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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光明網 17.『來服子』DD也寫作『萊菔子』,是一味中藥。來服子就是『來服』的『籽兒』。來服是什麼東西?『來服』就是『蘿蔔』。爲什麼蘿蔔要稱爲『來服』?因爲古時候『蘿蔔』這兩個子的讀音就是『來服』。如果說方言是古語的『活化石』,那麼關於『來服』的化化石我們還可以找到DD就在山西忻縣(相當於現在忻州市的
城區)一帶。
忻縣人叫『蘿蔔』是『來撲』。忻縣有個鎮子叫豆羅(以出產優質的白砂子而出名),用忻縣話說叫『豆來』。在忻縣話里,『羅』(luo)一般讀爲『lai』,說『籮筐』是『來筐』。
再看『來服』的『服』和蘿蔔的『卜』的關係。
在山西很多地方的方言裡,有時聲母『b』發『p』,比如,稱已婚婦女爲『婆姨』,而『婆姨』不讀『po yi』,讀『bo yi』讀音如『波姨』。這種現象,也許和英語裡的『失去爆破』類似,這是否是世界各種語言的一種普遍規律?這我就不知道了。
另外,我猜測,在古代,聲母『p』和『f』也有相通或者相近的可能。比如『甫』(fu)字,常常用來作表達讀音的偏旁,比如甫字加『車』字『旁就是』輔『,可是如果加』三點水『呢,就是』浦『,讀』pu『了(英語中輔音』ph『如』f『,也好像有點類似)。再進一步看,』甫『字如果加』提手『旁,是』捕『,讀』bu『,聲母又變成了』b『。這樣看來,』b『、』p『、』f『這三個聲母可能有一定的歷史淵源。這樣』來服『的』服『讀音先是變爲』pu『,再變爲』bu『,於是,』來服『最後就成了』蘿蔔『。
查明朝李時珍編著的【本草綱目・第二十六卷・菜部】』萊菔『條目下有』釋名『曰:』蘆、蘿蔔、紫花菘、溫菘、土酥『,而在【本草綱目】諸如【第三卷・百病主治】等篇目中,則』萊菔子『與』蘿蔔『並見,而蘿蔔很少寫作』來服『或者』萊菔『。我們由此可以推想,在李時珍的時代,蘿蔔的讀音已經和現在接近了。但是作爲藥名,』萊菔子『的寫法還是保留了下來。
由此看來,忻縣人說蘿蔔爲』來撲『,這種讀法,可能比李時珍的時代還要久遠了。
18.聒,一個 』書面『得如同出土文物似的字眼。在當今的山西方言中,卻可以找到活生生的案例。
現在,我們只有在閱讀古籍或者是許多個世紀以前的文學作品時,才會遇到這個』聒『字。比如』鴝鵒鳴兮聒余『(【楚辭・疾世】。註:』多聲亂耳爲聒『);再如:』只古里聒絮,我知道了也『(【元曲選・武漢臣〖老生兒・ 楔子〗】,』只古里聒絮『,即』不住的羅嗦『)DD除此之外,當今即使是書面的語言,也不會使用』聒『這個字眼了。
查閱2002年商務印書館新出版的【現代漢語詞典】,在』聒『字的條目下只有注音和釋義: 』聒 guō 聲音嘈雜,使人厭煩:~噪~耳。『卻沒有列出通常字詞條目下常見的例句,是否意味著這個字在現代漢語口語以及現代書面語言中的消亡?
我們也許還可以在口語中艱難地找到』聒『字的影子,比如』蟈蟈『DD那個在悶熱的夏季吵得讓人心煩的昆蟲,就是因爲』聒『而得名,應該是寫作』聒聒『的吧?現在卻也寫作』蟈蟈『了。
【辭海】和【金山詞霸》裡倒是有很多與之相關的詞目和例句,但是幾乎沒有一個是取材於現代語言。先看【金山詞霸】:
聒
guō
〖動〗
(形聲。從耳,本義:吵擾,聲音高響或嘈雜)
同本義 [clamarous;noisy]
聒,歡語也。--【說文】
聒,擾亂耳孔也。--【蒼頡篇】
聒而與之語。--【左傳・襄公二十六年】。疏:』聲亂叫謂之聒。『
今汝聒聒。--【書・盤庚】。傳:』無知之貌。『
鴝鵒鳴兮聒余。--【楚辭・疾世】。注:』多聲亂耳爲聒。『
日長思睡不可得,遭爾聒聒何時停?--宋・歐陽修【鳴鳩】
又如:聒吵(又作』吵聒『、』聒炒『。吵鬧,吵嚷);聒聒(象聲詞。雜亂喧吵的聲音);聒殺(形容非常嘈雜、喧鬧);聒天(聲音響徹雲天);聒帳(眾聲喧擾,通宵達旦)
頻繁地稱說 [be garrulous;chat]
雖欲強聒,終必不蒙見察,故略上報,不復一一自辨。--宋・王安石【答司馬諫議書】
又如:聒絮(絮叨;)
再看【辭海】的解釋以及例句:
聒 guō 古活切,入,末韻。
喧擾,聲音嘈雜。【莊子・天下】:』以此周行天下,上說下教,雖天下不取,強聒而不舍者也,故曰上下見厭而強見也。』宋王安石【臨川集】之三一【和惠思歲二日二絕】:『爲嫌歸舍兒童聒,故就僧房借榻眠』。
在【辭海】中『聒』字的條目下,包括相關詞目所有引用例句的出處,離現代最近的也只有元代的名著。以此可見『聒』這個詞語的久遠。
但是,我們在現在山西晉中、太原一帶的方言中,你會發現這個古老的如同化石般的詞彙,卻活活潑潑地存在於人們的口語中。
在山西的這一帶地方,口語中沒有『貧嘴』、『饒舌』這一類詞彙,人們形容這樣的人爲『guà 嘴子』,粗俗一些的說法是:『guà bi嘴』。如果是嫌你羅嗦,會這樣抱怨:『guà 哇!』這個『guà』字應當如何寫?是『寡』嗎?顯然不對,其實應該就是『聒』。
但是『聒』在字典里的注音是『guō』,這和『guà』是怎樣關聯的呢?原來在山西太原、晉中一帶,許多韻母爲『uo』的字眼,用當地方言說出來就是『ua』。比如,『摑了一個耳光』,是『gua 了一個耳刮』;山西原平市舊稱崞(guō)縣,用太原話說是『gua 縣』;有一種白皮松,又稱『槨(guō)樹』,太原話是『gua 樹』;再比如『說話』的『說』,太原話是『shua』;『脫衣服』的『脫』,讀音如『tua』,如此等等,可以舉出很多的例子。
這樣從字義和讀音兩方面看,山西人說的『guà 嘴子』,寫下來應該就是『聒嘴子』了。
再進一步考察,喧擾,聲音嘈雜,這樣的意思用太原話表達,也是『聒』,比如說,外面吵鬧,嘈雜,形成干擾,太原人是這樣說:『聒的人一黑夜也睡不成』,當然在這裡,太原人會把『聒』說成『gua』,而不是『guo』,這也只是口音的區別吧。
有一種鳥,和貓頭鷹一樣夜裡出來活動,叫起來很難聽,晉中一帶人稱之爲『gua gua 鷂』,大概也應該寫作『聒聒鷂』。
作者: 老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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