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珊：朝鮮：真正的改革還是表面上的改變？

  來源: 聯合早報

   
　　● 張麗珊
　　金正恩於去年12月成爲朝鮮領導人後的一系列發展，引起了人們對這位新領導人爲國家所設定目標的爭議。一些專家學者認爲朝鮮正緩慢但肯定的在進行一些改革，另外一些卻認爲平壤所實施政策的目的，只是在進一步加強對金氏家族的崇拜。
　　朝鮮最近一些似乎象徵領導人政策轉變的發展，應該從維護金正恩政權的角度來理解。支撐金正恩政權的工具，包括意識形態、軍方及信息的控制都是延續政權的手段，即使是平壤似乎正採取對外『開放』的正面措施。
改變中的朝鮮
　　在金正恩的領導下，朝鮮有了一些出人意表的改變。今年2月，平壤同意暫停核試驗和遠程飛彈測試及允許核查員重返朝鮮，以換取美國提供的食品援助。然而，約兩個星期後，朝鮮卻發射一枚衛星來迎接金日成誕辰100周年。
　　發射行動雖然失敗了，美國和其他國家卻認爲這是測試遠程飛彈的掩飾，也指行動違反了聯合國安全理事會決議，最後並取消了食品援助的協議。
　　朝鮮這種在談判過程中進行挑釁的做法並不新鮮，讓人意外的是它承認衛星發射失敗了。在2009年一次類似的失敗行動中，官方媒體卻歡呼『成功發射了衛星』。因此，金正恩政權這回承認失敗被視爲放寬了對信息的嚴厲管制。
　　同樣的，當迪士尼卡通人物於今年7月在朝鮮電視上出現時，一些人猜測公開的擁抱西方文化元素可能是平壤改變強硬反美立場的第一步。的確，金正恩和其他觀眾――主要是軍官――爲穿著迪士尼人物服裝的表演者鼓掌的畫面，同朝鮮不時譴責美國爲『帝國主義者』的形象是格格不入的。
　　不久前，朝鮮原次帥李英浩被解除黨內外一切職務及之後，金正恩被授元帥稱號，被視爲是金正恩鞏固對軍方控制的行動。李英浩據說同前領導人金正日關係密切，也大力支持前者的先軍（songun）政治。
　　路透社引述和平壤與北京都接近的消息來源透露，李英浩被解職是因爲他反對金正恩的經濟改革計劃。
　　對朝鮮來說，這些發展意味了什麼？
政權的延續仍是最重要考量
　　金氏家族三代領導人的最終目標都是政權的延續。在國內，政府向人民灌輸思想、把異議分子關進牢裡或再教育營及控制流入朝鮮的外來信息。在國際上，朝鮮利用其核武器計劃來阻嚇外來侵略。在金正日的時代，軍方的地位也被提高了，同一般老百姓相比，他們在食物等資源上享有優先權。
　　然而，金正恩過去八個月的舉動顯示平壤可能正在改變戰略，儘管政權的生存仍是最重要的考量。這個改變的原因可能有兩個。
　　首先，朝鮮人正逐漸從外界得到信息。研究機構InterMedia於今年5月發表的報告顯示，儘管政府對信息有嚴厲的管制，朝鮮人民卻日益能夠接觸到外來媒體如DVD光碟和廣播電台。也就是說，他們對自身國家和其他國家的看法可能改變。在這個新的資訊時代，國內的宣傳和防止外來信息的進入可能不再像以往那麼有效。
　　其次，朝鮮的經濟一塌糊塗。根據美國中央情報局【世界各國概況】（CIA World Factbook）的估計，朝鮮2011年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是1800美元。相比之下，韓國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高達3萬2100美元。海外的報導指朝鮮的孤立和管理不當是其經濟陷入困境的主要原因。食物短缺和貪污腐敗讓問題進一步惡化。儘管政府在朝鮮三大報章發表的2012年新年聯合社論指朝鮮在朝向成爲『二十一世紀經濟強國』的目標上取得了重大進展，金正恩和其領導層應該了解先軍政治對經濟所造成的損害。
金正恩有乃祖之風
　　據一些叛逃者所說，朝鮮人非常尊敬金日成，對金正日卻沒有同樣的感覺。海瑞（Ralph Hassig）與吳公丹（Kongdan Oh）在他們合著的【封閉的朝鮮人民――隱遁王國的日常生活】（The Hidden People of North Korea: Everyday Life in the Hermit Kingdom）一書中說，逃離朝鮮的人認爲金正日『並沒有像他父親般關心人民』。把資源從人民轉到軍隊的先軍政治更加強了這樣的看法。
　　因此，金正恩極力仿效其祖父而不是父親便不讓人感到意外了。人們都注意到金正恩和他祖父的樣子有多相似。和他祖父一樣，金正恩選擇了較『民粹』的作風，訪問幼兒園及同普通老百姓交談。他放寬對信息的控制和對改革的偏好，也可能意味著偏離他父親的領導方式。
　　面對新的資訊時代和持續的經濟困境，金正恩讓他的領導『合法化』是重要的。只有得到人民的支持，他的領導才不會面對太大的反抗――不管是公開還是暗中的――讓他的政權可以把資源放在其他更迫切的課題上。要建立對他的政權的支持，金正日往日所使用的方法不太可能有同樣的效果。在改變中的朝鮮，金正恩需要繼續探討獲得人民支持的新途徑。
作者是南洋理工大學拉惹勒南國際關係研究院多邊主義和區域主義項目高級分析員。
原載研究院的電子刊物【RSIS評論】。
葉琦保譯。
   

【聯合早報】