本無此四字。』案:羅本、傅本、顏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黃本、文津本、類說作『得其評裁者』,無此四字,余師錄引同宋本,並有原注。今從宋本。
〔二〕陳書徐陵傳:『每一文出手,好事者已傳寫成誦。』
〔三〕關尹子五鑒篇:『善心者師心不師聖。』又曰:『如捕蛇,師心不怖蛇。』書斷二王獻之:『爾後改變制度,別創其法,率爾師心,冥合天矩。』
〔四〕劉盼遂曰:『案下文云:'江南文制,欲人彈射,知有病累,隨即改之。陳王得之於丁廙也。」即發明此文之義。又唐白樂天云:'凡人爲文,私於自是,不忍割截,或失於繁多,其間妍媸,益又自惑。必待交友有公鑒,無姑息者,討論而削奪之,然後繁簡當否,得其中矣。」最足發明顏氏此意。』
〔五〕余師錄『者』作『章』。
〔六〕黃叔琳曰:『眼大如箕。』紀昀曰:『正眼小如豆耳。以宏麗精華論文,是賣木蘭之櫝,貴文衣之媵也。』
〔七〕文選謝靈運傳論:『延年之體裁明密。』李善註:『體裁,制也。』
〔八〕宋本『意』作『義』。
〔九〕羅本、傅本、顏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黃本、文津本『便』作『遂』,宋本及余師錄作『便』,今從宋本。
〔一0〕宋本、余師錄無『須』字。
〔一一〕趙曦明曰:『左氏襄八年傳:'周詩有之曰:『俟河之清,人壽幾何?』」』器案:後漢書趙壹傳:『河清不可俟,人命不可延。』亦本左傳。
【原文】
不屈二姓,夷、齊之節也〔一〕;何事非君,伊、箕之義也〔二〕。自春秋已來,家有奔亡,國有吞滅,君臣固無常分矣〔三〕;然而君子之交絕無惡聲〔四〕,一旦屈膝而事人,豈以存亡而改慮?陳孔璋居袁裁書,則呼操爲豺狼〔五〕;在魏制檄,則目紹爲蛇虺〔六〕。在時君所命〔七〕,不得自專,然亦文人之巨患也,當務從容消息之〔八〕。【集解】
〔一〕史記伯夷列傳:『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也。……武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隱於首陽山。』
〔二〕傅本『非君』作『我爲』。趙曦明曰:『史記宋世家:'紂爲淫佚,箕子諫,不聽,或曰:『可以去矣。』箕子曰:『爲人臣諫不聽而去,是彰君之惡,而自悅於民,吾不忍爲也。』乃披髮佯狂而爲奴。」』器案:孟子公孫丑上:『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進,亂亦進,伊尹也。』趙岐註:『伊尹曰:'事非其君,何傷也,使非其民,何傷也,要欲爲天理物,冀得行道而已矣。」』又萬章下:『伊尹曰:'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進,亂亦進。」』
〔三〕盧文弨曰:『左氏昭三十二年傳:'史墨曰:『社稷無常奉,君臣無常位,自古以然。』」』案:此顏氏自解之辭也。
〔四〕趙曦明曰:『戰國燕策:'樂毅報燕惠王書曰:『臣聞古之君子,交絕不出惡聲;忠臣去國,不潔其名。』」』
〔五〕趙曦明曰:『魏志袁紹傳注引魏氏春秋:'陳琳爲袁紹檄州郡文云:『操豺狼野心,潛包禍謀,乃欲撓折棟梁,孤弱漢室。』」』
〔六〕趙曦明曰:『琳集不傳,此無考。』
〔七〕黃本『在』作『任』。
〔八〕消息,注詳風操篇。
【原文】
或問揚雄曰:『吾子少而好賦?』雄曰:『然。童子雕蟲篆刻,壯夫不爲也〔一〕。』余竊非之曰:虞舜歌南風之詩〔二〕,周公作鴟鴞之詠〔三〕,吉甫、史克雅、頌之美者〔四〕,未聞皆在幼年累德也。孔子曰:『不學詩,無以言〔五〕。』『自衛返魯,樂正,雅、頌各得其所〔六〕。』大明孝道,引詩證之〔七〕。揚雄安敢忽之也?若論『詩人之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八〕,但知變之而已,又未知雄自爲壯夫何如也?著劇秦美新〔九〕,妄投於閣〔一0〕,周章〔一一〕怖懾,不達天命,童子之爲耳。桓譚以勝老子〔一二〕,葛洪以方仲尼〔一三〕,使人嘆息。此人直以曉算術〔一四〕,解陰陽〔一五〕,故著太玄經〔一六〕,數子爲所惑耳〔一七〕;其遺言余行,孫卿、屈原之不及,安敢望大聖之清塵〔一八〕?且太玄今竟何用乎?不啻覆醬瓿而已〔一九〕。【集解】
〔一〕羅本、顏本、程本,何本、朱本『雕』作『雕』,『雕』後起字。宋本『壯夫』作『壯士』,余本及余師錄作『壯夫』。趙曦明曰:『宋本'壯夫」作'壯士」,非,案:見法言吾子篇。』汪榮寶法言義疏三曰:『'童子雕蟲篆刻」者,說文:'雕,琢文也。」'篆,引書也。」蟲者,蟲書;刻者,刻符。說文序云:'秦書有八體: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蟲書,五曰摹印,六曰署書,七曰殳書,八曰隸書。漢興有草書。尉律:『學僮十七以上,始試,諷籀書九千,乃得爲史,又以八體試之。』郡移大吏,並課最者以爲尚書史。」系傳云:'案漢書注,蟲書即鳥書,以書幡信,首象鳥形,即下雲鳥蟲也。又案:蕭子良以刻符摹印,合爲一體。臣以爲符者內外之信,若晉鄙奪魏王兵符,又雲借符以罵宋;然則符者,竹而中剖之,字形半分,理應別爲一體。」是蟲書刻符,尤八書中纖巧難工之體,以皆學僮所有事,故曰童子雕蟲篆刻,言文章之有賦,猶書體之有蟲書刻符,爲之者勞力甚多,而施於實用者甚寡,可以爲小技,不可以爲大道也。壯夫不爲者,曲禮云:'三十曰壯。」自序云:'雄以爲賦者,又頗似俳優淳于髡、優孟之徒,非法度所存,賢人君子詩賦之正也,於是輟不復爲賦。」』器案:齊書陸厥傳載沈約答陸厥書:『宮商之聲有五,文字之別累萬,以累萬之繁,配五聲之約,高下低昂,非思力所學,又非止若斯而已也。十字之文,顛倒相配,字不過十,巧曆已不能盡,何況復過於此者乎?靈均已來,未經用之於懷抱,固無從得其髣佛矣。若斯之妙,而聖人不尚,何邪?此蓋曲折聲韻之巧,無當於訓義,非聖哲立言之所急也。是以子云譬之雕蟲篆刻,云:'壯夫不爲。」』
〔二〕趙曦明曰:『禮記樂記:'昔者,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風。」家語辯樂解:'昔者,舜彈五弦之琴,造南風之詩,其詩曰:『南風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器案:樂記鄭註:『歌詞未聞。』孔疏:『尸子亦載此歌。尸子雜書,家語非鄭所見,故云未詳。』
〔三〕趙曦明曰:『詩序:'鴟鴞,周公救亂也。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爲詩以遺王。」』
〔四〕趙曦明曰:『詩序:'大雅嵩高、蒸民、韓奕,皆尹吉甫美宣王之詩,駉,頌僖公也,僖公能遵伯禽之法,魯人尊之,於是季孫行父請命於周,而史克作是頌。」』郝懿行曰:『楊德祖答陳思王書,已嘗非之,顏氏即本其意爲說爾。』案:文選楊德祖答臨淄侯箋:『修家子云,老不曉事,強著一書,悔其少作。若此,仲山、周旦之儔,爲皆有■邪?』李善註:『毛詩序曰:'七月,周公遭變,陳王業之艱難。」然詩無仲山甫作者,而吉甫美仲山甫之德,未詳德祖何以言之?』
〔五〕見論語季氏篇。漢書藝文志詩賦略:『古者,諸侯卿大夫交接鄰國,以微言相感,當揖讓之時,必稱詩以喻其志,蓋以別賢不肖而觀盛衰焉,故孔子曰:'不學詩無以言也。」』器案:詩墉風定之方中傳敘九能之士,中有『登高能賦』一項,即言會同之時,壇坫之上,能賦詩見意也,事見左傳、國語者,多不勝舉也。
〔六〕論語子罕篇:『子曰:'吾自衛返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史記孔子世家:『古者,詩三千餘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於禮義,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厲之缺,始於衽席,故曰:'關雎之亂,以爲風始,鹿鳴爲小雅始,文王爲大雅始,清廟爲頌始。」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禮樂自此可得而述。』
〔七〕趙曦明曰:『謂孝經。』器案:孔子爲曾子陳孝道,撰述孝經,每章之末,俱引詩以明之。
〔八〕趙曦明曰:『二語亦見吾子篇。』汪榮寶義疏曰:『詩人之賦,謂六義之一之賦,即詩也。周禮太師:'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班孟堅兩都賦序云:'賦者,古詩之流也。」李注云:'毛詩序曰:『詩有六義焉,二曰賦。』故賦爲古詩之流也。」爾雅釋詁云:'則,法也。」詩人之賦麗以則者,謂古詩之作,以發情止義爲美,即自序所謂:'法度所存,賢人君子,詩賦之正也」,故其麗以則。藝文志顏注云:'辭人,謂後代之爲文辭。」辭人之賦麗以淫者,謂今賦之作,以形容過度爲美,即自序雲'必推類而言,閎侈鉅衍,使人不能加也」,故其麗以淫。藝文類聚五十六引摯虞文章流別論云:'古之作詩者,發乎情,止乎禮義。情之發,因辭以形之,禮義之指,須事以明之,故有賦焉,所以假象盡辭,敷陳其志。古詩之賦,以情義爲主,以事類爲佐;今之賦以事形爲本,以義正爲助。情義爲主,則言省而文有例矣;事形爲本,則言富而辭無常矣。文之煩省,辭之險易,蓋由於此。夫假象過大,則與類相遠;逸辭過壯,則與事相違;辨言過理,則與義相失;麗靡過美,則與情相悖:此四過者,所以背大體而害政教,是以司馬遷割相如之浮說,楊雄疾辭人之賦麗以淫。」案:過即淫也。仲洽此論,推闡楊旨,可爲此文之義疏。』
〔九〕趙曦明曰:『文見文選。』案:李善注曰:『李充翰林論曰:'揚子論秦之劇,稱新之美,此乃計其勝負,比其優劣之義。」漢書:'王莽下書曰:『定有天下之號曰新。』」』
〔一0〕趙曦明曰:『漢書楊雄傳:'王莽時,劉歆、甄豐皆爲上公。莽既以符命自立,欲絕其原,豐子尋,歆子棻復獻之。誅豐父子,投棻四裔。辭所連及,便收不請。時雄校書天祿閣上,治獄事使者來,欲收雄,雄恐不免,乃從閣上自投下,幾死。莽聞之曰:『雄素不與事,何故在此間?』問其故,乃棻嘗從雄學作奇字,雄不知情,有詔勿問。然京師爲之語曰:『惟寂寞,自投閣;爰清靜,作符命。』」』器案:雄解嘲云:『惟寂惟寞,守德之宅;爰清爰靜,游神之庭。』京師語據此以諷雄。
〔一一〕周章,注詳風操篇。
〔一二〕宋本『桓譚』作『袁亮』,余師錄同,並有注云:『案'袁亮」今本作'桓譚」。』趙曦明曰:『漢書楊雄傳:'大司空王邑、納言嚴尤問桓譚曰:『子嘗稱雄書,豈能傳於後世乎?』譚曰:『必傳。顧君與譚不及見也。凡人賤近而貴遠,親見子云祿位容貌,不能動人,故輕其書。老聃著虛無之言兩篇,薄仁義,非禮樂,然後世好之者,以爲過於五經,自漢文、景之君及司馬遷皆有是言。今楊子之書,文義至深,而論不詭於聖人,若使遭遇時君,更閱賢知,爲所稱善,則必度越諸子矣。』」宋本'桓譚」作'袁亮」,未詳,當由避'桓」字,並下字亦訛。』劉盼遂引吳承仕曰:『楊雄本傳:'昔老聃著虛無之言兩篇,後世好之者,以爲過於五經,今楊子之書,文義至深,而論不詭於聖人,若使遭遇時君,更閱賢智,爲所稱善,則必度越諸子矣。」桓譚新論稱:'玄經數百年,其書必傳,世咸尊古卑今,故輕易之;若遇上好事,必以太玄次五經也。」又云:'老子其心玄遠,而與道合。」此太玄勝老子之說,班書蓋本於桓譚也。家訓應作'桓譚」,事在不疑。本作'袁亮」者,'老子與道合」一語,引見袁彥伯三國名臣贊李善注,後世校書者,因相涉而致誤歟?』
〔一三〕趙曦明曰:『晉書葛洪傳:'洪字稚川,丹陽句容人。自號抱朴子,因以名書。」其尚博篇云:'世俗率神貴古昔,而黷賤同時,雖有益世之書,猶謂之不及前代之遺文也。是以仲尼不見重於當時,太玄見蚩薄於比肩也。」』器案:文選劇秦美新李善註:『王莽潛移龜鼎,子云進不能辟戟丹墀,亢辭鯁議,退不能草玄虛室,頤性全真,而反露才以耽寵,詭情以懷祿,素餐所刺,何以加焉。抱朴方之仲尼,斯爲過矣。』抱朴子吳失篇:『孔、墨之道,昔曾不行;孟軻、楊雄,亦居困否,有德無時,有自來耳。』此亦抱朴以子云方仲尼之證。
〔一四〕漢書藝文志數術略有許商算術二十六卷,杜忠算術十六卷。今有九章算術傳於世。直,特也。
〔一五〕漢書藝文志諸子略:『陰陽家者流,蓋出於羲和之官,敬順昊天,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時:此其所長也。及拘者爲之,則牽于禁忌,泥於小數,舍人事而任鬼。』
〔一六〕趙曦明曰:『雄傳:'以爲經莫大於易,故作太玄。」』盧文弨曰:『王涯說玄:'合而連之者易也,分而著之者玄也。四位之次:曰方,曰州,曰部,曰家。最上爲方,順而數之,至於家。家一一而轉,而有八十一家。部三三而轉,故有二十七部。州九九而轉,故有九州。一方,二十七首而轉,故三方而有八十一首。一首九贊,故有七百二十九贊。其外踦贏二贊,以備一儀之月。」』
〔一七〕此句原作『爲數子所惑耳』,向宗魯先生曰:『當作'數子爲所惑耳」。』今據改。
〔一八〕後漢書趙咨傳:『復拜東海相,之官,道經滎陽,令敦煌曹嵩,咨之故孝廉也,迎路謁候,咨不爲留;嵩送至亭次,望塵不及。』文選盧子諒贈劉琨詩幷書:『自奉清塵。』李善註:『楚辭曰:'聞赤松之清塵。」然行必塵起,不敢指斥尊者,故假塵以言之。言清,尊之也。』
〔一九〕不啻,余師錄作『不翅』,古通。趙曦明曰:『雄傳:'劉歆謂雄曰:『空自苦。今學者有祿利,然尚不能明易,又如玄何?吾恐後人用覆醬瓿也。』雄笑而不答。」師古註:'瓿,音蔀,小罌也。」』盧文弨曰:『案侯芭而後,若虞翻、宋衷、陸績、范望、王涯、吳秘、司馬光諸人,咸重太玄,惜顏氏不及見耳。』案:盧氏此言失之,虞、宋、陸、范之徒,顏氏何嘗不及見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