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周書】卷58官人解詩解3觀聲判實觀色判喜怒欲懼憂氣觀隱以知情真情假

【逸周書】卷58官人解詩解3觀聲判實觀色判喜怒欲懼憂氣觀隱以知情真情假

題文詩：
六征三曰,誠在其中,必見諸外,以其聲音,

處判其實,氣初生物,物生有聲,聲有剛柔,

清濁好惡,咸發於聲.心氣華誕,其聲流散,

心氣順信,其聲順節.心氣鄙戾,其聲醒丑;

心氣寬柔,其聲溫和.信氣中易,義氣時舒;

和氣簡備,勇氣壯力.聽其聲音,能處其氣;

考其所爲,觀其所由,以其前觀,其後以其,

隱觀其顯,以小占大,此謂視聲.情生萬物,

萬物有情,至情真誠,誠通天地,聲音誠通.

四曰民有,五氣喜怒,欲懼憂也.喜氣內蓄,

雖欲隱之,陽喜必見.怒氣內蓄,雖欲隱之,

陽怒必見.欲氣懼氣,憂悲之氣,皆隱之則,

陽氣必見.五氣誠中,發形於外,情不可隱.

喜色猶然,以出怒色,薦然以侮,欲色嫗然.

以愉懼色,薄然以下,憂悲之色,瞿然以靜.

誠智必有,難局之色;誠仁必有,可尊之色;

誠勇必有,難慎之色;誠忠必有,可新之色;

誠潔必有,難污之色;誠靜必有,可信之色.

質浩然者,誠固以安;偽蔓然者,虛亂以煩,

雖欲改之,中色弗聽.此謂觀色.五曰民生,

有陰有陽,人多隱其,真情飾偽,以攻其名.

其有隱於,仁賢者隱,於智理者,於文藝者,

於廉勇者,於忠孝者,於交友者.不可不察.

小施好德,小讓爭大,言願爲質,偽愛爲忠,

尊其德行,以改其名,如此隱於,仁賢者也.

前總唱功,慮誠弗及,佯爲不言,誠心不足,

色示有餘,自順不讓,措辭不遂,如此隱於,

智理者也.動人以言,竭而弗終,問則不對,

佯爲不窮,貌似有餘,假道自順,因之初言,

窮則托深,如此者隱,於文藝者.妄言以廉,

矯厲爲勇,內恐外夸,亟稱其說,以詐臨人,

如此隱於,廉勇者也.自事其親,好以告人,

飾其見物,不誠於內,發夸名以,事親自以,

名私其身,如此隱於,忠孝者也.比周相譽,

知賢可征,而爲左右,不同而交,交必重己,

心悅之而,身弗近身,進之而實,不至懼不,

盡見於眾,貌克此隱,於交友者.此爲觀隱.

【原文】3『三曰，誠在其中，必見諸外，以其聲，處其實，氣初生物，物生有聲，聲有剛柔，清濁好惡，咸發於聲。新氣華誕者，其聲流散，心氣順信者，其聲順節。心氣鄙戾者，其聲醒丑，心氣寬柔者，其聲溫和。信氣中易，義氣時舒，和氣簡備，勇氣壯力。聽其聲，處其氣，考其所爲，觀其所由，以其前觀其後，以其隱觀其顯，以其小占其大，此之謂視聲。『四曰：民有五氣，喜怒欲懼憂。喜氣內蓄，雖欲隱之，陽喜必見。怒氣內蓄，雖欲隱之，陽怒必見。欲氣、懼氣，憂悲之氣，皆隱之，陽氣必見。五氣誠於中，發形於外，民情不可隱也。喜色猶然，以出怒色，薦然以侮，欲色嫗然。以愉懼色，薄然以下，憂悲之色，瞿然以靜。誠智必有難局之色，誠仁必有可尊之色，誠勇必有難慎之色，誠忠必有可新之色，誠潔必有難污之色，誠靜必有可信之色。質浩然固以安，偽蔓然亂以煩，雖欲改之中色，弗聽。此之謂觀色。『五曰：民生則有陰有陽，人多隱其情、飾其偽，以攻其名。有隱於仁賢者，有隱於智理者，有隱於文藝者，有隱於廉勇者，有隱於忠孝者，有隱於交友者。如此不可不察也。小施而好德，小讓而爭大，言願以爲質，偽愛以爲忠，尊其得以改其名，如此，隱於仁賢者也。前總唱功，慮誠弗及，佯爲不言，誠不足，色示有餘。自順而不讓，措辭而不遂，此隱於智理者也。動人以言，竭而弗終，問則不對，佯爲不窮，□貌而有餘，假道而自順，因之□初窮則托深，如此者，隱於文藝者也。□言以廉，矯厲以爲勇，內恐外夸，亟稱其說，以詐臨人，如此，隱於廉勇者也。自事其親而好以告人，飾其見物，不誠於內，發名以事親，自以名私其身，如此，隱於忠孝者也。比周以相譽，智賢可征而左右，不同而交，交必重己，心說而身弗近身，進而實不至，懼不盡見於眾，而貌克，如此，隱於交友者也。

【譯文】

『三是說：實物（誠信）在內里，一定會表現在外面。用他的聲音，判斷他的氣息。氣最早生於實體，實體產生才有聲音。聲音有剛柔、清濁、美醜，都產生於氣。心氣虛妄不實的，他的聲音漂移不定；心氣平穩實在的人，他的聲音順暢有節奏；心氣鄙陋乖戾的，他的聲音嘶啞難聽；心氣寬廣柔順的人，他的聲音溫柔平和。誠信之氣適中而平易，仁義之氣純正而舒緩，智慧之氣精要而完備，勇武之氣雄壯有力。聽聽他的聲音，就能斷定他的氣息。考察他所作的事，就能看出他的出發點。憑他的前事，看他的將來。以他的顯現，看他的隱微。以他的小處，預測他的大處。這叫做視聲。
自己侍奉父母，又喜歡把它告別人。有意巧飾那些顯眼的事情，內心並不誠實。自誇孝名而侍奉父母，以孝名謀求私利。像這樣，就是隱飾於忠孝的人。

四是說，人有五氣，即喜氣、怒氣、貪慾之氣、畏懼之氣、悲憂之氣。喜氣積蓄內心，即使想隱藏它，真正的喜悅一定會表現出來。怒氣積蓄內心，即使想隱藏起來，真正的憤怒一定會表露出來。貪慾之氣、畏懼之氣、憂悲之氣都想隱藏起來，真正的貪慾、畏懼、憂悲也一定會表現出來。五氣真實的存於內心，表現在外面，人的情感是不可隱藏的。喜悅之情自然地表達，憤怒之情火爆爆地欺人，貪慾之情貪婪地苟安，畏懼之情被嚇得卑下，憂悲之情令人若有所失的沉靜。真正的智慧，一定有難於盡知的表情；真正的仁愛，一定有值得尊敬的表情；真正的勇敢，一定有難以威懾的表情；真正的忠誠，一定有值得親近的表情；真正的乾淨，一定有難以污染的表情；真正的安靜，一定有值得信任的表情。真實的，浩然純正，堅固而安穩；虛假的，枝枝蔓蔓，雜亂而煩瑣。即使想改變，內心的感情也不聽從。這就叫觀色。

『五是說：人生來就有陰的一面，有陽的一面。多數人隱瞞其實情而修飾而其虛偽，以求取好名聲。有隱飾在仁賢的人，有隱飾在智理的人，有隱飾在文藝的人，有隱飾在廉勇的人，有隱飾在忠孝的人，有隱飾在交友的人。像這樣，不能不加審察。
作點小施捨而喜好別人感恩戴德，作點小謙讓而爭取大回報。言語謹慎以表示質樸，假裝友愛以表示忠誠，注重某方面美德以求取好名聲。像這樣，就是隱飾於仁賢的人。   
一開始總是倡導辦事，智慮實際上沒有達到，卻假裝不完全表達。內心實際是不足，而表面上顯出有餘。順隨己意而不讓人，措辭又不能達意。這是隱飾於智理的人。  
用言語打動別人，意盡而言不盡。所問非所答，假裝有說不完的話。外表上也看似有餘，藉故其他而順隨己意。老是開初的那些話，辭窮就假託深奧。像這樣，就是隱飾於文藝的人。
說大話以顯示自己廉正，故作粗暴以顯示自己勇敢。內心恐懼而口出狂言，反覆稱道自己的觀點，以狡詐待人。像這樣，就是隱飾於廉勇的人。
結黨以彼此吹捧，知道賢士而求爲左右。志向不同而結交他，結交在於抬高自己。結交賢士而心喜卻並不靠近他，身雖靠近賢士而內心又保持距離。始終擔心別人不知他能交結賢士，在眾人面前能做到與賢士表面上親密。像這樣，就是隱飾於交友的人。
這就叫觀隱。

【古文釋意】

三、凡內心講誠信的人，必定會有德行外貌。這如同通過聽聲音可以判定發出聲音的物質品質。一切生物都必定有生氣，所以一旦生物降臨，必先發出聲音。然而，但凡聲音，還會有剛柔、清濁、好惡的區別和劃分。

通常情況下，心志氣度（心氣）高貴離奇者，其聲音流暢洪亮；心氣順暢有所信服者，其聲音溫順並有節制；心氣狹隘而有戾氣者，其聲音乖離且刺耳；心氣忠厚柔性者，其聲音體貼溫和。

誠信之氣，必定知變通而識中正；仁義之氣，必定合時宜而敢抒發；和諧之氣，必定務簡潔而求全備；英勇之氣，必定即壯烈而有力度。所以，首先，通過聽其聲音，感受其氣度，考察其行爲，探究其理由；再進一步，則是針對其前面的觀察體會，來比較衡量其後面的品行。唯如此，可以將其隱而未現的個性品德，逐步顯現出來，從而由小見大，由淺入深，最終才能全面把握其人品和德行。這就是所謂『視聲』的依據和根本。

四、常言道：民眾有五氣，即喜、怒、欲、懼、憂。

一般情況下，發自內心深處的喜氣，如果想壓抑隱藏，其中符合大眾民心的歡喜，往往掩飾不住；發自內心深處的怒氣，如果想壓抑隱藏，那些眾人皆怒的烈火，必定會迸發；同樣，像欲望之氣、恐懼之氣和憂悲之氣，即便刻意強行的壓抑和隱藏，但其中眾人皆有的共性氣度，必定會顯露無疑。所以，五氣雖然生發並存儲於內心，但外在必有一些表現，因而常言道：民情不可隱也。

喜色，經常會是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來；怒色，時常爆發後而又有悔意；欲色，往往情不自禁；懼色，通常都是身不由己；憂悲之色，一貫是潸然淚下。

自古至今，凡堅信智慧者，必有自我求全責備的難色；凡尊崇仁義者，必有大義凜然的尊色；凡執著英勇者，必有無所畏懼的氣色；凡堅守效忠者，必有時常表現的新色；凡誠心廉潔者，必有迂腐矜持之愚色；凡恪守清淨者，必有虔誠謹慎之信色。所以，氣質浩然的必有穩固安然之姿態；虛偽浮躁者，必有輕浮煩亂之氣象。這樣一種表里如一的人性情致，即便極力去裝飾掩蓋，但一般人也不容易做得到。這就是所謂『觀色』的由來和所以。

五、悠久以來，民生大眾的生活，都存在著陰性與陽性兩面。人性慣常表現在外面的樣式，總是自覺和不自覺地掩蓋自我的真實想法和行爲目的，並刻意通過偽裝或隱瞞，試圖博取一些貞潔高雅的個人名聲。

論及人們一般都會偽裝假扮的言行品格，有的是聖賢仁義，有的是睿智理性，有的是技巧文藝，有的是廉潔英勇，有的是忠誠孝悌，有的是知音朋友。對於這樣一種人間常態和認清格調，必須要時刻保持警覺，並給予特別防範啊！

不要見到一些小的施捨行爲，便認定其必有博愛大德；不要因爲那些無關緊要的謙讓行爲，而忽略了其可能有更大的企圖和貪心；不要輕信那些貌似虔敬真誠的海誓山盟，更不要把虛假恩愛當成了真誠效忠。像這樣一類欺世盜名、以小博大、弄虛作假的模樣，就是假裝聖賢仁義者的慣用伎倆。

有的人愛在別人面前自吹自擂，其實際能力，卻十分有限，而且水平了了；有的人仿佛假裝沉默寡言，其實際上，本來就是內心空虛，而不知所以然。再者，像那些故意虛張聲勢，其實色厲內荏；像某些貌似當仁不讓，其實就是隨波逐流之類的德行模樣。這一切都屬於假裝睿智理性者的常用手段。

有的人喜歡豪言壯語，雖有一時情景感人，卻經常就是虎頭蛇尾；有的被人詢問，卻不做正面回答，說的雲山霧罩，仿佛學識淵博樣子；還有的道貌岸然，慣於狐假虎威，喜好表面文章，一旦深入細緻，即刻原形畢露。這就是假借技巧文藝的情調常態。

有的人把廉潔奉公和勇敢頑強，完全停留在口頭上。因爲在他們內心裡，越是擔心根本做不到的事情，越要誇誇其談，越要自詡無所畏懼。類似這種公然浮誇耍楞的態勢，就是隱匿於廉潔勇敢之下的醜惡嘴臉。

有的人自身劣跡斑斑，反而踴躍誣告他人；唯求金玉其外，實質敗絮其中；外在赤裸裸沽名釣譽，內心旨在於損人利己。像這樣一類行爲模式，時常就是隱匿在忠誠孝悌之下的德行本質。

有的人身邊集聚的都是阿諛奉承之徒，但表現出來的卻像是任人唯賢；有的人貌似交際廣泛，而其周圍有的各色人等，實際上都是其個人的密友私交。所以，有的內心渴求見賢任能，而行爲卻敬而遠之；有的即便和聖賢德能者在一起，但卻不向他們請教學習。像這一類內心原本狹隘自我而表現出來謙謙君子的樣子，其實就是躲在知音朋友之名聲光環下的偽善。

上面所舉事例，正是所謂『觀隱』的類別和主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